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圈撕逼指南之二 巅峰演技 作者:星海拾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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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淑英老辣地笑了笑,瘦得见筋见骨的脖子梗梗的,活像一只扒了毛的鸡,仍不改好斗本性。
“吾就晓得侬伐肯说真话,伐过勿要紧个,侬不说吾也晓得,万客来个老板娘都告诉吾啦,说容川是瑞亨珠宝东家个外甥,道道地地个阔少爷,家里钱多得花都花伐完。”
谢正衍的鼻腔里已溢出焦味,双手紧握膝盖,瞪着跟前的地面峭然质问:“关侬啥个事?”
廖淑英夸张地啧嘴:“侬是找到大靠山撑腰才越来越结棍了啊,吾晓得侬老早就想造侬爹妈个反了,伐过想跟阿拉断绝关系么挨恁容易,阿拉把侬养到介年纪,供侬读书上大学,侬想翻脸伐认人,先赔阿拉300万再说。”
谢正衍变貌失色,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狰狞可怖的言论,这言论在他脑子里拳打脚踢,扫荡所有文字语言,只有两个字幸免于难,挣扎半晌才一瘸一拐从他嘴里逃出来。
“凭啥?”
廖淑英的舌头如同一只巨大的掸子,轻轻一弹就把这两个蚂蚁般弱小的字掸干净了。
“就凭阿拉生了侬养了侬,么阿拉侬能变成个宁?能钓到有钱人家个小开?”
大约看出谢正衍今非昔比,仅靠谎言欺骗已无法得逞,她索性抛开碍手碍脚的廉耻,用最直白的言语勾勒肮脏想法。
“吾上午亲眼看到拿在伊车里搂搂抱抱,侬和伊是撒关系?”
谢正衍五雷轰顶,只觉天地骤然翻转,脚下的地面变成无尽虚空,身体正在飞速坠落。
廖淑英用他的神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潜藏的戾气全化作欢喜,堆笑拍手:“算侬个造化哦,个种事体吾也听宁家讲过,侬么侬哥哥个本事娶有钱人家个小姐做老婆,找个有钱个少爷也伐错,容川一看就是个大方宁,侬抓紧机会多敲点钱,伊拉家可伐是一般个有钱哦,随便在腰包里掏一掏就是几百上千万,跟伊混个一两年就够侬吃喝一辈子啦。”
如果说世界上有母亲会把子女当做商品欣然出售,那么这样的母亲不啻禽兽。谢正衍体内流着廖淑英的血,却无法通过自我认知去分析她的思路想法,常常被她的野蛮卑劣颠覆三观。此刻听她真情实感阐述这些堪比妓、院老鸨的低贱盘算,他心口那团凶猛的火一下子窜遍全身,熏黑他的五脏六腑,连头发稍都烧糊了。
理智爆裂的前夕,又是一阵敲门声,来者是容川。
中午分别时他跟谢正衍约好等处理完杂务就过来探望,看到廖淑英也在场,他依然启用之前的社交模式,先礼貌地问一声:“阿姨好,您也来啦?”
廖淑英两眼金光闪闪,好像里面映着的是一座取之不竭的财库,急吼吼穿上鞋子迎上去。
“哎哟,容先生来啦,快请坐啊,我去给你倒水。”
她热情张罗,很快端着一杯热水双手奉上,容川正要接,谢正衍劈手夺过来咬着牙狠命一摔,炸出无数水花满地碎片惨厉犬吠。
廖淑英踩到火盆似的尖叫蹦跳,没等她开骂,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带着血腥气划破了谢正衍的喉咙。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向来温顺的羊羔已经急红了眼,嘴里叼着一把杀人的刀,谁敢进犯就剜上一刀子。在场人等措手不及,呆愣的间隙里,谢正衍已抓住廖淑英,打开房门,把她比腊肠还干瘪的身体从门缝间塞了出去,再用尽全力掼门,那架势恍若在封印一只千年老妖,散漫着无休无止的憎恨。
廖淑英在门外扯着嗓子骂了几句,怒冲冲走了,她坚硬的鞋跟凶狠地踩过地面,留下一串血淋淋的脚步声。谢正衍额头紧贴门板,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拧住,痛得浑身发抖,每次呼吸都似乎混合着一把钢针,嘴唇舌头上弥漫血腥,牙根一阵阵痉挛,很想咬住什么东西用力撕扯。他知道这是原欲中的兽性在悄悄复苏,仇恨愤怒正企图撬开兽的枷锁,离开囚笼后它将肆暴。
怕自己无力控制这头蠢动的野兽,他颤抖着向身后兀自惊愕的人发出哀求。
“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上下两排牙齿已结成死敌不住磕碰,身体也像洒了盐的水蛭越缩越小,终于团成一团,顺着门慢慢下滑。这时一双手臂及时架住他,把他固定在一个温暖安全的位置,颈项间一片温热,是容川的气息,他丝毫不畏惧那随时可能暴走伤人的野兽,还准备亲手加以安抚。
“没事的,我知道你又受了很大伤害,她都跟你说了什么?都发泄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谢正衍本能地抓住他环抱自己的双手,如同即将坠崖的人紧紧抓住一切可攀附的东西,紧扣的指关节看起来好像白色的棋子,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阵凄怆的抽泣不由分说地破口而出,一行行泪水犹如旧社会贬值的金圆券,铺天盖地抛出来,为他悲哀的生活做着廉价渲染。
容川稍后又问了一遍,耐心而坚决,似乎打定主意帮他疏导压力,渐渐说服他松开几乎咬碎了的牙关。
“她以为……我被你包养了……让我给她300万……”
话音未落,海啸般的呜咽追击而来,他的情感世界顷刻间遭受灭顶之灾,撕裂的伤口是一道万里深渊,再多泥沙都填不满它的沟壑,再多的水都冲不散它的血色——他在人前演绎了活生生的骨肉相残。
在听他讲明原因时容川的臂膀立刻收紧,尽最大力量护持他,而后说:“跟她断绝关系,以后别再见她。”
他的语气毅然决然,每个音节都髹上一层愠怒,本来他所受的家教历来最强调情绪控制,讲究秉节持重端庄沉稳,认为喜怒形于色都是底层人士的陋习,因此他这时的忾愤实属罕见,别说谢正衍,恐怕连他本人也难得经历。
他抱着谢正衍,把下午新换的高领羊绒衫贡献给他擦眼泪抹鼻涕,无声地拍抚着安慰一会儿,松开他转向室内,一边四下看视一边问:“有大的行李箱吗?”
谢正衍惊疑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得到答案。
“马上搬家,免得她再来骚扰你。”
这决定未免仓促,谢正衍慌了神,见福子极度不安地低吼发抖,先跑过去抱住,喉咙生涩道:“这么急,该搬到哪儿去呢?”
容川方才开口时已定下主张,见屋子里没有要紧的物件,走回到他跟前。
“去我家,你,还有福子先在那边住一阵子,我明天叫人过来帮你收拾行李。”
第70章 奇祸(1)
上海愚园路上矗立着许多旧时代留下的花园洋房,其中一座西班牙风格的三层小洋楼是潘氏的老宅,文\革时曾被造、反派抢占,潘家平反后得以索回。容川家母舅五人都曾在此居住,后来各自外出打拼,房屋交由家里的老保姆看管,老人家去世后楼舍闲置,渐渐沦为蛇虫鼠蚁的窝身地。
潘星汉不愿见祖宅颓败,十年前请人修缮一新,考虑到自己已在上海另置住地,家中妻女也不愿移居,就将这座老洋房交付妹妹们处置。潘家四姐妹小的两个在国外定居,不常回来,大妹早年亲眼目睹过造、反派抄家时毒打父母的惨况,不愿重返伤心地,于是只剩容川的母亲可以相托。五兄妹商议后,一同去做了公证,确立容母为老宅的产权持有人,在她有生之年负责维修照管,等她百年后捐献给社会作为历史纪念之用。但容家一直在西安生活,早几年也只能雇人看管,直到容川大学毕业进入瑞亨工作,时常往来与镐沪两地,愚园路上的洋房便成为他在上海的下榻处。
这栋洋房室内面积大约500多平米,南北朝向,上下共有九个房间两座厅堂三个卫生间。二楼最大的卧室供容川父母来时居住,他自己住三楼,其余都是客房,让谢正衍随便挑选。谢正衍生在上海,也只在电视剧里欣赏过这种气派非凡的旧式公馆,如今竟要迁居到此,他掐青胳膊腿也不敢确信。恍惚多时,选了容川隔壁一个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只图与他作伴。
容川着手安排,第二天行李物品都送到了,也联系了那边的房东退租。谢正衍本想照着租赁的规矩付钱,料定他绝不肯收,弄不好反惹一场笑话,便赧然受之。
等诸事妥当,容川也该回西安了,临走前交代他各项事宜,说不用太在意家里的卫生,保洁公司每周会派人过来打扫一次。房子院落安装了防盗监控系统,进出都靠指纹解锁,一有外人侵入,警报会自动响起,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会立刻收到报警信息。这条街治安不错,警车全天候巡逻,他尽可以宽心。自己回西安处理完那边的公务,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就会回来,到时再陪他多住些日子。
谢正衍得他收留住进这宽敞豪华的洋楼,比之虹口的破弄堂和先时租住的老公房,真好似从九渊一步登上九天,夜里守着空荡荡的大宅倒有些惶悚,幸而有福子壮胆,几天后已适应水土,振作精神打点今后的生活。先捡起因谢天德意外辞世中断的剧本,兢兢业业写完最后两集,休整两日,又开始研读郑玥交付的两本小说。广告公司的班也仍旧上着,但已决定干到春节辞职,以后专职当编剧,争取早日出成绩。
1月20号容川返回时,见他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厨房是最能体现风貌的场所,闲置的锅碗瓢盆都派上用场,油盐酱醋糖在这里通力合作,为回归的屋主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
谢正衍自幼对厨艺感兴趣,菜谱是他最喜欢的读物之一,在微博和空间里关注了很多美食名家,没事就刷烹饪教程。曾经看一位心理学家说相当一部分穷人热衷于烹调研究,因为关注此项学说能带给他们丰足感。谢正衍觉得自己也是这样,摆弄各式厨具和丰富多彩的食材他可以充分体会到驾驭和满足,以前节衣缩食度日,只能挑便宜简单的小菜做饭,如今不用交房租水电又摆脱了母亲的盘剥,他终于能够厚积薄发,在宽敞美丽的厨房里大显身手。
接风宴上的菜品都是他试验成功的得意之作,有排骨年糕、糖醋狮子头、香茅酸辣虾、意式焗海鲜、香烤黑鲟鱼、猪排寿司、鹅肝慕斯、洋葱牛肉汤、提拉米苏、凯撒沙拉,中西合璧山包海汇,还没吃已令人眼花缭乱。
容川啧啧称奇,笑着问他是不是打算改行当厨师,每品尝一道菜肴必附带一声热烈赞美,不久就让谢正衍的脸挂起红辣椒,不好意思地插话。
“你在家都不开火,三餐全在外面吃,太不健康了,以后还是尽量自己学着做吧,其实煮饭烧菜很简单,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容川不假思索摇头:“不成,我天生不是那块料,让我做饭我会把房子烧掉的。我平时也很少出去吃,我们公司自带食堂,原料安全干净卫生,师傅的手艺也不赖,我去了就给我开小灶。嘿嘿,最重要的是我这人不挑食,从小被我妈培养的,小时候家里请保姆她专挑那厨艺差的,一日三餐只重营养不重味道,就是不想养成我们挑嘴的习惯。”
谢正衍稀奇:“你妈妈怎么这样啊,听你说起来她好像跟一般母亲不一样,完全不会溺爱孩子。”
“就是啊,她是搞教育工作的嘛,挺看重这方面,经常说‘一个人的味觉过分灵敏,思想就会腐化,思维就会迟钝’,坚决要求我们吃苦耐劳。”
“切,你一个大少爷,再苦能苦到哪儿去?她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吓唬吓唬你。”
“不,我妈那个人言简意赅,言出必行,对我姐还算温柔,对我尤其凶。老跟我爸说女儿宠坏了顶多祸害别人家,儿子惯坏了毁得就是自己家。我小时候很调皮,也爱欺负别的小朋友,小学时班上有个得小儿麻痹症的男生,两条腿捏得像麻花,走路一瘸一拐,我们经常捉弄他。有一次我把他的书包扔水池里了,班主任找我妈告状,你猜我妈怎么教训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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