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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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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灵异神怪 乡村爱情

  我想了会儿:“是的。”
  张措起身进卧室照看纪离了,我和狐狸又商量了会儿,我们约定七天后启程回北溪山狐族。
  吃晚饭时,纪离终于睡醒了,我们坐在一块吃晚饭,我把这事告诉了张措。张措始终没说话,他收拾了碗筷就出摊去了,纪离坐了一会儿也说要去夜声。我挽留了几句,他硬撑着说没事,关上门走掉了。
  剩下我跟狐狸,我道:“你有话对我说。”
  胡不归道:“你不放心他。”
  他是指张措,大概。我点头:“怕那些人找他麻烦。”我把有关他家的事又同狐狸说了一遍,狐狸随意道:“让他认了他外公,凡人若有权势,就没几人敢欺侮他了。”我觉得狐狸说的有道理。
  第二天狐狸先离开,他好像很忙,来去匆匆。我问他在做些什么,狐狸不答,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他在找寻的事似乎与我有关,但狐狸闭嘴不言,我也不能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出来。
  索性等他愿意告诉我时再说吧。
  ·
  十月中旬天转凉,晚上和张措一起出门时,没怎么注意穿得薄,拍拍胳膊也驱不走零星的寒意。张措说:“冷的话回去拿件衣服。”
  今天摊点离我们的租房近,我道:“我帮你也拿一件。”张措说:“好,小心点。”我拿上钥匙小跑着回去了。门是开着的,我推门而入,看见了刘胖子,他满头大汗,看上去很是慌张。
  刘胖子瞧见我,松口气问:“时蒙,你爸呢!”我摇摇头:“他在弄摊子。”刘焘额头的汗水全沿着侧颊往下流,他左右环视一圈,我看他很是焦急,便问:“出事了?”刘胖子叹口气:“你们前几天出的事我也听说了。”
  “袁勤你知道么,纪离的老板,纪离无故翘了两天工,他正发火,我想找个人去帮他求求情。”刘胖子说:“这不回来找张措么,他却不在。”
  我想了想问:“他们在打纪离?”刘胖子脸色由青变黑,点点头:“可惨了,哎!”我握住他的袖口:“带我去吧。”刘胖子问:“你把那个王志揍了一顿的事我倒是听说了,你一人去能行不?”
  “能。”
  刘胖子吸了口气:“那成,咱走吧,赶紧的,再打就要变成个死人了!”
  ·
  我没想到夜声离我们住的地方那么近,走几步路拐个弯便到了。刘胖子领着我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纪离衣襟完好正陪一个男人喝酒。我身后的门锁上了。
  刘胖子面上的焦急神情褪去了,他上前道:“袁老板,人我给您带来了,您看看怎么样?”
  叫袁老板的人回头看我,纪离脸色大变,扑上来将我扯到他身后,咬牙切齿道:“你跑过来做什么?”我愣愣地说:“刘胖子说你出事了。”
  纪离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刘焘,刘胖子的笑容明朗得我快不认识。纪离声音尖锐:“刘焘!你疯了!”
  刘胖子乐呵呵地说:“要不我无事献殷勤做什么,照我说,这父子都来咱们店里,那才是最大程度发挥他们的价值。”
  袁勤起身绕着我转了两圈,看货物一样,左边琢磨一番,右边琢磨一番,赞赏:“不错,保安经理缺人,你去干。”刘焘道:“谢谢袁哥!要不我去把他爸也给您带来,这两人老实好骗。”
  袁勤拍拍巴掌:“货色不错。一起带来让我看看。”
  纪离忙朝袁勤说:“袁哥,放了他吧,这孩子太小了!”
  袁勤一把推开他,纪离伤还没好,身子骨似乎还弱,他跌倒在地。我跑过去想扶起他,纪离脸色惨白,胸膛剧烈起伏。刘胖子想出门去,袁勤斜睨纪离一眼,道:“等等。”
  刘胖子停下来,袁勤冷笑:“换个人去叫,你留下来收拾纪离。”
  刘焘给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人离开了。刘焘随后逼近我们,纪离低声道:“时蒙,一边去。”
  “狗东西,你以为那天你去了王志那儿我不知道?”袁勤冷笑着说:“被人白玩了一晚上,回来想瞒过我,哦?”纪离低着头,袁勤矮身,将纪离提起来,这男人像头饿极了的虎,盯住纪离,看起来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我的人,也敢瞒着我?”袁勤将纪离狠狠扔到地上,刘胖子像换了个人似的,撸起左右袖子,看上去对揍人这件事跃跃欲试。我道:“住手。”
  室内的气息难闻透顶,我的额头渗出汗水,袁勤抱着胳膊冷冷地打量在场的人。我遍体生寒,这股寒意化为愤怒,从心底腾起,将我的意识烧成一团浆糊。
  纪离闷声不吭,他挨了一拳,嘴角渗出点血迹。
  我朝他走去,袁勤试图拉住我,然后触电般松开。我瞪向他,他的脸上现出迷乱的神情,变成了怀念悔恨,最终悉数化为恐惧,他的嘴唇哆嗦起来:“什么东西......”
  袁勤一把拉开门,叫道:“来人!”
  不过片刻,这狭小的房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他的人,袁勤不敢再碰我,好像受了极大的刺激。我抢走其中一人的短刀,冲向刘焘。
  然后意识中只剩下大火滔天的艳红。
  我并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在我恢复清醒前,我差点对张措动手。我只记得他叫了我一声,先前还在我手中的短刀早已穿透刘胖子的胸口,张措看见了。他亲眼看见我拿着它刺穿他的心脏。
  但我什么也不记得。
  他说刘焘死前还惨叫着想躲开我,他疯狂的逃窜,终究没逃过那一刀。那时他的瞳孔涣散,张措站在门口,刘胖子喃喃一声:“儿子......”他肥硕的身体砸到地上,发出嘭咚的巨响。
  惊得周围人全倒退几步。
  袁勤惊恐地看着我,张措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拳头。
  我仰起脑袋,闭了闭眼睛,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尽,我想拉他的手:“张措。”手臂上都是温热的血液,我的手僵在半空,我看见了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嫌恶。
  “妖怪,改不了害人的本性。”他沉声道。
  我望向纪离,他与周围的人一般,如出一辙的恐惧,甚至在我的目光扫过他时,纪离往墙角缩了缩。我推开堵在门口的人,低着头默默走出夜声。
  狐狸站在门口,霓虹灯打在他身上,胡不归冷冷地看着,抱怀道:“后悔吗?”
  “你......”我忍不住想起张顺说的那句,随口道:“你懂个屁。”
  狐狸没被我气走,上前握住我的手,鲜红的血液染到他身上,胡不归第一次对我放轻语气,柔声道:“走吧。”
  我张了张嘴,在夜色里伫立良久,听见张措在身后喊:“时蒙。”
  我回头望向他,他扶着纪离,两人的目光炯炯地凝视我,张措又喊了一次:“时蒙。”
  我挣脱胡不归,走到张措面前,我本想捏捏他的手心,想想还是算了。之前是我戾气发作,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甚至差点伤害他。我踌躇了会儿,说:“等我回来,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张措没说话,我大概等不到他的回答了,我黯然地想,转身朝胡不归走去,他说:“好,时蒙。”
  我拉上胡不归拔腿跑了。
 
  ☆、长青(捉虫)
 
  一年后。
  白发白衣的青年立在北溪山顶,远方云卷云舒,蓝天下四方开阔无极。红衣长袍的男人手里捏了本图册,说:“祖宗,你可愿过来帮忙看看?”白衣青年恍若未闻,盯着对面山里的几处人家出神。
  红袍男人一扔图册,好像已经受够了对方不闻不问的态度,并且受够了无故做苦工受压榨还不给工资拿的生活,胡不归喝道:“时蒙!别看了,他在G市。”
  时蒙嘴里叼了根马尾巴草,银白长发用红绳系作马尾束在脑后,他捡起胡不归随手扔在黑岩石上的图册,语气不耐烦:“我让你找咯?怪我咯?”胡不归忿忿不平:“我就该把你丢在G市,省得成天见你这大麻烦。”
  “得了,找着什么了?别告诉我,你找了一个月结果连大致方向也没摸出来。”
  胡不归认命道:“的确没找到,你看这本县志。”胡不归从怀里摸出另一本纸张泛黄的线装书,翻到其中一页想给对方看。
  想不到那事事不做,人懒脑残的墨狼族后裔忙不迭推开,道:“你念,我一看这些字就头疼。”说完还忍不住露出个期艾的笑。配上他那张脸,够让男人女人老的少的心神荡漾,然后胡不归已经免疫了。
  再好看也是个脑残。
  胡不归认命地说:“据记载三百年前,北溪山桃林处发现一妖族作乱,由皇帝亲封的天师带领军队上山讨伐,火烧北溪山三天三夜,天师从妖族得了一物,皇帝将他赏给天师以奖赏他的功劳。”
  “此后风调雨顺,说是伐灭群妖,天降祥瑞。”胡不归合上老旧的北溪县志:“三言两语盖了过去,具体情况不知道。”
  “你说他得到了什么?”时蒙摸着下巴问,胡不归与他并肩伫立,眺望面前的山河,雾笼山头光辉游走。北溪河从远方逶迤而至,绕着山打了几个缱绻的转儿,然后与山告别,奔向更远的地方。
  胡不归侧头看他,时蒙的脸就笼在朦胧的晨光中。
  一年前他将这人从G市带回来,狐族长老按照古方调养他的身体,没多久他倒是能随意转换体型,属于妖的天赋也回来了。唯一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倒是他仍然无法使用任何法术这件事,虽然会法术的妖也不多。
  但墨狼族是天降神族,更何况他是族长后人,若说他无法力,胡不归是万万不会信的。假如有人说这人有脸无脑,冷血薄情,胡不归断然赞同,但论及异术,妖族中人莫可出墨狼族族长之上。
  “传说墨狼族的白狼常会异术,叫许多凡人与妖怪趋之若鹜,墨狼族因此受累,以至于族人一代比一代少,到你那一代,族中不过百人。”胡不归语气平静,听的人唇边还带着事不关己的笑。
  胡不归说:“墨狼族灭族,根源终究不在你。”
  时蒙斜他一眼:“然而我没有自责。”
  胡不归一口血梗在喉咙口,恨不得喷他一脸,狐狸默默给自己顺气,少顷后继续:“现在重要的是,弄清楚他们从墨狼族那儿带走的东西。”
  “墨狼族的东西,岂是凡人能拥有的。”胡不归低声说:“时年这么说。”时蒙撇头,嫌弃道:“张口时年,闭口时年,你烦不烦,我都听烦了。”气得胡不归牙痒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拳揍上去。
  对方的动作快到他看不清,他轻飘飘地扭头躲开,抬手轻巧地抓住了胡不归的拳头。胡不归只觉得对方那手犹如铁箍,叫他挣脱不得。时蒙轻飘飘地说:“老年人,动气伤身体。”
  胡不归:“......”
  时蒙松开他,胡不归再一次痛恨自己,作何不好当年把他从G市带回来?整个狐族都被这条狼搅得得人仰马翻,成天嚷嚷着要把小狐狸烤着吃就算了,关键是狐族里没人能治得了他。
  昨天狐族长老又被他气得躺在榻上,一整天不肯出来替这条狼熬药。还是狐族族长胡不归亲自动手,火熄了三次,法术注入过多直接把锅弄炸两次。然而在胡不归忙上忙下的时候,这条狼,这条人懒脑残、愚蠢至极的狼,坐在一旁边嗑瓜子边调戏狐族的妙龄女儿。
  瓜子壳落了一地,气得胡不归真想把熬得滚烫的药全泼到他身上。
  胡不归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道,冷静,冷静。
  正在胡不归思考怎么劝他别吃那么多瓜子的时候,他看见时蒙变戏法似的从月白衣裳的内袋中摸出一捧瓜子,在胡不归惊异的目光中朝他秀了秀:“要么?”胡不归下意思摇头。时蒙自顾自磕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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