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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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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灵异神怪 乡村爱情

  白狼四爪锋利,力道凶悍拍向道士。一人一狼缠斗起来,道士破开结界,转身冲进狼崽隐藏地。时蒙紧随其后,赤狐跟在白狼后面。
  白狼一爪落空,道士受了伤,却死命要碰触到狼崽。赤狐吐出火焰,道士惊叫一声躲开,恶狠狠地说:“至阴狐火。”说完瞪着狼崽,满脸不甘心,半晌退开骑上马跑远。
  时蒙重新化成人形,赤狐跑到他身边。狐狸突然抬爪指着狼崽,时蒙惊讶回头,那狼崽浑身变得透明。时蒙瞪大眼睛扑过去,狼崽消失了。
  赤狐低声嘶叫,时蒙趔趄着后退两步,他想起古墓中青龙所言。你早就死了。时蒙不可置信地呢喃:“怎么回事?”
  时蒙离开结界,返身冲向桃林。
  道士死了,死在他父母手下。两条黑狼也力竭而死,人类军队抬起道士的尸体撤退。撤退前按道士所言,洒遍酒精,引燃大火。山麓下的桃林尽数被火舌吞噬,时蒙和红狐并肩立在山头。
  墨狼族的一切,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墨狼的时光到此为止。
  时蒙双膝跪地,朝山麓的方向重重跪首。赤狐摸摸他的手掌,似在安慰。时蒙眼底含泪,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一狐一狼引河水灭火,费了不少功夫。傍晚时蒙坐在山顶的岩石上,灭族之痛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狐狸钻进他怀里,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时蒙轻叹一声,低头看狐狸:“你怎么不回狐族?”赤狐摇摇头,也许是找不到狐族位置。时蒙又问:“你可有名字?”
  小狐狸又摇摇头,眼中染上期盼望着他。
  时蒙道:“你想让我给你取个名字?”狐狸摇晃尾巴,点点头,时蒙蓦然想起那只爱吸烟,不惜违背族规吞下母实的红狐狸。他轻抚狐狸脑袋:“既然我们都为这凡尘琐事奔波不休,式微,式微,胡不归。”
  “狐不归,胡不归,行吗?”
  狐狸眼底一亮,点点头。
  桃林大火熄灭后,遍地焦土灰烬。时蒙按照记忆在河水附近搜索一番,却没有发现刻着墨狼后人时蒙之墓的石碑。但那条狼崽却是从他眼前消失了,时蒙心中疑惑,问胡不归:“你说那条狼崽死了么?”
  小狐狸抬头看他,他抖抖毛,化成人形,穿着火红衣裳的孩童坐到他身旁:“你说什么?”时蒙嘴角抽搐:“你竟然能化成人形。”狐狸道:“才会不久。”
  “我叫胡不归,”狐狸眨巴眼睛,“那你呢?”
  时蒙张口想答,张了张嘴,低声答:“时年,时光的时,年月的年。”胡不归好奇地问:“那之前那条白狼幼崽呢?”
  “时蒙,”时蒙轻拍他的脑袋,“时光蒙尘。”胡不归不明所以,嘟着嘴问:“是何意?”时蒙摇摇头,莞尔道:“不知。”
  如果这是三百年前,时蒙心想,三百年后袁勤在道士墓周围布下天罗地网,那时时蒙,胡不归和郑昌平必将陷入一场恶战。不如自己做个碑,让他们从那儿逃走。
  时蒙取了石块,和狐狸一齐磨成石碑的形状,胡不归问:“你要刻什么在这上面?”时蒙一挥袖,几个大字一蹴而就。这时空的时蒙在幼崽时期便消失了,现在看来却是消亡无疑。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天降神墨狼族后人时蒙之墓。胡不归道:“我不识字。”时蒙愣了愣,指着这些字问:“你不认识?”
  胡不归诚实点头:“确实不知。”时蒙笑了笑,没说话,带着胡不归将石碑推进河水深处。他用法术加持过,使石碑与南河的道士墓相连,只要三百年后他们经过,这石碑能将他们引进北溪。
  随后时蒙和胡不归漫山遍野重插桃枝,植桃树,胡不归叫了许多凡人小孩来帮忙,那些小鬼头与胡不归称兄道弟,看来很是熟识。人多办事快,桃树很快种好了。
  为了不让其他妖怪凡人来打扰此地,时蒙将墨狼族入口封住。从外面看,这里不过一片了无生趣的断崖。时蒙望着断崖长叹道:“便就如此吧。”胡不归拉住他的手:“别伤心。”
  “时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小狐狸按捺不住好奇问,时蒙摇摇他的手:“没有关系。”
  胡不归:“他消失了吗?”时蒙摇摇头:“他只是睡着了。”
  “如果他从沉睡中醒来,我能去找他么?”时蒙笑了笑拍拍他头顶:“那你要等三百年了。”
  “我能等,你呢?”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你替我好好照顾他。”时蒙戏谑答,他没有看见小狐狸神色郑重。
  他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玩笑意味,胡不归只是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照顾好时蒙能让时年开心,他必然会遵守这份承诺。
  最后一天清晨,时蒙抱着小狐狸在山洞旁熟睡,他被张措一声唤醒。
  时蒙小心翼翼将还在沉睡中的小狐狸放到一旁的草堆中,睁大眼睛打量突然出现的张措。他身着现代服饰,立在时蒙面前,笑意和煦。
  时蒙一身月白衣裳,银白长发随意用草绳束在脑后。张措笑着朝他伸出手:“亲爱的,这一次,你愿意跟我走吗?”
  时蒙警惕着,慢慢地伸手,张措一把握住他。张措的手心干燥温暖,他带着时蒙路过墨狼族入口,张措在断崖前跪下,郑重地三叩首。
  “我将用一生陪伴时蒙,请诸位放心。”张措沉声道,然后将时蒙的双手捧在心口,笑着朝他说:“该回家了,今天想吃什么?”
  他俯身吻上时蒙的眼帘,呢喃道:“走吗?”
  时蒙闭上双眼抱住他:“好。”
  ·
  狂风渐息,玉石俱焚,张措终于在时蒙的身影彻底消失前将他搂进怀中。胡不归看着他两,松了口气,张映宵突然说:“这男人永世没有轮回了。”胡不归反问:“什么意思?”
  “他的灵魂撕碎了,全依托时蒙重组,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生命完全依赖时蒙的灵魂。如果时蒙死了,他的灵魂将四分五裂,散于天地归入尘埃,不能轮回了。”张映宵耸肩:“当然,他只是个凡人,依旧会生老病死,最好的结果是寿终正寝,然后永无轮回。”
  “如果时蒙没有回来......”胡不归心有余悸,张映宵握着阴阳刃的手一紧:“如果他没回来,时蒙永远留在过去倒好,夹在时空裂缝间,我就不得不除掉暴走的白狼。这男人触上他也会一起被绞碎。”
  张映宵摆摆手:“好好保护你肚子里的墨狼后裔,我走了。”他消失在山林间。
  胡不归虽然很不愿意,不过还是老实将张映宵留下的话传达给两人。
  时蒙面色凝重:“张措没有轮回了?”
  胡不归道:“不仅如此,恐怕他这一生都不能离你太远。”
  当事人却一点也不在意,端菜上桌,笑眯眯地说:“这一生有时蒙就够了。”
  胡不归一拍桌子:“那你老死了他怎么办!”
  张措猛然惊醒,望向时蒙:”如果我去世了,你就和胡不归走吧,我想他能好好照顾你。”胡不归道:“算你说了句老实话。”说着拿起筷子要挑菜,张措眼疾手快将他面前的菜撤开。
  胡不归举着筷子僵在半空,嘴角抽搐:“做什么?”
  “你有单独的孕妇餐,易消化助养胎,这些是我和时蒙吃的。”张措笑弯了眼,胡不归额头爆出青筋:“我不用特意......”
  时蒙深以为然,劝道:“对,狐狸,你听张措的。”
  张措将特制孕妇餐端到胡不归面前,乍一看真是清汤寡水,胡不归顿时没有了吃的兴致。他满脸歆羡,望着张措和时蒙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大快朵颐。
  张措朝时蒙碗里夹了块辣鱼排,百忙中朝胡不归说:“吃啊,别跟我客气。”
  胡不归:“......”
  ·
  将过年那阵,胡不归十月怀胎要生了。
  三个大男人简直人仰马翻,张措特意上网查了如何接生,时蒙准备热水和毛巾。胡不归痛得死去活来,母实虽然能在生产时改变他身体结构,还是痛得胡不归要死不活。
  胡不归在生产瞬间化为狐狸原形,张措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小孩儿既有狼的特征又有狐狸特征,结果小崽子再长几日,完全就是头狼的模样。
  三人凑吧着取名字,胡不归想叫他时年,时蒙坚决反对并认为时青更好听,张措在得知时蒙幼年玩伴叫时青后更加坚决地反对这个名字并认为时蒙最好听。
  那么问题来了,小孩儿究竟要叫什么呢。
  张映宵听说世上仅存的第二条墨狼族出现后,十分兴奋地来串门,并表示没有比时瓜更好听的,被三人一起轰走了。张映宵是这样说的:“丝瓜噻,好次!”
  最后小崽子抓周,伸爪一拍,捧了只毛笔在张措脸上划来划去。张措拍板道:“时毛!”时蒙和胡不归对视一眼,产夫嘴角抽搐:“还是挺时髦的。”时蒙咽口唾沫,点点头:“你说得对。”
  除夕前一天,狐族长老亲自拜访,抱住胡不归大腿哭着说族中不能一日无头领,胡不归被他领走了。
  在张措的强烈要求下,时毛留在张措家中。胡不归表示要两人好好照顾时毛,张措信誓旦旦保证必胖二十斤。时蒙偶尔变回狼形,与正常狼体型大小无异,小崽子就蜷进他爹怀中。
  张措坐着,时蒙趴在他大腿上,时毛蜷在时蒙腹毛间。
  岁月静好。
  过年好生热闹一番,张措本想趁此机会与时蒙深入交流,结果人还没碰上,时毛就从他俩中间钻了出来。张措怎么哄劝都不让开,憋得他满脸通红。
  直到时毛睡着,时蒙才笑着把时毛抱起来放进特意买的婴儿床里,然后脱光衣服钻进被窝中朝张措勾勾手。张措恶狼扑虎嗷一声压了上去。
  ·
  那时天地广阔,来日方长。
 
  ☆、终了
 
  后记
  张措活过百岁寿终正寝那天,时蒙依旧一袭月白衣裳,银白长发用红绳束在脑后。时毛尚是少年模样,三人里他不亲两亲生爹,偏偏与张措关系最好。
  胡不归不忍见离别,张措一旦去世,他与时蒙便是真真正正的到此为止。时光漫长,再无往后岁月。时蒙的未来,张措再也无法参与。
  张措白发苍苍,却还是笑着的,他这一生尤笑最多。
  张老爷子临终前回光返照,握紧了时蒙的手,白狼依然是青年模样,与他安放在记忆深处的美好时光重合。
  张措说:“我这一生......太幸福了......时蒙,往后我不能再绑着你,好好活。”
  时蒙一言不发送他离开。随后他花了五年时间走遍山河攒齐张措四散的魂魄,用张映宵交给他的羊脂玉似的石头封裹起来。
  他把石头用绳子串起,带到儿子身上:“听胡不归的话。”
  胡不归按住他的肩膀:“你想做什么?”
  时蒙回头看他,笑了笑:“我好像经历了许多次,与张措相遇,送他离开。这一次也并非最后......”
  “我将封闭记忆回到过去,代替四百年前消失的时蒙重遇张措。狐狸,时毛交给你了。”时蒙第一次主动抱住他,在他额间印下一吻:
  “从此九天十地,再无时蒙。”
  ·
  时蒙醒来那天天上正下着大雪,山林四处都掩盖在白茫茫的雪中,冰冷的扑在身上,积了一层又一层,时蒙尝试着动了动前肢,才发现自己还是幼狼原形,连发出的求救声也是细碎的,不那么有气力。
  大雪接二连三覆上北溪的大地层林,时蒙脑子里翻滚着沉睡前的画面,大火滔天,娘说墨狼族没了。他浑身被埋在雪中,又饿又冷几欲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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