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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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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灵异神怪 乡村爱情

  我爬起来冲到他唇边,学狐狸胡乱撕咬着,张措翻身将我压住,我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张措亲够了抬起身看着我,旅馆的灯不亮,他的眼神幽暗深邃。张措低声呢喃:“时蒙,现在我们相依为命了。”
  张措俯身紧紧抱住我,我摸着他的耳朵说:“我陪着你。”张措重重点头,突然问:“时蒙,你啥时候才长大?”我默然无语,半晌说:“不知道。”张措笑着说:“别让我等久了。”
  我闭上嘴,良久才低声答:“好。”
  张措已经睡着了。他实在累了,我想。我起身检查门窗,熄灯爬上床钻进张措怀中。
  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日上三竿时,张措把我摇醒了,手里拿着油条和豆浆,说:“时蒙,起来洗把脸吃早饭。”我走到院子里,旁边有一道排水渠,一排人睡恹恹地刷着牙。我接过张措挤好牙膏的牙刷,端着杯子走到他们旁边。
  我没吃过油条,才咬了一口,不高兴地说:“太油了。”张措戳我的侧颊:“将就吃吧,明天买包子给你。”我勉强把油条吃了,口中一股油腻味挥之不去,喝了豆浆之后才将不舒服的感觉驱散不少。
  刘胖子一大早在外面喊:“张兄弟!去看房子不!”
  张措和我对视一眼,张措说:“去看看?”我无所谓道:“随便。”
  “先问问房租吧。”张措喊了声:“刘哥,那儿房租多少?”
  刘胖子报了个价格,我对房租多少没什么概念,只看张措脸色微变,面有难色道:“这,有点贵吧。”刘胖子说:“那地儿交通方便,贵点儿也正常,这人嘛,就是要让自己活得舒适是不?”
  “说实话,我女人让我一个人就住棚户区算了,我哪儿能听啊,棚户区多脏。她屁都不懂就会瞎指挥,张兄弟,跟我去吧,准没错儿。”刘胖子热情推销道,张措说:“我再考虑考虑,谢谢你了。”
  刘胖子看张措为难,也没再多劝,只是说:“张兄弟,既然你嫌贵那就算了,不过你要来的话我随时欢迎!”张措感激地说:“谢谢!”刘胖子摆手:“大家都是朋友嘛,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是不?”
  张措点头。
  第二天刘胖子搬去新城区那个听上去似乎很贵的出租房了,张措找到了棚户区,幸亏还有空着的房子,比旅店大不了多少,张措办了手续带着我和大包小包的东西住了进去。这一片是板房搭建成的,隔音不好,隔壁吵点架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张措一搬进去,先用抹布把房间内大大小小擦了个遍。
  然后张措带着我出门找工作,那几年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张措很快找到一份搬砖的活。包工头和他是同乡,当即一口答应让他第二天来上班。然后张措带着我去了书城,他买了厚厚的几本书。
  我低头看了一眼,会计。
  “会计是什么?”我仰头问张措,他笑着说:“这个不念惠,念快。”我还想再问,但好像突然明白它的意思,就没有继续读音的话题。张措说:“学这个有用。”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不喜欢念书,也不喜欢学东西,如果张措觉得有用,那就有用好了。
 
  ☆、生气
 
  室内空间狭小,张措坐在床上看书,不时用笔勾画,我就化成狼崽在旁边蹲坐着。事实上,在醒来七个月后,我终于能在孩童与狼崽间随意变换。
  张措看得入神说:“时蒙,帮我拿张纸。”我就小跑到他床头柜边扯出一张纸,跑回去递到他手上,蹲在旁边接着看他。张措看书,我看他。
  我之前说棚户区隔音不好,这完全是出于血与泪的教训。事实上,晚上九点过,就在张措洗完锅碗瓢盆然后坐到床边将书在大腿上摊开准备接着看时,我们都听见了隔壁的声音,和动静。
  听那声响却是两个男人,一人嗓音粗重,不时传出闷哼,另一人则高声呻·吟,喘息连连。我浑身都僵住了,呆呆地蹲坐在张措旁边,实际上,对面一人猛一下高亢地叫出来,张措逮着笔猛一下在纸上划拉出老长的一条。
  人类真是放肆的动物。
  张措每每想下笔,都被对面猛一下顶撞和高亢的喊叫打断。他无可奈何但又充满莫名希望地看我一眼,然后我摇了摇尾巴,张措捂住脸满脸痛苦的扭开头去。我想了想,化为人形,靠着他坐下:“张措。”
  张措说:“时蒙,妖怪要归人类法律管吗?”
  我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谨慎答:“某个程度上,不用。但是如果变成人了,最好还是按照人类的规矩办事,不然被发现了很麻烦。”
  张措把书啪一声合上,隔壁的响动愈加激烈,他咬着牙说:“不被发现就好了,是吧?”我默默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张措涨红着脸回了头,我咽口唾沫,他饿狼扑食似的扑上来。
  吓得我变回了原形,张措痛苦地说:“时蒙,变回来,你还可以用手,不变回来你就用嘴吧。”
  我:“......”
  我考虑许久,隔壁久战不息,张措压在我身上,我能感到他下身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于是我变了回去。
  ......
  结束后张措打了盆热水让我把手洗了,看起来他确实积压久了。张措红着脸擦干净我的手,又把我抱起来塞进怀里,我说:“你感觉怎么样?”我小时候听人说经历此事后会精神萎靡不振,因为泄了元气。
  但张措只是涨红了脸,把脑袋埋进我的颈窝中,冷不防被他咬了一口。我吃痛,轻嘶一声:“疼。”张措又抱着我蹭了好几下,埋怨之意明显:“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大啊,时蒙。”我耐心地答:“不知道。”
  张措哼哼了半晌,我不放心地问:“你到底感觉怎样?”张措羞赧地说:“别问了,你一小孩怎么不害臊,很好,我感觉很好,行了吧?”
  我反驳他:“我活了三百年了,就算按狼族的年龄来算,我也不是小孩。”张措纵容地说:“好,你不是小孩了,时蒙,困了吗?要不你先睡?”
  我想了想,变回狼崽,钻进张措怀中,像许久之前还在北溪村时那样,张措抚摸着我,我沉沉睡去,而他就着昏黄的灯光继续看书,写写画画。
  第二天张措要去工地了,我不放心还是想跟着他。张措就让我变成狼崽,我本想自己走,他非得抱着我:“这儿到处都是人,你走丢了可怎么办?”我想了想,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于是随他去了。
  早上张措抱着我出门的时候,隔壁正站着一个男人,他嘴里抽了支难闻的劣质香烟,身上有股浓烈的风尘味道。他抱怀靠墙板站着,我猜他是昨晚两个男人之一。光看身量的话,大约是叫声更高亢的那个。
  他脸上明显化了妆,眼尾拉得尤其长,平白添了魅惑的神采,只是此刻脸色有些苍白,细细注视的话,还能发现他的两条腿微不可察的颤抖。男人迈着步子走到张措面前,张措想绕开他。
  男人不问自答,他的嗓音极其清脆,脆生生的亮,很能引起人好感。
  “你好,我叫纪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气味浓郁的名片塞进张措怀中,他比张措矮些,凑上来抵住张措说:“我听见了,做完感觉如何,那人已经走了?听声音是个孩子吧。不介意的话,我能让你更舒服。”
  张措手一抖,我差点掉到地上,张措绕开他快步离开,纪离追上来把名片塞进张措胸口:“我等你。”说完朝他抛了个飞吻。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张措逃也似的跑了。
  我们挤上了公交,张措说:“这下好了,被人发现了。”张措想把名片扔掉,被我眼疾手快阻止了,我认清名片上的字。
  夜声娱乐会所前台接待员。
  张措不准我多看了,将这张香气四溢的名片扔进了垃圾筒。我们赶到工地时,张措飞速换上工服,我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说是搬砖,但似乎还要修房子。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城市的高楼大厦,都像这样拔地而起,从平地上依靠人和机器的力量,将脑袋探进云霄中。才开始张措只是帮忙搬砖混水泥,后来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在腰间绑上绳索到高空中作业。
  我总是心惊胆战地望着他,片刻不敢将视线移开,直到张措平安地被放下来,我才敢松口气,回过神时,脖子总是酸疼着。午饭有工地统一提供的盒饭,肉少菜多,他吃一口就用筷子夹着往我舌头上放一口。
  他工友就开张措玩笑:“瞧你把这狗宝贝的。”
  张措笑而不语。
  其实我在棚户区住的不太舒服,与其说不太,不如说很不舒服。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总是很刺鼻,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能闻见那股挥之不去的充斥鼻息的气味。
  后来我才得知,棚户区附近有不少工厂,虽然后来都因城市建设强制搬迁了,但此刻对于闻惯北溪山水并且嗅觉灵敏于常人的我而言,真是难以言喻的折磨。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个叫做纪离的男人,总是出现在这附近,并且总是有意无意询问张措的动向。这就是一种,自己的猎物被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看上的感觉。我很不高兴,但是我不能告诉张措。
  他本来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省钱。我再向他抱怨只能给你添麻烦。幸好气味难闻时我能钻进张措怀中,至于纪离,尽管他有意无意和张措套近乎,但张措对他似乎敬而远之。
  这天晚上,我和张措讨论纪离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不满地说:“你一定知道,但是你不告诉我。”张措捂住脸,一脸痛心无奈道:“时蒙,别问了,你知道这个干嘛?”
  我反问:“难道你不觉得纪离很关注你?”
  张措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无语道:“别,别开玩笑了。”
  我说:“所以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看上你了?”
  张措:“时蒙,别问了!”
  我:“说。”
  张措低头沉吟,哼哼了几声,试图转移话题:“时蒙,你快睡吧,我要看书了。时蒙乖,睡觉了。”
  我生气了,张措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他还想背着我和那个叫纪离的男人接触?否则怎么解释他的隐瞒,他明明就知道,那么他隐瞒我的意义何在。张措这个大骗子。
  我坐到另一边,忍住鼻端被恶气刺激的不舒服。张措扶了扶额头,无奈地说:”时蒙,过来吧,睡觉了,别问了好不?”我说:“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张措神情中透露出疲惫:“我只是想保护你。时蒙,你对这个社会一无所知,有些事我宁愿你不知道,懂吗?时蒙,过来吧,我也是为你好。”
  我咬了咬下唇,撇过头去,摆出拒绝的姿态。张措也许实在疲于应付,他辛苦了一整天,几乎没有歇息日,事后我回想起来,这时确实是我不理解他。他只不过想保护我,不被世俗的灰尘染指。
  而我,我把自己逼进了遍地尘埃中,张措再也无能为力。
  我们彼此都在世间打滚,彼此都想要保护对方的真诚和纯粹,于是我们就靠这份信念,率先污浊了自己。最后谁也没有达到谁的目的。
  张措话语里透出不加掩饰的疲惫和愤怒:“听话行吗?”
  我变成狼崽躲开他来抓我的手,蹲在门边,狠狠张大眼睛瞪着他。张措愣在原地,看向自己空落落的手,最后不再搭理我:“随便你。”
  我没想到张措真的不管我了,他看书到深夜,眼也不错地熄了灯,然后上床睡觉。我一直卧在门边等他来哄我,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张措真的生气了。
  他不和我说话,只是用他的行动明确地告诉我他很生气,他不希望我再多问有关纪离的事,他不想告诉我,他明明就知道的事。我彻夜未眠,半夜时我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水落到地上从门缝间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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