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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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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灵异神怪 乡村爱情

  至少不像现在的,看起来那么邋遢。
  我有些不满,但张措似乎并没有为我提供更好睡眠条件的能力。他是做什么的,佃农?秀才?他在看什么?
  我嗷呜着叫了两声,张措正专心于手里的纸页,他小心翼翼地翻动,似乎相当珍视它。我歪着脑袋,无聊地拱稻草。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张措终于注意到我了。
  他大惊失色,将我从被单中拎出来,然后满是惊骇地看着我的杰作,我挥舞爪子,试图告诉他这都是我的功劳。张措将我扔到一边,我摔在床脚,这个愚蠢的人类,他居然胆敢摔我。
  我跳起来,跑到他面前,张措忙着收拾被我刨开的枯草,我张嘴亮牙想恐吓他。我的眼力很好,所以我能借着细微的灯光,发现他十指间粗糙的裂纹。而那层层破旧的皮肤下,一定包裹着我想要的血液。
  我需要一个人类,为我提供血液,让我化成人形。
  张措又没闲心搭理我了,他把我推到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小灰,你把床单弄破了晚上怎么睡?”小灰,你叫谁?我背对他转身,趴在床脚贴着墙,脑袋搭在两条前肢上,尾巴也蜷缩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措过来抱我,我浑身的毛都炸起来,退后几步跳到床下躲开他。张措苦笑道:“小灰,别生气了,冬天冷,你快出来吧。”
  我缩在阴暗的床底下,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不那么想和人类靠得这么近。他提着煤油灯,脸贴在泥土地上,双掌撑住上半身,两只眼睛被暗黄的灯光照得亮晶晶的。张措向我伸出一只手,他的指尖几乎能碰到我的鼻子。
  我往后缩了缩,张措努力地想要挤进来,但他的身材甚至称得上健硕,他的上半身就挤在床和地面间。我浑身也沾满了地上的泥灰,但我习惯了,这没什么。我更怀念化为人形的时候,我可以洗澡,还不用担心一身的毛。
  我撇开脑袋,不想理睬张措。
  他就一直伸着手试图靠近我。
  冬天实在很冷,张措就维持着那个姿势,盆里的炭火也熄灭了,他冻得直哆嗦,但胜在身体强壮,他坚持不懈地想要接近我。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没必要,他可以安心睡着。
  我是一头讲义气的狼,我只会在他清醒时光明正大咬断他的脖子,这也是人类教我的,君子不趁人之危。
  但张措直到嘴皮发白,面有菜色,他依旧想要摸到我。他很冷了,我也是,也许两个人靠在一起能彼此取暖?
  我思忖片刻,迟疑着向他爬去。
  那一瞬间,我从张措眼里看见了惊喜,比煤油灯光还要明亮,张措一动也不动,虔诚而安静地等候我走到他怀里。我低头犹豫了半晌,张措催促我:“小灰,出来吧。”
  我有名字,并且不叫小灰,愚蠢的人类。
  我刚想退回来,却冷不防被张措一伸胳膊捉住下腿。我挣扎着,爪子在他手背上拍出几条长长的血痕,我凶狠地嗷呜叫,到了张措耳里却不过蚊子哼哼,他的手铁钳似的,攫住我,从床底下拖出去。
  我的毛蹭满灰。我是墨狼族唯一一头皮毛呈银白的狼,我讨厌这身毛,它总是将我和我的族人区别开来。族里的长老说银白色的墨狼是不祥之兆。
  据说我出生那会儿,长老原本怂恿我的爹娘咬断我的脖子。
  但爹娘终究力排众议,将我留下来。他们经常背着我商量着什么,我知道他们想把我丢了,任由我自生自灭,就算我是族长的孩子。
  确切地说,我是墨狼族的灾星。
  所以我向往人间,但我还是不想和人类有一星半点的相似。
  张措终于如愿以偿把我捉出来,我要咬断这个男人的脖子,撕扯他的皮囊,吞咽他的血肉,将他剥皮拆骨,我挥舞前爪瞪着他,睚眦欲裂。张措却完全不在意我的挑衅,他的行为总是出乎意料令我无法解释。
  他亲了亲我满是灰尘的额头,嗓音温柔,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嘴里低声喃喃:“小灰,别闹了,我不该生你的气。”
  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我无法理解,张措已经重新铺好床单,他把我夹在胳肢窝间,出门到隔壁的土坯房——应该是厨房——用大铁锅烧了热水,然后倒进盆中,放了凉水进去,试试水温。
  我在旁边静静地注视他一系列的举动,直到张措把我丢进水中,水温正好。但我讨厌水,除非化成人形,我根本不愿意接触这种流动的玩意儿,我飞速伸爪扒住盆沿,水花溅了满身,张措踢掉鞋子,撸起裤管踩进来蹲下。
  他扯开我扒住盆沿的两只前爪,我只能将全身重量依托在他的手上,我颤巍巍地抖动着,张措笑弯了眼,用手舀了水泼到我头顶。我闭上眼,听见了张措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我明白了,他想帮我洗澡。
  也好,我也不想自己动弹。
  张措揉搓着我全身,然后将我翻个面,使我不得不腹部朝上,这实在很危险。爹以前告诉我,不要轻易将腹部露给别人,那样很容易整条命都被对方拿捏住。
  但张措没有做出我认为危险的事,他只是顺着我的下巴脖颈一直揉捏搓洗到小腹。当他还想往下时,我挣扎起来,水花溅上他的侧脸。张措说:“别动,小灰。”
  我还想躲避,他突然说:“你是公的啊,小灰。”
  我:“......”
  我彻底放弃了,张措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仿佛掌握了我的把柄,还好他没再做出多余的举动。张措将我浑身洗完,连毛根处也没放过,所以结束时已经深夜了。张措用他自己的衣服随意替我擦了擦。
  然后抱着我走回里屋,这一番折腾,我其实没多少睡意了。张措把我重新塞回被窝中,自己脱了上衣裤子挤进来,他的床实在不大。
  一人一狼也显得拥挤。
  我被迫挤在他的胸膛与冰冷的墙壁间,张措伸出一条胳膊把我往他怀里揽了揽,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我们挤在一起,我听见了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地,一声接一声,结实有力。
  仿佛古老的催眠曲,我就枕着他的心跳睡着了。
  很多年后,我依然怀念这段贫苦岁月里与张措挤在一张破木床上的夜晚,那么安详而静谧,诱惑我卸下一身警惕,信任了一个人类。
  晨间天空还是阴霾的,我蹲在窗前凝视窗外,张措天没亮时就起床出门了。大约是所谓的披星戴月,早出晚归。我在床上蹦跶了两转,实在没事做,跳下床打算出门晃悠,如果运气好能抓只兔子或者鹿什么的。
  我是一条狼,我想吃肉。
  雪还没化,积得厚厚的一层,一脚踏下去,整条腿都陷进雪中。我收回前肢,在门口徘徊,漫山遍野的雪,院坝门口架着冷清的篱墙。乌云层叠,投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我想了想,绕道钻进厨房。
  冷冷清清地,锅台炉灶上空无一物,一点能吃的也没有。我郁闷地扒拉柜子,看来张措家真正一贫如洗。我尝试着跳到案台上,奈何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前爪刚扑上台沿,爪下一滑,整个身子扑通摔进泥土地上的小水坑中。
  背上的毛全蹭湿了,我懊丧地翻身,扑腾两下终于翻转过来,四腿着地往外走。我想到了天花板横梁上挂着的腊肉。
  太高了,爬不上去。我绕着屋檐钻到后院,结果让我找着了一群圈养在栅栏中的鸭子和肥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伸出舌头舔舔上唇,作为一条狼,我相信自己对这些猎物的天生的威慑力。
  比如那群鸭子看见我飞快地四处逃窜,我退后几步助跑,猛一扑翻过栅栏,完美落地。我装出猎人的闲适逗弄我的猎物们,欣赏它们的惊慌失措,我张了张嘴,迈动前肢。
  我能听见飞速跃进时风吹过耳边的响动,我的毛也在空中飘舞,我瞄准了其中最肥的鸭子,它高昂脖颈嘎嘎拍动翅膀。我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听得懂鸭子的。
  我只是觉得嘎嘎声很烦,这令我相当烦躁,只想咬断它的咽喉。
  我本应是一只狼,有着矫健的身姿,迅捷的动作,将对手一击毙命的能力。然而我被一只愚蠢的、肥胖的、嘎嘎乱叫的丑鸭子扇飞了,我跌进雪坑中,吃了一大口雪,我甚至能闻见腥臭。
  然后鸭子们不逃了,它们好奇地朝我张望。
  我颤巍巍地站着身体,无比痛心于自己的饥饿与无力,寒冷像把刀子剖进血肉深处。我其实是条没用的狼,就像弱小的人类,墨狼族族长的孩子却一点法术也不会。
  等他长到三岁大,才堪堪能立直四肢走路,然后他不去学捕猎,也不修习法术。他混进了人群里,和小孩嬉戏打闹。
  我就知道,我是一条废材的、一无是处的狼。
  我朝它们龇牙咧嘴,鸭子们又集体后退半步,我猛一纵身扑上去,先前那肥硕的鸭子约莫是跑不动,僵立在那儿,胡乱扇动翅膀。我很生气,这只愚蠢的鸭子,它再一次将我拍飞了。
 
  ☆、小灰
 
  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会变成这样。最后我和这群鸭子打了一架,抬起爪子撕扯它们的羽毛,然后张开獠牙疯狂地咬住其中一只的长脖子。这只鸭子体型和我差不多,它高昂脖颈,高声怪叫。
  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我的心里终于被胜利的快感填满。其他的鸭子只顾自己逃窜,我狠狠咬动上下颌,听见脆骨崩裂的细响,我终于战胜了我的猎物。死鸭子哀哀戚戚地跌落在泥土中,我闻见了血腥味,它大睁了两只豆丁大小的眼珠,死死地瞪着我。
  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你在做什么!”一声大叫打乱思绪,小孩的声音。
  倏然抬头看他,那男孩不过十多岁吧大概,手里抓了石块,气冲冲地叫嚷:“哪家的狗崽!张措哥家就这么几只母鸭子,还张望它们下蛋呢!你这死狗!”
  他cao起石块向我砸来,我踉跄着躲开,他身边又来几个人类小孩,拍着巴掌高兴地喊:“我们也来!”
  愚蠢的人类,首先我是一只狼,其次以多欺少不是你们信奉的道义。
  这回仓皇逃窜的变成了我,有个光头小子顺手搬起山脚下的大石块气势汹汹地掷向我。我身后的板寸头试图抓我的后腿,我慌不择路跑到水渠中,水面结了冰。
  我感到一阵慌乱,但我从来不向人类认输。我的父亲曾言辞切切地警告我,不能在对手面前露出丝毫怯意,我们是狼,我们要躲着人类,但绝不能害怕。我踏前一步,朝光头龇牙,那小孩面上显出点惶恐。
  他握着石块的手微颤,随即不管不顾砸下来。板寸头恰好拿长木棍挑我的后腿,我猝不及防跌下水渠。光头脱手而出的石块擦过我的前肢,然后砸碎了我身下的冰面。
  我的毛到关键时候,再一次展现了它丑恶的一面,水丝丝密密地渗透了皮毛。我冻得直哆嗦,光头不怕了,一脸正义,仿佛他是个伟大的为民除害的英雄,踹了我堪能突出水面的脑袋,我感到一阵晕眩。
  身体好重,疲惫侵袭了全身。我徒劳地挥舞爪子,要是能恢复原形,我又怎么会如此狼狈。
  “走!我们去告诉张措哥!”光头洪亮道,小孩纷纷附和着跑了。
  我觉得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泥浊的污水从四面八方压进,我努力地去扒冰面。我艰难地挪动着,幸好水不深,缓缓地流淌,我的前肢被石块擦伤了,刺痛叫嚣着叫我想放弃。
  但我是一条狼,我的父亲曾教导我,不到最后,决不可放弃。
  他没有明确地说究竟放弃什么,我想,不放弃大概是,越不愿意做就越要去做的意思。
  所以我伸爪子摸索着冰面,冰层极薄,甫一触上便碎裂了。我甚至感到呼吸困难,脑海里猛然掠过长老忧心忡忡的脸,他看着我的银色皮毛久久没说话,我蜷缩在母亲怀里,我记得他动了动嘴皮:“把他送走吧。”
  记忆里父母的神色都模糊了,只剩下长老失望害怕的脸:“墨狼族的怪物。”
  我仓皇地更激烈地挣扎,前肢渗出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沉重的水流却将我向更深处拉去。
  我似乎有点理解长老的绝望的感受。
  “小灰!”
  我缓慢地眨眼,张措不算白净甚至沾满泥土的手从对面伸来。我朝他挥爪子,张措攫住我的前爪,猛一用力把我拉出刺骨的寒冷的水渠。我钻进张措怀里,拼命朝他胸膛拱,我需要昨天那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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