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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简文涛这次来的目的其实的确是跟他之前说的一样，是为了让传闻中的顾言离开他儿子的。他之前跟顾言说的话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被拦着不让见也是真的，因为他老婆觉得现在简陌之所以这样子还是因为太年轻，年少轻狂总是有的，玩玩也就算了。

　　他觉得也对，所以也放下了那份心思。

　　直到简陌突然包着绷带回到家里，他们还来不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那个让他们觉得骄傲又亏欠的儿子当着他们的面跪了下来，然后恳求让他和那个顾言在一起。

　　那一个瞬间他不是不震惊的，甚至能感到从身体里不可抑制的愤怒，他按捺住自己，然后重新问了一遍，而他的儿子果真也没让他失望，斩钉截铁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呵！

　　那时候的他怒极反笑，果真是他的儿子，所以出柜也出得这么干脆利落。他突兀地笑了几声，然后突然抽出自己的皮带，毫不留情地就往简陌身上招呼过去。

　　简陌的腿伤大概还没好全，微微扭曲着用另一条腿支撑着，看上去很是困难狼狈，但是就是这样，被坚硬的皮带抽到的时候也只是颤抖了一瞬，之后就沉默着承受着他的暴怒。他从来没有这样打过孩子，因为简陌从来没有让他像今天一样失去理智过，他对简陌的纵容期望太大，心里的落差也多大。

　　他之前因为觉得亏欠儿子，所以尽力给他的自由，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想不到这竟然不是简陌的一时脑子发热，而是真心的想跟那个顾言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骨子的倔，说出口的话从来都不会收回。

　　不知道自己抽了第几鞭，直到简陌母亲上前来护住简陌，他才像惊到一般收回皮带，然后沉默着留下他们两个去了卧室。他望着自己手上的皮带，突然像抓着什么恐怖之极的物什，将皮带扔到了一边。

　　他心疼他的儿子啊，看到简陌受伤已经是心疼都来不及了，在心里暗自后悔，他怎么还下得去那么狠的手？简陌几乎从小到大极少跟他们要什么，但是凡是要什么他们都会极力满足他，只是这件事怎么可以？

　　他按住太阳穴，只是这件事他怎么可能妥协的了？

　　他就这样一边心疼担心自己的儿子，焦急地想知道简陌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自己的那几鞭下去会怎么样；一边为儿子这种惊世骇俗的请求感到深深的失望和不知所措。

　　直到孩子他妈进了屋来，告诉他简陌现在已经收拾好，好歹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一直跪在客厅里怎么都不肯起身。他和他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啊，怎么能这样剜他们的心？

　　他先哄着自己的老婆睡下，回想着简陌回来之后混乱成一团的家里，揉揉眉心，然后开了门，站在楼梯转角处一个看得到简陌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儿子直直地跪在客厅里，面容惨白虚弱，但是却不肯将自己的脊背弯下一点，就这样倔强僵直地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

　　简陌跪了半夜，那条受伤的腿早就坚持不住了，简文涛好几次忍不住下去让简陌起身回房，但是简陌只是抬起眼，没有血色的唇吐出的却是一字不少的请求。

　　那晚简陌跪了多久，简文涛就陪着他站了多久，并不比简陌好上多少，整个人看上去一夜之间就憔悴了不少，眼里满是疲惫。

　　罢了，他想。只要儿子自己觉得不会后悔就罢了，他总不能帮儿子决定他自己的人生。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更多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已经被敲开，他家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拄着拐杖就进了屋来，他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是真的让他觉得棘手的事。

　　还没等他阻止简陌说些什么，等老爷子急忙问起来的下一刻，他就听到简陌如同机械一般的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有些负荷不起，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上碎裂的声音响起，这个傻儿子！

　　他撑着自己僵直发麻的腿，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老爷子的拐杖直截了当地狠狠地往简陌身上打去，直接将简陌打翻在了地上，简陌旧伤未愈，加上跪了一夜，竟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待他阻止老爷子之后的动作，俯身下去查看自己的儿子的情况，就看见简陌的脸庞红得不成样子。他一惊，赶紧让人将简陌带去了房间，紧接着联系了私人医生。简陌跪了一夜，低着头所以他竟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起烧来了！

　　他顾不上愤怒之后的老爷子，让人帮忙着将简陌放在自己背上，用还发麻着的腿，亲自背了简陌上了自己房间，等妻子过来帮忙将儿子安顿好之后才下去见了老爷子。

　　老爷子应该是听到消息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得到了这么难消化的事所以本来就暴躁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待他下来，就问起简陌的事来。

　　简文涛叹口气，将简陌和顾言的事讲了起来，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说的出来的更是少。老爷子一听到简陌喜欢的是个男孩子就怎么也坐不住了，一下子就要让人备车去找那个叫‘顾言’的男孩子。

　　他急忙阻止了老爷子，揉了揉眉心，答应老爷子自己会见顾言，好不容易才将老爷子安顿下来。

　　他回想着前一天兵荒马乱的家里，然后转头看着坐在车里显得有些稚嫩安静的顾言，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顾言。他看得出来，顾言不是那种他下意识认为的同性恋的样子，不会浓妆艳抹，不会穿奇装异服，看起来清爽俊朗，丝毫不显得女气，看上去明显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好孩子，大概这也是妻子阻止自己贸贸然去见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吧。

　　他想着在家里显然还在出离愤怒的老爷子，突然对着顾言说了一句：

　　“要不然你回去吧？”显得有些突兀和无厘头。

　　顾言翻过看向窗外的脸，显得有些惊奇，但是还是清楚他话里的担心的。顾言心里其实也很紧张，简陌父亲的到来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特别是简陌在他父母面前这样说了之后，他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显得尴尬沉默。

　　拟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现在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很给力了，更加没想到简陌父亲会这样。他楞了一下，轻轻说了句，

　　“伯父，我没事的。我也想去看看简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简文涛得到顾言的答案，看着这个还显得稚嫩的男孩子，跟自家儿子一比，怎么都觉得顾言小上不少。他叹口气，到时候还是护着这孩子一点吧。

　　看着顾言的后颈，为什么偏偏都是男生呢？他的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到这个。

　　几个人异常沉默地到了简陌的家，一路上气氛压抑地像是要押赴刑场一般。

　　等顾言跟着简文涛进了简家的门，迎面就看到在客厅主位上坐着的一个威严自怒的老人，身子板看上去很是硬朗，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睛就盯着他了。这大概就是简陌父亲口中的老爷子吧，看起来果然是个急脾气的老人啊。他顶着那股视线，在看到老人的瞬间就在心里冒了这个想法。

　　简文涛先行去了不远处坐了下来，示意他也坐下。但是他没有坐下，而是立在一旁等着简陌的爷爷开口。

　　老爷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口，倒是没有直接上前来。他盯着顾言，然后开口：

　　“你就是顾言吧？”待到顾言点头应了，下一句就直截了当地将话撩了下来：

　　“要怎么样你才会离开阿陌？”顾言顿了一下，要怎么样才会离开简陌吗？他要怎样才能离开简陌呢？他正沉默的档口，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沉默了，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回答。室内一下子就静得有些可怕，自鸣钟滴答滴答响着。

　　“如果......”他刚要开口，就被楼梯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爷爷，如果要他离开我的话，你就先把我打死吧。”

　　话里没有一点起伏，连声音都因为主人的虚弱显得小声很多，但是所有人就是清晰无比地听到话里的认真。

　　老爷子听到简陌的话一下子就炸了，几乎是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然后被简文涛拉住了。老爷子本来心里后悔自己就这样一下子将自己最喜爱的孙子给打了，但是听到简陌的这句话，一下子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在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尤其喜爱简陌这个孙子，他最是看重他，从小到大简陌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所以昨晚听到简陌的事就一大早什么也顾不上就来了儿子家里。

　　只是没想到简陌给他的竟是这样的回答，他失望透顶，一时之间上不上下不下憋闷至极。

　　“你还有理了不是？！”他望着拒绝媳妇帮忙，艰难走下楼梯的孙子，然后朝他吼道。一直以来就只有老婆子和简陌能治住这个暴脾气，现在简陌自身难保，其他人觉得空气都艰难起来。

　　简陌下了楼梯头上就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汗，喘息了两声才慢慢挪动过来，挺直了自己的背，先是深深看了一眼顾言，然后转过头望向自己的爷爷，坚定而清晰。

　　“我要和顾言在一起。爷爷，因为现在是你的孙子一厢情愿，人家都还没有答应，何来的要他离开？”

　　客厅里的人眼睛不由得都瞪大一圈？什么？看向顾言的眼神也惊异起来。

　　顾言在简陌身后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曲起的腿，还有明显还未消下去的热气，心里觉得又暖又酸涩。简陌将所有责任都担在了自己身上，站在他身前像是将一切都撑起来了，他不觉得安心，只是心疼这个男人总是将不好的，难以承受的都担在自己肩上，一如之前的所有时候。

　　他上前扶住简陌，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心里突然生起一股说不上的勇气，他环顾了一圈客厅里表情各异的人，最后将目光移到最主位的老人身上。

　　“简陌的...爷爷，我知道我是一个男人，和男人相爱这件事显得有违常理；我虽不是简家的人，但是也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情绪。拟心自问，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家人身上，我可能也是这样，更甚，已经直接冲上来了。但是，现在摸着我的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将一份感情收放自如，我做不到。”

　　他这一段话下来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和简陌在一起，简陌的眼睛亮得有些可怕，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只是背对着顾言，顾言只能看到简陌颈后红透的皮肤。

　　客厅里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老人似乎想要讲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讲，空气似乎都被顾言的那番话抽空，每个人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就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突然被门外柔柔的一道声音打破。

　　“都这样了，老爷子，你就随他们去吧。我可舍不得我最宝贝的孙子就因为你不同意就不开心了。”

　　门外站着一个看上去年老但是保养地极好的老人，一开口就已经暗暗将僵局打破了。老爷子看到人的那一刻也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干脆闭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老婆婆缓步来到顾言面前，然后突生笑了出来，

　　“我看也没那么差嘛，我看比很多姑娘可是好上许多。而且这可是我孙子喜欢的人，你不喜欢，我可是要看着孙子的面儿上照顾照顾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竟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任凭老婆婆说了他，然后带着人就这样离开了简家。

　　尤站在楼梯上的简陌的母亲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然后神色复杂地望向客厅里的孩子。

　　她本来想阻止简陌下去的，但是却被简陌震住了，她想她忘不了简陌看着她的眼神，她从来没见过的恳求和浓厚的眼神。

　　简陌说：“妈，我怕他受委屈。”

　　然后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第一次在手机上更了。

各种心酸，但是总算是发上来了！！！

啦啦啦啦。好吧，我疯了已经。

 

　　☆、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这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落幕了，几个人都像打了一场仗一样虚脱，但是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烧还没有退下去的简陌被拉到楼上继续养病去了，虽然简陌并不想这样，但是还是还是在顾言一句“好好休息”下乖乖上楼回了自己房间，要求顾言一起到自己房间的要求被无情地拒绝了。

　　正在生病的简陌就好像褪下了他的保护色，变得更加鲜活可爱，像个孩子一般，有时候会无理取闹。看着简陌似乎一直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顾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样的简陌真的应该多让他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