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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大师+番外 作者:程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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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子兵的“特权”大概有一个是:可以理直气壮地以多敌少。
  五十来个最大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围攻着三个蒙面人。他们最初的动作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勉强的自保,且毫无章法。可他们笨拙生涩的战斗方式又确确实实成功阻挡了蒙面人追上熊娃,且为宫卫他们分担了一定压力。
  然而渐渐的,有人受了伤甚至失去了行动能力。大眼赶紧让鹰将倒下的人带离战圈。
  昆羊也知道这样盲目的攻击意义不大,于是一边观察形势一边扯着喉咙指挥起来:“桑狸和河木,左右夹击你们面前的敌人!小个子,背后突袭!”
  “大眼!拉弓!瞄准距离柱子最近的蒙面人!看准时机放箭!周围人限制其行动。”
  “洼果,蹲下!”昆羊吼了一声,那险些砍中洼果头颅的利器吓得他声音都变了调。
  “丘草!捡起武器,别用背部对着敌人!”
  少年期刚刚开始变声的嗓音因为不断的叫喊变得嘶哑,可原本混乱的童子军队却开始变得有序起来。
  在他们砍下第一个蒙面人的头颅时,孩子们脸上的恐惧和慌乱终于更多地被勇气与自信替代。随后红姆搬来的救兵赶到,更是一举解决了所有的入侵者。
  事后清点伤亡,宫卫手下的侍卫损失不少,童子兵虽然许多人受了伤,但却是一个不缺。
  宫卫放下自己的身份,对一群半大的孩子弯下了腰。
  一群的孩子在训练中被黑岩和昆澍骂多了,第一回被人表扬,都很高兴。尽管脸上还带着血污,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兴奋。
  一花在人群中看到和大家一样高兴的大眼,说:“大眼,出来一趟。”
  大眼便跟着一花走了出去。
  “今日黑岩将军回来了。”
  大眼眼睛一亮,激动地“啊”了一声。黑岩将军回来了,那么爸爸也肯定回来了!
  “你爸爸......现在安置在东南殿,你回去看看他吧。”
  医疗点的环境太糟糕,李涵林被送回了他原来的住处。在呼吸停止后,土鲁原本都宣布了他的死亡,可过了约莫十来分钟,微弱的呼吸又出现了。然而那呼吸又微弱得近乎没有,已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如今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有神迹发生。毕竟胸口被刺穿的人基本都是当场死亡,像大师这样撑了这么久的也说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大眼没有察觉一花说话语气的不对劲,他连一秒钟都等不得,冲一花挥挥手告别后便飞快爬到鹰的背上,激动地飞向了东南殿。
  回到家,鹰还没有完全降落,大眼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推开李涵林房间时,大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房间里有很多人。
  有包括大长老在内的几个长老,金烈城主也在,还有土鲁和他的手下。以及他熟悉的,红姆、熊娃和大猫、大熊全在这里。
  大眼从未见过红姆这样狼狈的模样:满脸脏污,凝固的血液让她的头发结成块状,身上的衣服也脏得可怕。还有熊娃,近乎呆滞的神情看上去傻乎乎的。
  爸爸呢?爸爸在哪儿?
  大眼探着头往里面看去,但是围在床边的大人让他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终于,大长老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土鲁,大师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土鲁冒出了一头冷汗,只能说道:“我尽力。”
  等到长老们和城主都走了,矮小的大眼终于得以挤到床边。
  床上躺的正是李涵林。大眼却是楞了一下才认出来。
  消瘦的、毫无血色的脸让他如遭雷劈。
  他看到了李涵林脸上无法掩盖的死气。
  +++++
  黑岩与昆澍一同剿灭了余下的敌军后,才回到城内。昆澍很快从一花那儿听到了李涵林还活着的消息。
  “我去看看,”昆澍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哪会那么轻易被人夺了性命?你与我一道去吗,黑岩?”
  “不去。”黑岩说完,转身打道回府。
  “对了,”黑岩突然停了下来,昆澍以为他转了主意,哪知黑岩张口便道,“今夜召集各将领,重新部署作战。”
  昆澍:“......”
  黑岩回了自己空闲多日的帐篷,卸了全身衣物,站在淋浴间将冰冷的水一瓢一瓢地往头上浇,试图借此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一下。
  【我给你做饭吧。】
  【好吃吗?】
  【誒?你是不是那个啥啊?】
  【可是我走不动,要不你背我吧。】
  ......
  【你这身材可真好,放我们那儿当个男模妥妥的。】
  【你别生气,我以后不那么做了。】
  【我想握你的手。】
  ......
  各种片段和言语在黑岩脑中重复,让他更加烦躁愤怒。
  “废物!”他愤怒地吼了一声,狠狠地将水瓢砸到地上。碎片炸开。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采取全方位绞杀计划,只许进不准退!由一花带领三成兵力进行防御,我带领两成兵力进入敌营,昆澍带领余下队伍外部接应,并进行包围式攻击。"
  所有将领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黑岩回来后会恢复以往的作战模式,然而负责防御的却变成了一花。
  昆澍没开口,可见也是赞同的。两大主将都达成了一致,其余人自然没有再提出异议。
  一众人又对具体的作战部署进行了讨论。黑岩一贯话不多,只简单地提几句,今晚话更是少,却难得呆到了会议结束。只是整个人阴沉沉地坐在那里,让人瘆得慌。
  等人陆续散了,昆澍才拦住黑岩:"两件事。"
  "说。"
  "第一件,神鸟说话了。"
  黑岩转过身来:"说话?说什么?"
  "神兽失了印记,如果试图以吞噬主人的方式复活,即刻毁灭。"
  黑岩脸色变得很可怕:"吞噬?吞噬什么?印记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城主抹除了雄狮身上的印记,目前雄狮试图吞噬其主人的生命力,涵林的生命力已经近乎枯竭了,只差最后一步血祭,凶兽就会现世。
  "今早黑熊受到神鸟驱使,和熊娃强行中断了意外发生的血祭,现在雄狮在东南殿。下午城主又去了一趟,似乎还没放弃复活神兽。"
  黑岩眉头蹙起:“带走了?"那是他的东西,无论要毁灭还是要复活,都该由他决定。
  "没有。红姆他们不允许李涵林的任何东西被带走。而且……红姆兽化了,她想杀死金烈。"
  昆澍知道李涵林身边那三个小孩儿是禁地来的混血,不过在他看来,他们仨和其他小孩也没甚区别。也就大眼那双兽瞳显眼些,熊娃和红姆单看外表就是寻常小孩子的模样。
  可是今日知道了红姆完全兽化的消息,他想他大概知道了金烈当初下令抹杀所有混血的原因了。
  未知的力量要么控制起来,为己所用,要么毁灭。
  很显然混血的力量是无法控制的,要知道当时红姆的利爪都快伸到金烈脖子上了,若不是后者随手扯了身旁的宝福去当肉盾,兴许那爪子真要划破金烈喉咙。
  "黑岩,"昆澍看着黑岩深不见底的眼睛,语气很坚定,"我们把雄狮毁了吧。"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阻止可能发生的灾难,战争的源头也会被掐断,甚至可能还能救回李涵林。
  黑岩看了他许久,沉声道:"我去。"
  +++++  
  黑岩走进李涵林房间,用脚尖踹了踹蹲坐在床边的熊娃,嫌弃地说道:"你们几个蹲这儿能干嘛?洗个澡去,一屋子都什么味。”
  房间里的味道的确不好,熊娃抱着雄狮跑了一路,贴身衣服全湿透了,被外头棉衣闷了大半天,汗味透不出去,全身臭哄哄的都是酸臭味。
  红姆更糟糕,血腥味漫延了整个房间。大眼亦是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从李涵林身上传来的药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实在糟糕。
  红姆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看到是黑岩,眼中出现一闪而过的恨意。尽看得出来黑岩瘦了些许,明显也是受了苦的,可是那股精神劲头还在,强健的身体也展现了蓬勃的生命力。比起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的李涵林,简直要好得太多。
  不过她也没有资格对黑岩发火。对方并没有义务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李涵林,他的任务是将人带回光辉城,无论带回来的人是伤是残,总归是完成了任务。反而是她拦住了想去救李涵林的猎豹。
  她恨的是李涵林在最后的时刻,竟还一心想着找人去救黑岩。可现在呢,红姆看着黑岩的眼睛,觉得他看李涵林的眼神和看战场上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尸体没有区别,没有怜悯,没有痛惜,有的只是一种看着无用之物的冷漠。
  黑岩拉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了,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快点儿,人不死都得给你们熏死了。”
  “对、对!”熊娃突然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弄得这么脏,要被骂的!”他临走还不忘把一脸鼻涕泪水的大眼也拖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黑岩并没有对李涵林不利的理由,红姆也去冲了个澡。
  房间里除了三只已经回归木雕形态的神兽,只剩下黑岩和李涵林两人。
  分明很安静,可黑岩凝神细听,也几乎听不到李涵林的呼吸声。他只能通过观察那人胸膛轻微的起伏来判断人还活着。
  太瘦了。
  黑岩看着李涵林突兀的颧骨和凹陷的脸颊。被人细心擦净血污和泥灰的脸只剩下死人一般的苍白,完全没有以往的朝气。
  黑岩不自觉地在脑中勾勒李涵林以前的容貌。完全不同于军营里头风吹日晒的糙汉子、一看就是在温室里养尊处优得来的红润脸色,额头饱满,眼睛明亮,鼻梁挺直,眉眼间的朝气和活力完全掩盖不住,全在他的一举一动之前展现出来。
  这才多久啊,就成了这副见了鬼的死人模样。
  黑岩静静地盯着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以便能更清晰地听到李涵林发出的难以察觉的动静。
  然而在眨眼之间,那胸膛的起伏停止了!
  黑岩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毫无动静。
  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感觉疯狂地卷席了他的五脏六腑,快速蔓延到他的四肢,连指间也没有逃过这种陌生情感的侵袭。黑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毛孔张开,汗毛竖起。
  直到十分钟后李涵林的心跳开始重新跳动,黑岩才终于意识到这种感觉是什么——
  害怕。
  +++++ 
  黑岩再次在李涵林的工作室里看到了那只雄狮,和他以前看到的完全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原本是锐利、深邃的,且带着令人甘愿臣服的威严。而此时,威慑力还在,却令人汗毛倒竖,眼珠子浑浊不堪,唯余杀戮之意。
  黑岩抽出放在长靴中的匕首,打算先剜了那双丑陋不堪的眼睛。
  隔壁李涵林房间突然传出的惊呼声让他匕首停在半空中,竟是想也不想,便转身朝隔壁跑去。
  也就因此错过了身后神兽双目变得清明的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感情线一直都有啦,就是发展有点慢。
感觉这漫漫追妻路还是有点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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