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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 作者:明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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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骆红花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担忧,只好安慰自己,想来是没什么要紧的。
    这一趟终究是打听到了孟青的消息,总算是没有白来,傅玉声知道骆红花也有应酬,也不好久留,稍微坐了坐,这就告辞了。
    他临要走时,骆红花突然一拍手,说:“三爷,等等。”她转身走了进去,慢悠悠的半天才取了一封信出来,笑吟吟的递到他的手上,说:“差点忘记了。这封信是阿生交代了要寄给你的,我原本想请人送过去的,这样巧你过来了。”
    
    第247章
    
    傅玉声听后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却又不好发作,笑着应道:“原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倒省得麻烦骆姑娘了。”
    他着急要看孟青的信,出了门就让司机开到路边的咖啡馆门口。进去的头一件事,就是先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把信拆开来看。
    他知道孟青的性情,倒也没想着能在这封信里看到什么甜言蜜语,小心的将信拆开,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信纸展开,看了没几句,霎时间急怒攻心,眼前一片眩晕。他扶着扶手,定了定神,这才又继续将信看完了。
    为什么这些日子不见他的行踪,孟青信里说得明白。他说正好杜先生有些事情要他去香港办,所以他顺便去见陆少棋一面。
    看守所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傅玉声去香港到底不大方便。他说,陆公子想必也会明白的。只等此事了结,他就会从香港拍电报给骆红花,那时她会将这封信寄出,他大约一两日内就会返回上海。
    他这一次瞒着自己独自出行,恐怕就连骆红花也不知他的行踪。他将这封信交到她手里,又同她做了这样的约定,怪不得她不曾早早的将信寄送到他的手中,说起来,方才倒是他错怪了她。
    孟青在信里又写着,你不必气恼着急,等见面时,我再同你细细的解释。
    傅玉声气得发抖,想,这是玩笑吗?这样大的事,为什么讲也不讲一声,自己就去了香港?
    他心里又慌又乱,毫无头绪,拿着那封信反反复复的看着,突然被他想到一个法子。
    正好咖啡馆里有电话簿,他借来翻开,想要查到之前替陆少棋带信的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偏偏那个人说自己姓李,这姓也不知真假,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翻了半天,到底也不敢确信究竟是哪一位,也不好在咖啡馆里打电话一个个的询问。
    这时候也有些晚了,他与家里人说要出来打牌解闷,这时再去别的地方,到底也没有心思,索性回去了自己的旧住处。家里的佣人哪里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呢?手忙脚乱的要伺候他,被他打发先去烧热水了。
    傅玉声按照电话簿上登记的电话号码一个个的拨了过去,并没有一个是当初前来拜访的那位李先生,这样打了一宿,到底是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这样折腾到了后来,他实在也没了法子,只好忧心忡忡的睡了。第二天清早醒来,又想起一个法子来,叫人去买港岛的报纸,无论中文英文,都一并的买来,他一张张的打开看,生怕看到什么心惊肉跳的新闻。
    他没有在报纸上瞧见陆少棋的名字,反倒被他看到了杨秋心同迟骊山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报纸上还刊载着一张两人的合照,只是杨秋心低着头,看不出脸上什么神情。
    傅玉声看到眼里,不免吃了一惊。照片上的杨秋心细瘦的腰肢不盈一握,似乎瘦了许多。
    他原本想挂个电话过去问她一问,犹豫了一下,仍是作罢了。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何必又去趟这摊浑水。
    傅玉声翻遍了新闻,并没有看到陆少棋的名字,心里的不安总算是稍稍减轻了些。
    这一次孟青独自前往香港,不知陆少棋会不会以为这是他的授意,以为他故意躲着不肯相见。傅玉声很担心他为了这件事同孟青翻脸,只能期盼着果然如他信里所说,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也不会为难前去报信的孟青。
    因为这件事,傅玉声特意又把杜鑫找了过来,写了一封信,只等孟青一回来,就把信转交给他。
    
    第248章
    
    傅玉声想,杜鑫和他住在一条弄堂里,若是回来了,总是瞒不过去的。
    杜鑫拿了信回去,心里却暗暗叫苦,想,孟老板只怕回乡下去了,我看他早就死心了,可怜少爷还这样念着他。
    只是傅玉声吩咐了他的事情,他总是放在心上的,出门时就多走几步,去敲敲孟家的门。大门紧锁,无人来应,杜鑫满心惴惴,想,若是少爷来问他,这可怎么说呢?
    这样过了两天,秀华听见弄堂口的叫卖,就出去买了点豆腐干,正巧看见孟青从弄堂口的汽车里下来,回去就告诉了杜鑫。杜鑫分外的惊喜,也顾不得吃饭,急急忙忙的敲门去送信。
    孟家的大门不曾锁着,一推就开了。杜鑫心里一喜,想,真回来了,高声唤道:“孟老板,是我呀!”
    门内却无人应声,杜鑫推门进去,见他一个人坐在小天井里的躺椅上怔怔的出神,倒有点惊讶。
    往日他来,孟青从没有这样逸闲的时候,不是在后面打拳,就是在抄经书,要不然就是忙着出门办事,总没有这样安静的在这张躺椅上坐过一时片刻。
    孟青回过头来,见他急匆匆的走进来,还以为他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正要站起身来,杜鑫连忙的把傅玉声的信递了过去,说:“我替少爷来给你送信的。”又说:“孟老板,你不声不响的去了哪里呢?你这样一走,我家少爷来过一趟,见不着你,以为你搬回乡下去了,急得不成。”
    孟青很是意外,拿着信又问了他一遍,说:“是三爷给我的信吗?什么时候?”
    “他前两天给我的,怕你回来了他不知道,他说了,你装好了电话机,告诉他一声。”杜鑫办成了这件事,如释重负,想,同少爷也有交代了。
    孟青沉默了一下,说:“我今天见着三爷了。”
    杜鑫却不曾料到。可看他神情有些难看,也不好细问,同他闲聊了两句,才知道原来他中午就到了上海。
    孟青一回来,就自作主张拨了电话请傅玉声出来,叫了汽车载着,一同去杜公馆拜见杜先生。他私下备了厚礼,还另请了一位很有头脸的人作陪,连帖子都请人写好了,让傅玉声递了进去,拜入杜先生门下,做了杜氏的弟子。
    办成了这件事后,因为他还要留下来同杜先生说事情,傅玉声就先行告辞了。
    杜鑫不料他一回来就办成了这样一件大事。他这些日子因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傅玉声这一场牢狱之灾,他知道得也晚了。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事,人平平安安的放出来了就好。
    上海不能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杜老板风头正健,能拜在杜先生的门下,有了这样一个求之不得的护身符,多一重靠山,总是好的。
    杜鑫想,少爷不知道他已经办完事了。就说:“孟老板,三爷找你不知有什么急事情呢。他以为你搬走了,你这里又没有电话机,还是我跑一趟,去告诉他吧。”
    孟青却拦住了他,说:“他总有别的事要忙的。”
    这件事是傅玉声亲口吩咐的,杜鑫自然要去告诉他,就笑嘻嘻的说:“你又不在少爷身边,你怎么知道他忙不忙?”
    “我今天去航运公司找他了,正巧他出去,我看见他车子里坐着个年轻的男学生,怕是有事情吧。”
    杜鑫顿时心虚起来,一时间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猜想着,这个男学生是谁,总不会还是那个赵永京吧?
    他不敢看孟青,一抬头就是晒台,就想起那天在晒台上看到的衣裳,想到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脸上忍不住火烧似的发起烫来,一双眼睛也不知该朝哪里看才好。
    孟青却拆开了手里的信,信很短,不过几行,他慢慢的看着,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然后很快的消散不见。
    这样短的一封信,他却看了好几遍,杜鑫一时没忍住,问他道:“孟老板,少爷信里写什么呀?”
    
    第249章
    
    “没写什么,就是让我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孟青将信叠了起来,仍旧放回信封里。
    杜鑫哦了一声,讪讪的,后悔自己何必多此一问,又看他这里没什么人的样子,就问他吃过了不曾,又请他到自己家里吃一点。孟青多谢他的一番好意,只说是吃过了。
    杜鑫看他沉默的样子,胡乱的猜测着,怕是为了少爷的事心里正不痛快。他跟着傅玉声久了,这种事情虽然见怪不怪,可在他心里,两个男人在一起,终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好事。傅玉声又是个风流惯了的人,孟老板从前就是吃过亏的,怎么不记教训呢?这一次回来,为什么又一头栽进去了呢?
    他劝也不好劝,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就回去吃晚饭了。
    吃过饭后,杜鑫同秀华说要去福熙路的傅公馆一趟。
    他白天去医院探望老丈人,舍不得坐洋车的钱,自己一路走过去的,实在是辛苦。晚上又说要出门去傅家一趟,秀华有些舍不得,说:“这样晚了,还出去做什么呢?你就算是去了,难道他还能连夜赶过来不成?早晚也是明日了。还不如你早些睡,明朝早些起来,去医院的时候顺便去一趟,也不费事。”
    杜鑫想,就是因为晚了,才要去说一声呢。说不准少爷他就要过来过夜呢。这些话却不能对秀华说,就道:“孟老板的回话,我总要告诉少爷。”
    杜鑫拿定了主意,秀华就不再说什么了,取出来一块银元递给他,说:“这样晚了,路上小心汽车。你叫个车夫拉你过去吧。”
    杜鑫心里十分的愧疚。
    老丈人断了腿在医院里养伤,裁缝铺子的生意就停了,洋人的医院又是一笔极大的开销,虽然有孟青和傅玉声相帮,可他的脸面薄,总不好意思这样大笔大笔的花别人的钱。秀华的字写得好,拿了稿子回来替人誊写,老太太就替人浆洗衣裳,也能有些进项。可这些赚得都是辛苦钱,来得实在不容易,家里连铜钿都是一个掰成两半来用。他这一趟出去,来回就要花到一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秀华见他为难,只好反过来劝他:“傅先生的事,你是该跑一趟,早去早回,不要在路上耽搁了。”
    杜鑫到了傅公馆,却不曾见着傅玉声。傅家的佣人好些都已经换过了,守门的人他也不认识,没人肯放他进去。他在外面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叶翠雯坐着汽车要出去打牌,连忙的跟着车子喊了两声。叶翠雯许久不曾见他,倒也客气,喊汽车夫停下来,坐在汽车里同他说了两句话。
    杜鑫问了她的好,又问少爷在不在,叶翠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才说:“他前一阵子被拘坏了,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外面,不知是闹些什么,怎么了?”
    杜鑫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怕是见不着少爷了,就说少爷前两天去了孟家一趟,落了空。又说孟老板去外地办事了,才刚回来。他怕少爷有急事,就来报个信。
    叶翠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突然问他:“他是哪天去的,是不是大前天夜里?”
    杜鑫听她说得这么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多了个心眼,撒了个谎,“不是呀,是昨天。”
    叶翠雯哦了一声,口气很淡,杜鑫听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心里有点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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