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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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应该怎么解释我本来就是条狼才不显得那么丢分,索性张措也没多关注。他安安静静地抱紧我,我们又回到张措的泥土砌成的家里。
他把我放进里屋,然后去处理早上的死鸭子。
他烧了热水,拔了鸭子毛,光秃秃的死鸭终于不再瞪大眼珠看我,它被张措宰了几大块丢进煮沸的水里。然后张措洗干净手脚坐在里屋唯一一张床上,捧起一沓装订成册的纸页,张措说这个叫书。
他认真地翻阅起来,我对此兴趣缺缺,跳到床下打算来一场冒险。
张措看书,我翻箱倒柜。
没多久,我就翻出了一个透明的小方瓶,里面装着流动的液体,瓶子上贴了层纸,写着红星二锅头酒。我兴奋地简直要跳起来,酒,我最喜欢的人类的创造之一,我用前爪扒住瓶身,牙齿使劲咬盖子。
但我弄了半天,也没把这个打开,我悻悻然地叼住瓶子跑到张措身边,一跃而起蹦上床。吃饱饭果然有力气多了。我把酒瓶叼起来放到张措面前,张措翻动书页的手指停过来戳我的脑袋:“祖宗,这次又要做什么?”
我用爪子拍了拍二锅头,张措嘴角抽动:“什么?”
我抬爪子做了一个浅显易懂的喝的姿势,张措哭笑不得:“你喝酒?”
我不解,这很奇怪吗,我点点头。张措把我抱进怀里,捡起二锅头拧开,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我嗷呜,实在太兴奋了趴在张措屈起的大腿上转了两圈,扑上去衔住酒瓶。
张措适时松了手,我叼起瓶口一仰头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张措道:“你慢点喝。”我嫌他话多,叼着瓶子从他大腿上跳下来,贴着墙拼命往嘴里咽。这酒没有以前喝过的好喝,胜在浓烈的刺激还在。
一小瓶眼看见了底,张措目瞪口呆,一把夺过瓶子,最后一滴沿着瓶口啪嗒滴落,我嗷呜一声扑上去完美地伸舌头接住了。
张措满脸震惊,最后面无表情把酒瓶扔进了装垃圾的铁桶中,提起我的后颈,严肃地说:“以后少喝这玩意儿。”
我哼叽两声四肢摊平懒洋洋地枕着张措的大腿根。他常年劳作,却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不像我曾经碰见的庄稼人,我们狼族的鼻子也很灵敏,经常隔老远能闻见汗臭,之后我知道了张措基本每晚都会洗个澡再上床。
他家里相当简陋却十分整齐,这好像是他妈妈教他留下的习惯。
张措抬手轻抚我的毛,两根手指交替戳着我的下巴处,两只眼睛却专注地盯着书。没多久,张措又猛然惊醒:“我说今天去买米来着!”
我把脑袋往他温暖的手掌里塞,张措说:“小灰,今晚有鸭子吃,我明天再去买米吧,一来一回天估计黑了,集市离得远呢。”
我点点头,张措捏了捏我的鼻头,说:“以后去大城市了,带你吃更多好吃的。”
好啊,我欣然同意他的想法,我希望能每天都吃到肉。
天将黑时,张措把我抱起来放到一边,起身去灶房做鸭子。我蹦跶着跳下床,跟他一起去了,外面的雪也早停下来。
张措洗干净手,把用姜蒜煮熟的鸭子从锅里拣出来,沿纹理切了细碎的许多块,然后和着黄瓜丝胡萝卜丝一股脑儿丢进小盆子里,干净利落地往里面洒油盐酱醋,没多久,凉拌鸭丝就做好了。
我耸动鼻尖,充满期待地仰望他,张措又熬了青菜汤,都是他自己田地里长出来的,张措说绿色生态无污染。
我大快朵颐时,张措就在旁边看着,那神态极为认真,好像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般。我疑惑地望向他,张措就问:“好吃吗?”
我飞快点头,张措哈哈笑,他其实长得不难看,甚至比起我曾见过的人都要英俊上一分,他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得像是要融化进光晕里。
我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张措一愣,随即笑道:“让我吃?”
☆、狐狸
我点点头,张措笑着拿起筷子,自己也尝了几口,又把剩下的推回来:“你吃吧,我不饿。”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用客气了,全程张措笑眯眯地注视我把鸭子肉吃了个一干二净。
他的手艺不错,我心满意足地想。
张措把我抱起来,我踢踏着两条腿,本意不想让他这么随便把我抱起来,我是一条狼,又不是宠物狗。抱来抱去,成何体统。但张措显然意识不到这点,他沉醉在饲养宠物狗的自我催眠中无法自拔。
“你喝了一瓶二锅头都不见醉。”张措戳我的小腹,我吃得有些撑,张措把我翻了个面,开始拿捏我有些饱过头的肚子,天早黑了,窗外陷入黑沉沉的夜色中,冬夜寂静,万籁齐喑。他揉得我又想睡觉,耳朵动了动,伸爪子去扒拉他的手。
张措道:“饿死鬼投胎。”
我不服气地想,我不过是肚子饿而已,饿了就吃饱有什么不对。张措抱起我放在脑袋蹭了蹭,直到将我原本服帖的毛蹭的一团糟,才哈哈大笑玩够了似的把我放下来。我蹦到床上,跳到窗沿边,张措说:“小灰,下来,上面灰多。”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又头朝下栽进软绵绵的被单中,两条后肢贴墙竖起来,我翻了个身,打打滚蹭掉灰尘,抖擞着钻进被窝。
张措去烧了热水,然后把我抱着放到大铁盆边的板凳上,他自己脱干净跳进水中。
我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精壮裸呈的躯体,小麦色,显得十分健康,张措原本背对我搓洗全身。我对着他的背影咽了口唾沫,他一定有不少血液,温热的新鲜的血液。
只要让我喝点,也许我就能化成人形,我可以行动自如不必再受张措的管制。张措突然转身,我吓了一跳,差点跌下板凳,张措两只手夹住我的胳肢窝,冲我说:“你前腿有伤,见不得水,乖乖的趴好。”
说完也不等我的反应,将我抱在胸前,我能听见他茁壮有力的心跳,他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我的尾巴扫到某个滚烫的玩意儿,吓得我汗毛倒竖。张措脸一阵红,尴尬道:“别乱扫尾巴。”
我扒住他的肩膀,张措开始帮我揉洗浑身的毛。
我懒洋洋地搭在他肩头,张措洗得十分仔细,几乎一丝不苟地剃掉周身的污泥和尘土。我扭头对着他的脖子,人类对于狼族而言算不上上好的食物,因为他们总是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其实我们也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总之比人类的干净不少。但长老说人类充满智慧,他们的血液有力量,对于我们妖怪而言便是十全大补上佳滋养品。
我总得试试,我不能一直这么羸弱,我的本体那么威风,绝不愿意心甘情愿做寄人篱下的宠物狗。我是一条高傲的狼,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张措的脖子。
他抬胳膊拍我的脑袋:“痒!”
我看不见张措的表情,我扭动脖子也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而他的脖子近在眼前。我需要掌握好力道,以免弄死他,弄死仆人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困扰。
我张大嘴,跃跃欲试,我感到我的牙齿正受着鲜血的召唤。我甚至已经预见到我恢复本体后的英俊潇洒倜傥模样,谁知一咬下却咬到稀薄的空气,我的上下牙狠狠磕在一起,发出咯咯的脆响。
牙槽发酸,我无语地凝视张措,我觉得还想着留下他一条小命真是愚蠢透了。
张措无知无觉:“你没事磨牙呢?”
我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张措将我倒放在他膝盖上,舀水揉搓我的脑袋,他的喉咙不时擦过我的鼻尖。我泄气地耷拉四肢,张措动作轻柔,没多久便让我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张措擦了毛放在炭火旁烤一阵,等皮毛差不多干了,他又搂着我上床打算睡觉。我凑到张措脖子边,拿鼻子嗅了嗅,没有奇怪的味道。
张措低声笑:“小灰,你做什么呢?”
我趴到枕头上,张开嘴做了个咬合的动作,张措满脸震惊,我兴奋地想他终于明白我是条残忍的凶狠的狼。很好,愚蠢的人类,臣服吧。
张措木然道:“你这牙尖了要我给你磨磨?”
我:“......”
我不想绕弯子,我本应是一条直来直去的、从不婆妈的狼。我张大嘴,仿佛看见我的利齿洞穿他的皮肉,我还得谨慎地避开要害,我倒不会担心令他失血过多,实际上我讨厌血那铁锈般的味道,一般浅尝辄止。
我是条狼,但喜欢吃熟食。
我迈动前肢步步逼近他,又后退几步打算一跃而起干脆利落咬下去。但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实施我的计划时,张措在瞬间脑袋朝我一挪,我扑空了,沿枕面滚了几转扑通跌下床。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张措把我拎起来,无可奈何地说:“小灰,去找块抹布把灰蹭干净了再上床。”
我不甘示弱回瞪他,张措又瞪回来:“我不想和一条脏狗睡一块,不蹭干净你就到铁炉那儿窝着。”我默默回头瞧了眼墙角的黑黢黢的炉子,心痛地点头。张措松开我,我跑到床脚放旧衣服的地方滚了一转。
张措问:“蹭干净了?”
我没点头,只是钻进被单从床尾匍匐着往床头爬,张措没说话。我爬到某个关键位置停下来,等张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一爪子拍了下去,我敢保证我使上了十层的力气。张措低嚎一声,单手捂住他那玩意儿。
他提着我满脸幽怨,嗷了半晌,看上去还真挺疼的。张措反揪住我的耳朵,我朝他挥舞爪子,张措说:“小没良心的,白给你吃鸭子了。”
我嗷呜了声,张措又威胁道:“下次再敢这么做,我就让你舔了信不信。”
我:“......”
我决定暂时偃旗息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措见我不折腾了,放下心将我搂进怀里,熄灭了煤油灯。
我被迫和张措一起睡着,早晨又被他弄醒。我睁开惺忪睡眼时,天蒙蒙亮了,张措右手提了一桶黏糊糊的东西,左手拿着葫芦做的大勺子,朝我道:“我去把猪喂了,你别乱跑,待会儿咱们一起上街,今天有集。”
我钻回暖哄哄的被窝里,从被子的缝隙间伸出爪子挥了挥,我听见张措似乎哑然失笑,然后门打开又关上,室内安静下来。
张措回来时,我正咬着被子磨牙,他跑过来揪住我的尾巴,我讨厌被人揪住尾巴,浑身的毛都炸起来,龇牙望向张措,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他猛然松手,神情错愕,又不管不顾扑上来抓我的后颈毛,对于吓到他这件事我感到有些愧疚,于是纵容他拎我的脖子。张措将我搂在怀里,大手自头顶沿后背抚至尾后,我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张措低下头,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渗进土房子里,斜斜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我看见地面的倒影里,他低垂脑袋,用下巴反复轻蹭我的后颈毛,然后整个脑袋都埋进去,似乎将我的毛视作何种难以放弃的珍宝。
但这很奇怪,我不是人类,张措应该因为恐惧而丢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些令人费解的话,他把嗓音压得极低,如果不仔细听,就分不清他的囫囵乱语,张措喃道:“小灰,别讨厌我......”
“陪着我吧。”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半天不敢动弹,直到张措挪开毛茸茸的大脑袋,轻拍自己的侧颊,发出几声不那么响亮的脆响,才笑着说:“你把被子磨坏了,我们晚上睡觉盖什么?”
我嗷呜两声,好吧,我忘了作为人类他没有毛,我的毛能保暖,但他脱光衣服就只能光秃秃的受冻了。我爬到张措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耳朵和脸颊,又努力地用尾巴环他的脖子。
“得了,别撒娇了。”张措失笑,道:“让我换身衣服,赶集去。”
我纵身一跃,跳到床上,转了两转,张措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木质的漆了红漆的柜子中翻找。他换好一身,我跳到地上,张措打了个响指:“出发,要翻座山到对面,可别叫累。”
我很确定他完全把我当人看待,单就他说话的语气而言。
他很笃定我明白他的任何意思,并且不感到丝毫的惊讶亦或奇怪,也没有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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