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 缓缓归 作者: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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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苍看他脸色发白,赶忙走过去,温子骞给大家赔了个不是,任由秦苍推着到了阳台。
阳台的落地窗把寒冬隔绝在外,与屋外的天寒地冻天壤之别,屋里是温暖的。今天的雪特别大,隔着玻璃可以看见漫天的雪花,花园白茫茫一片。
秦苍担忧压住他抖动的双腿,道:“怎么突然痉挛了。”
温子骞撑着身体坐直,忍痛道:“嘶……不知道……早上还吃了药的……可能……太累了吧……”
秦苍抱着他的腿,沿着小腿,大腿一阵捏。双腿很快恢复平静,他抬头看见温子骞面露痛苦,仰着头吐气。他有时希望,这种痛全部都压在他的身上,不要在折磨这个人了。
“疼得厉害吗……放松,没事的,低头,我帮你掐着。”秦苍安慰他,抚摸着他的小腿。
温子骞低头,看着秦苍脱掉他右脚的鞋袜,瘦削的脚掌被他捧在掌心,皮肤苍白,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足尖朝下耷拉,看着很不真实。青年将他蜷缩的脚趾一根根拉直,然后掐着大脚趾头,抬头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感觉到我的温度和力度,你信吗?”
温子骞明知道他说的不可能,任旧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是好不了了……”
秦苍满眼坚定,微扬嘴角,好像十几岁那会痞子模样。“没事,那我也不嫌弃。”
温子骞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揪紧,他对自己说:温子骞,你不能心软,你不能拖累他一辈子……可是,他深陷漩涡,不可自拔。
他看着青年头顶的发旋,摸了摸他的头发,叹道:“为什么拒绝秦爷?多好的路,以后秦爷罩你,我多少是放心的。”
秦苍认真捏他的脚,道:“你明知故问,你就装傻充愣吧,我看着你表演。”
温子骞道:“我是男人……”
秦苍道:“我眼睛没瞎!”
“……”温子骞低声道:“我……我这身子……满足不了你……”
秦苍突然笑了,他好像明白了温子骞为什么拒绝他。“你在自卑?我认识的温子骞从不会自卑。”
温子骞摇头:“我……我做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秦苍抬起头,目光炯炯,毫不退缩,勇往直前。
“我……没有做好准备……”温子骞叹道。
秦苍帮他穿好袜子,道:“不疼了吧。”
温子骞才发现,刚才满脑子想着龌鹾事,竟然压过了疼痛。
“你慢慢做准备,我可以等。”秦苍扶着他的腿,让他坐好。
温子骞张嘴正要说话,阳台门被人推开,纪涵志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的秦苍,又看了眼轮椅上的温子骞,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道:“哟,下雪了,我说你两进来了就不出去了,原来躲这看美景来了。”
温子骞闻不得烟味,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秦苍起身,劈手从纪涵志嘴里把烟夺了,丢在地上踩灭。
纪涵志皱起了眉头,挑了挑眉,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真是不要命了。
突然,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他低头,看见了温子骞骨节分明的手指。
“纪四少……我有哮喘……闻不得烟味。”温子骞说着,有些气喘。
纪涵志打量这张脸,顿时气就消了,冷笑道:“子骞,你真行,养了一条好狗。”
秦苍比纪四少高了一些,瞪着眼,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扑过去再来几口。
温子骞咳了两声,道:“纪四少真会说笑,我没看见哪有狗,倒是看见了衣冠禽兽。”
纪涵志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他转身走到门口,开门前他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子骞……你很和我胃口……你知道吗?”
温子骞看着他,道:“我怕你吃不消。”
“那要吃了才知道。”纪涵志笑着离开。
秦苍脸色铁青,温子骞按住他捏着的拳头,道:“这把年纪,怎么还像个小混混般冲动,他说他的,你当他放屁就好,懂吗?”
秦苍忍了忍,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温子骞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只觉得夜特别漫长,看不清前方,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第26章 26
26
温子暄最近和潘琴争执不断,潘琴不顾反对,回到了老宅。温远航去世了,她可以无所顾忌,她就是不想让温子骞舒心。
温子暄来劝了好几次,都被潘琴骂了回去。温子骞怕她夹在两人中间难受,安慰道:“潘姨要住就住吧,毕竟这也是她家,你放心,我尽量不和她冲突。”
温子暄道:“我留下来一起住,我不放心。”
“也好。”温子骞道:“房间还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温子暄沿着楼梯缓缓而上,走了几阶回头,温子骞坐着轮椅望着她,两人隔着距离,遥遥相望,几步的距离,却比鸿沟更宽广。
她环顾这个家,景物依旧,可是岁月斑驳,物是人非。
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是整整三日,失眠三日,第四日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潘琴每日见了温子骞总会冷嘲热讽两句,温子暄夹在中间实在难受,都没脸面对温子骞和秦苍了。
温子骞看她整日愁眉不展,便让秦苍将她送回潘家。
温子骞以为当着那么多的人,潘琴最多语言刻薄,做不出什么翻天的事。对待她的态度,视若无物,他基本上忽略了眼前的这个人,以及这个人发出的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冷漠和无视激怒了潘琴,她竟然在一次唇语讽刺之后,把一碗滚烫的粥泼在了温子骞的身上。
秦苍冲过来一把把疯女人推开,抱着温子骞冲进了卧房,蓬头洒下冷水,冲掉了衣服上的稀粥。
温子骞感觉秦苍在发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可以放松语调安慰道:“没事的,不疼,只可惜那一盆海鲜粥,煲了两个时辰”
秦苍一点也笑不出来,咬着牙关道:“我想杀了她!”
温子骞摸着他的后颈,就像给大型犬顺毛一般,安抚道:“就当我欠她的,这一次一并还给她。”
秦苍气的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你不欠她什么?都是温子熠的错!”
是呀,我不欠她什么?我谁也不欠。可是……温子骞轻叹:“终归……是一条人命……”
秦苍小心翼翼脱掉温子骞的裤子,整个腹部,双大腿都被烫伤,有些地方皮都烫掉了,大腿内侧全是水泡,就连小弟弟也不可幸免的被烫伤,泛红的耷拉着头。
温子骞瞟了一眼抬起头道:“不看不觉得,这么一看,怎么感觉还真疼。”其实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就是看着那伤口,心里挺膈应的。
秦苍皱了皱眉,道:“我们得去医院。”
温子骞摇摇头:“我不去……烫在那个地方,说出去怪丢人的……抹点药吧……”
秦苍翻出一条薄毯,裹着他惨不忍睹的下身,将他抱起来,语气霸道:“由不得你!必须去医院。”
他强行把人搂在怀里,奔到楼下。潘琴坐在客厅,正在看电视剧。秦苍走过去看着她道:“潘女士,我念你是温远航遗孀,这一次,我忍了。记着,没有下一次,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你伤我最重要的人,我便伤你最重要的,即便是子暄!”
温子骞抓紧了他的后背,低声道:“说什么混话……”
秦苍声音浑厚,大喝一声,道:“谁敢伤害你!别怪老子六亲不认!都叫我秦苍疯狗一条,不怕死的都可以来试一试!”
潘琴道:“你敢!还没有王法了?”
秦苍面目狰狞,冷笑:“你看我敢不敢!在我回来前,你最好马山消失,如果你再招惹子骞,我让你后悔惹了我。”他的双眼赤红,看着极其可怖,的确能威慑人心。
去医院的路上,秦苍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紧紧搂着温子骞,恨不得揉进怀里。
他的脸在霓虹光影中,忽明忽暗,有一种陌生的、强烈的肃杀之气从他身上散发。
“我和潘琴的恩怨,不要牵扯子暄……她是好孩子,她没有错。”温子骞轻声道,“你只是生气,不会真的伤害她吧。”
秦苍望着窗外,许久,才喃喃道:“我不知道……看见你受伤,那一瞬间,我控制不住自己……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去杀人……”
温子骞搂住他的脖子,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别做傻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伤口比想象的要严重。温子骞下身瘫痪,血流不畅,第二天伤口就有些感染,到了晚上,果不其然发起了高烧。
温子骞意识还算清醒,可是越清醒,越让他痛苦。尿道口烫伤,无法插尿管,发烧导致尿潴留,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口水也不敢喝,输液也停了,膀胱充盈难受无法排出,鼓胀的小腹绷出了青色血管。
温子骞躺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只能半卧着,捧着小腹直抽凉气。“古今中外……被尿憋死的……我是不是第一人……”
他笑了笑,增加了腹压,疼得他短促的喊了一声:“嘶……”
很冷的笑话,屋里的人一个也笑不出来。
秦苍看着谢波道:“怎么办?”
谢波也着急上火,口腔都溃疡了。“实在不行,只能导尿。”
“可是,不是会加重尿道的伤势吗?”秦苍担忧道。
谢波皱眉道:“总比憋死好吧,等了一天一夜,靠他自己,我看是尿不出来了。”
温子骞白着脸,精神有些委顿,面色倒是从容,道:“插吧,我挺得住。”
谢波恨他不爱惜身子,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道:“你倒是视死如归呀,同志。”
温子骞哪有精神说笑,捧着腹部喘气,想揉一揉,看能不能刺激排尿,结果手才轻轻压在上面,身体就跟电打一般让他一哆嗦,他心里黯淡的想:我这辈子命运坎坷,却从不信命,我命由己不由天……可是,这次……不会真的交代在一泡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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