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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啊，那病人没手也没脚，坐轮椅，一个人悄悄到消毒室，在窗子边往下望来着。”小护士着急的说着，手舞足蹈的在自己大腿处和手腕处比划。

　　“那就没错了！”杨医生急忙站起来，一行人往消毒间赶过去。

　　“窗子是开不大的，我怕他走了就把门锁上钥匙拔了，现在人关在里面。”小护士一边小跑一边说道。

　　拉布在病房旁蹲点了一会儿，没见老妈上来，又折回消毒室找拉多，接过半路上撞见了杨医生，以及，老妈。

　　从眼前呼啸而过，往消毒室方向奔去。完全没注意到他，脸上都是焦急的神情。

　　这都能被发现？难道发生什么了？拉布暗道不妙赶快跟上。

　　“李拉布！”老妈和杨医生看到拉布，严厉而愤怒的齐声喊到。

　　“你是怎么照看你弟弟的！”

　　“怎么不看好他！”

　　“他为什么想不开？！”

　　想不开？

　　“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弟弟的想法是吗？发现有苗头还瞒着我是吧？他要是真想不开了，我跟你没完！”拉多的妈妈虽说还是不相信，但也是急了。

　　“家属放心，病人没办法打开窗子跳下去，我这就开门，你们进去先稳住他。”小护士镇定的叮嘱着，掏钥匙开门。

　　拉多要自杀？拉布是彻底懵了。

　　护士深吸一口气，转动，开门。

　　拉多在门边瞌睡，一手拄着头，口水流啊流，消毒柜里的赶紧床单被他扯出来自己给自己盖着。

　　一幅岁月静好之景。

　　被喊醒的拉多看到老妈的脸吓得一阵哆嗦，随后也就认命的招了供。小护士显得非常尴尬，但拉多的妈妈依然握住小护士的手，表示非常感激。

　　“哈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两个瞒着家里也是不对，”杨医生对这两个孝顺孩子的举动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赞赏，在中间和着稀泥，“拉多的妈妈随我再去一下办公室吧，刚才有些注意事项还没说完，拉布推你弟弟回病房。”

　　“好的杨老师。”两兄弟急忙收拾东西立马消失。

　　来到病房门口，拉多与转角过来的沐耘熙两人相遇了。

　　“沐总您怎么来了？”拉多喜出望外，兴奋的招手。

　　拉布这才想起来，“啊对了，刚才有个说是你朋友的，就是这位吧，他来看你，我短信说了房间号，后来我俩急忙出来就忘了。”

　　拉多恍然大悟，转身看着沐耘熙，说：“我好着呢，没事。进来坐坐？”

　　沐耘熙不说话，伫立原地，然后慢慢走上前。

　　弯腰，单腿跪下，一个非常用力的拥抱，紧得让人喘不上气。拉多呆住了。

　　好温馨美妙的沐浴露的气息。

　　拉多也轻轻搂住了对方。

　　

 

　　☆、10

 

　　“原来你们俩认识啊”拉多的妈妈进门看到沐耘熙正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拉多，惊讶的问到。

　　“阿姨好，我是拉多工作上认识的朋友，我叫沐耘熙，说起来真是很有缘分。”沐耘熙急忙站起来向阿姨点头问好，两腿并拢，手不自然的互相搓着，非常恭敬。高岩站在门口处用力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想到这个表现的机会最好留给主角，索性一溜烟躲开了。

　　“小沐啊，坐坐坐，多有礼貌的孩子啊，上楼的时候我还说来着，要是我家拉多能有你一半出落，我也就知足了，拉多啊，你要多向人家学学，近朱者赤，别整天猪鼻子上插葱的，”拉多妈对小沐的印象真是好到不行，嫌弃的看了一眼拉多，从自己提的大包小包里抄出一捆香蕉，掰了一只剥好皮塞到沐耘熙手里，小沐瞬间脸红到了耳朵后面，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念着谢谢，起身接了又规规矩矩坐好，腿也不敢乱动。

　　若是在寻常，老妈一拿“别人家的孩子”与自己比，拉多一定会跳起来反驳抗争一番，毕竟这是一个“学渣”唯一的抗争点。但看到老妈这么夸沐耘熙，拉多突然觉得也蛮开心的，就像在夸自己一样。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一种如此异样的感觉，这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大条神经拉多开始不知所措起来，想要抗拒，但又留恋，一个人神游万里，沐耘熙与老妈之间的寒暄则一句也没听进去，飘到很远的地方。

　　那他是怎么想的呢？

　　我要不要问问他？

　　问了会不会很傻啊。。。

　　好像是很傻。。。

　　那要怎么才能弄清楚呢。。。

　　好烦恼啊。。。

　　拉多想到这里，烦恼的甩了甩脑袋，回到现实中，正好与老妈的目光相对。

　　拉多的妈妈就像一个严厉的老师一样盯着走神的拉多，很不满。

　　“阿姨您放心，我与拉多是合作伙伴，现在他身体状况不好，我会叮嘱把工作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身体恢复好再说。”沐耘熙看着拉多妈妈要对拉多发火了，赶快把话题拉回来。

　　“有你在，我也稍微放心一些了，一看你呀就是优秀的孩子，拉布这个书呆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带弟弟，拉多这个孩子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小沐你要多监督他，你也要注意身体，工作上不要太劳累啊。。。”

　　“好啦老妈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是公司老板，给点面子好不好，我要独立生活。。。”

　　“什么公司老板啊，你就是个修电脑的，”拉多妈妈一翻白眼，随即转身面对小沐，瞬间表情笑眯眯，“那你们聊着，我这个大妈就不打扰你们啦，拉多这孩子倔，不爱家长管，我也懒得管，你个熊孩子你就自生自灭吧。”老妈指了指拉多以示警告，随后纠了纠拉布的衣领示意他收拾一下老妈带的各种吃的，就起身准备离开了。拉布跟上去送老妈下楼，沐耘熙急忙打电话安排高岩送老妈回家。

　　一时间里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你还好吗？”

　　“挺好的，快好了。”

　　“那什么，之前吓到我了。。。”

　　“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

　　“还要个苹果吗？”

　　“好啊，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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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一个，加油！”沐耘熙给拉多鼓劲儿。

　　此刻小沐和拉多正在复健中心亲密“约会”中。拉多的左大腿以及右大腿残肢用弹性绷带包裹好，用皮带和杠杆固定在仰卧起坐器上，用手棍努力的扶着胸口的铅盘拉伸腰部。沐耘熙则一手托住拉多腾空的腰部，一手压住大腿残肢防止锻炼意外。

　　沐耘熙按住残肢的手感受到残端里肌肉韧带的运动，心中腾起一股热烈的感觉，但理智与羞涩又逼迫自己不断转移注意力，专心辅助拉多进行复健。

　　

 

　　☆、11

 

　　“啊呀不行了。。。”拉多做完最后一个，向后瘫倒，铅盘顺势一扔在地垫上发出闷响。觉得这种半倒挂的姿势不舒服，又绷紧了想坐起来，结果没力气，再次倒了回去，用右手拄着酸痛的脖子，秃秃的手棍胡乱在脸上抹汗，在额头和脸颊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我。。。歇会儿。。。”沐耘熙赶忙扶起拉多给他顺气，然后递上盐水橙汁，拉多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下一个项目是什么？”

　　“等我看看”，沐耘熙一手扶着拉多，单手展开复健说明，“呃。。。是平衡球。”

　　“不是吧。。。”平衡球是拉多最恐惧的项目，那种费劲全力还晃晃悠悠的感觉让人毫无安全感，只想到此后背就已经发凉，“那再下一个项目是什么，能先做下一个么？”

　　“你已经把这个项目跳过去两次了，只剩这个了”，沐耘熙无奈的笑着，这孩子气的心上人看来得用孩子气的方式哄着，“医生说了这个项目非常重要，我们一起加油，等会儿你想吃什么，我们给自己一点奖励嘛！”

　　“明湖边那家餐厅的沙朗牛排，别和我抢着付钱，不然我不敢点菜，就这么定了，把轮椅往这边挪挪，行，我自己来”，拉多调整轮椅面与器械的角度，扣下手刹，慢慢挪动残端使自己屁股腾空，然后往轮椅上非常熟练的一撑一跃，“没力气了。。。帮我吧。”拉多感到一阵酸软，差点没掉下去，憋着嘴开口求小沐帮忙。沐耘熙自然是开心到不行，急忙抱住拉多，一手托着大腿残肢下放，一手抵住拉多背部，将他挪上轮椅。

　　两人来到平衡球练习区，一个不高的台子，四周有框防止平衡球滚走，练习区上方有安全扣带垂下，防止复健中发生意外。

　　沐耘熙严格按照之前复健师的演示，将扣带分别从拉多两个内胯处穿过，与腰部相连，扣好，调节拉紧。在扣带的勒压下，右大腿的残肢显得更加饱满鼓胀。

　　随后需要把拉多用弹性安全扣带吊起，坐在一米直径的硅胶平衡球上。正在四处巡场的复健师急忙赶过来帮忙，几经调试勉强坐稳了。

　　拉多右手紧紧的攥着右边安全扣带这跟救命稻草，左手的手棍无法抓握，慌乱的杵着平衡球，不断调节中心想要保持稳定。由于左侧肢体与右侧肢体比例不对称，平衡的难度非常大。

　　看着拉多的大腿残肢将平衡球挤压下陷，小腿棍不断抽碰着按压平衡球的景象，沐耘熙的耳朵开始泛起红晕，小弟弟完全不受指挥开始搭帐篷，好在今天穿的运动裤比较宽松，尽量弯腰就能糊弄过去。

　　复健师开始引导动作。

　　“好的，现在平复一下情绪，控制住。。。好的，深呼吸。。。吸气。。。”

　　复健师有些困惑的看着拉多和沐耘熙同时闭上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的呼气。。。”

　　差不多冷静下来了。一个声音反复叮嘱着沐耘熙自己，再d也不能这么兽性大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复健的痛苦之上。

　　慢慢睁开眼睛，进入视线的是拉多正在耷拉在平衡球上微微发抖的小腿残肢，白色的残肢套已经松脱了一些，露出的不规则疤痕亮亮的反着光，膝盖处绑缚着侧面装了钢丝弹簧的护具，髌骨位置突起，护膝□□出一个圆洞，依稀可见一个“Y”型的深色缝针口。

　　沐耘熙彻底平静下来，终于抬起头专心配合福建市

　　“好的拉多，有没有找到平衡感了，那接下来，慢慢调整把右手松开。。。”

　　“松一只手就行了好吗。。。我已经把左手松开了。。。”

　　沐耘熙哭笑不得，把防护带递给复健师拉好，手伸到拉多腋下两侧。

　　“试一试吧，我会护着你的。”

　　多么温暖的笑容，拉多禁不住动容了，他一咬牙，慢慢松开了右手，晃晃悠悠更加绷紧肌肉保持平衡。

　　接下来的一切就容易得多，每当拉多快要控制不住时，沐耘熙都及时架住拉多。

　　拉多也开始放松肌肉，因而做得更好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不远处窗外，一个卡片机安静的拍下了几个镜头，由于拍摄角度来自背后，画面看上去像是亲密而暧昧的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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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在昏暗的灯光下富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在安静的房间里如同流淌的时间。桌边的烟灰缸里插了不少烟头，其中一个尚未熄灭，雾气翻飞。

　　“这些照片还有谁看过？”

　　“电子版在我这里，用家庭打印机打印的”。回答的人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灯光只照到鼻子和嘴，看上去似笑非笑。

　　“做得很好，拍摄角度也很巧妙，你这孩子悟性不错。”

　　“谢钱叔栽培，”听了这句话，不断揉搓衣角的手顿了顿，“一切都听钱叔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