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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明白为什么。

　　眼前的街道还是同样的街。站在那里望出去，仿佛又能忘见放学之后夏征停在那里来接自己回家的车。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好像自己变得愈来愈消沉，越来越糊涂了。

　　比杜萌更能感受到他这段时间以来消沉的人是夏征。

　　在这种时候，比他更早一步感受到他情绪波动和变化的人是夏征。

　　他甚至比杜萌还要敏感。所有杜萌情绪上的不对劲的时候，他立刻就能觉察到了。

　　他开着车问起杜萌，“宝宝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杜萌坐在副驾驶上，望着校门外的结伴而行的同学。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我觉得自己很好。”

　　夏征打量杜萌脸上的神情，却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自己和周围的同学都不一样。

　　因为自己现在，成为了一个同性恋。

　　夏征不想让杜萌过多地承受这份压力，他推了三天的工作，准备带上杜萌，外出去旅行放松几天。

　　夏征帮杜萌向老师做了说明，到了港岛作了期三天的短途旅游。

　　他们住在沙滩边的酒店里，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海边散步。

　　两个人安静地踩在湿软的沙滩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夏征觉察到杜萌的情绪稍微有缓和的迹象，才问道，“萌萌你想过来这里读书吗？这里离K城很近，我在这里也有事业，你如果过来，我就过来陪你，你读书，我等着你毕业。”

　　杜萌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他看着在夕阳下被橙色阳光渲染成橘色调的冰冷海水和天际，还有夏征，突然笑了起来，说，“嗯，好啊，我考虑考虑。”

　　夏征也看着他笑了笑。

　　他不希望杜萌离开自己，当然也不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痛苦。

　　最好的就是杜萌能开心快乐起来，这样他就能够永远安心地把杜萌留在身边了。

　　他们在港岛每天不是休息就是散步，过着与世隔绝，非常闲散的生活。

　　杜萌远离了那些让自己烦恼和忧愁的事，变得心态平和起来。

　　他心里隐隐明白夏征这是在表态，在表明他的态度宽容，大度，他做出了最大的诚意让自己留下来，杜萌没有道理不感激他。

　　他现在既然没有了完整的家，但是庆幸身边还是有夏征的。

　　他一直陪伴着自己，从两年前到现在。

　　被母亲知道了自己的可耻的性向之后，庆幸还有夏征这时候在身边支持和鼓励自己。

　　杜萌在沙滩的的尽头抱住了夏征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说，“谢谢你，夏征，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今天会是什么样。谢谢你。”

　　夏征没有想到杜萌会突如其来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甚至都愣住了，没有及时地回抱住杜萌。

　　杜萌对他的态度既是感激，又是致谢，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然后伸出手臂紧紧地束缚住了杜萌。

　　他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他。

　　发自真心和真意地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夏征内心百感交集，他以为自己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49.

 

　　章49.

　　回到酒店里，夏征问，“你打算读什么呢？”

　　杜萌躺在他的腿上，随意地想了想，挑一个最有趣的，说，“哲学好吗？”

　　夏征温柔地看着他说，“好啊，你喜欢什么都好，等你毕业了，不用工作，我也养得起你。”

　　杜萌笑了笑，大概是觉得他对自己真的是好。

　　他望着他，满眼天真地傻笑。

　　夏征这时又说，“然后我们可以搬来这里，买你学校对面半山的房子你喜欢吗？可以让你时时刻刻看着你的大学。毕业后你不需要做什么，如果你有喜欢的事，也可以做，但是最好多在家里待着。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地生活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杜萌依着他，在一片夜色温柔中闭上了眼，对未来同样抱着展望，道，“嗯，好的，你说什么都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夏征望着夜幕四和中的他，暗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远方的天空露出一点儿鱼肚白。

　　他伸出了手在他额前的碎发那里拨弄了一下，他们没有再说话，然后杜萌静静地睡着了。

　　夏征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内心充满了从容平和的安宁。

　　旅行结束后，杜萌回到了学校上课。

　　有一日在走廊上望向校外的那一条街，一位高年级落榜的学长走了过来，一见是他，好久不见了，便打招呼道，“杜萌，你也快毕业啦，好久不见啦，考完了大家一起约着玩儿啊。”

　　杜萌认识他，但是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能装着很熟悉的模样说，“是啊，你呢？今年准备好了吗？”

　　学长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就等着毕业了去部队当兵，已经体检过了，这次考完，再也不用读书了。”

　　杜萌听着他痛苦得马上要解脱的口气，笑着说，“好啊，恭喜你，等你以后在部队上混好了，可别忘了我啊。”

　　学长说，“好啊！绝对没问题，”然后他又想起别的事情来，说，“你不是和程凯关系挺好的嘛，他也今年高考，你不知道？”

　　杜萌太久没听见过这个人的名字以至于差点忘记了他。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学长道，“是呢！他去年因为深夜飙车被撞昏了脑子，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才醒呢，大家差点儿以为他醒不过来了。还好醒了，这不又跟我一样，回来重读了吗。”

　　杜萌有点反应不过来，他问，“飙车？”

　　学长，“是啊！你不知道？嘿，他们玩得可厉害了那次，三个人一起去崇山深夜飙车，他后座的那个女孩儿当场被摔了出去，全身骨折而死，他命大一点儿，摔成了脑震荡，昏迷了小半年，后来终于醒了，大家差点儿就以为他这辈子都是植物人了！”

　　杜萌疑惑不解，“他不是抑郁的轻生了吗？”

　　学长道，“嗨什么自杀啊，他都是玩出来的。哎，你不是之前跟他关系挺好？你没听说？”

　　杜萌摇了摇头，又再一次摇了摇头。

　　学长说，“哦，没听说就没听说吧，估计他自己也觉得这次的事儿闹得挺大的，如果不是找了关系，恐怕他都要坐牢去了吧，幸亏家里有钱有关系，最后赔了钱了事。欸，上课了，不跟你说啦，我先走了。”

　　杜萌跟他点点头，自己也回到了教室。

　　这一堂课所有人都在自习，距离考试越来越近，已经没有人再讲课了。

　　杜萌心里想着刚才的对话，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之前去看望的程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会躺在医院里呢？

　　最终他握着手机，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给夏征发了一个短信，他说，我和同学一起玩一会儿，自己回家，你不用来接我了。

　　不多会夏征变回了他一条，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我等着你。

　　杜萌看着手机，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50.

 

　　章50.

　　程凯仿佛是知道杜萌会去找他似得。

　　他在街角的便利店门口等着杜萌，杜萌跌跌撞撞地按照他以前给过的那个地址一路找去，在一个拐角处撞到程凯，他感到极其意外，说，“你怎么.......？”

　　程凯裂开了嘴笑，头顶顶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胡乱地揉了揉杜萌头上的头发，非常宠溺的口吻说，“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听陈丹说了，他今天遇到了你，还聊起了我，没想到在这里等你，果然就遇到了你！”

　　陈丹就是今上午杜萌遇到的那个要去当兵的学长。

　　杜萌见程凯表情很快活，声音也很开心，听在杜萌耳朵里，却不知道为何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后知后觉地说，“哦，那你现在都好了吗？已经完全能够行动自如了吗？”

　　程凯手里拿了个可乐罐，一边走一边喝，“哪儿能完全好了呢，我的头颅完全撞碎了，现在脑子顶都空着一块儿呢，不信你摸摸，这儿都是软的。”

　　说着他低下了头抓住杜萌的手去摸自己的头顶，杜萌一碰到他就吓得撒开了手。

　　程凯哈哈笑两声，大概自己也觉得挺可怕的，没事儿谁脑袋顶一个大窟窿啊。

　　他带着杜萌走回了家，随口问道，“好久不见你了，一直都挺想你的，这段时间我一直病着也没办法联系你，你最近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想过我啊？”

　　杜萌因为以前和他是那种特殊的关系，两个人在人前心照不宣的，但是人后，多少有点别的什么特别的情愫。

　　加上杜萌又长得好看，总是稚嫩可爱的一副表情，惹得很多人都对他垂涎不已。

　　但是从前的时候，程凯在学校势力很大，因为他的缘故，帮杜萌料理了很多他不喜欢的人物，所以学校里面根本没有人敢动杜萌。

　　他常常被高年级的学长们罩着，之前是别人，后来是程凯，程凯算是那些人里面最喜欢他的一个了。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并且两个人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东西，杜萌听了他问自己话，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却很复杂的情绪在。

　　他说，“有啊，好久不见你了，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程凯哈哈笑了笑，也不管他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只要杜萌这样说了，他也愿意相信。

　　他说，“哎，还不是上次出去飙车，半夜出了点儿事儿，后边座的那个女人摔死了，非要找我闹事，可惜当时我也是昏迷不已啊，逃过了这一劫，然后就到了今天听起陈丹说起了你。哎，本来我觉得挺丢脸的事儿，所以一直不敢去找你呢。也想着等高考完了再约你.....不过，现在我跟你聊这些事干嘛啊，说起来多没劲，不说我了，说说你怎么样？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最近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他说完了就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杜萌的脸。

　　杜萌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没让他摸着。

　　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放以前，绝对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程凯讪讪地笑了笑，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动手已经有些不好了。

　　他转过身顺手打开家里庭院的门，道，“这家伙叫大飞，不知道谁扔在我家门口的，从我出院后就看见他住在我家了，好像还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着有人会来找，可是这都快半年，还没有人来，索性我就养着吧，反正这家伙也乖，比人懂事，还能给我做个伴！”

　　杜萌看了看程凯家前院的那只黑色杜宾，又高又黑，站起来的时候几乎有自己半个身子高，绿油油黑亮亮的眼睛看的人心里发憷，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走了，生怕被那狗惦记上似得。

　　跟着程凯进了他家家门，杜萌问，“你就这么养着了？你爸妈呢？不问？”

　　程凯换了拖鞋，踩在地上一划一划地拖着走，随手丢掉了手里的可乐罐，又拿起桌上另外一瓶碳酸饮料拧开，极其不在乎地说，“哎，你随便踩啊，不怕，反正有人收拾。这儿有可乐雪碧芬达，你看看什么喜欢喝什么，都随意，我家没别人，就我一个人。”

　　杜萌略感疑惑，跟了上去，刚想问，就听见房门又被打开了。那是程凯家的保姆，她有点驼背，年纪不是很年轻，仿佛四五十岁的样子。

　　她只是略微和杜萌他们打了一招呼就转进厨房里了。杜萌也没多加留意。

　　程凯靠在沙发上解释，“我爸妈不住这儿，谁管狗不狗的啊。他们老早离婚了，离了就谁都不回来，这儿就我一个人住，都这么快过了五六年啦。喏，去年我出了事儿，他们一听，吓得赶紧打了一个电话，后来知道我被送进了医院，还没死，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程符爽知道吧？就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