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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顿了几秒钟后，认真地发了几个字过去：“唱得很好，我很喜欢。”

    则陵也很快回复了。

    “喜欢就好。”

    他忍不住弯起眼眉，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许慕正准备把手机放下，突然想起了董天添交代的“正事”，连忙重新打开了聊天界面。万幸，则陵还没有下线。

    替补君：对了——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没有多的Best Anime的门票，最好是两张。

    则陵：有。

    许慕刚刚无声地欢呼了一下，就看见了则陵的下一条消息。

    则陵：正巧，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替补君：……其实是有朋友托我问你的。就是甜甜君，我室友，你也知道的。

    则陵：那你呢？

    替补君：我其实不太关注这些动漫和游戏。

    替补君：而且甜甜君说两个男人一起逛漫展……有点奇怪。

    他没忍心把董宇直的形容词搬给则陵看。

    则陵：是么。

    则陵：那和我一起呢？你也会觉得奇怪吗？

    替补君：……应该不会吧。

    则陵：那你想来吗？叶眠、君莫笑、渭水寒、江黎他们都会来，让我说服你一起去。

    则陵：你就好心可怜一下我吧，你不去的话，我会被他们围攻而死的[表情：泪眼汪汪]

    对于人设成功崩坏变身撒娇小王子的则陵，许慕……非常没有原则地心软了。

    替补君：等我看一下日程表。

    替补君：正好我那个周末没有安排。

    则陵：太好了。

    则陵很快给他发来三张电子票，他转了两张给董天添，对方千恩万谢地表示愿意承包下一个月除下厨以外全部的家务活。

    许慕在自己的日程本上圈起两周后的一个日期。放下笔的时候，他还有点云里雾里的迷茫感。

    他和则陵真的要见面了吗？

    感觉……太不真实了。

    不知道则陵在现实生活中，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许慕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维，发了一会儿呆，脚下却不听使唤地站在了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人长相白净，看上去总是摆不脱学生的文气。许慕客观地端详了一下自己，虽然从小就没有挨上过什么班草校草的头衔，但长相好歹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吧。

    希望面基的时候不会见光死……他默默地向神明祈祷了一下，而后又忍不住自嘲了一把这杞人忧天的嘴脸，拖着步子走开了。

    不就是和网友见面吗，也不知道在激动些什么。

    早春三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许慕经过一整个晚上的辗转难眠，在闹钟响起来的第一刻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紧张到失眠啊……他揉着自己僵硬的脸，脚步虚浮地往门外飘去。

    今天就是Best Anime开展的日子了，也是他和则陵约好见面的日子。

    从隔壁房间飘出来的董天添同样脸色不太好。他们相对无言地静默了片刻，许慕拍了拍他的肩，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你是时候放弃女神了。”许慕还是没忍住，把话说出了口。

    董天添拿到了漫展门票之后原本是很高兴的，也早早地和女神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女神昨天晚上却临时放了他的鸽子。

    董天添是有点单纯，但他不傻。

    “有个很重要的朋友突然来看我，抱歉，明天我可能去不了。”

    他知道那个所谓的“朋友”是谁，他也知道，一厢情愿的爱情面前，人都是卑微的。

    除了一句轻描淡写的“没关系”，他无话可说。

    许慕说的很对，也许是时候……放下了。

    他可不想比他最近气色越来越好的室友晚一步脱单。自从有了许慕的投喂滋润，他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靠泡面度日的状态了。

    多出的一张票也不想就这样浪费，董天添连夜在同城的亲友之间问了一圈，正好小肥肥一心想去看漫展（和便装出席的则陵大大）。他们两个纯情党一拍即合，很快就约好了时间在展会门口碰面。

    许慕和董天添出门搭乘地铁，很快就到达了漫展所在的地方。他们到得有些早，还没有到开场的时间，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董天添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转头告诉许慕：“小肥肥说她路上突然堵车了，可能会晚点到。我在这里等她吧，你先进去，别让则陵大大等你。”

    许慕一阵尴尬：“没事，他说过不出意外的话他一整天都会在‘靡靡之音’剧社的摊位帮忙，晚点去也没关系……”

    “唉，那怎么好意思？快点进去吧，记得当面隆重地表达一下谢意。”董天添突然态度强硬，拒不接受他的说辞，迎着早春的小寒风将他推到了长龙一样的队伍旁边那个冷冷清清的“工作人员及内部票”入口。

    排在普通通道的人满脸的生无可恋，几个穿着超短裙的姑娘不耐寒地抖着腿，向拿着“家属票”的许慕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许慕有些心虚地避开她们的眼神扫视，拿出自己的电子票凭证，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通行证快步走了进去。

    他转头和董天添说：“等你接到小肥肥了我们再联系……”

    没人回答他。董天添已经从他身后走开了，举着手机，忐忑又虔诚地问几个穿着清凉cos服的姑娘：“漂亮的小姐姐们，能和我合个照吗？”

    许慕：“……”

    再纯情的少年，到了漫展都会原形毕露啊。

    

    第22章 替补君你好，我是秦骁

    

    许慕一个人在展厅里走着，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临近开门的时间，摊位基本都布置好了，中间有一片背后有投影幕布的大舞台，是专门留给coser和唱见们表演的，此刻正在做最后的试音准备。

    许慕在弯弯绕绕的展厅里兜了一圈，凭借他过人的“迷路”天分，成功地没有找到“靡靡之音”剧社的位置。

    平铺的摊位图和现场完全不一样啊……认真做过功课的许慕同学表示很忧伤。

    他只好放弃尝试，认命地拿出手机向某人“求救”。

    替补君：我进展厅了，但是没能找到你们摊位的位置……你们旁边有什么标志物吗？

    则陵：你现在在哪里？

    替补君：我在中央舞台旁边。

    则陵：稍等一会儿，我来接你。

    许慕默默地把手机放下。

    其实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劳动大神来“接”他什么的……要是他那群战斗力报表的女友粉们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许慕老老实实且忧心忡忡地站在原地。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某款热门网游里的动画片段，音乐声配合着精心剪辑过的画面响起来，熟悉的旋律飘过许慕的耳朵，他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

    原来是这首歌，他记得则陵以前还给这首歌念过白——

    “纯则粹，阳则刚。天行健，两仪遵道恒长，故有长久者不自生方长生之讲。”

    端正大气的男声从音箱里传来，话筒现场收录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没调试好的杂音，真实到恍如白日梦境。

    虽然没有用一贯的风流公子音，但熟悉他的人还是立刻就听出了这是则陵的声音。

    蓝袍的道长在画面里伴着仙鹤御剑而飞，许慕猛地抬头，看见舞台侧面站着一个很高的男人，他垂下的手上拿着话筒，侧头和幕后负责调试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百丈峰，松如浪。地势坤，厚德载物之像，故君子不争炎凉。”

    杂音褪去，只剩下他压得低沉又冷清的声音，完美地搭配着乐声，回荡在展厅的角角落落。试完音的男人正准备把话筒递回去，一个转身，眼神就对上了站在舞台下面的许慕。

    身材修长的男人和他一起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褪去了高档西装，只是穿着一件“靡靡之音”统一定制的汗衫，外套了一件黑色的帽衫，显得格外年轻。长长的剑眉微讶地挑了起来，单薄的嘴唇却弯起一个弧度不大的笑容。

    那双有神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看上去无比熟悉，却又天翻地覆般的陌生。

    许慕觉得自己在震惊之中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在良久的沉默中，他艰难地指挥自己着唇齿，轻轻地问了一句：“请问，你就是则陵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依稀可以分辨出熟悉的华丽尾音。

    “是。”他向他伸出手，“替补君你好，我叫秦骁。”

    音乐里的人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唱：

    “何渡暖意，才能化尽你眼底，千山月下霜。

    挥剑斩痴念万丈，却输给回眸一望。”

    秦骁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长相和声音一样，是很干净文气的类型，皮肤白，双眼皮很深，眼尾微微地扬起，天然带一点笑意，是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又和善可欺的脸。

    他当然记得那天在电梯前，他险些被门夹住的时候一瞬的惊慌失措，也记得他在离开时流露出的微妙歉意。

    原本不想这样张扬，也给了机会让那两个不懂事的新人改正自新，没有想到的是他会特地打来电话，语气客气却又认真地让他网开一面。

    明明看上去是需要保护的人，却总是在保护别人。

    片刻之后，他的掌心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他握上他的手，露出一个温柔又好看的笑：“你好，我叫许慕。言午许，思慕的慕。”

    他的声音和《江山雪》的最后一句词轻轻地重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难以分舍。

    “君为刃，吾便以此身为盾防。

    仗剑镇山河，护你无恙。”

    别忘。秦骁轻轻地在心中补完了最后一句念白。

    似乎是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这首歌词的意味深长。

    “走吧。”他率先朝一个方向迈开步伐，“‘靡靡之音’社的摊位的确有点不好找，老熟人都在，就等你了。”

    许慕亦步亦趋地跟上，表情镇定地落在他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

    镇定个鬼啊……许慕完全是被这个太过冲击的巧合整蒙了，脑细胞果断选择了自我放逐。

    秦骁看他不说话，眼神也空空地飘在前方，左眼写着“尴”，右眼写着“尬”，恨不得在脑袋上竖一块“这种场合我应该怎么办？急，在线等！”的牌子，就觉得心情莫名其妙地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