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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 作者:明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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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看他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夹着书本从圣约翰大学里跑出来的男学生。
    这种临别遗言一般的请求,听起来简直让人心碎,傅玉声无法拒绝,就答应了他。虽然他后来翻看着赵永京拍摄的那些美人照时,心里也不是没有过猜疑。
    在那之后不久,赵永京就被秘密枪决了。纵然傅玉声极力的奔走,却仍是无力回天。傅玉声请人把尸体领了出来,安葬了在租界的坟地,墓碑上写的是他的假名。
    这件事对傅玉声的刺激很深,回到上海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不得已在家休养了好几个月。
    搬家的事情,也因为他生病的缘故延后了。
    赵永京住处搜出来的许多相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美人照,傅玉声付了一笔款子,就全部都拿出来了。他按照赵永京的请求,找出那张杨秋心弹琴的相片,刊登了出来。
    回上海之后,赵永京的事他统统都和孟青说了,这种事情,孟青实在没办法开解他,只好每天陪在他身边。
    在他养病在家的那段日子,杨秋心突然登报离婚,迟骊山坚决不同意,夫妻两个人对簿公堂,这桩公案在上海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洛阳纸贵,到处都是杨迟两人的新闻。
    杨秋心和迟氏结为夫妻之后,染上了吸食海洛因的坏毛病,如今登报坚决要求离婚,迟氏颜面大失,切断了她的资金来源,又在小报上造谣抹黑她,说她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电影公司又恶意的拖欠她的酬劳,杨秋心举步维艰,简直难以支撑。
    傅玉声想要帮她一把,也曾暗中找了她的那个小姐妹,想先把她送到疗养所去戒断毒瘾。结果见了她面,才知道杨秋心大约是太过绝望,曾试图自杀,傅玉声很是意外,思来想去,打算亲自去见她一面。
    
    第297章
    
    但是孟青对这件事却很有意见。大约是因为当初报纸上傅玉声和杨秋心那些似假还真的报道,所以他一提起杨秋心来,孟青就很不乐意。
    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口,可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这么些年了,傅玉声难道还不知道他吗?问都不必问,只消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傅玉声从南京回来就一直生病,这时候病刚好些。听说李长春要来上海,孟青提早好些天就订好了戏票,想带他出去散散心。
    原本昨天两人就要一起看戏,结果难得何应敏过来一趟,傅玉声索性借花献佛,请了何应敏一起去看戏。
    那段日子风雨飘摇,真是教人心力憔悴。上海闹起了白银风潮,大大小小的银行都不顾政府的明令禁止,拿着白银去轧寸头。春节前后,人心浮动,谣言四起,几家有名的银行和钱庄都遭人挤兑,听说有的银行门口还因为挤兑的人太多,死了好些人。实业银行之前大量投资地产,去年地价一跌再跌,又遇上民众挤兑,周转不灵,如今已被政府接管了。
    因为这一场风潮,还有许多银行破产,连带着许多工厂和公司一并倒闭,上海的经济突然萧条起来,一片哀鸿四野的景象。政府借机进行金融改革,连中国银行的总经理张嘉璈都被逼走,宋子文自此做了中国银行的董事长。
    在这场金融风波里,中央银行派人接管了通商银行,原本是董事之一的杜氏自此出任通商银行的董事长。
    何应敏因为岳父的关系仍在,实业银行又不是什么大银行,所以仍在银行里就任着副总经理一职。只是饭碗虽然保住了,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傅玉声和何应敏一向要好,之前也随着实业银行置办了不少房产,可他向来不是贪心的人,去年地价略有下滑,正巧他的矿厂要开新井,着急要用钱,他就脱手了。何应敏还想要再观望一番,卖了一部分,还留了一些,到了今年,地价惨跌,他每天都是愁云惨淡,脸上一点笑容也不见。
    傅玉声的病才刚好些,两个人碰到一起,都是唉声叹气,傅玉声知道他心里烦闷,索性带他去戏院看戏散心,不再多谈这些。
    先前因为孟青说要请他看戏,他就借着这个由头,给孟青做一身新衫。傅玉声请的是福泰来的老裁缝来家里量身做的,就怕他热,还特意了挑了白罗暗纹的料子。孟青平日里吃穿用度都很简朴,衣裳都不过是寻常的布衫,若不是因为他喜欢,哪里会穿这样的衣裳呢?看见他选的料子,当时就笑了,却也没说什么。
    紧赶慢赶的,赶在说好的日子前送了过来。他试的时候傅玉声喜欢极了,让他晚上就穿着这件白罗长袍去戏院,还跟他说,等晚上散戏了回来,要亲手帮他脱下来。孟青跟他这些年,其实已经对他这种时不时就要浑说的毛病习以为常了。可即便如此,却总是顺着他的,看着他笑,低声答应他说好。
    结果何应敏一来,他就索性放了孟青的假,叫了别的保镖一路跟着。
    孟青第二天清早过来的时候,脸色就和平常不大一样,他又说起杨秋心的事,孟青有好半天都没说话。
    傅玉声揣度他的心事,就同他发誓道:“我早些过去,不会耽误晚上看戏。”
    
    第298章
    
    “那我陪你去吧。”孟青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提了这么一句。
    他的口气让人说不出个不字,傅玉声猜到他的火气缘何而来,小声的说:“我同她并没有什么,你知道的。”
    孟青硬邦邦的说:“我不知道。”
    傅玉声就笑了,伸手去摸他的手腕,懒洋洋没骨头一样的靠在他的身上,反问他道:“真不知道吗?”
    孟青拨开了他的手,毫不客气的说:“三爷,你不是要出门吗?”
    傅玉声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的一笑,抱怨说:“真是根木头。”
    孟青瞥了他一眼,一直陪他上车,都没再跟他说话。
    孟青难得会跟他闹脾气,若是换做平时,傅玉声非得哄得他回心转意不可。
    只是一想到等等要去见的人,要说的话,他心里就有些难受,也顾不上哄身边的人了。
    杨秋心登报宣布离婚之后,从迟家搬出来住在一个小公寓里,傅玉声拿着地址一路找过去的时候,没有料到她已经落魄到了这种地步,面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杨秋心并不知道赵永京的死讯。报纸上自然是不会讲的,傅玉声也瞒着她,请人带信,也只说人已经放出来了,当晚就被人接走,去了内地。
    杨秋心坚决要与迟氏离婚,也是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的事了,傅玉声不料她沉默这些年以后,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很是意外。
    女佣人给他开了门,他一进去,屋子里就有一股呛人的味道,杨秋心站在露台的里面,神情焦灼,吸着烟,时不时的朝下望着,她的手抖得厉害,细细的一根香烟,几乎都要夹不住。
    傅玉声唤了她一声密斯杨,她惊讶的望过来,看到是他,脸上有种泫然欲泣的神情,就好像暴雨里的一支嫩荷,让人看得胆战心惊,怕她不知何时就会折断。
    佣人被她支出去买烟了。等到他坐了下来,杨秋心惊魂不定的和他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她决意离婚,与迟家脱离关系以后,突然有人专门拿了刊登她相片的报纸来问她。
    杨秋心看起来心慌意乱的,同他说:“我跟他们说了很多遍,因为游园会的时候吴先生拍过我一张照片,洗出来送给我看过,我因为他拍得好,所以我才请他来拍的,他们为什么抓他?我说他们一定是搞错了。这都是我的照片,能有什么问题?”
    杨秋心反复的跟他确认,“永京他真的去了内地,是不是?他还活着的,对不对?”
    吴运天是永京在报社的假名,傅玉声不料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人在打听这些事情,心里涌起一股不安,脸上却不曾露出分毫,笑着安抚她说:“他已经离开了,你放心好了。”
    杨秋心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真假来。
    傅玉声坐在她身边,咳嗽了两声,也想抽上一支烟,可还是忍住了。
    杨秋心拿起一摞报纸,翻给他看,说:“都是我的相片,会有什么问题呢?”她说得很着急,好像要证明什么一样,哗啦啦的翻着手底的报纸,就好像狂风吹起了一地的落花,让人格外的心慌。
    这些报纸上刊登的美人照,傅玉声手头都有。他花了重金从一个特务手里把底片和相片都买了回来,这里面的每一张他其实都看过。因为当初他和杨秋心的新闻闹得满天下都是,所以他出面做这件事,似乎也没有人觉着意外,反而拍着他的肩开他的玩笑,说他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安慰她说:“都是你的相片,并没有什么,你不用担心。”
    杨秋心站起来,惶惶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突然在他面前停住,哀求道:“傅先生,你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吗?我想去找他。”
    她的脸上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决,却又充满了天真的期望。
    傅玉声勉强的说道:“这……我实在不知道。”
    杨秋心突然翻到最底下那张报纸,抽出来摆在他的面前。他定晴一看,报纸头版刊登着的,正是杨秋心那张弹琴的侧身照,他愣了一下,突然发起冷汗来。
    她翻出来,指尖摩挲着报纸上那张黑白的相片,怔怔的看着,突然说:“他们还拿这张照片问我呢,问我最近同什么人有过联系,他们以为我同他的人还有联系呢。”她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我要是找得到他,我早就离开上海了,谁还会留在这里,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
    傅玉声很怕女人的眼泪,他见不得她们这样的伤心。她这样一哭,他就有些乱了方寸。他一想到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在追查,到底为了什么追查,心底就愈发的不安,慌得厉害。
    
    第299章
    
    傅玉声想问她那些人到底还打听了些什么,可她哭成这样,哪里能静下心听他说话呢?他只好拿出手帕递给她,柔声的安抚着她。
    他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才知道原来相片里那些眼角眉梢的郁郁寡欢,都有着根深蒂固的缘由。
    迟骊山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就好像蜜蜂追逐着盛开的花朵一样,仿佛一种天生的本能。他当初非她不娶,其实也因为她的容貌罢了。毕竟她身份清白,是念过书的女学生,还是声名显赫的银幕女皇,又的确生得美貌,带出去也很有面子,能娶到手,多少人艳羡不已呢。
    他对她约束严格,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教她吸食鸦片,让她跟那些太太小姐打牌,让她陪自己去跳舞,这些都没什么,她已经习以为常。而让她不堪忍受的,是他看中了和她在同一个电影公司的白雪艳,大花心思的去追求,这简直让她成为了公司里的笑柄。
    所有的这些,她都已经忍耐了下来。毕竟她当初答应嫁给迟骊山,就是因为对他的追逐和权势实在太过惧怕,既然逃不开,她就好像落入蛛网的小虫,已经被重重束缚,挣扎不开,只能绝望的认命。
    可让她意料不到的是,枯败了几年之后,她会再次遇到赵永京。
    在游园会的那次,是她最先认出了他。他改变了很多,穿着布衫布鞋,戴着不起眼的眼镜,说话没有丝毫的上海口音,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圣约翰大学穿着西装的男学生了,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能再见到他,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回来了,还是个记者,带着相机,给明星们拍照。她知道没人认识他,没人会把这样迥然有别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谁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可以说话,可以聊天,没人会疑心。她的心砰砰的直跳,觉得好像胸口里死去的东西突然复苏了,周遭的世界突然有了颜色,就连光也明亮起来。她顾不上想他为什么要回来,这种翻天覆地的欣喜冲昏了她的头脑,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再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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