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又榆两只手揣大衣口袋，哈着气，“顺便想给苏铭选选圣诞礼物。”

    陈楠忍不住又提醒：“还有我的！”

    “诶，你该不是要送画给我吧。”陈楠又问。

    苏又榆摇了摇头：“不是送给你的。”

    “少来”，陈楠撞了撞他，“打算画什么啊。要不干脆画我吧，记得画帅一点。”

    苏又榆叹了口气：“真不是送你的。”

    “美食街后面应该有卖的”，陈楠挺开心地说，“那里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

    “嗯，就买点纸和颜料”，苏又榆跟在陈楠身边，“其他的家里有。”

    画具店在美食街后的一个小巷子里，被网吧和KTV四面围剿，显得有些遗世独立。付钱离开的时候，老板给了两个小卡片问他俩要不要写圣诞寄语卡贴到墙上。

    陈楠接过水墨笔，想了一会儿，写了俩字：感恩。

    写完自己一通乐，又偏头看小鱿鱼写的什么时，小鱿鱼反应特灵敏，一手遮住了自己的卡片。

    “下次我自个儿偷偷来看”，陈楠笑了笑，“门口等你，写完快出来。”

    陈楠手揣口袋无所事事，目光四处飘散，直到他聚焦在路口网吧出来的某个高个子。

    高个子晃悠着脑袋的同时也看到了他，他身后的人走出来撞了撞他。他才回头对身后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对着陈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楠轻轻一笑，狗.CAO的玩意儿，够嚣张啊。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高个子为什么这么嚣张了，因为网吧里陆陆续续又走出了四五个人。

    陈楠刚想转身让小鱿鱼别出来，小鱿鱼就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走吧。”

    如果上次这个二中的杂碎因为谭洁还要在C中混的原因，当时给谭洁面子没有有所动作，现在他既有机会，也有人手，陈楠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放过自己。

    他是无所谓，不过现在小鱿鱼也出来了被瞧见了，就没办法硬碰硬了。

    “你听着”，陈楠一把抓住小鱿鱼的左手，“现在转身跟着我往前走，我说1,2，3，就往前跑，不要回头看。”

    苏又榆还来不及震惊陈楠手上的动作，陈楠就拉着他转身往前走了两步：“1,2,3，跑！”

    美食街这块的小巷子弯弯绕绕，但是陈楠认起来驾轻就熟，他拉着小鱿鱼的手在巷子穿梭，什么都来不及细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先跑再说。

    跑起来时风刮在脸上硬生生地疼，他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摇摇欲坠的帽子，瞟眼就瞧见小鱿鱼提着袋子的右手紧紧压在自己的帽子上。

    他暂时也没时间思考其他东西，拽着人到一个路口就拐了弯，直接进了一栋居民楼，蹭蹭蹭上了三楼，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陈楠？”

    “姨，我来找马伟豪”，陈楠喘着粗气儿就拉着小鱿鱼进了门，“他人呢？”

    “他周末都在天海啊”，马伟豪他妈狐疑地看了陈楠一眼，“你不是知道吗？”

    “啊”，陈楠叉着腰还大口大口地呼气，“今天他说会早点回来，姨，我用下厕所啊。”

    陈楠鞋也没换，直接往里走了去，留下苏又榆和马伟豪他妈面面相觑。

    苏又榆刚刚跑得脸蛋有些红，轻轻叫了声：“阿姨好。”

    马伟豪妈妈笑了笑：“你是陈楠朋友去沙发上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陈楠进了厕所就掏出手机给马伟豪打电话。

    响了半天对方才接。

    马伟豪：“干嘛呢，正忙着。”

    “我现在被人堵你家了，孙子”，陈楠压着声儿，“赶紧给我回来，顺便找几个人楼下等着。”

    “哈哈哈哈”，马伟豪一阵乐，“我没听错吧，被人堵，还堵我家，你他妈也有今天。”

    “笑毛线”，陈楠此时缓了过来，“赶紧地，小鱿鱼和我一起呢，你妈正怀疑着。”

    挂完电话，陈楠拿冷水拍了拍脸。

    真他妈流年不利，一学期还没结束，就被人围堵了两次，CAO｀蛋！

    陈楠扯了两张纸巾擦脸时，才想起小鱿鱼还被自己扔在客厅。

    出去的时候，就瞧见马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和小鱿鱼聊天，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挺喜欢小鱿鱼。

    陈楠走过去听到两人在聊画画，这才记起马伟豪她妈是美术老师。

    马伟豪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陈楠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尴尬无聊着，一个健步冲到门口：“他们来了没。”

    “来了来了”，马伟豪推开他，“妈，我和陈楠出去了啊。”

    “去吧”，马妈妈看了门口两人一眼，又转头笑着对苏又榆说，“有空过来玩。”

    马伟豪瞪圆了眼睛盯着陈楠，陈楠耸了耸肩，拉着走过来的苏又榆的手回头对马妈妈说了句：“姨，我们走了。”转身就往楼下走。

    “行了”，马尾后跟在身后，“楼道里害怕走丢啊？””嗯？”陈楠回味过来，才发现自己还牵着小鱿鱼的手，手心又烫又热。

    苏又榆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自顾自往楼下走。

    陈楠掌心一空，心也沉了沉。

    “小表弟挺厉害啊”，马伟豪拍了拍陈楠的肩，“连我妈都收服了。”

    “主要比起你来好太多了”，陈楠晃了晃脑袋，“当然招人疼。”

    “我｀CAO”，马伟豪给了陈楠一肘子，“能不能念点我的好，快下去，篮球队的人等着呢。”

    晚上苏铭来接的小鱿鱼，江鸿羽也出校门就和陈楠、陆晓分开了。

    陈楠踢球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回去的时候一路没怎么说话，两人走到小区楼底下时坐在花坛边抽了根烟。

    陆晓：“想什么呢？”

    “说不出个所以然”，陈楠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乱糟糟的。”

    陆晓笑了笑，没说话。

    陈楠偏过头看着他：“怎么不继续问？”

    “你先自己想清楚吧”，陆晓吸了口烟，“需要意见了你自己说。”

    “也对”，陈楠耸了耸肩，“就是觉得有些想法挺梦幻的，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特别不真实。”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不才是最真实的吗”，陆晓说，“别人都比不上自己清楚自己的想法。你觉得梦幻，可能你潜意识还没有接受。”

    “也有可能”，陈楠笑，“我这个人其实挺没劲的，特别不能接受那些没有确定性的东西，包括我住到你家，也是最近才踏实下来。”

    “是挺没劲”，陆晓踢了踢他脚尖，“你不说事儿，我也不能就事论事地来，往大了讲，其实你这人就是很多东西想复杂化了，少了牵挂的人，不是应该更潇洒才对，顺应本心吧。”

    “我不是少了牵挂”，陈楠想了想，“可能我是没有什么牵挂，突然有了这种陌生的东西，可能才不习惯。”

    “那不就更简单了”，陆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习惯了就好。”

    “也对”,陈楠笑了笑，“上去吧。”

    晚上洗漱完快要睡的时候，小鱿鱼的音频也准时发了过来。

    陈楠拿起手机回复：早点睡，晚安，明天见。

    没一会儿，小鱿鱼回复：晚安，明天见，还附上了一张图片，一只带着红色帽子的公仔熊。陈楠放大图片看，发现正是自己今天给他买的那顶。

    还真挺喜欢这顶帽子，陈楠心里想着，也关上灯，睡下了。

    不过晚上他睡得并不踏实，反反复复醒了几次，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

    凌晨四点的时候醒来，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陈楠给陈绍志发了一条短信：你回来过年吗？

    发完他翻出晚上小鱿鱼发的钢琴曲，听着舒缓的曲调才又睡了过去。

    晚上没睡好的结果就是早上倒在桌上一直没起来，等到中午快放学的时候，陈楠的手机震了震。

    他有些烦躁地摸出手机，屏幕还没解锁，看到一半提示内容就惊得从桌上直起了身。

    “我｀CAO！”

    陆晓正低头算题：“怎么了？”

    “我姑回来了”，陈楠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在学校门口。”

    陈楠的小姑名叫陈云起。陈家二老取自“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古诗，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恬淡、自在、豁达。可惜陈二小姐恬淡半毛钱沾不上边，自在过了头，还“豁达”出另一个境界，“豁出一切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成年后就满世界跑，比陈绍志还神出鬼没，可是却异常疼爱这个一年可能都见不了几次面的侄子。

    “你不和她关系挺好吗”，陆晓小声说，“怎么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过年前就回来，一般就是又失恋了”，陈楠揉了揉太阳穴，“她这一回来，我这几天甭想上课了。”

    “你这课也等于没上，没差。”陆晓笑。

    陈楠：“诶，中午一起吃饭吧，江鸿羽不去咖啡厅了吧。”

    “还得再去”，陆晓说，“他说想等店里招着人了再走。”

    学校门口见到陈云起的时候，陈楠还是惊掉了下巴。

    陈楠：“陈二，你这是抽什么风？”

    陈楠一般不叫陈云起小姑，随家里人叫她陈二。

    陈云起穿着卫衣牛仔裤帆布鞋，依旧不掩玲珑有致的身材，略施脂粉也同样艳光四射，引得路过的学生们频频侧目。她靠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你不老嫌弃我暴发户味儿太重吗，今天换个风格。小崽子们，上车吧，姐姐带你们吃好吃的。”

    “呸”，陈楠深深鄙视她这种装嫩的行为，“这次被别人甩了吧，连臭美都没心情了。”

    “唉，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不可爱”，陈二叹了口气，“早知道还有其他两个小帅哥，我才不这样出门。”

    陈楠：“……”

    陆晓：“……”

    苏又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