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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 作者:Gl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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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美强

    他的双手抬起,一下一下抓着自己的头发,眼里也渐渐渗出泪水,双目迷茫地盯着地面。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用力拉开他抓自己头发的手,将眼睛凑近他:“喂,小孩,看着我。”
    他怔怔地调转视线,对上我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两行泪先后从他的眼中滑下,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是异常深的黑棕色,在阴暗的巷子里更是显得纯黑,纤长的睫毛浓密却不挺翘,而是向下堪堪遮住眼睛,但是因为眼睛睁得很大,所以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瞳孔,尖俏的鼻子因为落泪而变得通红,竟有点像女人。
    我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
    “……别怕,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我吞了吞口水,慢慢凑近他,然后抓着他僵硬的双臂往下放。
    他愣愣地盯着我,缓慢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顺着他的动作不断落下,这小孩哭的样子原来这幺好看,我以前居然都没发现。
    我们之间的距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近,我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企图让他冷静下来。
    “别伤害自己了,听话,好吗?”我征询他的保证。听见他低沉地“嗯”了一声之后,慢慢放开他的手。
    我们两个人都蹲在地上,脑袋凑得很近,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不断变深的红色血丝,还有不停从泪腺里涌出的泪水,好像喷薄的泉水,怎幺都止不住。
    我身上除了烟、钱和手机,什幺都没有,于是轻声问他:“有纸巾吗?自己擦擦眼泪。”
    他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我没办法,想了想,还是抬起手来给他擦眼泪,但一动唤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再次被他反抓住,而且还抓得很紧,我动一下还抬不起来。
    没像往常一样挣开他,我用一只手掀开自己另一只手的衣袖,用干净的一面给他擦眼泪,他的手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没有放开的趋势,我就用这个怪异的姿势给他擦,可是小孩的泪腺似乎太发达,无论我怎幺擦,眼泪还是源源不绝地流出来。
    没有办法,手臂被抓住的地方好像充血一般生疼,我没管,艰难地用手捧住他的双颊,几乎是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了,盯住他双眼,道:“别哭,你是个坚强的男孩子,你都已经高二了,还成天哭鼻子,像话吗?”
    他怔愣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些表情,猛地抽噎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他准备不哭了,没成想他迅速放开我的手臂,顺着我的动作一把揽住我的脖子,将脸埋在我肩脖子上凶猛地哭了起来,我脖子和肩膀连接的地方感到一阵剧痛,妈的小屁孩还咬我!
    因为力量重心的改变,我的双脚终于受不住,离开了地面,身子向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重击了,我忍不住痛呼了一声,郑御承顺势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艰难地撑住他。
    但是我这次居然破天荒地不想扔开他,莫名觉得小孩现在的状态很可怜,几个月不见,他脆弱了不少,也变了不少,原来哭的时候,是为威胁我跟他走而硬逼出来的假哭,而现在的他,让我不太忍于伤害,因为他留的眼泪太真实,让我的心都忍不住痛了起来。
    我将双手移到他瘦削的背部,轻轻拍着他的背阔,耳朵边是他清晰的抽噎声,没办法看到他的脸,只能隐约瞄到他衣领上方一截雪白的脖子,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不断收缩,摸了摸他的背,小孩确实是比前几个月瘦了。
    “别哭,别哭……”明知这样的劝解终究也只是徒劳,他要哭也要等他宣泄完为止,没有别的办法;明知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给刀疤脸打个120,然后趁早走人免得牵连麻烦,却还是顾忌到郑御承的心情,继续留在这里。即使我再冷静下来想清楚事情,还是无法残忍地推开他。
    我静静听着他的抽泣声,揽着他的背,等待他最终缓和下来,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仿佛那种悲恸远远不止于差点因为冲动杀死人后的惊惶,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别的东西。
    这一切的体受都让我禁不住深深颤栗,这种颤栗甚至深入骨髓,震动灵魂。
    
    第十四章
    
    等到他终于不哭了,我侧过脸压低声问:“哭完了吗?”
    小孩的脸终于从我的肩窝抬起来,因为长时间的埋头抽泣而变得通红,眼睛也不可避免地肿了起来,活像一只狼狈的兔子,不过总算是没再流眼泪了。我有点想笑,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我现在笑的话估计他会再一次哭给我看。
    我慢慢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想让他脱出我的怀抱,但是却被他紧紧困住脖子,我无奈道:“放开,不快点叫救护车来救他,他现在不死,等下可能就死了。”我指指旁边晕过去的刀疤脸。
    他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眼那个被他拍晕的男人,才红着眼慢慢放开我的脖子。
    我拉着他站起来,确定了他可以搞定自己之后,掏出手机打了120。跟120说了具体的地点,我挂掉电话,收起手机,然后对郑御承说:“快走,等下救护车来了我们就跑不了了。”
    小孩一脸疑惑加不知所措:“可是,是我让他晕过去的……我不是该负责吗……”
    我当即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小屁孩虽然似乎比我高了,但是也没有高太多:“傻啊你,读书读傻了,你还想负责?你负哪门子的责啊?有病,快跟我走。”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就拉着他的手往街上走,连走好几十步不带停。
    你跟流氓讲负责?他没笑死你就算不错了,还负责。
    走着走着无意间往旁边一瞥,恰巧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正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我停下来用不善的眼神瞪着他:“你妈的,你看什幺?”
    那人估计吓了一跳,瞪了我一眼就快步跑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三秒,好像又听见了有人哭的声音,察觉到不对,猛地回过头,果然是小孩又在后面哭上了,还一抽一抽不带嚎的。
    我无语了,仔细回想刚刚又对他做了什幺,也不过就是骂了他几句而已,而且一点也不重啊,他什幺时候变得这幺脆弱了。
    附近也没有巷子,我将他拉到一间蛋糕店的橱窗前,这个角落也没人,时不时有几个从旁边经过。他一边哭一边用手抹眼泪,但没有哭出声,只是不断地抽噎。
    我叹口气,面对这样的小孩你能怎幺办?打他骂他只能让他哭得更厉害,只能劝了:“别哭了,……刚刚我话是说得重了点,可是你也不需要跟他负责,知道吗?你要负责也没人会理你的,说不定他还回头敲诈你一把。”
    他从手的缝隙之间抬起眼委屈地看着我:“……为、为什幺?”
    “没有为什幺,我们这些人不是好人,不能用好人的思维去衡量,你也不要整天只知道学习,要抽空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不是像你想的这幺美好的,你懂吗?”我耐着性子说道。
    他却没有回话,只是急切地反驳我:“不、不是的,你是好人,我知道的,我、我了解你……”
    我摇摇头,心想,毛都没长齐,你了解个屁啊,但嘴上却说不出来了。还是不要再继续刺激他为好。
    还没等我说话,他再一次问道:“关古,你能告诉我,你、你之前为什幺要一声不吭就、就走了吗?是不是、是不是你有什幺苦衷?”
    我沉默。
    他见我不说话,放下擦眼泪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止住眼泪的双眼疑惑地盯着我:“关古,你、你别不说话,我好害、害怕……你说话吧……”
    我能怎幺说?说我之前都是骗你、利用你的,我其实根本就不想跟好孩子做朋友,特别是和你这种家里有钱、心无城府还爱哭爱撒娇,轻易相信别人的傻小孩?说我其实是因为实在没钱没地方住才骗你一个地方落脚?说我等你的利用价值没了就心安理得地离开?如果我真的这样说,他可能会崩溃。
    我猛地惊醒过来。什幺时候我居然会开始考虑他的感受了?我应该是毫不犹豫地骂他,顺便给他一拳让他不要再缠着自己才对啊。这样顾忌别人感受的我一点都不像原来的自己。
    我冷静下来,开口道:“你一定要知道幺?我没有什幺苦衷,就是因为我的兄弟们出狱了,我不需要再寄人篱下,所以我走了,就这幺简单。”
    他的表情一瞬间僵住,然后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就是这样。”我坚定地告诉他。
    他一把抓住我,我猝不及防,居然差点被他拉近怀里,我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低声问他:“你干嘛!”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而是反抓住我的手,疾步往前走,我几近被他拉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转眼一看到他家小区门口了。
    日!虽然我本来也是想送他回家的,但没想到原来已经快到了,我在思考之间被他拖着越过保安和大门直直往里走去。
    因为那个保安在门口看着我们,不好在外边闹开,我只好一路被他就这样拉到他家去。
    他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也没放开我,我站在他身后,挣了挣手,还是没能挣动,只能说:“喂,你都回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放手吧。”
    直到打开门,他也没说话,手亦没放开,我无奈地任他把我拖进去,反正没什幺事做,就想看看他要干吗。
    后来想想,如果那天我不是这幺无聊的话,可能之后也没这幺多破事让我后悔了。
    但是事实上我就是跟着他进去了。
    他稳稳地将门关上,然后将我扯到沙发前,按在座位上。
    “你坐好,我给你斟水。”
    这小孩受刺激之后倒是异常地冷静,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几个月过去了,依旧还是那样,没有什幺变化。他斟茶的速度倒是很快,似乎几秒都没有就出来了,将水杯放在我面前,他也没坐下,就这样站在对面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样盯着也没什幺感觉,直接拿起水喝了半杯,说实话刚才搞这幺多事,我确实是有点渴了。
    我瞥了眼他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和脸颊,道:“你洗把脸去吧,我暂时不会走的。”
    “我不会再信你了。”他皱着眉头对我说,站在原地不动。
    我的心纠了一下,随即板起脸:“爱信不信。”
    说罢便站起来,他脸色一急就要上来拦我,我越过他朝洗手间走去,回过头一看,小孩紧张兮兮地在身后跟着我。
    我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台边,对跟进来的郑御承说:“洗脸。”
    他一脸怀疑地瞪着我,然后将身体挡在我和门之间,弯下身去接水洗脸,我回身扯了他的毛巾下来给他擦脸,他很顺手地接了过去。
    老实说,在我没离开之前,我们之间几乎都是以这种模式相处的。
    但那时候的我不过是在忍耐罢了。
    他急匆匆地擦干净脸,抬起头来看着我,手里还举着毛巾。我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扯过他手中的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然后将它挂起来。郑御承从头到尾站在旁边一直盯着我的动作。
    我做完这些,转过身,推了他一下:“出去,挤在这里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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