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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羊+番外 作者:打灯的戳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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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龚管家沉默了。他随郞德文当家做主开始,就是这个家的总管。郞家人丁最旺盛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可惜现在只剩一家子留在这老地方了。
    “可是肖扬毕竟是个没什么利害关系的外人,又没有别的亲人朋友,老爷要管他有什么难的?”
    郞德文眼睛里掠过一丝愧疚:“说到底,也是我们家欠他的……”
    龚管家皱眉,表示不同意:“您要说欠也是欠他父母,您这么多年来替他们把他养大,供吃供穿的,他还不满足,就是他的错了。”
    郞德文:“可他毕竟也替钟铭……”
    龚管家捏着郞德文的肩膀:“老爷,他那是因为他自己那点恶心人的小心思才这么做的,才不是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他父母救了泉老爷和夫人,也救了当时还没出生的二少爷,但要说他肖扬,对我们郞家可没那么大恩典。”
    “嗯……也是啊……我只希望他不要一直抱着怨恨,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过日子,他想享受什么样的生活,我们给得起的,一定给他。”
    肖扬不关心姓郞的这一家子人对他有哪门子意见,他坐了公交回宏盛,站在门口盯着气派的公司大楼看了许久。
    这地方是很多应届毕业生的梦想,是政府的长期合作伙伴,是整个C市的骄傲。
    现在,也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比起在第二监狱里做的那些廉价的加工和包装工作,档案管理实在体面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跨步要走进去,不想电话却响了。
    来电的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
    “喂?”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隔着电话响起:“是肖扬吗?我是袁媛,袁教授的孙女,你还记得吗?”
    肖扬愣了,好一会儿才顾上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袁媛:“我问了监狱里登记的家人电话,是你们家管家吧,他告诉了我你的号码。”
    肖扬忽然一笑,感觉心口有一股暖意流过。
    这世上到底还是有人关心他的:“袁教授还好吗?”
    “肖扬……袁教授他……他过世了……”
    “什……”半个字卡在喉咙里,死活发不出声来。
    怎么可能……?
    袁教授那么好的老师……怎么就没了呢……?
    肖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电话里袁媛边哭边问:
    “明天爷爷要出殡了,你来送送他好吗?他很想你,他一直很想你……”
    
    第5章 第五章
    
    不能联系郎钟铭,肖扬几乎是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给苏蕙芸打了电话。
    “喂?我想请假……”
    苏蕙芸在电话里告诉他中秋加班名单上没有的人都不用上班,肖扬就一点撑下去的精力都没了,挂断电话就重新坐车回去。
    一家子人对于他去而复返惊讶不已,他也注意不到了,把自己关进房里,什么都不想管。
    郎钟铭病着,这是肖扬在郞家度过的第一个安稳的夜晚。
    太阳开始往下落,黄昏的色调看在肖扬眼里更加压抑,他心里难受得厉害,却哭不出来。
    袁建臻教授是他大学时的导师,也是他入狱后唯一去看望过他的人。
    出来以后,肖扬本来想等生活稍稍稳定些再去拜访这位当年的恩师,没想到却来不及了。
    肖扬迷迷糊糊地想着袁教授往日里对他的照料,慢慢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肖扬出门坐车去给袁老教授送别。
    袁教授的子女和孙儿早年就移民海外,定居美国,一直都只有孙女陪着教授在国内。
    今天他多年未见的儿孙都回来了,但哭得最厉害的还是养在身边的袁媛,其他亲眷更加冷漠,早已经嗑着瓜子喝着茶,聊起了家家户户那点琐事和邻里间的八卦。
    肖扬木讷地跟袁媛打了招呼,袁媛挂着眼泪起身替他倒了杯水,又递了糕点,都是丧事上应有的那一套。
    “节哀。”肖扬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话来,只能勉强挤出这一句。
    袁媛请他到屋里坐。
    肖扬进了里头,有几个阿姨在帮忙叠纸元宝,热热闹闹的话头已经聊开了。
    再往里走稍稍安静了些。袁媛带他进了卧室。
    卧室里,老教授直挺挺躺在床上,冷冰冰的面孔上,只比十年前老了几分,看不出其他差别。
    一下子,肖扬的眼泪就克制不住了。
    袁媛也红了眼睛:“外面还有几个你的学长学弟,要去见一见吗?”
    肖扬猛地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名声早就臭了,从他第一次替郎钟铭背黑锅开始,他和这些师兄弟之间就没有什么正常的往来了。
    袁教授是唯一支持、相信他的人,现在教授走了,他也就真的变成孤儿了。
    遗体很快就要被放进棺里去,袁媛和肖扬走出卧室,到客厅小坐,缓解情绪。
    肖扬记得袁媛曾经有个挺有钱的未婚夫,老教授早年也经济宽裕,但现在看这屋里,那些高档的茶具都蒙了灰,有缺口的都还在用着,有个挺豪华的大烤箱,已经坏了被丢在角落里。
    “你们……过得还好吗?”肖扬犹豫着问袁媛。
    他不确定是否应该拿出口袋里的钱,毕竟那些钱不干净,可终归也是他唯一能给的了。
    “我和我爱人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又要经常回来照顾爷爷,所以婆婆特别不喜欢我,跟着连他也……我老公后来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那姑娘怀孕了,我就和他离了婚。”
    袁媛忽然把头压得更低了,语调也开始走偏,控制不住得带了哭腔:“有件事,我很对不起你……”
    肖扬呼吸一滞。
    “我之前来跟你说哦,叫你不要再打钱来了,不是因为爷爷对你失望,而是……因为我那时候快结婚了,我怕他们家介意爷爷一直和犯了事的学生关系那么好……那会儿爷爷身体开始不好了,我就劝他不要来看你……他其实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他是最信你的……”
    肖扬眼睛里泛起了红血丝:“我知道。”
    “其实……爷爷一直很惦记你的……他说你是他最满意的学生,却没有个好前程……你原谅我……别……别怪我……”
    肖扬自嘲地笑了下,沉默了。
    袁媛还在哭,连日来的心酸和日积月累的愧疚几乎让她崩溃。
    肖扬问:“袁教授……生前知道我出来了吗?”
    袁媛一下子哭得更凶了,什么回应也给不了。肖扬低下头,没再问什么。
    接下来,整个出殡的流程一点点进行着,肖扬没有再和任何人说话,独自一人跟着大部队走了全程,把老教授送进了火葬场,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他实在不想回郞家,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居然看到了熟悉的路牌。
    他无意识地走到了以前的学校。
    为了照应郎钟铭,他选大学的时候没敢填太远的志愿。
    所幸C市也算教育大市,有不少重点好学校。肖扬最后直接在本地的E大读了4年。
    这条路是从郞家到E大的必经之路,他以前天天要走上好几趟,熟得不能再熟了。
    肖扬闭上眼睛,平息了会儿情绪,然后抬脚往E大所在方向走去。
    沿路的梧桐树郁郁苍苍,映照下无数斑驳光影,肖扬无端地想起以前读书的日子,听课、记笔记、考试……
    一转眼,这些东西都离他那么远了。
    渐渐接近E大,肖扬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一所大学就算再繁华,也不该像现在这样,路上满满当当的人,男女老少提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地往前赶。
    路尽头,肖扬停下了脚步。
    街还是老样子,学校却已经拆迁改建成了车站。
    宽阔的圆弧低顶建筑如同一只雌伏着的巨兽,趴在人满为患的广场中央,各种小摊贩散布,煮玉米的香气四溢。
    肖扬走进售票大厅,站在空旷又亮堂的玻璃窗前,周围人来人往,再也没有什么食堂、CAO场、自习教室……
    曾经人工开凿出来了河道边上站满了语言班早读的人,现在已经重新填土做了路,车辆往来之间早就没了潺潺流水和飘零落花。
    肖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哭了。
    这几天太过于压抑,在牢里都没怎么掉过眼泪的他居然怎么也控制不住泪腺,只能颤抖着深呼吸。
    一下子,他想起了好多事。
    刚进第二监狱的前两年,那会儿袁教授常常来看他,宽慰他。
    第二监狱和几家厂家有合作,他们这些犯人日常劳动的内容就是在生产线上机械地作业,当然会有一些微薄的收入,他们在里头蹲着用不上,所以一般都会交给家人。
    他没有家人,所有收入都是打进了袁教授的□□里。
    那时袁教授的生活还很宽裕,他的这些工资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他总想有个长辈,能让他有地方可以尽孝。
    袁教授了解自己这个学生,所以从来不收受贿赂、连一张50元代金券都不肯要的老教授,却一直默默接受着肖扬的钱。
    后来有一天,老教授的孙女袁媛来牢里找他,让他不要再打钱来了。
    自那以后,老教授也不再来看望他。
    他一直以为是师生情义已经到头了,没想到……现在人不在了他才知道这些,当真讽刺。
    肖扬摸了摸口袋里那笔来路肮脏的钱,想起老教授办过一个资助贫困生项目,是在学校名下,现在应该还有。
    反正他日常也花不了什么钱,让它们流入更好的资产账里,也好歹积点善吧。
    肖扬在车站待到很晚,天色都开始黑了才坐车回了郞家。
    郎钟铭已经好了,披上他的外衣依然是那个人模狗样的社会精英。
    “呦,还知道回来。”他一步步走向肖扬,俯身说,“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没事别出去晃悠,免得被熟人看见,又想起当年的丑闻来,让郞家蒙羞。”
    肖扬今天心情不好,本来就压着一股火气:“让郞家蒙羞的又不是我。”
    一句话让郎钟铭吃了瘪,肖扬又低下头不看人,也不暴露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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