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同人)地平线下 作者:清和润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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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授风度令人折服。以貌取人非常不对,但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脸。明教授英俊的脸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也提供更多的便利。当初的副外长德尔博斯先生去年荣升外长,他的女儿粘明教授粘得更紧。小姑娘天真活泼,爱慕一切的美,包括美男。明楼从她无心的话里套出非常多有用的信息,对她有些歉疚。
明楼虽然是个中国人,背景却有着金钱的万丈光芒。年纪轻轻升任教授,前途无量。德尔波斯先生升任外长的资本之一就是经营远东法租界有方,因此非常看重明楼。他有心和明楼谈一谈关于日本的事情,明楼叹息:“九一八之后一二八,伪满下来是虹口,日本这个民族在小心翼翼地试探过后,当然就是贪得无厌的猖狂。一二八各租界没有反应,这下危险。”
德尔波斯先生跟着惆怅:“当时我没能说服政府。离得太远,兵力无法达到,只能支持万国商团在恰当的时候自卫。明先生,上海会怎样呢?日本人会入侵上海吗?”
明楼语气轻松,仿佛在聊别国的事情。这一点倒是符合德尔波斯先生对中国人的一贯印象。明教授闻言只是笑,突然之间香榭丽舍大街上的礼炮震天动地,炸得德尔波斯先生吓一跳。
阅兵过后有宴会,政府部门宴请社会各界共襄盛举。席上明楼和人优雅从容地交谈,非常容易博得他人好感。有些熟识的官员甚至打趣:“明先生,你那个帅气的助手呢?”
明楼微笑,用手指抚摸板正利索的领带结。
明诚推开咖啡厅的门,带进一阵卷着阳光的风。早有人等他,坐在那里,懒洋洋伸手打招呼:“诚。”
明诚走过去,随意点了一杯纯黑现磨咖啡。
贝里埃用手指敲桌面,慵懒地笑:“知道什么人嗜苦吗?似乎都是变态。”
明诚看他一眼。
贝里埃是个美国出生的法裔,一个英俊的混蛋,一个风流的瘪三,一个算是挺有技术的飞行员。刚从埃塞俄比亚抗意战争中回来,拧掉他吹嘘自己战绩中的水分,还是有干货的。最近他打算去上海碰碰运气。
“上海是个好地方。哪个国家的都不是,哪个国家都想拥有她。上海是个丰乳肥臀的美人儿,多少男人死她身上,九死不悔。”
贝里埃典型的蓝眼睛里滚着勃勃鬮欲,足够挑逗又不下流。他对女人很有一手,甚至说他就是靠着这本事活着。
“上海是中国的。”明诚淡淡道。
“老朋友,等你们把我们这些人都赶走再说这话。”贝里埃对明诚很亲昵,他们仿佛认识很多年,天知道其实才几个月。明诚有这个能力,三教九流都交得上朋友,三教九流都拿他当朋友。
“我想把我的老伙计开到中国去卖掉。中间需要停几次,补给很重要。”
明诚用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夹着一张支票晃一晃,抿着嘴笑:“补给不重要,亲爱的朋友。情报能换钱,特别是在上海,情报比金子硬。你很快就会知道。”
贝里埃的眼睛跟着支票晃,忽然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靠近明诚:“诚,我一直很疑惑,你到底是哪方的?哦我对中国局势有点研究,一团糟。数一数,国民党,共产党,几个外国租界,日本人——别这么看着我。我脑子里除了女人还是有点别的东西的,否则我早死了。”
明诚把支票点在桌子上,推向贝里埃,然后交叉双手,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笑了,似乎没有:“你只要记着,我,是给你钱的人,就可以了。”
贝里埃拿起支票,仔细数了数上面的零,眉飞色舞拈着亲吻:“成交。我喜欢一切简单一点。”
明诚的咖啡终于端上来。他端起咖啡喝一口,非常享受。贝里埃是个聊天的好对象,两个赏心悦目的年轻男子聊得很有兴致。从高卢聊到现代法国,再聊到法国女人和美国女人。贝里埃飞个眼:“我要体会中国女人的好处了。”
明诚冷笑一声:“当心报应,贝里埃。”
贝里埃大笑:“诚,真有报应这种事世界上连人类都没有了。”
明诚有些精神洁癖,贝里埃认为这不是坏事,虽然他本人没有,但觉得这样也挺有魅力。他们把话题转移到艺术上,聊到尽兴。贝里埃拿着帽子站起:“好了,今天很愉快。虽然我是个混蛋,但是我的原则之一是收钱办事。放心吧。上海,什么样呢?我想……”
香榭丽舍的礼炮一炸,两人同时一惊。在连天的炮声中贝里埃行了个舞台谢幕礼,戴上帽子:“好戏开始了,诚。”
法国国庆跟明台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从图书馆回家,顺便检查邮箱。有几封信,水电费,银行通知,广告,还有……咦怎么还有个瑞士来的航空信,厚厚一大叠,邮政直接塞邮箱里连通知都没有。
明台穿过院子进家门,看到玄关的鞋:“大哥你回来了。这里有你一封信,瑞士来的。”明台随意一说,低头换鞋,就看见明楼面无表情向他大步流星冲过来,一阵风拿起信。明台目瞪口呆:“大哥我不抢你信。”
明楼仿佛刚看见他:“回来了。”
明台看明楼径自回屋,一阵莫名其妙,都忘了刻薄大哥法国国庆热闹不。
明诚回来得晚,一进门就去明楼书房。他观察一下明台房间,不知道鼓捣什么没动静。明楼把一封信塞进抽屉,不动声色站起来:“你回来了。怎么样。”
明诚有些热,脸上有些细密的汗珠。明楼掏出手绢给他擦脸,明诚一把夺过:“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擦萝卜丝呢!”
他抹把汗,反正明楼的手绢还是他洗,就没客气。
“贝里埃是个讲信用的王八蛋,所以很顺利。他这几天就要开着飞机去中国。”
明诚将最近地下党监听的信息全数汇报给明楼。安全考虑,所有信息只有口头转述,明楼自己也不记录,默记心里。
并非所有情报都是有用的。也不是所有情报都是真的。有的时候所谓的“战情情报”也不一定就比“社情情报”重要,全部需要强悍的情报分析人员归纳过滤。
这是明楼的工作。
明楼听完明诚的轻声汇报,仰着头闭着眼沉思。明诚保持安静,并祈祷明台在二楼别出幺蛾子。
“德国通知上海纳粹支部做好准备,看来日本决心要上海。两边都上报,警惕日本军队。”
“是。”
“法国是不会参加的。英法不团结,但利益面前共同进退。在上海的很多英法侨民甚至盼望日本‘清洗’一下上海。我真希望告诉他们,日本是要独占上海。这一点一定不要忘记上报。两边都报。”
“是。”
“能调查出日本这三年对华港口贸易量吗?”
“可以,我已经看了,三五年三六年都在下降,今年下降非常厉害。”
“所有口岸?”
“是的,所有口岸。日本对华贸易中今年港口货轮停泊减少一半以上。不光上海,广州,汉口,天津,日本货轮客轮逐年下滑。”明诚犹豫一下,“但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讲。”
“停泊货轮重复率非常高……似乎日本就那几艘用来运东西的货轮了。”
明楼睁开眼,看明诚:“非常敏锐。很正确,因为其他货轮全部调走了。”
明诚睁大眼睛。
货轮被军方征用,当然是……运军备!
明诚悚然:“不止上海!”
“整个中国。”
书房里非常寂静。
明楼站起,拥住明诚,感觉明诚轻轻的呼吸拍在他的脖子上……动脉那里。血液欢跳着迎接明诚的气息,皮肤微痒,起粟,神经尖锐地战栗。明楼喜欢这种气息相迫的距离,仅限明诚。
明楼轻轻嗅着明诚皮肤上温暖的气味:“我们将会迎来……最黑暗的岁月。”
明诚半阖着眼:“中国的历史上,黑暗的岁月有很多。但黑暗过后……总有天明。”
明楼紧紧搂着明诚。
“我做好准备了,亲爱的。”明楼用气音轻声道。
“我也做好准备了。”明诚亲吻明楼的脖子。
有你在身边,我无所畏惧。
第57章
公元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日军大举进攻上海。
当天晚上明楼明诚明台谁都没睡觉,坐在客厅相对无言。他们感觉有人在拿着小刀剐他们的心,一刀一刀,活活挨着。
明台痛苦:“大姐在上海……”
明楼顶着太阳穴。
“一大早我就去电报公司拍电报。大姐在租界,问题应该……”明诚看明楼,再看明台,不知道安慰的是谁,或许是自己。
明台捶膝盖:“早把大姐接来就好了!”
可是大姐不来。大姐舍不得父亲的产业,哪怕只剩下十分之一。
三个人再无话,一直坐到天亮。
天一亮,三个人马上动身去电报公司拍电报。明诚开车,明楼仰在后座,明台靠着车窗木愣愣地看窗外。心急如焚过后,烧完了情绪人都傻了。到了电报公司一看,排着队,一水儿中国人。互相问问,天津北平上海大同保定,日军铁蹄碾过的中国地图。
等轮到他们,明台冲到柜台前,就问大姐现在好不好,要不然赶紧来法国。明诚担忧大姐遇到事情也不会讲,她一个人……连淳姐也不在了。
明楼明诚得去上班,明台坐在电报公司等回电:“等不到我不回家。”他很有毅力,坐了几个小时一动不动。
去上班的路上明楼深深叹气,一个字也没说。
终于让明台等到电报,电报上冷冰冰的“一切安好”让他读出大姐温柔的嗓音。她说她在上海很好……主要战事集中在苏州河那里,大批人往租界逃,目前租界还算安全,万国商团和法军都有反应。大姐很乐观,实在不行她可以进法租界,法国和日本关系不僵。或者有个饶家驹神父人不错,一二八的时候就救了不少难民。明台老老实实听话,他们三个在法国好好生活,她心里就踏实,不会慌。
明台泪水涟涟。
很快明楼的头疼熬不住,需要请假去瑞士求医。他这个病同事基本都知道,发作起来很吓人,又查不出什么毛病,只好祝他早日康复。明教授那个讨人喜欢的助手随行,有点可惜。
明诚在家收拾行李箱。带了些贴身衣物,叮嘱明台:“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明台很无所谓:“知道啦。日本鬼子撒欢,国府都不急我急什么。”
明诚拍他一下:“不要打哈哈。”
明台挠头:“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念书,隔几天给大姐拍电报。”
明楼在外面的车上坐着,明诚拎着箱子塞进后备箱,往下一压关上。明台双手插在裤兜里,很无心地冒一句:“你们俩用一个行李箱啊。”
明诚一激灵,平静道:“方便。多一个箱子你提着?”
明台哦一声。
明楼最近开始使用文明杖。他坐在车后座,拄着文明杖,看明台一眼。这文明杖是个凶器,提醒明台乖一点。
明台嗤之以鼻。
明诚上车:“大哥去火车站之前得再买一个箱子。”
明楼看他。
“这事怪我,你又不收拾东西。我糊里糊涂把咱俩东西收到一个箱子里了。容易让人起疑。”
明楼微笑:“两口子才用一只行李箱。”
明诚面上发红,认真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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