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太随机 作者:雨过碧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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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喜欢你,当时你吓得连敬语都用上了。”袁樵把丁子木的手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非常的轻,轻到丁子木几乎没有察觉。
“木木,我喜欢你。”袁樵严肃地说,“我没有任何家庭负担,我可以为我今天的一切言行负责任,我有独立的经济基础,我有这个店。我可以给你一个家,让你拥有这个面包店,在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看,跟我在一起,你有一家店,一个爱人,每天都是甜蜜的。如果不想工作,我们可以关了店门去旅行;如果想晒太阳,我们可以在后面的阳光房里放把秋千椅;如果你想做奇怪口味的三明治,我可以帮你调酱;如果你想尝尝不同的巧克力,我就带你去瑞士;如果你想结婚,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移民……”
袁樵笑一笑说:“你看,我们多合适!不会给彼此压力,不会给彼此带来任何麻烦,我们的生活目标和兴趣点全是一样的,甚至……我不太在意上下。”
丁子木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想要努力挣出一个笑容可是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袁樵抽一张纸巾帮丁子木擦,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徒劳无功的,丁子木的眼泪就想开了闸一样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好吧,”袁樵叹口气,“看来今晚一定会被杨老师揍了。”他握着丁子木的手往怀里一带,把人抱住说:“哭吧,哭够了算。”
于是丁子木真的就一直哭了下去。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眼泪却止不住。他也想像一个男人一样挺直了腰杆洒脱地跟袁樵说话,但是他满心的话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的脑子里滑过儿时的暴虐片段,闪过冯老师怜悯的目光,也闪过杨一鸣微笑的脸,最后他想起了郑哥,他记得郑哥曾经摸着他的头说:“木木啊,除了我还有谁会真心爱你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子木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去。他红肿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袁樵起身去冰箱里包了一包冰块用毛巾裹好递给他:“冷敷一下,兔子眼睛都比你这个好看。”
丁子木接过来捂着眼睛,其实他不在意好看不好看,但是他知道如果让杨一鸣发现他哭过,袁樵肯定是要被说的;再者,有些话他看着袁樵说不出来。
“袁大哥,”丁子木小声说,“我……”
“要拒绝我的话就想想再说,说得婉转动听点儿。”袁樵说。
丁子木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袁樵这招以退为进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于是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的日光一点点斜下去,暖气散发的热意让袁樵有些恍惚。他看一眼始终捂着眼睛的丁子木苦笑一下,说了干什么呢?这个结果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认识丁子木的第一天起,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的目光就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一分钟!自己为他做得再多,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谢谢”,他管自己叫“哥”,也许终其一生,最美好的结局就是成为木木的“大哥”。
甘心吗?当然不,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操蛋,早一步或者晚一步,错过的就是一辈子。如果,仅仅是如果,自己能早于杨一鸣认识他,是不是这个男孩就可以在自己的保护下安然度过一生?
袁樵忍不住叹口气。
丁子木轻轻地开口了:“袁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
袁樵忍不住翻个白眼更大声地叹口气:“敢情你小子还真的想了要怎么拒绝我啊。”
“我……”
“行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杨一鸣,从一开始你的眼睛里就没放下过别人。”
丁子木沉默不语。
袁樵说:“木木,我问你,听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丁子木栖栖遑遑地说,“我……怕害了他。”
袁樵嗤笑一声:“小子,要听听我的忠告吗?”
丁子木点点头。
“首先,杨一鸣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二十九。”
“我操!”袁樵狠狠地瞪了丁子木一眼,“好,二十九岁的半老男人。有学历有文凭有文化有阅历有智商,你觉得我刚刚说的那些他自己明白吗?”
丁子木点点头。
“ok,如果一个男人,明明知道同性恋会毁了自己的一辈子的事业前途,还一头扎进去,你说,这说明什么?”
丁子木没吭声。
“一个字,贱!”
“不……”
“爱得太深所以贱,跟我一样。”袁樵恶狠狠地说,“收留你,安慰你,放你假,给你涨工资,吃云丫头白眼,被你拒绝最后还帮你想办法追男人,贱!”
丁子木抽了一下鼻子,又觉得鼻子发酸,眼皮后面全是泪。
“所以,贱人活该下岗丢工作饿肚子没饭吃,那是他自找的。懂吗!”
丁子木点点头,嗫嚅着:“我可以养他。”
“操!”袁樵暴跳如雷地嚷起来,“滚滚滚,麻溜儿从我办公室滚粗去,滚回家去,24小时内我不想再看见你。”
丁子木讪讪地站起来:“对不起……袁大哥。”
“让你婉转让你婉转,你他妈就婉转成这样?”袁樵在屋子里转一圈,“这个月奖金没了,杨一鸣那傻逼说什么都白瞎,我要扣你奖金。现在,赶紧滚回家去,后天不许迟到,敢迟到我就上了你你信不信!”
☆、第六十三章
丁子木被袁樵无情地赶了出来,冬日的天空蓝的耀眼,丁子木站在店门口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地沿着马路往家走,灿烂的阳光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回家干什么呢?丁子木一边走一边想,回到家就会看到满屋子杨一鸣的影子,空气中有他的味道,每一个角落后回荡着他的声音,但那些都不属于自己。丁子木不想回家,但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自己的世界一直都是单一的,从前是福利院和学校,后来是单位和出租房,现在是面包店和杨一鸣家,那么到底哪里是自己的家呢?
丁子木的脑子很乱,各种念头此起彼伏,他觉得有人在他的脑子里吵架,一开始是隐隐约约的嗡嗡的声音,后来越来越大,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是那声音响得让他头疼。丁子木慢慢停下脚步,他茫茫然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觉得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可以前行的方向。
“怎么办?”他问自己。
“滚开!”脑子里一个暴躁的声音忽然响起。丁子木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顺手扶住一棵大树微微弯下腰用力呼吸,但是胸口上好像压着一块巨石,无论怎么努力,空气都到不了肺腔。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耳鸣更加严重,在一片轰鸣中他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废物!”
他攥紧拳头,努力挺过汹涌而来的愤怒。这两个字他听过很多遍,小时候父亲常常会说,念书时班里有几个品行不良的学生也会欺负他,指着他骂“没爹没妈的废物”。每次听到他都会有一种暴怒的情绪涌来,这次也不例外。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直起腰,盯着眼前的粗糙干裂的树皮,轻声问:“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那个声音依然暴躁,带着强烈的鄙夷。
“大丁吗?”丁子木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大丁。”
头脑里那个声音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丁子木站得腿都酸了,冬日的寒风吹得他透骨的冷。他轻轻问道:“你走了吗?”
“……”
丁子木跺跺脚,调转方向往家走去。他觉得眼前熟悉的街道有些扭曲,就好像有一只巨手把他折叠了一下,又觉得脑子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但又捉摸不定。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从丁子木的角度在看这条街还是大丁的角度,又或者两个人其实是重合的。
就好像站在完全相反位置上的人看着同一幅画面。
丁子木知道大丁没有走,他就住在自己的心里。丁子木现在想赶紧回去,他需要找个地方跟他好好谈谈。
回到家时,丁子木开门的手都是颤抖的,钥匙插了两次都没插进锁孔。他闭闭眼想定定神,可再睁开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门边,而一个看起来有些凶悍的年轻人正拿着钥匙拧开了门锁。
“进来。”那个人凶巴巴地说。
丁子木在门口呆住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似乎被固定住了,只有思想是活动的。他想咽口吐沫,但是喉咙也失去了控制,他想伸手推开房门,但是用尽力气也不能挪动哪怕一分指尖。
丁子木恐慌极了,他立刻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干嘛呢?”站在门口的人扭头冲他啧啧嘴,非常不满,回手拽了丁子木一把。
丁子木踉跄一下,立刻觉得自己又能动了。他紧走两步跨进房门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丁跟着进来,用脚尖一勾就把门撞上了,房间里回荡着巨大的声响。随着这一声巨响,丁子木觉得自己忽悠一下飞了起来,飘飘荡荡地虚浮着,刚刚一直紧紧束缚着自己的禁锢一下子就解开了。他立刻用力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把肺腔填满。
“丁子木,你太废物了。”大丁坐在沙发上冷冷地说。
丁子木感觉自己应该是站在大丁的对面,但是有种脚不沾的虚飘感。熬过最开始的恐慌后,他冷静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大丁,半晌没说话。
“你干嘛?”大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我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看看你。”丁子木笑一笑说,“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大丁啧一下,说,“闲的!”
“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丁子木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
“那……谢谢你,”丁子木诚恳地地说,“真的,我特别感谢你,这么多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大丁清清嗓子,凶巴巴地说:“谁为了你啊,我是自己看不下去,我不想憋屈着自己。”
“好。”丁子木顺从地说,“那谢谢你顺手帮了我。”
“……”
“大丁,”丁子木笑着说,“你真是好人。”
大丁动了动身子,更不自在了。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丁子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大丁,但是又觉得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大丁本想劈头盖脸地臭骂丁子木一通,但是看着丁子木笑微微的样子,又张不开嘴了。
半晌,丁子木打破了沉默:“大丁,你为什么说我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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