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圈撕逼指南之二 巅峰演技 作者:星海拾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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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劫难
谢正衍冲进上海XX局年终工作总结会会场时,谢正兴的岳父万局长正在发表最后讲话,手里这份稿子是新来的秘书写的,用了太多生僻字,害他念得磕磕巴巴,所以谢正衍的闯入从某一方面讲其实是替他解了围,使他免于当众出丑。
但是这一惊、变对其他人来说是场标准的灾难,这些习惯按部就班生活的公务员目睹这灰头土脸不停挥舞铁铲嘶吼咆哮的青年,第一反应是“国内外反、动势力”策划的恐怖、袭击,明明看到随后冲进来七八名保安,也纷纷抱头鼠窜。由于谢正衍来势迅疾,保安们防备不及被他长驱直入,这时又因现场混乱,一时难以近身制服,使他获得搜寻目标的时间。
他左右张望片刻便发现谢正兴正在不远处呆立,凶星鼓动气血翻涌,举起铁铲劈头就打,第一下失了准头,来不及追击,保安们已像捕猎的狼群扑来捉拿。他被五六只手同时按住,身上唯一还能活动的只有嘴和舌头,过去他从没想过把它们变成行凶武器,现在却恨不得再多生十张嘴十条舌,好一齐詈骂那狼心狗肺的畜生。
“谢正兴你不是人!为了钱竟然害死自己的亲奶奶,就算你是无神论者不怕遭报应,可是你的良知呢?你的党、性呢?像你这样的人渣还配为政府工作为人民服务吗!?”
他混迹网配两三年的收获在这里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身体被压制,吐字仍十分清晰,发音仍相当宏亮,成功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蜗,人们面面相觑,转眼就通过谢正衍不绝于耳的咒骂洞晓原由,一些远避的人悄悄走进打量这个眦裂冲冠的年轻人,但谁都不敢正视他的脸,因为他目光里烈火熊熊,能烧瞎人的眼睛。
谢正兴想必做贼心虚,仿佛挨了鬼掐,以往的聪明劲全跑光了,脸青面白地耸肩缩头,情状非常猥琐狼狈,保安问他:“谢科长,这是你什么人?”
他也迟钝地老实答话:“是我弟弟。”
周围传出一片了然的嘘声,更多人听信了谢正衍的控词,尴尬时刻,万局长出面救场,他乃官场老骥,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出手能挡八万雷霆,不慌不忙问女婿:“你弟弟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谢正兴不愧是他挑选的娇婿,跟老泰山默契天成,一拨就亮,忙不迭点头:“是是,他从小脑子就有点毛病,最近家里出事又受了很大刺激,这不就犯病了嘛。”
万局长立刻威仪凛凛地批评:“生病了就该送去精神病院好好医治,闹成这样都怪你照看不周,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就这样,在这位局长的“英明”决断下,国内又增添了一起“被精神病”案例。
寒潮来袭,风在窗外游、行示威,凝霜的玻璃不时格格打颤,仿佛在向身后的不锈钢窗栏交代遗言:“我就是冻碎了你也得守住这扇窗,不能让疯子们逃出去。”窗栏坚、挺刚强,借了夜的辉映,通体泛着盈盈蓝光,自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稳固气势,别说人,就算一只日行八百夜行千里的劲鸟也休想闯关成功。
谢正衍躺在床上,身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衣服很宽松,上面布满皱褶,使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团拧干了的梅干菜,摊在狭窄的病床上供人随时炮制。
被强行送到这座精神病院3天了,镇定药物令他的神智时断时续,前几次苏醒他总是本能地呐喊呼救挣扎反抗,类竭嘶底里的状态更授予医护人员确凿证据,矜矜业业地把他当成精神病患治疗。
现在他再次挣脱混沌,终于学得一点乖,明白要逃出这座密置铁栏的病房,只能静观其变,以待时机。刚刚吃了一碗护士送来的稀粥,他一言不发躺下,静卧着等待体力恢复。护士可能是奇怪他这次为何不像前几回那样死死拽住自己胡言乱语,微笑着摸摸他的额头:“总算不乱说胡话啦,看样子病情暂时稳定了。”
谢正衍闭目不答,刚到这里时他曾把这温柔亲切的小护士当做救星,苦苦央求她替自己申辩,殊不知到这儿来的许多病人初入院时都是这种情行,护士见多了,先入为主地视为他的发病症状,满口安慰,却是一个字都没当真。
谢正衍求见医院负责人未果,又要求对外联系,护士耐不住絮叨,脸上起了一层蜡,表情生硬起来,一面往他的点滴袋里注射镇静剂,一面告诉他:“你的监护人把你送到这里,除非他亲自来接,否则谁都无权放你出去,这是法律规定的,跟谁说都没用。”
谢正衍忙问:“谁是我的监护人!?”
听到谢正兴的名字,他觉得床铺枕被都着了火,他是被架在火焰上的兔子,皮开肉绽滋滋滴油,忍不住痛极大呼:“我不要他做我的监护人!他是杀人犯!杀了我们的奶奶,现在又想害我,你们放我出去,我要报警!我要上法院告他!”
他一激动便手脚乱挣,即刻招来压制捆绑,等药物钻进血管后陷入日月无光的昏迷。失败多了,教训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苦头里孵化出来,知道谢正兴的女干计已然得逞,这里的医生护士认定他精神异常,跟他们说理根本行不通。
夜已深,月不寐,凄寒的月辉照透窗户,将窗栏的影子清晰投射到病床上,谢正衍感觉薄被变得沉重,如同戴上了冰冷的铁枷。室内悬浮着幽蓝的月影,只有铁门的小窗户渗出一团暖黄的光,走廊上此刻已经无人了,临近几间病房里却仍有响动。
三天相处,谢正衍已基本摸清这些邻居的习性,左侧有个人喜欢光着脚原地踱步,踩踏得非常有力,咚咚的振波能传递出老远,并且不论医护们怎么喝止阻拦,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执拗地贯彻这一举措,仿佛是在用脚步丈量一座未知空间。
右侧病房住着一个妄想症老人,他把骂人视作生命中唯一事业,每天从清早孜孜不倦骂到深夜,中间少有停顿,CAO一口叽里咕噜的温州话,语速一快简直鬼话连篇,相信没几个人能懂,不过除了戕害旁人听觉也没多大坏处,医护们也就纵容他自得其乐。
跟他异曲同工的是住正对面的女青年,不知因何染上林黛玉的弱症,习得孟姜女的特技,那眼泪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大凡流泪总得来点声韵伴奏,这位泪水既丰,哭功自然非同凡响,几乎把普天下的哭腔囊括在内,时而婉转低泣,时而高亢嚎啕,哭声穿云裂帛绕梁三日,谢正衍若非身陷囹圄,真想去讨教几招配哭戏的技能,想必会受益匪浅。
幽闭的环境,诡异的氛围,长久居住正常人也会精神错乱,估计谢正兴的用意也正旨于此,想把他囚禁在精神病院,让他这唯一的财产争夺者、犯罪指控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萎落,那样就能促成自己野心,销毁自身罪行,逃出法网,逍遥自在。
不能让他如愿!
谢正衍捏紧床单,镇定剂也无法降伏的愤怒在体内东驰西骋,冲到嗓子眼时有如薄刃划喉,他立刻伸腿狠狠踢了记被子,以示踢打那监押他的无形枷锁。
少少地宣泄一番,他腾出思路做周全考虑。三天了,最担心的还是福子,幸亏出门时偷了个懒,把装狗粮的袋子搁在了狗槽旁边,相信它饿急了会抓开来吃,碗里也有足够饮用几天的清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它一个人呆在那座大房子里,长时间无人陪伴,也是场要命的煎熬。再过两天保洁公司会按例派人去打扫卫生,如果看到福子在家随地大小便,应该能发现异常通知容川吧。不,容川习惯每天与他联络,三天杳无音信,说不定已有所察觉,正派人四处寻找。可是他不知道自家情况,人又远在海外,想在短时间内取得线索,怕是不易。所以,与其被动的等待营救,不如积极设法自拔,毕竟能多争取一分希望。
他已筹划好出逃方案,准备今夜动手。
医院规定,每晚10点要让病人在临睡前服一次药,谢正衍等的正是那一刻。当他的眼睛完全适应黑暗时,紧锁的铁门吱呀开了,负责照看他的小护士进来做当天的收尾工作。他赶在她按开电灯时请求。
“别开灯!……我好不容易能睡着,见了灯光也许又失眠了。”
这小护士心眼不错,听他腔调可怜便体贴地依了,就着走廊上的微光摸黑进来送药递水,谢正衍慢慢爬起来,动作显得特别吃力,虽然一半是装出来的,但受了三天监、禁和药物腐蚀,他的关节确实不如往常灵活,也不知道能否执行这虎口脱身的任务。
小护士好心地扶住他,侧身坐在床沿上以便他能够依靠,这样身体的重心移到了床上,谢正衍趁她侧身去拿水杯,猛然狠推一把,小护士把持不住平衡,撞翻托盘摔出去,水杯的碎裂声和她的尖叫并响,令隔壁偏执狂的踏步声、温州老头儿的叫骂、对面女青年的哭声同时相形见绌地哑了,谢正衍就在这千钧一发间跳下病床夺门而出。
走廊上光线昏黄,但他被黑暗麻痹的双眼仍感到尖锐的刺痛,突然由仰卧改换到直立奔跑,血液来不及传输到头部,眩晕也成了一道绊脚绳。可是这些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指令:逃!逃!逃!短暂的停留都足以致命,必须把自己变成一艘顺风的快船,一支离弦的响箭才能甩掉吃人的漩涡飞向生机。
也不知道老天肯不肯给他足够的时间,身后已响起小护士恫恐的喊叫,他行迹败露,稍后那刺耳的叫喊将因更多人声的加入汇聚成沸反盈天的喧哗,白衣的狱卒们会手持针剂绳索赶来追捕,把他羁押到更严密牢固的囚笼里去。
逃!逃!逃!
谢正衍眼耳鼻舌身意都紧扣这个字,好像那是生命中唯一的使命,世间所有奥义都倾注于此。他竭力狂奔,宽大的衣摆被吹得向后胀起,酷似一张逆风的帆,赤、裸的双脚踩过冰冷的水泥地,流下一个个滚烫的足印,却感到透骨严寒,没意识到自己衣衫单薄,反而怀疑地板下潜伏着吸血的妖怪,他在玩命的奔跑中不断失血,明明从事着剧烈运动,体温反而持续骤降,赤身鬮体般冰冻。
跌跌撞撞窜下三层楼梯,他如愿地看到进出医院的大门,那一瞬间简直像《出埃及记》里摩西看到红海上的求生通道般欣喜若狂,这扇门外就是自由,他的希望他的人生全在门后,现在已近在跟前,一伸手就能够到了!
他箭步飞扑,使尽浑身力气,如同腾跃的鲤鱼撞向那道预示飞升的龙门。
巨响过后,大门严丝合缝魏然据守,可怜的鲤鱼未能化龙而去,这一跌直接跌到了刀俎之间。
那扇门上上下下共有五道铁栓,十个壮汉也休想撼动……
第74章 脱困
这次被捕后,黑暗主宰了他的世界,等镇定剂失效,他的眼皮已被眼罩紧紧捆扎,无法睁开,身体也正遭受同样待遇,几条束缚带牢牢缠定四肢,不给他一丁点挣扎的余地。他自觉是一头待宰的羊,刚一张口,便感到嘴唇上胶布的力量,吼叫死死堵在咽喉里,几乎酿成爆炸。
失去对光线的感知,周围又动静全无,意识彻底陷在无孔不入的暗砂里,与世隔绝。他判断不出自己昏睡了多久,等惶迫引发的激动慢慢平息,肠胃开始发出饥饿信号时,才能通过生理机能的反应猜测现在是后半夜或者早上。心想,以前看小说,疯人院会将不听话的病人关禁闭,自己强行出逃已触犯这里的条例,必然免不了惩罚。只是不知道目前的状态是受罚中还是正在为受罚做准备,假如是后者那可糟糕得很,不知道那些人会用什么法子施行折磨。
他一面恐悸一面自思:此番失败,逃脱的希望越发渺茫,搞不好真会长期困在医院。这种地方多呆一秒都是对精神寿命的极大折耗,纵使日后能够获救,只怕届时已被折磨出毛病,出去也是半个废人,还能有什么作为和指望?可见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不能有分毫篡改,像他这种薄命人,虽说一出生就在苦水里泡着,跌跌绊绊倒也长大成人,偶然机缘巧合遇到容川,又阴差阳错受他眷顾扶持,满以为命运已现转机,却不料曙光微露就遭此大难,说明他生来不配享福,稍微多一点福禄便承受不住,老天都要出来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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