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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想到这，周小舟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秦瑜经常闹小孩子脾气，却是可以实打实相信的人。

　　“你回来了？”

　　周小舟推开门就看到秦瑜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他手里拿着文件，却明显没心思看。

　　秦瑜见到他回来，放下东西就跑过来，他心里可想跟周小舟说话了却偏偏傲着脸道：“工作做到这么晚干什么，你该下班就下班知道吗？！”

　　周小舟嘴角微微勾起，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一把秦瑜的脑袋。

　　秦瑜的头发看起来硬邦邦的，摸起来也有些扎人，手放在上面像是抓住了一把松针。

　　可无论这把“松针”仅仅表面扎人，若是顺着方向去理顺，便厚实又顺滑，软软的让人想倚靠在上面，晒着太阳睡上一觉。

　　周小舟抿着嘴笑了起来。

　　秦瑜愣了下，他下意识的皱眉想退后，可看到周小舟笑眯眯的样子却又忍住了。

　　秦瑜以前特别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头，还跟周小舟为此生气过。追忆原因，秦瑜觉得大概是以往的自己太过弱小，也太不自信。

　　秦瑜以往总觉得被摸头是小孩子的事，而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撑起整个秦家，因而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特别是自己心上人面前。

　　可现在忽然被周小舟撸了一把毛，秦瑜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原先那种强烈的反感了，虽然第一反应还是想要后退，但秦瑜渐渐发现让周小舟摸一摸也很好。

　　大概是现在真正有了底气，这些形式上的事情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秦瑜想，这样说大概也不对，大概自己之所以觉得舒服，只是因为摸自己头发的人是周小舟罢了。

　　那个即便是自己一无所有，也毫无原则地会对人好的周小舟。

　　秦瑜感到自己很安全。

　　看着大高个的秦瑜缩着脑袋让自己摸，周小舟一时觉得兴致盎然，对他的头发竟有些爱不释手。

　　周小舟坐在沙发上，将秦瑜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开始了新一轮揉脑袋行为。

　　周小舟边捋毛边犹豫着措辞道：“今天……有个比较特殊的客人，所以回来的晚了点。”

　　秦瑜伸手抱住周小舟的腰，脸贴着周小舟软软的腹部，鼻腔中满满他温柔的味道……秦瑜觉得世界都变得很美好，哪里还会再生气。

　　媳妇在跟我撒娇呢！

　　秦瑜已经把周小舟临时起兴地撸毛行为，转换成了自定义语言，觉得周小舟肯定是因为回来晚了而补偿自己，不好意思道歉就想撒个娇算了。

　　秦瑜哼了哼，语气却明显软了，道：“那也不能这么晚才回来……”

　　秦瑜觉得这件事简直可以控诉一个小时，自己的媳妇不回家陪自己吃饭，去陪什么“特殊顾客”这合适吗？！

　　秦瑜知道自己有点大男子主义，他每天都很想跟周小舟说什么，“别去上班了，我养你不行吗？”“我把你公司买下了给你玩怎么样”如此之类的话，但秦瑜知道，周小舟必定不喜欢这样。

　　有时候会因为周小舟为了他的工作放弃自己，秦瑜就会难受得挠心挠肺；有时候秦瑜这边又收到了死亡威胁，周小舟没在他的视线里他又会担惊受怕……

　　可就是这么困难，秦瑜仍然只是在暗中默默守护着周小舟，仍然让他有一方天地，因为他是尊重自己的伴侣的。

　　而周小舟也是爱着他这份尊重的。

　　于是，秦瑜扁了扁嘴，略微抱怨了几句就打算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然而谁知道，周小舟却突然道：“来找我的是隋鹤喻。”

　　秦瑜一下子就顿住了，他挑了挑眉毛，疑惑地问道：“隋鹤喻？”

　　周小舟“嗯”了一声。

　　正如秦瑜知道周小舟爱他的是什么，周小舟其实也是懂秦瑜的，秦瑜经历过了年少失怙、众叛亲离，最珍视的除了无原则的爱，便是信任。

　　周小舟想了一路，在最终见到他的那一刻，决定将一切都坦白。

　　他希望在这种时候，对这种事与秦瑜没有任何秘密。

　　而周小舟自然也不想顾显有事，他所能做的，便是说服秦瑜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周小舟讲了讲隋鹤喻给他说的事，然后道：“……我不想顾显进监狱。秦瑜……你这次放他一马吧。”

　　秦瑜不出意料地生气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周小舟道：“什么意思？你要帮顾显？！”

　　秦瑜听周小舟这么说，竟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生气。是周小舟不想在事业上帮自己？还是因为周小舟是为了顾显？

　　秦瑜从来没觉得顾显是个对手，可此刻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多想了。

　　周小舟知道秦瑜听了肯定不舒服，只好服软道：“秦瑜，我不是要帮顾显，我……我只是没办法眼看着他自取灭亡……”

　　秦瑜抿着嘴，眸色有些幽暗又严肃，道：“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放过顾显，恨不得给他多加点罪状，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周小舟又劝了劝，可周小舟越说，秦瑜就越把顾显放在心上，他现在都觉得这方面的市场都不重要了，只要顾显不在了就好。

　　毕竟，周小舟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他的心尖宝，谁也别想抢走。

　　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还是赶紧消失的好，为什么要在自己媳妇心里占据着地位呢？！

　　秦瑜抿着嘴，对顾显一事表示拒不合作。

　　周小舟叹了口气，隐隐有些失望。虽然周小舟料到了可能会如此结局，但秦瑜油盐不进的样子确实让他有些灰心。

　　周小舟最后只能坦白，语气有些硬邦邦道：“隋鹤喻让我去当间谍。”

　　周小舟本不想说这话的，他一开始是想要找秦瑜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当商业间谍不适合他的风格，何况一边是秦瑜，一边是顾显，周小舟很难做。

　　但若是秦瑜不同意，那周小舟也只好用这个办法，来避免更严重的后果。

　　秦瑜听到这话怔了一下，道：“隋鹤喻想让你当间谍？！”

　　周小舟点了点头，他迟疑片刻道：“那个……隋鹤喻和顾显……似乎、似乎是那种关系。”

　　秦瑜似乎有些吃惊，他顿一下，抬头看着周小舟，眼神幽暗道：“隋鹤喻跟你透露的？”

　　说起来，这件事秦瑜都不怎么知道，隋鹤喻一直跟顾家很好，但到底怎么个好法，跟顾家哪个系的人好，秦瑜并不太清楚，这也就是秦瑜近些年来疏远他的原因。

　　而隋鹤喻也明显默认了这种态度，只是前些日子突然找上门来，有些一反常态地表达了再次合作的意愿。

　　隋鹤喻和周小舟在谋略上的水准天壤地别，若是隋鹤喻不想让他看出来，周小舟不可能识破他的真实身份，那么隋鹤喻来这一手……

　　秦瑜低头沉吟了片刻，忽得笑了起来，道：“原来他竟是这个意思……呵，这倒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啊！”

　　秦瑜突然意识到了，因为前几天自己的不待见，隋鹤喻是把周小舟当成一个传声筒了。

　　隋鹤喻太了解周小舟了，周小舟一路上的纠结和最后跟自己的坦白，其实都已经在隋鹤喻的计划中了。所谓的“间谍计划”，是隋鹤喻想告诉自己的事情。

　　隋鹤喻知道顾显打算铤而走险，因此想给顾显求情，但他又知道自己分量已然不足，所以拉上了周小舟。同时隋鹤喻又向两人卖了个好人情，让秦家顺顺利利的中标。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如果成功，两个人都可以彻底解决一个私人问题——顾显和周小舟之间会有一道难以跨越的横沟，两人在这次站队之后，感情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

　　秦瑜冷哼一声，心道这隋鹤喻果然手段高明，哪怕自己看穿了他的套，也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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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隋鹤喻慢慢开车回家，他回头看了一眼挂在门上的钟表，然后悠闲地洗了个澡、泡了壶茶，当茶泡好的那一刻，他不出所料地接到了秦瑜的电话。

　　隋鹤喻笑了起来，道：“秦总，我正等您的电话呢。”

　　那边秦瑜声音又冷又硬，十分正色道：“隋律师聪慧过人，显然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隋鹤喻懒散地依靠在沙发上，他不紧不慢道：“明人不说暗话，秦总打来电话自然是周先生给您说了我的建议了，不知您现在听来觉得如何？”

　　隋鹤喻带着几分悠然，秦瑜打来了电话那自然就代表着自己棋高一着，现在是秦瑜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什么都是自己说的算。

　　真没想到，秦瑜这么在意周小舟，顾显败了也算正常。

　　隋鹤喻看着桌子上放置的文件，摸索着上面铅笔写上的印记，表情有些玩味。

　　然而没等隋鹤喻表情收敛，耳边却听到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手机那边，秦瑜却回答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隋鹤喻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什么？！”

　　秦瑜重复道：“我说，我觉得不怎么样。周小舟不喜欢去当间谍，我也不想让顾显再见到他。就这么简单。”

　　隋鹤喻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计划似乎不怎么顺利，他面容冷了下来，捏着手机道：“或许是周先生没有跟秦总表达清楚，不如让我在重新解释一下。秦总，这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隋鹤喻跟秦家也算合作多年，他深知秦瑜的性格和处事风格，秦瑜有时候做事态度强硬又很固执，时不时一意孤行，但秦瑜到底是胆大心细，这些年来两人有分歧的地方多半是秦瑜最后做得对，而自己略输一筹。

　　若要说隋鹤喻当真有什么影响过秦瑜的地方，那便是有关周小舟的事情，隋鹤喻当年建议过秦瑜跟顾家联姻，而秦瑜也离开了周小舟一段时间。

　　尽管两年过去了，秦瑜不知道为何又一次跟周小舟在一起，但隋鹤喻依然有一种轻视两人感情的潜意识。何况又是这么简单便可以获得巨大好处的事情，秦瑜没道理不答应。

　　然而没想到的是，秦瑜拒绝地干脆利落道：“我不希望小舟做任何违背他自己心愿的事情，至于顾显以及招标的事情，我会用别的方式去解决。”

　　隋鹤喻攥紧了拳头，眼神冷漠，他又跟秦瑜谈了半晌，确定秦瑜确定没有这个意思，这才挂了电话。

　　“被拒绝了？”

　　这边声音静了下来，顾显才慢慢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衬衣，宽裤腿手上拿着一本书，还是带着淡淡书卷气。屋里晚上亮着昏黄的灯光，落在顾显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旧时代走出来的人。

　　隋鹤喻抬起头来看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道：“你在家啊。”

　　顾显随口“嗯”了一声，走到隋鹤喻对面坐下，把刚刚他泡得那壶茶慢慢举起，将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

　　顾显举着杯子看着琥珀色的茶水道：“晚上喝茶不好，我劝你很多次过，可你偏偏不听。”

　　他抬眼望过去又道：“我说了你别再做些无用功了，你也还是不听。”

　　隋鹤喻忽得站了起来，拽着顾显的手隔着桌子反压了过去，茶水泼了顾显一脸，顺着他纤长的睫毛往下低落，然后将他洁白的衬衣领口染透。

　　隋鹤喻一脚踩在桌子上，以极其强势的姿态狠狠压住了顾显的肩，他明显带了些怒意道：“你以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顾显却没怎么受他情绪的影响，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渍，低头看着的满地狼藉，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反正他们两个都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外人看起来多重要的东西，他们掉头就能为了利益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