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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有愧+番外 作者:孙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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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重生

  也可能是有太多人盼着他死了。
  而他又无耻的重新活了过来。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他就觉得现在每分每秒都是要了命的宝贵。包括眼前的朋友,“即将”得到的爱人。
  童佑茗年轻的时候可真耐看。他按捺不住的想,现在的小童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跟在他们傲慢的部门主任屁股后面跑动跑西的,只有司峻知道二十年后,童佑茗成了行内赫赫有名的主刀大夫,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作风谨慎没出过一点儿差池,且本人两袖清风没有任何丑闻,除了和某企业老总兼地头蛇司峻先生纠缠多年这点。
  ——他是童佑茗一生的污点。
  这个想法虽然疯狂,但是很难让人没有一丝霸占的快慰。
  而他马上就要又一次的深陷于他,只要司峻愿意;不过这一生,他断然不会再辜负他倾其所有的爱。
  依照“上辈子”的发展顺序,接下来他最多在这个医院呆上一周,和小童大夫培养培养感情,就要回去收拾那些害惨他的渣滓们。可是七天时间也耽误了太多事,导致后来当事人逃走了几个,日后遗毒多时。
  这次他就提前两天。司峻低下头看童佑茗悉心的给他系衣扣,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在心里愈发缜密的算计。
  这样的人生说白了就和游戏结束后重新开局一样,不一样的玩儿法才有趣。
  更何况他早已看透的未来,除了规避那些让他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死亡标旗,为什么不想尽办法让它变得更精彩呢?
  这才让人期待啊。
  “行了,你回去也只会给我添乱,就呆在医院养你的脑子吧,我帮你处理公司的事儿。没死算你命大,今后还得碍老子的眼。”
  楚清临走前丢给他这么一番话,发现司峻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矫情,终于嫌恶的摔门离开。
  “谢了。”司总的话淹没在关门的缝隙里。
  他自己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童佑茗去给他换吊瓶之前把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了。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午后和风习习,吹拂间带着阳光暖融融的味道。
  司峻往床头一靠,后背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生活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他要不停的掐自己大腿来确定“活着”的存在感,像个热爱自虐的变态。
  童大夫回来了,一手拿着没开封的葡萄糖吊瓶,一手拿着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司峻想起那时候他就是看着对方削苹果的模样忽然有了“食欲”,流氓一样凑过去把童佑茗给强吻了,极其的臭不要脸。
  ——所以这辈子他还会爱上他,是吗?
  他看着小实习生给他换吊瓶时不自觉偷看他的眼睛,就那么直白的望回去,如愿以偿的发现了童佑茗讪讪弯起的嘴角。
  “您,”他没话找话,“想先喝点水还是吃点什么?”
  “吃你。”
  “……………………司先生。”
  ——答案当然是,没错。
  吃完了小童大夫的爱心苹果,司峻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用插管子比较少的那只手够过床头的报纸。
  可因为随着岁数增长而进入了人生阶段的另一个角色,再加上多年积攒的习惯使然,他脱口而出的下一句就是,“有老花镜吗?”
  童佑茗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个不到三十岁就要老花镜的男人。“这个真没有。”
  司峻差点儿给自己一嘴巴。这一时半会儿还脱离不了司大爷的设定,要啥老花镜,要啥自行车。
  为逃避这种诡异而窘迫的气氛,他默默展开手里那一摞粗糙的纸张,看着二十年前的版面,感到格外亲切。
  楼下广播放的歌曲也是“好早以前”的了,五十多岁的他到后来再也不想主动去理解那个日新月异的世界,虽然称不上老顽固,他倒是肯承认,自己多少是有些念旧的。
  连这房间里的医疗器械也是。二十年后科学发达得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而司峻到后来看个病身旁都无人陪伴,每逢去医院还会感到心底里一阵旧疾复发般抗拒不住的隐隐作痛。
  治不好的是心病,念旧念的是故人。
  只是他几十年来从未告诉过童佑茗,他在想着他。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了十余年,司峻有钱有势,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可他就是仗着童佑茗对他的死心塌地,三次出轨,所以当童佑茗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心如死灰,顺从家人的安排娶妻生子,从此再不过问关于司峻的一切。
  ——能在一个人的生命里沉浮十年,留下的痕迹哪怕一辈子都抹不干净。而自己究竟是如何把一个人伤害到这种地步?
  童佑茗正坐在自己面前。年轻,真诚,无所畏惧。
  这时的他还没有爱上司峻,没有为了他几番回头而委屈自己。
  ——我对不起你。
  好在有这一生,能把他欠他的这一句尽数偿还。
  “司先生?”
  童佑茗被那露骨又莫名歉疚的眼神看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正想喊个精神科的同事来看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童佑茗从骚动中分辨出了争吵的声调。
  他反应敏捷一下子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沉下脸伸手在司峻的被单上拍了拍算是打招呼,转身大步跨出门外。
  这种胡闹的戏码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医院上演一遍,他们明白改变不了现状,只好最大程度的自我保护。
  楼上隔离病房的老太太才刚病逝,尸骨未寒,门外乌央乌央的挤了一堆孝子贤孙就地哭上了,要说人老到一定程度各种脏器衰竭得都很快,慢性病一朝爆发几乎没有挽回的可能,偏偏她儿子硬是不信,揪着主刀大夫的衣服领子不依不饶。童佑茗踏出门就撞见站在一旁的师姐涂歌,低声问,“闹事儿的?”
  涂歌的护士帽边沿露出两缕黑发,双手环抱在胸部以下,一双杏眼冷冷瞪视着,“这些人就是找不痛快。”
  被人群围住的是负责做手术的、童佑茗的导师,之前在手术台前站了整整三个半小时,现在腿都是软的,又或者是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说,就那么被人威胁的提着衣领大声叱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救死扶伤的神圣职业要被人吐口水,人和人无法彼此信任,慢慢的连体会对方的心情都放弃去做了。
  童佑茗曲起手臂解开衬衣的腕扣,涂歌很惊讶,“你干嘛啊?”
  “帮忙呗。”他笑了一下,“还能留着师姐们去维护世界和平么。”
  他挽起袖子走上前去,用力推开那些还想围上去的人,一只手飞快地擒住了医闹者将要施暴的手,动作镇定但有细微的拉扯。
  “先生,请您住手,发生这种事我们都不愿意,何况我们已经尽力了,不要把别人想象得那么不堪,这没有意义。”
  他的手有点抖,但语气平稳不卑不亢,始一开口就让周围人有些愣怔。“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没必要发泄给无关人员,您要还坚持这种行为,我希望请警察来解决。”
  童佑茗的导师还蒙着口罩,可那双露出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着,似乎是对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顾闷头做事的实习生有了新的看法。下一秒他的衣领被人松开,恼羞成怒的家属一拳砸到了童佑茗肩上,指骨险险擦过他的下巴,打得他整个身子往后一倒,却是被人架住了胳膊。
  司峻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你说说你这个后生。”
  来自对方的支撑只有一瞬间,高大的身影马上越过童佑茗,照着男人胸口卯足了力气就是一脚,翻滚出去的男人把小护士们吓得惊声尖叫,司峻紧跟着一弯腰揪住男人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头骨撞击地面发出钝重的闷响,他的手反剪在背后,后背被膝盖抵着,动弹不得。
  “你妈还在屋里躺着呢,你就这么给她丢人,嗯?”
  男人的脸被他死磕在地板上,目眦尽裂还想回头看他。奇怪的是这个横插一手的病人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岁,一开口却沧桑得要死。 
  “这是我的医生,只能看不能摸。”司峻踩着男人的手,微笑着用脚尖碾了碾,“我不高兴了要出人命的,小伙子。”
  “你他妈……!”男人含糊的喊,“放开!”
  没大没小的。司峻轻蔑的想,老子这把年纪当你爹都绰绰有余。
  “滚。”
  他站起来,轻轻挥动手指,“你吓到孩子了。”
  隔壁一个打吊瓶的小女孩紧紧躲在奶奶怀里。
  男人脸上还带着乌青,从地上爬起来拽了拽衣服往反方向走,一口唾沫吐在楼梯上。
  “CAO。”
  闹剧过后,人群渐渐散了。朦胧的白光重新充斥着狭窄的走廊,墙壁泛着影影绰绰的蓝色。
  童佑茗一边给司峻按着手背上出血的针眼,一边闪躲着对方死活要往下巴上摸的手。
  “毕竟在康复期间,请您回去躺着,”他眉心微微蹙着,竭力让自己在这个病人面前有点儿威慑力,“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跑。”
  “……谢谢您帮我解围。”
  他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对上司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却也哽了半晌。
  “司先生,严肃点。”
  童佑茗用手接了一捧冰凉的自来水,对着洗手间脏兮兮的镜子给下巴上的红肿做了个无比敷衍的冷处理。
  他用消毒湿巾把手擦干净,绷紧下颚甩干水珠往外走,两步以外遇见了刚换好衣服的导师,他眼里都是疲惫的血丝,径直走过来把脸埋进冷水池里冲洗。
  “谢谢你啊小童。”他说,“谢谢。”
  除了这些好像也说不出更多。童佑茗在下定决心做这一行的时候心里也不是没有过觉悟,可不管是外界的看法还是本身的质疑,都不该称为他们选择的阻碍。
  他轻抿了嘴角,“没事儿,应该的。”
  即将推门拐角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件事儿来,“对了,524房那个姓司的病人,”他一时不太确定名字,“没有陪护吗?家属呢?”
  “哦他,”导师把湿淋淋的面孔从水里抬起来,“给他登记那个……留长头发的,哎哟,我就记着他了,说咱们出一个医生暂时陪护就行,不用特意请人,小童你正好也负责伤口处理干脆就负责到底,这几天先照看着,到时候陪护的佣金直接给你就是了。”
  他捞了一把流到脖子里的水,“我想着这人看上去来头不小呢……没想到你俩挺熟。”
  “啊?”童佑茗的表情登时有点儿尴尬,“没,他这今天才睁眼,怎么可能啊……”
  后面的尾音儿就颤巍巍的遮蔽进了一声迟疑的呼吸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去值班室打过了卡,童佑茗在医院外面的小店和同样来实习的朋友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回来值夜班了。
  
  科室里还剩下俩人,一个不太面熟的女大夫,另一个就是来串门的涂师姐。童佑茗进门的时候她正把腰靠在高度舒适的窗台上,手里握着半个剥开的橘子,见了他还给他分了两瓣。
  
  “佑茗今天你值班儿啊?”
  
  “嗯。”童佑茗拉开小桌子底下的板凳,因为人高凳子矮,他蜷起腿坐下、仰着脸看人的模样特别乖巧,总是温温顺顺的,“我得陪床。”
  
  “陪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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