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练习+番外 作者: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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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个摆设柔和却很明显是医疗室的房间里。整齐的房间角落堆着几张病床还有修复仓,不少医疗用品也整齐地牌放在房间各处。他的身上各处黏着许多监控身体状况用的贴片,左手前臂还插有一针输送营养液的针。叶绮小心翼翼的拔掉这些器材,才试着让还有些虚浮的身体爬出舱外。
但他才刚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笑着递毛巾给他的清秀女子。女子的眼睛和他一样是温润柔软的黑色,不过眼珠微微滚动时可以看见一抹墨蓝色,头发是黑中带红的奇妙颜色,似乎是真发而非染的。是个灵动但温和的女孩。
「你……」叶绮一开口,些微粘稠的液体便顺着他张开的嘴巴流入,让他觉得非常恶心得一秒闭上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推测大概是昏了太久缺乏水份的缘故。
「呐,毛巾。先去冲乾净再来问问题吧?」女子笑着这样说,硬用毛巾把赤裸的叶绮包裹住,也不顾他的疑惑就把他推进了不远处的浴室里。「洗乾净出来,我就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叶绮看着浴室的滑门从自己的身後碰一声地关上,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别无选择。他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满脑子的疑问,开始整理自己。
10
年少的孙华轻轻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手中小心地捧着一朵向日葵来到一间病房前,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在探视窗前的小平台上。
他贪婪地望着病床上里睡着的人,双手忍不住贴上玻璃,眼底的眷恋与歉疚泛滥成一片汪洋将他自己给淹没。不久前盯着他看的那双灵动美丽的眼睛紧紧闭着,有些过长的刘海盖住额头轻轻地覆在眼皮上,墨黑色的发透着点蓝,衬得他的皮肤显得特别苍白,却仍不减他宁静的气质。
孙华右手拇指忍不住隔着玻璃遥遥擦过他的脸颊,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容易受惊的小动物。
「那些花原来是你送的!」
「啊!」
「喂、喂你别跑呀!」
原本躺在床上睡着的叶绮突然睁开了纯净而灵动的黑色眼睛,准确地望向病房窗外原本站着人的地方。刚刚被稳稳放上窗台的花因为逃走的人过大的动作而轻轻飘落,却掩盖不了曾有人站在窗台前的事实。
「孙华,你为什麽要躲起来?」
叶绮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没发现的落寞,他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朝着窗户的那头努力大声叫着,但在旁人听来仍有些有气无力。
叶绮的身体仍然有些酸软无力,不是肌肉疼痛,而是感觉全身的经脉过度使用的一种酸疼疲惫,而颈後那块被包紮得紧紧的部分尤其令他难受。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麽问题,只知道他昏倒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孙华。
纵然昏倒前才刚认识孙华,甚至和他发生冲突,但是他还是很担心他。
叶绮已经被关在病房里好几天了,期间只见到多位医生跟护士,连母亲叶梓也很少被允许见他,更别说是同龄的朋友了。他有点挂记孙华,却苦於没有人可以问。这几天下来,纵使叶绮少年老成,也不免觉得慌张与寂寞。
但是叶绮发现每天午睡醒来时,总会有一朵漂亮的花放在病房靠走道的窗台上。他觉得惊喜,也更加好奇到底是谁送的。今天他终於看见那双绿色的眼睛与一头漂亮的黑发,原来是孙华!
他一直很担心孙华会因为自己突然昏倒而受到惊吓、甚至是备受误解而遭受惩罚,今天他终於看到他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孙华,为什麽不进来跟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好无聊……」
在意识到是孙华时,叶绮突然觉得自己的体内涌出了一股热流,从颈後开始快速流遍全身,心在一跳一跳地像在催促他赶快到孙华身边。他觉得有些迷惑,却将之归於寂寞太久、看到熟人很兴奋的缘故。
一直到护士发现叶绮的心跳等身体状况数据不对赶来时,孙华都没有再出现。他也只能固执地看向窗外,一直到自己因药物作用而失去意识。
孙华,你明天还会来吗?
11
叶绮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医院,但没想到竟是在孙华的家里。不过想来也难怪,照孙华之前紧紧追着他的情况来看,就算他昏倒也不会放手的吧!
不过真正让叶绮安心下来的,是卢盈雅。
叶绮因为身体特殊的缘故,身上的IC晶片早就被母亲叶梓用特殊方式加密过,就算是读取权限比较高的医疗机构,在没有他亲自授权的情况下也无法读取。但就算没有之前就诊纪录,卢盈雅竟然还是有办法准确的解读他的身体状况,这让他非常佩服。本来带着戒心的他叶绮很快就跟明显站在他这里的卢盈雅聊开了,还追问了不少关於身体方面的问题,解开了不少陈年疑惑。Omeg医生果然还是最了解Omeg的身体。
另一方面,孙华可就不好受了。
他被盈雅勒令不准进入叶绮的病房,只好不甘心地站在探视的窗户外看着房间内的动静。房间里面两人说说笑笑的互动让他觉得很不甘心,即使理性上知道盈雅是Omeg,但孙华还是有种自己认定的Omeg要被抢走了,自己却只能乾巴巴望着的感觉。这时,里面的两人不知道聊到了什麽,叶绮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令他有些在意。
孙华不知道,房间里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你说,他为什麽要一直贴着窗户站在那里瞪着这里看?很干扰耶!」
「看得到吃不到,Alph该死的占有慾又爆发了呗!」
盈雅凉凉地嘲笑,没告诉叶绮,孙华会这样明目张胆地看是因为她故意骗他这面玻璃是单向的,叶绮看不到。哼,欺负Omeg的Alph,在Omeg面前丢点脸算便宜你了!
「那他为什麽不进来?」叶绮觉得疑惑,之前叫他走开他却硬是要靠近,如今怎麽反而那麽听话?
「啊,他还不能进来,他的信息素会影响你的身体。」
「你是说,像之前那种类发情的情况吗?」叶绮皱眉,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他实在不喜欢。
「不是类发情。」说到这点,盈雅的口气明显就严肃了起来。
「那就是发情。」
叶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你的这里。」盈雅拍了拍後颈。「是孙华咬的吧?」
叶绮没有说话,看向盈雅。但是他的右手泄漏了他的思绪,缓慢的摸了摸自己颈後的半标记。
「我猜那是在你们两个都还没成年的时候发生的事……」盈雅等了会儿发现没有回应,但有没有反抗的意思,也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原本在双方身体器官等都没有发展成熟时,这种小打小闹的咬痕伤口都不会造成影响,但是、问题就在於你那个时候好像有用一种特殊的药物……」
「那个药物虽然可以逐渐改变Omeg的身体素质,但是也会让Omeg对於Alph信息素的接受和反应系统在成年前就早一步成熟。甚至,会诱发Alph的信息素。」
「照顾我长大的父亲是Alph,但是我没受到任何影响。」叶绮越听脸上越没有表情,只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你父亲已经被标记过了呀,标记会隔绝信息素唷,这是常识!」
「我在那之前遇到的每个Alph不管成年与否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大概是……缘分?」
叶绮沉默了,突然觉得有点绝望。
「我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麽,不过那时孙华应该是被你诱发得提早成熟,成功接收到你的信息素,并且……咬破了你颈後的腺体,很巧合地成功让自己的信息素进到了你的身体里。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是确确实实的标记。」
所以到头来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叶绮下意识的捏紧颈後的标记。
「我一直以为,那样轻微的标记会随着时间消失掉。」
「原本的确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盈雅盯着叶绮良久,看得叶绮发毛,才凉凉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标记即将消失的前夕又遇到了孙华,於是完全变回Omeg的身体很诚实地在回应你的Alph。於是乎……原本应该消失的标记就这样继续存在着,并随着你们的相处越来越深。」
「……为什麽?」叶绮完全反应不能,这到底是怎样八点档的剧情。
「我只能说,那大概是……缘分吧?」卢盈雅耸了耸肩,潇洒一笑。
叶绮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心中却有万千草尼玛飞奔而过……
我去你的缘分!
12
小时候,孙华曾经听父亲说过一个关於「命定」的传说。
「『命定』?那是什麽?」
「命中注定、只此一人的意思。」
传说很久以前,在母星地球的末日、最初的Alph跟Omeg诞生的时候,是有所谓「命定」的。那时的Alph只对自己唯一的Omeg发情、只为他一个人倾心,一辈子就为等着自己唯一的Omeg,就像是一生只开一次的花朵,只为一个人灿烂。
传说那种连灵魂都完满的感觉无与伦比,即使只是相互靠近、短暂的信息素交融,都让人难以抗拒。即使只是想着对方,也觉得温暖……
孙华记得那是盛夏的夜晚,小小的他坐在父亲的膝上,一同晒着如水的月光。父亲美丽的双眼微微眯起,有些许怀念的波光在其中缓缓流动,嘴角是难得柔和的微笑,如梅花般轻柔地绽放。那时的他只觉得父亲好美,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
「只是现在,人们再也不相信命定了。」父亲顿了顿,才继续接着说。「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一种迷信。」
「迷信是什麽?」
「就是骗人的意思。」
骗人的,那为什麽要告诉我?
年幼的孙华有些困惑,忍不住抬头看向父亲的脸。父亲只是轻轻低下头看他,摸摸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深蓝如夜色的眼眸还带着些微水气,映着远方的月,像是将滴未滴的水珠。
「但是爸爸偷偷告诉你,真的有命定喔!」
孙华闻言,有些兴奋地瞪大眼,小小的手拉着父亲胸前的衣服,软软地撒娇。父亲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乐得大笑,抱住他狠狠地揉了揉。
「真的吗、真的吗?爸爸有命定吗?」
他记得父亲的身体僵住了,之後便是长久地沉默。小小的他耐不住沉默,很快便昏昏欲睡。只记得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着父亲比月色还清冷的声音,喃喃地说着。
「我已经错过他了……」
孙华隐约感觉到父亲温柔地将他调整到舒服的姿势,微微地晃动手臂,哄着他入睡。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缕父亲黑色的长发在眼前微微晃动,於是下意识地抓住。
「我已经错过他了。」
孙华地意识没入黑暗前,只觉得那声音带着丝丝哽咽,却只是隐忍,不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最终就像那缕最终被他放开的发丝,静默地散入黑暗之中。
而孙华从此再也没听过父亲说这个故事,甚至到父亲意外身亡之前,都未曾再提。但不知为何,这个故事却让孙华却记了好久好久。
但一直到他遇见叶绮,他才终於明白,父亲那日的哽咽,究竟是什麽意义。
13
过了几天叶绮再度出现在公司,带着腼腆的笑意说自己会继续留在公司工作,这令许多人惊讶,但大部分的人也十分乐见这样的结果。
虽然,更多的是疑惑。但叶绮也没多作解释,只是继续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叶绮知道他和孙华之间的事情不当面解决不行,於是央求卢盈雅给他打了一剂抑制剂。一开始孙华还好好的,但是才刚开始讨论到工作的事情,他就不乐意了。事实上孙华恨不得把叶绮牢牢绑在身边,但是叶绮怎麽可能愿意为了一个久未见面又忽然出现、不说清楚原因还把自己擅自带走、还对自己死缠烂打的人放弃自己的工作?叶绮最终是被他烦得不得了,发现再怎麽讨论也是徒劳,只好打了他两拳先离开再说。
孙华知道这时应该放手,反正公司是他的,真要找人也找得到,倒也不太担心。而且,他还有个杀手鐧,就是他最後对孙华提出的那个建议。
那个建议,竟难得地让叶绮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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