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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华长得跟小瑞哥好像。」班娜笑了，往我这里看一眼，又问：「小瑞哥精神看来比那时候好，为什么呢？」

　　我摸摸脖子看一眼老板，偷偷笑，上回我到N国的时候他搞失踪，我虽然强颜欢笑，其实心情低落，哪像现在，老板天天陪身边，我笑口常开都来不及了，没时间黯然销魂啦。

　　唉呀笑过头了，会被认为是变态，我赶紧转话题。

　　「班娜喜欢王妃的故乡吗？」

　　「喜欢，真希望能住在这里，可以常常来拜访小瑞哥……」她低头咬了咬嘴唇：「可惜，小瑞哥已经有……」

　　她瞥一瞥老板，竟然有点儿的不甘心。

　　老板挑衅似的冷冷瞪回去，手还不停的给我猛挟深海石斑鱼的肉来，我嚼嚼嚼，嗯，好吃。

　　黑鹰在一旁殷勤招呼客人。

　　「班娜公主，这道帝王蟹豚骨锅请一定要尝尝。这蟹从北海道一被捕获就立刻川烫了，零下瞬间冰封，才能锁住鲜味，口感特好……石爸石妈，你们也别客气……」

　　黑鹰外表看来邪恶，却很懂得讨人的欢心，一方面尽饭店主人的义务来热场，又不忘伺候我爸妈，比我跟小弟还更像人家的儿子。

　　小弟曾经偷偷跟我说，黑鹰打了主意，让我家爸妈先习惯他的存在，日濡月染以后，连革命抗争的工夫都不需有，自然而然会接纳他成为女婿，跟现在的老板一样。

　　黑鹰这招真是高明。

　　因为老板一直瞪着班娜，她不敢再多看这里一眼，转而跟我家小弟跟小妹聊天话家常，听到小弟想要去英国留学，她眼睛一亮。

　　「我也申请了那间研究所，真能跟小华当同学呢。」班娜似乎太过兴奋了：「父王为了我留学方便，在伦敦买了房子，小华可以过来跟我一起住。」

　　对哦，小弟有提过这事，不过黑鹰一直挡着，说没人照顾他会担心，两个人为这件事进行攻防之战有一段时间了，总而言之，黑鹰的理由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不想让人离开身边。

　　「真的？好棒，不用申请宿舍了。」小弟笑吟吟望着黑鹰：「我真的很想去英国念研究所，如果有认识的人互相照应，你可以不用担心。」

　　「是啊……」黑鹰笑了一笑：「我不用担心了。」

　　他笑得大方，我看在眼里，却觉得那笑容里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寒。

　　黑鹰站起身来，说：「甜点师傅为公主设计了一道在地风味的八宝芋泥，风味相当不错，我去交待厨房送上来，请大家也一起品尝。」

　　很快华丽的甜点上桌，甜点师傅介绍说这芋泥里头加入了鸭蛋黄及葱香，淋上桂花酱汁来佐味，香味独特，我吃了几口，甜而不腻，相当棒。

　　班娜也吃得赞不绝口，直说希望将甜点师傅延揽到N国王宫去呢，就可以常常品尝到这东西了。

　　大家说说聊聊，班娜甚至跟小弟要了手机号码及伊媚儿，说就算回国去了，也可以跟他讨论留学事宜。

　　散会之后已经很晚了，我们一家全都在饭店留宿，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事了，班娜半夜时分突然间上吐下泻，有轻微的发烧，紧急送到了医院去。

　　事关黑鹰餐厅的信誉，他主动搜集食物残余、班娜的呕吐物、以及血液等检体拿去相关单位化验，没验出任何问题，加上昨天在同一间餐厅用餐的顾客有一百多人，只有班娜出事，应该跟食物中毒无关。

　　最后医生判定班娜是严重的水土不服。

　　上午爸妈跟小妹先去医院探望她，老板因为在保全公司里担任训练教官，我等他上完课后才过去，病房里遇见小弟跟他同学小强。

　　黑鹰人在外面等着，询问医师一些问题，老板也跟黑鹰有话要说，没进病房；我不勉强老板陪着啦，知道他讨厌班娜讨厌的要命，逼着他进去说些外交辞令，也不合他个性。

　　有小弟跟小强在，我忒高兴，老板不在身边也好。

　　「小瑞哥！」小强是个相当可爱的男孩子，每次见到我都眉开眼笑。

　　周昱也在，他不愧是是黑鹰的弟弟，同样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听说他以前是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兼混混，后来被个小朋友驯服，又被黑鹰叫到公司帮忙，因此顺利的改邪归正。

　　那个小朋友就是小强，按照小弟的说法，周昱这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再怎么嚣张的人都有被只小蟑螂给踩在脚下的一天。

　　我担心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班娜，不过一天而已，她的气色就相当憔悴，另人我见犹怜。

　　「好多了吗？」我问。

　　「嗯，小瑞哥……真奇怪，我常常出国，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水土不服……」她可怜兮兮地说。

　　突然间小强一拍手，明了了什么。

　　「啊，说不定是其他国家反对N国与我们政府建立良好关系，派了特务对公主进行人身攻击……对、这是警告，好恶劣，我们绝对不能屈服恶势力！」

　　「小强你又胡思乱想乱说话了，会把班娜吓坏的！」小弟重重捏着小强的脖子。

　　有个人风一般一把拉下小弟的手，是周昱，他狠狠威胁着。

　　「狐狸精你又对小强做什么？警告你，那脖子除了我外，谁也别碰！」

　　啪！周昱的手臂挨了一掌。

　　「阿昱你别乱来，会吵到公主，出去出去。」小强微怒，打了对方一掌后，想把人给推出去。

　　周昱硬是留下，睁大眼睛瞪着我家小弟，好像跟他有不共戴天仇似的。

　　这一幕惹笑了班娜，说：「国际事务诡谲，N国周围的国家也一直虎视眈眈我这趟出访的行程，或许真被小强说对了……」

　　小强搔搔头，脸红红，偷眼看着班娜，很不好意思的笑。

　　「没、没啦，我将来想参加外交人员特考，当外交官，所以很注意国际事务……」

　　「这志向很好，小强你这么优秀，是N国人就好了。」班娜的精神一下子好起来，向我们殷勤劝说：「要不要考虑移民呢？我国目前放宽了移民配额，欢迎高学历高科技人才，你可以问问小瑞哥，我国气候四季都宜人，非常适合居住哦。」

　　「嗄，真的吗？」小强很心动，看看小弟看看我：「我听说N国是天堂耶，小华，等毕业我们一起去吧？」

　　小弟还没开口，班娜就对我说：「连小瑞哥也一起来吧，我会请相关部门尽速通过你们的公民申请，工作上也可以安排适合的……」

　　好像很不错呢，到了那里我们就是皇亲国戚，这身分听起来威风。

　　仔细想想，老板一定不肯的，他如果不肯，那我也不要，老板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他如果搬到北极去，我就学爱斯基摩人盖雪屋，跟他在里头缱缱绻绻。

　　「怎么样，小瑞哥、小华、小强？」班娜继续追问。

　　「要考虑呢，等我从英国留学回来再说。」小弟说，瞧他表情，倒是有些向往：「如果毕业了也能跟小强不分开，一定很好，小强是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就像海绵宝宝跟派大星……」

　　「小华……」小强好感动。

　　我在一旁也抹泪，想起自己的好麻吉大个，幸好目前跟他都住在同一个都市里，常常约了一起吃饭或游玩，才不至于毕业之后就断了线，所以我很能体会小弟的心情。

　　旁边有人大吼：「臭狐狸精，别摸小强！」

　　哈哈，我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周昱每次都喊我家小弟是狐狸精？

　　

　　班娜恢复的情形良好，在医院只待了一天就出院了，为了不造成媒体负面的臆测，她住院的消息都封锁，只说人微恙，在饭店里休息。

　　第二天，N国的经贸考察团由石亭雨领队，到南部几个重要的工业区访视，当晚石亭雨透过电话偷偷告诉我，说班娜的乘车遭到狙击。

　　「她没事吧？」我很紧张地问，这事可大条了，要闹出去，会上国际头条。

　　「车子左前轮胎被子弹击中爆胎，幸好没发生车祸。消息全部封锁了，警方调动了全部警力在探查，奇怪的是，狙击手在现场只发了一枪，没后续动作，纯粹警告的意味浓厚。」

　　「既然消息封锁，你还告诉我这件事，不太好吧？」我问。

　　「班娜的情绪很不稳定，说希望有你陪着，你就过来安抚一下吧。」石亭雨无可奈何地说。

　　纳闷，班娜指定找我，我何时练就了收惊的本事？

　　懂了，从前我曾经跟她一起被恐怖分子绑架过，算是共过患难吧，如今她被狙击，自然而然想到我，很正常的。

　　「我立刻去。」电话里跟石亭雨答应了。

　　老板不情不愿，却挨不过我磨，只好开车送我到班娜下塌的饭店，饭店里警戒的保安人员多了一倍，不过有石亭雨跟黑鹰陪着，我们免去了被盘查的手续，直接到班娜面前。

　　班娜正在总统级套房里不安的踱步，她脸色苍白，眼珠震颤不安，果然受到惊吓了，见到我来，一整个扑过来抱住，发着抖。

　　「小瑞哥，我、我……」

　　呃，我很愿意提供肩膀给她靠，可是，老板在后面看着呢，不用回头我也能知道到他正在推演以刀子剜着她肉刮着她骨撕她的心裂她的肺的实际情况。

　　不管不管，我都装不知道，先安慰害怕的班娜要紧。

　　「警方一定会把狙击者逮住，妳的安全无虞。」我拍她肩膀安慰：「妳被恐怖分子绑架的时候，都那样镇定有自信，妳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

　　「嗯、谢谢小瑞哥……」她仰头说，挤出一个笑容来。

　　我知道她还心绪震动着，所以留下来陪她说话，还叫了餐点陪着吃，这其间老板很贴心的一句话都没说，终于能够哀怜班娜的苦处了吧。

　　两个小时后，我看她恢复精神了，才跟老板一起告辞要离开，老板却在这时跟班娜说了一句话。

　　「妳头发太长了。」冷冷的、淡淡的、调子平平，没掺染任何特殊的情绪。

　　班娜有些愕然，不懂老板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啊，或许老板是提醒班娜修整一下发型，看来会比较有精神。

　　

　　隔了一天我又看电视新闻，居然报导N国班娜公主因为身体不适，独自先回N国，她所带领的经贸考察团则留下来，继续既定的行程。

　　「我以为她心情恢复了，没想到还是受到影响。」我讶然看着电视里的她，突然发现到异样，叫出来：「她把头发剪短了！」

　　真的，她原来是一头长而柔软的卷发，非常有女人味，可现她现在却把头发剪得好短，变得年轻而俏丽。

　　「哦？」老板嗤一声笑出来。

　　「女孩子会靠改变造型来转换心情，班娜应该也是这样……」我同情地看着她，她真的相当委靡，受到大打击的样子。

　　「……她不笨。」老板说。

　　我讶异，老板不是讨厌班娜讨厌的要命，怎么会改口称赞起人家来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门电铃响了，开门，访客居然是黑鹰跟周昱，稀客耶，他们来干嘛？

　　「Vincent，我带阿昱来了。」黑鹰突然间邪笑起来：「……你找他，莫非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事啊？黑鹰这人讲话常常不干不脆的，老喜欢让人家猜，而周昱则维持那一副十恶不赦的坏蛋表情，一副天王老子我很大的样子。

　　老板对我说：「瑞瑞你去倒两杯水来给客人。」

　　我应一声，绕进厨房时，总觉得怪怪，老板好像想把我支开说话呢，既然这样，我非得偷听不可，夫妻一体同心，他不可以瞒我事情。

　　听到老板低声问：「周昱，前天那女人的座车轮胎被子弹射穿……」

　　周昱整张脸像被鸡蛋给噎着了。

　　「我、我承认是我做的，你们尽管骂我冲动吧，谁叫那女人居然怂恿我家小强移民！干，我在这里工作，也不会说那国家乱七八糟的鬼语言，怎么可能移民过去？她既然想棒打鸳鸯散，我不送颗子弹给教训就不姓周了！」

　　说得瞠眼瞪目，真是气到心坎里去了。

　　「你这个人太冲动，做事瞻前不顾后……」黑鹰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