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第一万人迷 作者:车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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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收买他,只是我们私下会联系。”谢林赶忙解释,“我们没什么交情,当初因为容氏有难,他主动联络我,希望找你帮忙。后来你出院回容家,我担心你的身体,这才一直跟他通话询问你的状况。你完全康复后,我们基本就不联系了。”
容鹤狐疑地打量他:“那容皓怎么会特地告诉我你病了?”
谢林微微侧头,蜡黄的脸色掩饰了一瞬间的脸红,他迟疑片刻,坦白道:“因为我想见你,可是我直接打给你的话,你一定不会来的。”
容鹤疑惑地挑了挑眉。
谢林低头道:“我生病了,所以很想见见你。”
“生病了应该看医生啊,”容鹤失笑“见我干嘛?”
“你不懂,”谢林直视他的眼睛,“我一见你,不吃药也会好了。”
猝不及防被说了句情话,容鹤不觉得反感,却也不愿领受。他静静坐着不搭腔,谢林生怕自己又说错话叫他厌烦,心头一颤,止不住咳了起来。支气管发炎,他一咳就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容鹤赶紧给他倒水,杯子递到嘴边喂他喝下去。谢林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总算不咳了。容鹤转身想把杯子放回旁边,谢林突然抓住他的手。
“小三叔,”谢林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蹂躏过,“你可以陪我躺一会儿吗?”
这话逾矩了,可谢林借病撒娇,吃准了容鹤不会跟自己一个病人计较。谢林有种类似原始动物的直觉,从探病这件事上,他敏锐探察到容鹤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许松动,这时候不打蛇随棍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林牢牢抓着容鹤的手,一脸示弱的表情。容鹤的目光在彼此紧握的手掌之间打了几个旋,渐渐由犹豫转为坚定。谢林以为他会答应自己,他却微微用力,把手抽了回去。
判……判断错误了?
谢林的心一下子落到谷底,下一秒,容鹤坐到床边脱掉鞋子,拉开被子,下巴一努:“往那边点。”
谢林的心花“啪”一下开放了。
他把床上的文件都拢到一旁,有个把掉在地上也不管,扭着身子挪到床的另一边。容鹤钻进被子,谢林大型猫科动物似的靠上来,一根小手指都没碰到,被容鹤推到一旁。
“不是说陪你躺一会儿吗?”容鹤重读了“陪你”两个字,“我可没说让你靠着我。”
谢林只好委委屈屈地缩回枕头上,无限靠近容鹤,却始终在彼此之间保留一厘米的距离——而且只要少于一厘米,容鹤就会把他给推出去。
然而仅是这样谢林已然够满足了。他嗅着容鹤身上的味道,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人在自己身边,彼此不吵不闹,不再算计,也没有强迫与被强迫,午后三时的日光这样好,暖洋洋照得人想睡觉,谢林突然发现,这样的相处的确比以前更好。
“容先生的企业已经还给他了?”谢林问。
谢林说的是容鹤的堂哥。容鹤处理了容氏的危机后,一直在想办法帮堂哥赎回自己的企业。上个月,他以容氏的名义提出对瀚海货运的收购案,本以为谢林会借此为难一番,提几个条件,要几分好处,却不想收购案提出才三天,谢氏无条件通过。
容鹤双腿在被子里交叠,浅笑:“还了。上礼拜堂哥来见过我,当面跟我道谢。听他说,你要把今后五年谢氏旗下的仓储生意都给他做?”
谢林点点头。
“瀚海的规模太小,谢氏每年的仓储生意太大,堂哥接不了。”容鹤道,“你想补偿他,以后别找他麻烦就是了。”
“不会了。”谢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当时也是气昏头了。”
容鹤转头望着他,像是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太新鲜了,得亲自瞧着才能相信。谢林一阵无语,叹道:“我又不是不可救药,犯了错也会反省的好吗?”
容鹤冷笑一声,意思是-“哦。”
谢林无奈极了,然而都是自己作的,能怨谁?他又咳了几声,容鹤给他递水,他摆摆手没要,把枕头推高了一点,忽然问:“你在巴西那三年过得好吗?”
“还好。”容鹤仰头望着天花板,说到巴西,他不自觉带了微笑,“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可是很自由,也很轻松。我住在贫民窟里,那里头都是小偷强盗瘾君子,欺软怕硬,一开始想对我动手来着,被我收拾了几回就老实了。没人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他们,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里没什么压力。就是总为钱发愁,二姐和堂哥本来想给我钱来着,可无论哪种方式,资金的去向都有迹可循,我想逃得彻底点,所以没接受。”
“你想到过我吗?”谢林刻意不去回忆那段时间的痛彻心扉,却很执着这一个答案,“哪怕就一次。”
容鹤转过头,望着他可怜巴巴的表情笑了。
“想到过很多次。”谢林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容鹤继续道,“你给我的烙印太深了,刚离开的时候我不太习惯,有时候走着走着路都会想到你。那时候身体也不好,伤口总是疼,喝不惯水吃不惯东西,胃也疼,一疼又会想到你……”
“你真的恨我,是吗?”谢林问。
“如果你指的是当众强暴我羞辱我,我不恨。是我自己起了贪心,成王败寇,我赢得起也输得起。”容鹤道,“可是后来的种种……我恨你。”
在痛苦中反复挣扎,绝望寻死的滋味还铭刻在心,容鹤没那么容易忘记。他猜测以后自己至多与谢林做一对熟人,连朋友都不算,在他生病时来看一眼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谢林用百般示好换来的,否则本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他的心思没有挑明,谢林却料想得到。已经不能奢求再多了,再多也要不到,可他心有戚戚。
他们倚在床上,胡乱聊些旧事,谢林不知不觉睡去,睡梦中忘了分寸,头挨到容鹤身上。容鹤伸手要推,瞧他病成厉害,大约许多天也难得一个安稳觉,没忍心。他从地上捞过自己的电脑包,取出里面的电脑,开始办公。
原本的计划是探过病人回公司加班的,这会儿去不成了,工作却不能落下。窗外渐渐落日西斜,暮色降临,管家推门来问晚餐,容鹤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安排。谢林睡得酣了,腿伸过来,胳膊也伸过来,那条手臂正好搭在容鹤腰间,盖住了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叫容鹤换什么姿势都没法再工作下去。
容鹤气得高高扬起手,想狠狠打他两下,手半天没落下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手机调至静音,来电只有震动。容鹤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看到是熟悉的来电,拿起来就选了接听。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
手机是谢林的。
“所以你最近一次射鬮已经不再喊他的名字了?”
结束了最后一次心理咨询,许博士从沙发上起身,用遥控器拉开自动窗帘。过午的阳光直射进来,坐在窗前的容鹤点了点头。
“好现象,证明我们的心理咨询是有效果的。”许博士笑着走到办公桌前,一边与容鹤说话,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长发从肩膀滑落,她轻轻别到耳后,“什么时候的事?”
容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上次射鬮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初,”容鹤顿了一下,他跟许博士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可说出接下来的话还是叫他微微羞赧,“我前天才发现。”
许博士大略算了算时间,惊讶地睁大眼睛。
“哇哦,你回味了差不多两个月。”许博士打趣,“那次的鬮爱那么美妙吗?”
许博士在美国呆了小十年,作风十分open,她的用词叫容鹤脸颊绯红,尴尬道:“你从哪个字听出我回味了?”
许博士耸耸肩,像是在说:不然呢?
容鹤无奈地起身,从一旁取过自己的西装,许博士恰好也要下班,叫道:“我待会儿没有咨询了,等等我,我们一起出去怎么样?”
许博士在本城心理医生中能排前三,找她咨询要提前两个月预约。有时她会跟容鹤抱怨工作太忙,自己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才这个时候她就要下班,容鹤诧异道:“你待会儿没有咨询了?”
许博士一手拎包,一手抱起桌上的一大摞文件夹,叹道:“不光你们有心理问题,心理咨询师有时候也会有点大大小小的问题。比如我,最近就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三少,你是我接下的最后一个病人,我之前计划咱们的心理咨询结束后,我就买张机票去旅行的,喏,机票定在后天。”
容鹤笑着与她走出办公室:“那提前祝你旅途开心。”他顿了顿,看着许博士手中沉甸甸的那摞文件夹,“要帮忙吗?”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许博士与容鹤走到电梯前,按下向下的按钮,电梯从顶楼降下来,看样子还要花点时间,许博士飞快地扫了容鹤一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过我的假期要从明天才开始,今晚我要整理下这些。”
她重新抱了抱怀里的那摞文件夹,里头不知道夹着什么,每个都塞得满满的,七八个摞在一起,又高又危险,容鹤怀疑这摞文件夹待会儿就会掉下来。许博士把包挎在肘间,用膝盖顶了顶怀里的文件夹道:“都是病历和接诊记录的复印件。我有备份的习惯,喜欢把原件和复印件分别放在公司和家里,这样比较不担心丢掉。”
容鹤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习惯,不过他还是很担心许博士的文件夹会掉下来。又等了一小会儿,电梯来了,女士优先,他先把许博士让了进去,许博士一边道谢一边踏着高跟鞋往电梯里走,这一迈步,果然最上面的文件夹掉了下来。
文件撒的满地都是,许博士惊呼一声,把手中的文件夹搁到一旁,屈膝去捡。容鹤蹲下来帮她一起,有几张飘进电梯里,他还要趁着电梯没关门赶紧跑进去,再在电梯关闭的瞬间跑出来。许博士一边道歉一边道谢,窘极了,容鹤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举手之劳而已。他把捡来的文件收拾好,一起递到许博士面前,许博士道了声谢,要接过来时,容鹤却不肯给了。
他把最上面一张就诊记录掉转方向,难以置信地问:“他也来过?”
许博士看了眼就诊记录上的名字,深吸一口气。
“在你前一天来的,只咨询过这一次。”许博士想起当时自己见到容鹤的意外心情,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容鹤就不会发觉,看来老天爷真不许人心存侥幸,“对不起,可是我们有为病人保密的义务。”
许博士与容鹤在楼下分道扬镳,许博士去停车场开车,容鹤的司机等在楼底。坐进车里,司机没有发动车子,等他告诉自己要去哪里。容鹤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本打算回公司找容皓的,这会儿也没心情去了。
司机频频回头,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吱声。容鹤在车里枯坐半晌,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半小时后,容鹤到达谢氏新大厦。
月前谢氏新大厦刚刚启用,蓬勃壮大的谢氏公司终于从略显逼仄的旧办公楼搬进了敞亮的新居。这幢大厦是本市最高的建筑,外观设计也非常前卫,里面的设施体现了当今最新科技,谢林果然财大气粗,非寻常富豪所能比拟。容鹤搭总裁专用电梯直通顶楼,电梯门打开,方才还职业化的办公环境骤然不见,一派温馨的居家氛围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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