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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为磊笑里藏刀，还算客气道，「你刚刚叫谁小垃圾呢？」

　　杨智博不以为然，「就是那年我家借你的那个小佣人啊，刚来就捡我衣服鞋子穿，不是小垃圾是什么？」

　　宋为磊笑笑，接着就把手中的酒全部倒他身上，那杯酒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到了西服，杨智博忙不迭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这才真的是浪费了这身衣服，宋为磊得意，好久没有做这么痛快的事情，骨子里的小痞子又露出个头，就看杨智博会不会把他的脾性全部激发出来了。

　　杨智博气得大骂，抓起宋为磊的西服，凶狠道，「你发什么神经！」

　　宋为磊轻笑一声，轻而易举将他压倒在地上一下就是一巴掌，笑着狠道，「你叫谁小垃圾？」

　　杨智博被打蒙了，企图用蛮力将宋为磊顶走反抗，可宋为磊力气大得很，你以为胳膊的小肌肉是白练的吗？更用力地将他死死按着又是一巴掌，「你叫谁小垃圾？嗯？」

　　杨智博死活不松口，咬紧牙关用手掐着宋为磊的脖子，后者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一手，让他成功起身，对着宋为磊的脸部就是一拳。

　　宋为磊摸着自己的脸发狠，这回可真是生气了。本来还想给他留点脸，可他一点悔过都不知，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打得落花流水，脸肿了好几块大包，坐在他身上，掐着他的嘴巴，恶狠狠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他妈叫谁垃圾！」

　　杨智博也是吓蒙了，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回，人小垃圾都没异议你掺合个啥，嘴里还是硬气，「垃圾……就是垃圾！」

　　宋为磊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他的眼角处已经肿了一圈，「你他妈给我记好了，他叫杨一！你他妈才是垃圾！」

　　说着站起身，招手叫上远处的保安，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他刚刚想偷窥你们小姐，作为朋友本来想劝劝他，可他硬是要看，我就不小心把他打伤了，你说追人就光明正大追嘛，这么做不地道，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转而一笑，「哦，对了，千万别让你们少爷知道，不然……」

　　杨智博已经躺在地上几近昏迷，想跳起来对那个保安说他才没有，可他实在没有力气。想起蒋佑史护着那个妹妹是出了名的是非不分，身上的疼痛又清晰地在他身上肆虐，最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保安将杨智博送进里面的休息室，有家庭医师在里面诊治，死倒死不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可是都挑了地方打的。

　　宋为磊满意地拍拍手，瞄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四十分了！急急忙忙躲到车里换了早上那套衣服和鞋子，跳上一辆计程车说了地点，那司机看他有急事的样子，很尽职地将速度尽量提高。

　　可惜路上塞车，宋为磊赶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分了，他也不确定杨一是否还在等他。杨一现在的性子，还是挺难琢磨，虽然已经有些许松口，但宋为磊还是心有不安，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跟他当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那家饭馆很有特性，只开到晚上九点，客人反而在限时以后多了起来。宋为磊气喘吁吁地赶到，大喘着气走向餐馆，可是餐馆早已关门，大门也被锁上了。

　　他正心伤呢，身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那么晚。」

　　贝贝趴在杨一的肩头睡着了，杨一轻声道，「贝贝睡着了。」

　　宋为磊双手伸过将贝贝换到自己怀中，贝贝也只是瞪了瞪腿埋在宋为磊的脖子间揽着他的脖子歪着头继续睡。

　　杨一拎着贝贝的书包还有小外套，跟在后方踩着影子中的那颗大大的头，一下玩心大起，步步都踩着影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忽然他就笑起来了，很久都没有如此轻松，不用背负着宋为磊的绝情，贝贝也在自己身边。

　　月色荡漾皎洁明亮，底下的人宁静安详。

　　

　　三人坐上公车回到了家，到家楼下的时候，昨天一楼楼梯灯就没亮，今天毫无意外也没有亮。

　　宋为磊将贝贝抱到床上，杨一正将他的小书包物归原位，宋为磊问道，「他不洗澡吗？」

　　杨一答道，「明早再给他洗吧，今天可能玩累了。」

　　宋为磊见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灯泡，看样子是要出门，宋为磊拦在他面前紧张道，「很晚了，你要去哪儿？」

　　杨一哭笑不得，「我去一楼换个灯泡。」

　　一楼的楼梯间电费一开始都是每家每户平摊，因着一楼都没有人住，他们都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个钱。杨一想，路过的人如果因为看不见摔一跤怎么办，所以就把这部分电费算到自己头上，每回灯泡也是他自己来换。

　　宋为磊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杨一想贝贝大概也不会醒，就点了点头。跑到一楼的楼梯间拿了个梯子，让宋为磊举着电筒，他才知道灯座在哪儿。

　　宋为磊看着他爬那么高，紧张得不行，最后勒令他下来，他要自告奋勇换灯泡。

　　角色调换，杨一举着电筒，宋为磊爬上梯子换那个小小的灯泡。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的宋为磊，跟灯泡大眼瞪小眼，又不想让杨一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只好硬碰硬试试，放上去往左旋转了几下，稳固不了，那就往右旋转几下，终于成功。

　　其实杨一知道宋为磊并不会做这些繁琐的事情，但也终于不想什么事情都抢着自己做。

　　宋为磊从梯子下来将它放回原地，杨一按按开关测试灯泡有没有装成功，等它亮了就打算上楼了。

　　宋为磊想，上去就洗澡睡觉了呀，那可没什么机会重新认识啊。情急之下就随意找了个借口，要他陪着去走走。

　　杨一心想着贝贝这个点应该也睡得挺熟，就在楼下走一走应该不会太远，于是就陪着他走出去。

　　宋为磊与他并肩，问道，「今天有人来找你麻烦吗？」

　　「没有。」杨一淡淡道。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的结巴……怎么好的？」宋为磊问。

　　杨一愣了愣，还是笑着回答，「其实有段时间说不出来话，后来是贝贝一岁多都还不会说话，别的小孩子都会说很多话了，我就想是不是我的原因，就每天对着镜子练，跟着电视上的人说话，慢慢就好了。」

　　杨一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说出第一个字有多困难，早上起床就对着镜子一遍遍地发声，着急了就狠狠打自己的嘴巴企图这样就能说出来了，他不怕自己一辈子讲不出话，他怕贝贝不会说话。后来脸都涨红了终于发出了一个「啊」的音，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咬咬牙去买了一个二手电视，接上天线声音就一天到晚放着，跟贝贝一起看着学。贝贝会喊爸爸已经是差不多两岁的时候了，杨一才真正放下心来。

　　宋为磊看着他笑，心里反而难受起来，忽然觉得问题是不是问错了。杨一回过头看他纠结的脸，笑了笑，「我也想问很久了，你今天又去打架了吗？」

　　「啊？」宋为磊惊讶道，不会吧，让他发现了吗？

　　「你的脸上有伤，家里的药不够用了。」前面有个小药店，杨一拐进去后没多久提了个小袋子出来，又对着宋为磊说，「给你妈妈报平安了吗？」

　　「没。」

　　「给她报个平安吧，她很不放心。」杨一笑着说道。

　　「嗯。」

　　「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杨一见路都快走到尽头了，药也买了，好像没什么必要再走下去。

　　宋为磊顶着一身伤，在晚宴就光喝了点酒，胃本来就够差劲，这时候就疼得直冒冷汗。 杨一看他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宋为磊屏气回答。

　　忽然想起宋母说他有吃不好睡不好，说不定是胃在疼，「不舒服吗？」

　　宋为磊勉强笑了笑，「没事，晚上没吃饭。」

　　杨一想了想，带着他到一家面馆要了碗面，叮嘱道，「多吃面食，对胃好，家里隔音效果不好，贝贝在睡觉，那么晚家里也没什么材料可以做的，要碗面顶顶肚子再吃药。」想到上次那个医生说的话，「你的胃，等我攒了点钱就去做个检查吧。」

　　他以为宋为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才会跑来投靠自己。

　　面馆氤氲着热气，在小作坊前杨一盯着他下的调料，老板只要味道下重了一点，杨一就出声阻止，宋为磊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的声音，有一阵满足和对付未来的干劲。

　　老板将面送到他们桌上，宋为磊闻着香味就想吃进肚子里了，虽然不是杨一亲手做的，但调味也有他一部分的功劳呢。

　　对面的这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面，要是以前他哪里看得上这种小面馆，那是进来都不愿意的。一瞬间杨一有些分不清，他是委曲求全，还是心甘情愿。

　　宋为磊吃了大半碗面也就饱了，胃还疼着吃不了多少。

　　这家面馆开了很多年，给的料足又便宜，杨一经常和贝贝来这里吃，一碗面两个人分，吃完了都能饱。他没想到宋为磊也吃不完，自己饭量小是从小训练出来的，而宋为磊是绝对不会饿着的一天。

　　杨一叹了口气，把帐付了就和宋为磊回到了家，杨一将今早洗干净的衣服收下来给他，替他用电水壶煮热水洗澡，宋为磊看着那个桶和凳子一脸茫然，「怎么洗？」

　　「坐到凳子上面，开冷水放到桶里，用毛巾洗。这里没有热水器，你将就吧。」昨晚宋为磊是洗过澡才来的，并没有机会体验一把，今天有机会了，又一脸茫然。

　　所幸宋为磊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神清气爽地出来了，还想着这样洗澡还能节省水资源啊。出来时杨一对他招手，像昨天那样在天台的小灯下就着药酒替他把身上的瘀伤推一推，掀开衣服一看昨天的红痕已经青紫一片，伤痕可怖地分布在上身。

　　擦完后杨一就去洗澡了，宋为磊也打算休息了，今天的疲惫不可言喻。躺在昨天的竹席上面感觉没有那么硬了，想了想不对劲，掀开竹席一看下面垫了张旧棉被，被单上面破了好几个洞。宋为磊放下后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其实杨一也没有那么狠心，还是将他照顾得好好的。

　　躺下没多久，吕英真的电话就来了。

　　一接通，那边又是噼里啪啦地讲起来，「你的计划失败啊，我跟她没聊多久，她就说有事要走了，倒是她哥哥来找我了啊。可把我吓死了，就问了一句我是谁就没说话了，接着就盯得我发毛，我就一直不敢动啊你知道吗？」

　　宋为磊起身走到外面，蒋佑史直接盯上他了？这倒是意料之外，本想是借由他妹妹的口跟他提一提这件事，可既然直接接触了，还不如就来点直接的好了，「那你有跟他提我们公司的事吗？」

　　吕英真哭丧着一张脸，「我吓都吓傻了，哪还想到提什么事啊。」

　　宋为磊惊讶问道，「你们就对看了一个多小时？」

　　哪有两个大男人莫名其妙对看了一个多小时的！

　　「对啊，他刚一走，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啊。磊哥怎么办啊？」

　　宋为磊想了想说道，「辛苦你，我这里没有电脑，你连夜赶一份计划书，明早去他公司面谈。」

　　「我……我不敢啊……」

　　「你说什么？」宋为磊简直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他竟然说他不敢，为什么不敢还真的要好好问清楚。

　　「我不敢啊。」吕英真对着喇叭大声说道。

　　宋为磊将手机离了耳朵一指远，「你为什么不敢？」

　　「他……他……他……看得我害怕啊……」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宋为磊将手机换了边耳朵，刚刚都被震聋了，「现在你是老板，我不方便出面的。」

　　「……」

　　「怎么？」

　　「他……他长得太漂亮了……」吕英真不好意思说道。

　　「……」宋为磊无言，应不应该告诉他此人喜欢男人，但想到他现在已经那么胆小了，以及多年前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的表情，说出来他岂不是更不愿意去了？于是他安慰道，「被他看看，你又不吃亏。」

　　「我感觉他吃亏了……我那么实在的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宋为磊愣住，竟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