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番外 作者:简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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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平日是岳龄围着泉子团团转,俩人在家里,洗衣扫除自不必提,岳龄都不让泉子插手,晚上加个餐热个饭,也都是他亲自去,泉子偶尔胃口不好,岳龄就跑去冯振川那儿,软磨硬泡的要给他男人加餐,不是蒸排骨就是三鲜水饺,做好了就乐颠颠的捧着去给泉子献宝,泉子吃完了把碗筷一扔,又是岳龄捧回厨房洗刷干净,再交还给老冯。
“你养祖宗呢?”冯振川错愕地望着岳龄,“用得着这么伺候么?”
“用得着。”岳龄很肯定地说,“冯叔你不懂,万一哪天他不让我做事了,那才惨了呢!”
如今岳龄出院,换做泉子悉心照顾,这确实是较为罕见的一幕。
吃了面,泉子又绞了热毛巾给岳龄擦脸擦手,擦完了,岳龄还拉着他的手不放:“晚上咱吃什么?”
泉子平着一张脸:“刚吃完中饭还没有五分钟,你问得有点急。”
岳龄嬉皮笑脸道:“先告诉我,我好存在心里惦记着,不然心里空空的,大冷的天,你说,那多难受呀!”
泉子终于笑起来。
豆腐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这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忽然觉得刚才泉子那微笑,与往昔不同。
往昔泉子自然也会微笑的,但那是很客套很礼貌性的笑容,没什么错,但也没什么特殊意味在里面。
刚才和岳龄说话时,他那一笑,眼角眉梢带出了一抹妩媚,本来很平常的一个人,却变得格外耐看起来,像平添了一份光彩。
豆腐叹道:“我来得真不巧,成电灯泡了。”
岳龄咯咯笑起来:“你比小寇强。昨天仨人一起吃饭,吃到一半他起身回屋,拿了个灯泡放在旁边,说,他也要找个伴儿。”
豆腐被他说得笑:“你们俩,多少也顾着一点孤苦邻居的感受好么?”
“孤苦?”岳龄瞪大眼睛,“小寇算什么孤苦?温蕴才是呢!”
他一提温蕴,豆腐的心就一揪。
泉子收拾完了,这时候也在岳龄身边坐下来,他问:“祁家那边怎么说?是不是肯负担温蕴后半生?”
“钱肯定不是问题。”豆腐摇头,“温蕴要的也不是这个。万一手术不成功,一辈子瘫在床上,他要再多的钱也没用。”
三个人都沉默。
岳龄唉了一声:“先前还有酒童羡慕温蕴找了祁先生,现在没人羡慕了吧?找富豪和投资一样,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他说完,立即醒悟,慌忙摆手道:“豆腐,你别多心!”
豆腐淡淡地说:“我多个什么心?真富豪是咱经理,布丁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他这话味道不对,岳龄和泉子对望了一眼。
岳龄看看豆腐,他小心翼翼道:“豆腐,顾先生对你,还好吧?”
豆腐抬起眼睛,他笑了笑:“当然。他这方面没话说。”
岳龄点点头:“顾先生的人品是众所周知的,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逼着你辞职了。”
豆腐低着头不说话。
泉子悄悄掐了岳龄的手心一下。
岳龄也有些尴尬,他只好说:“也没啥,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也不能在店里呆一辈子,好在顾先生是真心对你,豆腐,咱找到一个真心的伴儿,这比什么都强。”
豆腐抬起头来,他笑了笑:“若是连这份真心都没有,那我岂不是毫无退路了?”
他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并不怎么欣慰。
那天,等豆腐走了,泉子忽然问岳龄:“你觉得豆腐这样,值么?”
岳龄错愕:“什么值不值的?除非他不爱顾先生,不然你叫他怎么选?”
泉子的神色有些复杂:“豆腐也快三十了,一夜间断了所有后路,手中只剩了顾海生这一根细细的绳索,像他这样,纵然是齐眉举案……”
岳龄不由笑起来:“喂喂,人家俩人是真心相爱的,怎么会有意难平?再说顾海生那么有钱……”
“豆腐刚才那样子,真的是无憾么?”泉子摇摇头,他抬手揪了揪岳龄的耳垂,“你这个呆瓜,智商高情商低,光看表不看里。这不是钱的问题,人活在这世上,除了房子和车,还需要很多复杂的不具名的东西。豆腐为顾海生牺牲了这么多,连结婚的机会都赔上了,结果却成了见不得光的性伴,除了顾海生,瀛海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起他,这甚至还不如当初在店里——店里他也回不去了。就算是女人,稍微有点儿心性的也不肯走他这条路啊。到这一步,豆腐心里怎么能不意难平?”
岳龄望着泉子,他摸着耳朵,一时竟怔住了。
☆、第 150 章
温蕴的首次手术之前,豆腐还是上医院去探望了,温蕴仍旧笑盈盈接待了他,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没发生。
温蕴既然是这样的态度,豆腐自然也不好再提那件事,好在那天病房里并不是只有他们,小寇那几个酒童都在。
豆腐没坐多久就告辞了,小寇和温蕴打了一声招呼,将豆腐送出病房。
豆腐问,怎么没见布丁,小寇说布丁昨天已经来过了。
“和经理一块儿来的。和温蕴说了好久的话,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豆腐默默听着。
温蕴在店里,最亲近的人原本是他,这男孩一向有点害怕布丁,觉得布丁严厉,所以轻易不会往布丁跟前凑。
然而现在和温蕴倾心长谈的人成了布丁,豆腐却只能混在酒童堆里,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椅子还没坐热就得起身告辞……想到这儿,他忽然心里就莫名烦闷起来。
“经理没说啥?”豆腐又问。
“说了,经理说,温蕴不是不愿见祁家任何一个人么?那正好了,管祁家怎么想,独眼杰克会为他负责到底的。往后就算拄了双拐,店里也会给他留位置。”
其实苏誉对酒童一贯的态度都是如此,但今天豆腐却觉得小寇这些话,听着格外刺耳:苏誉宁可收留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也不愿留他在店里……
他甚至还不如废了的温蕴。
想到这儿,豆腐终于忍不住淡淡道:“拄双拐的酒童,这世上闻所未闻吧?”
他这话如此尖刻,小寇吃了一惊,他看看豆腐:“就算不做酒童,还可以做别的呀,豆腐,温蕴和祁家翻了脸,这往后他还能去哪儿,当然只能回店里……”
“何必翻脸呢?他变成这样是祁家的责任,索性让祁如山负责到底好了。”
小寇越听越不是滋味,他不由就站住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他眼神怪怪地看着豆腐,“你怎么能把温蕴推给祁家?”
豆腐抬头看看他,半晌,他才说:“你是希望我和顾海生分手,然后全力承担起温蕴的人生?就因为他爱我?”
小寇呆了呆,他忽然尴尬起来:“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豆腐转过身去:“本来是不知道的,本来,也不想知道。”
小寇见他这个样子,只得也低着头,闷声不响跟着,慢慢顺着医院低矮的绿化带往前走。
终于,他还是说:“豆腐,你别怪我多话,当初你和顾先生在一块儿,那段时间温蕴瘦得不像样子,还是经理把他叫过去痛骂,又叫老冯做东西给温蕴吃,他这才一点点好起来……温蕴心里只有你,只要你不在场,温蕴满嘴说的都是你,愣是把我们都听烦了。岳龄总说要去敲敲边鼓,温蕴不许,他说,一切要顺其自然才好,结果谁知,你却顺到顾先生那边去了。”
豆腐停住脚,他盯着小寇:“你是在责怪我?就为了我没和温蕴在一块儿?”
小寇看着他,那样子仿佛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他终于开口道:“我真弄不懂!豆腐,经理哪儿对不住你,你非要把顾先生从他手里抢过去?”
豆腐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望着小寇,轻轻翕动嘴唇:“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话难听,上次八卦杂志说你‘吃里扒外’,我还替你委屈,可是豆腐,你这样做,不是吃里扒外又是什么!”
豆腐整个人都在轻晃,好半天,他才吃力道:“是谁跟你说,顾海生是我从经理手里抢走的?”
“都这么说呀!豆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客人们七嘴八舌的,我们这些酒童,什么话听不到?!”
豆腐只觉得血都涌到了头顶,他几乎听不清小寇的声音,却只听见耳畔血管嗡嗡悸动!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经理太过分,无缘无故的逼你走——原来他不是无缘无故!换了我,我也要辞退你呀!豆腐,经理这么多年器重你,把你当心腹,没有一点地方防着你,连保险箱的密码你都知道,结果你就这么捅人家刀子?!经理他哪儿对不起你!”
望着小寇那张义愤填膺的涨红了的脸,忽然间,豆腐原本要和小寇对个皂白的雄心,悉数化为一滩雪水……
“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豆腐微微一笑,“只不过,顾海生爱的是我,不是他。”
小寇目瞪口呆望着豆腐,他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那熟悉的微笑,竟不由寒气从脊梁骨里往外冒!
“顾海生在他身边守了十五年,他自己没本事抓住,现在海生移情别恋,爱上了我,他又跳出来满世界的叫屈,那他到底想要怎样?逼着我把海生还给他?就算我还给他,他有那个能耐把住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小寇突然大吼,“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没变过。”豆腐淡淡地说,“我不愿打苏誉的脸,可我也不能任由他胡说八道,污蔑我和海生!”
小寇万分痛楚地望着他,忽然轻声说:“顾海生到底有什么好?”
豆腐闭着嘴,冷冷看着他,不出声。
“……他没法和你结婚,没法让你堂堂正正进瀛海,甚至没法给你同等的尊严!就连外界的非议都得你自己去抵挡!就为了这么个男人,你把过去七年的心血全扔了,把我们这些朋友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一边!豆腐,独眼杰克有什么不好!这些年你在店里,经理何曾压过你!过两年经理从现场退下来,店子早晚还不是交到你的手里!这难道还不够么!你就非得钻进笼子,做一只见不得光的金丝雀才满意?!如果你想要钱,经理有呀!就算你想自己开店,经理他也会给你钱的!如果你想要爱情,温蕴这么爱你,难道他的心意就比顾海生的差么!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捅自家人刀子的事情!”
豆腐突然睁大眼睛:“自家人?谁和你们是自家人?”
小寇顿时停住,他面如死灰望着豆腐!
“你们早就不把我当成自家人了,又凭什么让我做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提醒你一声,我已经不是独眼杰克的酒童了,我辞职了,您可千万别叫得那么亲热!”
豆腐说完,转头要走,小寇忽然在他身后大叫起来:“你瞎了么!难道你看不见自己的处境?豆腐,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孤立无援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相处的那些人,除了顾海生,谁还把你当回事啊!”
豆腐缓缓转过身,他雪白着一张面孔,冲着小寇微微一笑:“有他把我当回事,这就足够了,其余的我不稀罕!”
说完,他快步朝着医院出口走去,全不顾小寇在后面的喊叫。
豆腐连跑带喘,一直跑到停车场,然后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用力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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