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顾旭东听他这么说，贱贱一笑，表示了解。

  林软倒是熬到周四，始终都不见宋嘉瑞，他有些担心，怕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惹得朋友不高兴了，又或者还是顾旭东和她说自己的什么坏话，让宋嘉瑞觉得自己是一个这么不堪的人了。难得有人愿意亲近自己，可相处了没几天，又消失不来了。他也不敢去顾旭东课室门口找她了，之前有一次就被顾旭东看见，恶狠狠叫他走开，说他一个外人不能串班。当时可丢人了，林软是不敢再去了。

  林软手机里倒是有宋嘉瑞微信，他犹豫着要不要发一个什么，问问她。小心翼翼地敲出一个“在吗？”，还为了不让她觉得太唐突，在后头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宋嘉瑞倒是回复他回复得很快，感觉一点都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她先是发了一连串的问号，又说：“怎么啦？”

  林软看她肯理自己，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满心的欢喜，他想马上回复，无奈打字慢，一激动还老打错，删删改改好几次，终于问出来：“你最近怎么都不来做作业啊？”

  “是啊，我最近奶奶生日，得回家准备啊。”宋嘉瑞回复得很快。

  “哦，是这样啊。”林软回复，他还想跟着在后头回复个什么祝她奶奶生日快乐，长命百岁什么的，但是键盘太小了，他老打错，一直再改，始终打不好句子。

  那头又有回复了：“我明天可能也来不了了，要不我们星期六一起去图书馆做作业吧，就在学校附近那间，好不好？”

  林软一看，更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想要赶紧回复，又不舍得吧自己之前敲得差不多的祝福删掉，只能先把祝福敲完，马上就回了一个好过去，又怕显得不真诚，回了一堆笑脸，“我愿意。”他又回复到。

  于是，这周剩下的那么一天，林软几乎都是在期盼与兴奋间度过的，周五两兄弟拿球扔他，张乐然一直在后头小声说什么，这种程度的欺负也算不上什么了，他不禁想，如果宋嘉瑞在的话，他们这就是三对，各有各的谈话，他和宋嘉瑞，顾旭东和张乐然，顾旭北又和李蕴，也不怕谁针对谁，大家都有伴，不知道多好。

  

  两兄弟总算是回到家，一想到明天是周末就兴奋，刚把书包放下，顾旭北马上就嚷嚷要顾旭东给林软打电话去。

  顾旭东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找林软的手机号，他也是开心，想到明天能把林软狠狠欺负，咬他小嘴巴，捏他身上软软绵绵的肉肉，逼着他答应自己，以后不许和别人说话，不许讨好别人，不许认别人当大哥，还要再确定一次，每次看见他和大北都叫哥，看他不叫，死要面子，就再欺负一遍，看他还敢不敢要面子。

  他一边想一边傻笑，又被顾旭北踢了一脚：“喂，快点！”

  他只好先给林软打电话。

  那头倒是没让他等太久就接了，林软颤巍巍的声音像是很敬畏他一样，传了过来：“喂，东哥。”

  “对是我，”顾旭东说“你明天过来，我和大北有事情问你。”

  “啊，明天吗？”林软居然有想拒绝的倾向“明天不可以，我和宋嘉瑞约好去图书馆做作业了。”

  “你说什么！”顾旭东一听他这么说就火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啊，东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早和她约好了！我下个星期可不可以，我下个星期肯定去找你们！好不好！”

  顾旭北在旁边一直听着，看顾旭东表情不对，马上就知道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了，抢过顾旭东的手机，马上就“喂”了一句。

  “林软，你刚刚和大东说什么。”

 

82.

  林软一听是顾旭北的声音，心里发憷，又怕再跟他要闹什么矛盾，只好先是赔礼道歉：“对不起北哥，是真的，我真的没办法这个星期去你们家了，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开了免提，还是顾旭东一直贴在旁边听，一听见他又说不能了，电话外的顾旭东就一直打发雷霆，大声嚷嚷不可以不可以，必须来，一定得来，林软还能听见他丢东西的声音。

  “对不起北哥，真的，是我先跟宋嘉瑞约好的，我真的不可以来的。”

  “你不能和她说吗？说你不去。”透过背景顾旭东吵闹的声音，顾旭北凉凉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软居然一下子没话说。他固然是可以和宋嘉瑞说他不去了，宋嘉瑞人这么好，肯定也不会怪他。但是他不愿意。

  去两兄弟家里要干嘛，他很清楚。被抓着，刚到门就得被吼一嗓子，如果两兄弟还没醒，他还得在楼底下等着，每次自己都是满怀希望地去，希望能和两兄弟处好关系，每次两兄弟就只把他当出气包，爱怎么蹂躏怎么蹂躏。顾旭北自己说过的，他不碰他，他有女朋友，但是他兴头一上来，抓着他又是狠狠欺负一顿。对着自己女朋友这么温柔，对着他却打打骂骂。林软是觉得跟他们一起很累了，两兄弟喜怒无常，一时亲他搂他，一时打他骂他，当着别人的面子羞辱他，这是想干嘛呢？

  明明就说要一起当好朋友。宋嘉瑞说得对，这一点都不是好朋友。好朋友不会做那种事情，不会只有一个人单方面付出。好朋友就应该是想他和宋嘉瑞一样，有各自的目标，然后一起努力，一起搀扶到成功。

  他肚子里酝酿了一堆的话，却不敢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咽了口口水：“不行的，北哥，我是和她约好了的，对不起。”

  对面沉默了，连顾旭东的声音都消失了。这种尴尬的沉默，故意让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感到不舒服，给对方打心理战的招数，真像是顾旭北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林软也不知道自己咽了多少次口水，心跳有多快，等了有多久了，他也不敢挂电话，无声地承受着顾旭北沉默的愤怒。

  “那好，等下次你没空的时候我再找你好了。”

  顾旭北说完这句，马上就挂了电话。

  林软放下手机，心里头更慌了。

  第二天，他背着书包，在图书馆找到宋嘉瑞，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做着作业，这本来应该是林软最期盼的事情，却因为昨天两兄弟的一通电话，导致他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宋嘉瑞小声跟他说话，讨论着问题，这应该是严肃专注的时候，他脑海里却一直想着两兄弟的事情。

  惨了惨了，他们肯定是窝在家里头了，吃着外卖盒饭，诅咒着他了。

  其实，或者他可以和两兄弟商量一下，不再做这些事情了，万一他好好解释，两兄弟就能接受呢？他们可以当普通的好朋友，他可以替他们做饭，然后他们就不用吃盒饭了，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他们也不用天天面对面坐着这么无聊了。

  林软又觉得他们才不会这么容易接受他的条件，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想真是太天真了。但是要他放弃和两兄弟做朋友的心思，他又是绝对舍不得的。

 

83.

  再说两兄弟这边。

  顾旭北一挂电话，顾旭东就已经嚷着骂着了。

  “不可能这么放过他！”

  顾旭北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他其实是气得不行，心里酸水直冒。他还真的不信，林软是真的愿意丢下他们，跑去找宋嘉瑞。

  他暗暗给林软设了个底线，要是他明天不打电话解释，不哄回他，他下个星期，一准死定了。

  一整夜睡不着，顾旭东恼得一直跺床蹬被子，顾旭北也连手机都不能好好静心看着，两个人早早地躺在床上，就等着明天，看林软到底选择哪边。被这种人逆反的感觉真的不好，顾旭北觉得自己是浑身力气，就想找人欺负。又在自我反省，到底是为什么林软胆敢造反，以前他收的小弟，比林软硬气多了，可从来不敢这么造反过，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能让林软觉得自己很没威信的。

  越想越愤怒，夜里咬得牙科科响。林软你最好马上就给我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你不要去找别人了。来我们这里就对了。

  睡得不好，两兄弟一大早也就醒了。开始等着手机响。想要打电话给林软，再逼问他几次，可是这样的做法太主动，太显弱了，干嘛要这么在意他。顾旭东还想要给宋嘉瑞打电话，叫她走开，别什么都掺一脚，可是这个泼辣的女人，肯定不会听他的，搞不好转头就告诉林软，害他们一点面子都没有。

  这么干等了一整天，林软是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顾旭北一直坐着看电视，看着看着突然一脚蹬在茶几上，蹬得整张茶几都移位了，发出咿呀的难听声音，上头放着的水果盘都翻了，滚了一地。

  他是真急躁了。他这么一发脾气，连顾旭东也吓到了，什么也没说，由着他自己一个坐在沙发上，看似平静，却一直粗喘着气。

 

  林软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微信也没说什么。顾旭北的手机一直响，都是李蕴在给他发信息，问他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复，吵吵嚷嚷，还试图用发起视频聊天来监测顾旭北到底在哪里。

  该打电话来的人不打电话，不该吵着的人却一直在bb。

  顾旭北本来不想理她，装出一副手机不在身边的样子。但是那三番四次的邀请视频通话的声音实在太吵太闹心，他没忍住就给拒绝了，那头马上就炸了。

  “顾旭北！你是不是在！”

  “为什么不回复！”

  “你在干嘛呢！”

  “我有要紧事情问你。”

  然后，开始打电话。顾旭北实在是烦的不行，拿过来接通了。

  “你要说什么？”他问。

  他语气听起来不善，李蕴也没敢太冲，语气马上就弱下来了，又试图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很是委屈难过地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都找你这么多遍了，昨天你跟我说过的，说你今天在家的！”

  “哦。”顾旭北心里闷着火，又不想对着李蕴发脾气，一直压抑着，限制着自己不能说太多的话，怕越说越冲，那头却完全没感觉到他的用意，一个劲地抒发自己的委屈。

  “我都找你多少遍了，就算没看见，我不是跟你发起视频聊天了吗，你难道没听见吗？说了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你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的！”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顾旭北压低声音问。

  对面吸了一口气，说：“我要问你，你最近干嘛老跟林软在一起，我都说多少遍了，他真的很讨人厌，叫你不要跟他一起玩了的，你不觉得他恶心吗？”

  “不觉得。”顾旭北说。

  “你怎么就不觉得了！”那头果然生气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他又偷老师东西，又偷偷上课抠鼻，抄别人成绩，难道这都不恶心吗！你还在那里跟他搂搂抱抱的，还要他帮你擦汗！”她顿了顿“他这么恶心的人，如果你再这么跟他玩，那，你就别来找我啦！”顾旭北平时宠她，上次顾旭东发脾气，顾旭北也护着她，无论做什么事情，他总是这么平静，从来也没说过什么狠话，李蕴以为，她这么一说，小女生这种傲娇的语气是很讨男生喜欢的，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等着顾旭北马上就来哄她。

 

84、

  可是那头却难得的安静，一直都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李蕴看了眼手机屏幕，顾旭北并没有挂电话，通话状况还是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什么，那头却说话了。

  “也行。”顾旭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李蕴一惊，连话都说不出来，听着对面嘟嘟嘟已经断线的声音，一直喘气。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顾旭北明明这么平静，不可能是在斗气的呀！一瞬间，她竟然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试探顾旭北的，再打电话过去，对方却已经是关机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