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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惟愿同行

　　看陆宸不说话，沈皓又挪了挪位置，嗫嚅着问道：“那你呢？前不久不是班主任和系主任总找你？你现在决定毕业后干什么了吗？”

　　“现在可能都要准备。”陆宸想了想说道：“开学以后我会提交研究生推免申请表，然后十月的时候也会开始向国外申请大学，至于毕业以后如何抉择……你觉得呢？”

　　沈皓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问道：“为什么问我？”

　　陆宸从草地上坐起身来，把沈皓了搂了起来，把人面对面掰过来，一脸委屈地问：“你问我为什么？我当然要听你的了，你要是在国内，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出国？”

　　啧，沈皓心里一酸，他是真没想到，陆宸还能在乎他的看法。沈皓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一直有点介意，陆宸一向做事太有主见，似乎丝毫没有行差踏错，也从来不和沈皓抱怨商量，几乎是瞄准一个方向跪着也要走完的，从来不多说一个苦字。

　　虽然他这种少说话多做事的作风一度也让沈皓十分欣赏，但是等到两人在一起，沈皓就有点吃不消了。他不问陆宸就从不和他主动说，他日日和陆宸在一起，却也并不清楚他每天都在忙什么朋友圈是如何的将来又有什么打算。

　　陆宸向来就是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向这个世界决斗，他似乎不需要和任何人交待，甚至不用找人发泄，等到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一无所有到无所不能，但你不必知道，他一路他究竟是怎样走来的。

　　沈皓现在都没听陆宸讲过自己的身世家庭，但是他想法设法从只言片语和多方打听中他了解到陆宸好像和他一样算是单亲家庭，陆宸有一个身体不是很好的艺术家妈妈住在南方一个小城里，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只靠画廊展出一些画作来卖，由于没什么名气又没有经费包装宣传，作品经常是无人问津，经济状况和身体状况都不好，陆宸上了大学以后从学费到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还时不时要给家里寄钱。

　　沈皓知道这些事以后，一度心烦意乱的睡不着觉，他就是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了，那么好的陆宸，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这么艰难，从小到大，他又经历过多少？是不是一直被穷困潦倒和欺压嘲讽？一思及这些，他恨不得分分钟穿越回陆宸小时候亲手把他当小少爷似的养大！

　　但是这些心思他从来没跟陆宸提过，沈皓脸皮薄，即使爱这个人看到关心则乱走火入魔了，他面子上都要撑着。一个大老爷们，把这种情情爱爱看得这么重，岂不是让人笑话？

　　现在陆宸肯和他商量以后的出路，他就已经很是喜出望外了，但是还是淡定地开口道：“我啊，你也知道我废柴嘛，去哪儿都是祸害。你想去哪就去哪，了不起小爷我就跟着你嘛。你留校读研，我就让我爹继续赞助，你出国深造，我就撺掇我爹把我搞外国去。”

　　陆宸看着沈皓，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好像是欣喜又好像是失望，黯然思忖了好一会，才低低说道：“我很开心你愿意一直陪着我。但其实，我更希望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也不是依靠你父亲。”

　　沈皓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坐在地上冷冷地说：“现在嫌弃我纨绔子弟一个没有追求了？我还就这样了。我就是没理想，没追求，骄奢- yín -逸，花天酒地。看不起我啊？看不起我离我远点啊。”

　　陆宸一脸无奈，揉了揉额头，把人搂着耐心道：“我哪里是嫌弃你。我是怕你现在这么年轻，对什么事情都没有想法，以后会后悔自己将光阴虚度，没能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顿了一下，陆宸叹口气道：“也罢也罢，你若是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不妨就跟着我，我以后来养你。你什么样我都要，只要你不要做坏事就好了。”

　　沈皓一挺身把人扑在草地上，笑得一脸邪恶：“诶哟喂，可是我现在就想做坏事了怎么办？”

　　怎么办？事实证明，不作死就不会死，沈皓这种花样作死队队长，记吃不记打，不到黄泉心不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不想想自己都被陆某人给这样那样里里外外吃干抹净多少回了，还不吸取教训。他也对陆宸这种表里不一实物与广告不符的肉食系男太低估了。

　　当沈皓一脸惊恐被压在草地上差点光天化日幕天席地失身于人的时候，沈皓简直要哭出来了，嘴里还哆哆嗦嗦念念有词“卧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陆宸我就是逗你玩你别特么这么敬业好不好！虽然我一向没什么面子，但还是药店碧莲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皓和陆宸在村里呆了一天半，又驱车回了城里，陆宸要继续在银行实习，沈皓回了趟家和他爹把村里的事儿交待了交待，顺便顺了顺父皇大人的毛，听话地在家里住了一个礼拜。他爹倒是满意了，沈皓倒是每晚透心凉心思飞扬，小心脏和身体都极度需要名为陆宸的营养品来抚慰一下，每晚是百感交集地睡不着觉，实在不行就咬牙切齿地给陆宸打骚扰电话问那个磨人的小妖精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一周后沈皓像是越狱似的心情愉快地奔向了陆宸的怀抱，紧接着就开始收拾东西搬家，陆宸的实习也临近了尾声，在忙忙碌碌恩恩爱爱的小日子里迎来了大四。

　　046.爱一个人也很寂寞

　　大四几乎可以说是沈皓一生中最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无所事事的日子。

　　开学不久陆宸就开始两手准备保研和出国的事，据说陆宸保研是本校学费全免直博，而出国也是公派而且绝壁能申请到全美top5的名校，准备文书材料找导师选专业。

　　陆宸一直挺忙碌的，反观沈皓就无事好做了，大四也没什么课，他也不急着做毕业设计，找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又怕被陆宸用眼刀杀死，所以只好窝在家里打游戏，但是游戏虽然是杀死时间的利器，但总归有不想玩的时候。

　　而最主要的是，沈皓看着陆宸和其他同学忙碌的身影，没来由的有种心慌。

　　沈皓以前总觉得，他们的奔忙也没什么意义，又苦又累，而他们追求的东西自己早都有了，所以人活一世，及时行乐，没必要为难自己。可是现在，陆宸坐在学校的天台上，打量着仿佛各有目的的人群，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和遗憾。

　　他也想做些什么，不为了什么结果，哪怕是能和陆宸同进同退，并肩作战，一起奔忙，一起奋斗也好。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想做些什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他真的很想，比肩站在陆宸的身旁，没有家世，他也能成为配得上他的人，他们也可以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话题。

　　沈皓从来没有对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如此怀疑过，他似乎开始后悔了，但是晚了，都晚了，他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别人为了前途拼命争取，嬉笑怒骂，喜悦恸哭，而他什么都没有。

　　陆宸又重新找到了一份实习，是一家很着名的网络公司，这次是专业对口，报酬丰厚，陆宸好像挺珍惜这份工作，干的也很认真，而且沈皓知道，陆宸也需要钱，他不能像其他学生一样心无旁骛地学习，他的一切，都必须靠他自己争取，连沈皓都爱莫能助。

　　大四的日子没来由得就让沈皓觉得心累，他甚至鲜明的感受到他和陆宸是站在两个世界的，即使他们拼命想要握住对方的手，也阻挡不了他们之间的时空裂缝日益扩大。

　　他好像觉得他离陆宸很远，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令沈皓站在陆宸身边与他并肩而战，沈皓这次愿意竭尽全力一试，可是他还是找不到任何一种方法。

　　上半学期临近尾声，天气也冷了许多，有时都要穿起羽绒衣了，陆宸保研的事情已经敲定，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招生办都对他表示了充分的兴趣，甚至承诺了全额奖学金，只等年后寄来offer。

　　陆宸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出国，可能是因为国内还有个体弱多病的母亲。但是国外那两所大学的条件真的不是国内能够企及了，陆宸很珍惜这个机会。

　　陆宸虽然没有和沈皓抱怨，但是近来却经常走神，而且在他实习的网络公司似乎也对他十分有兴趣，希望他毕业以后可以直接就业，给他开出了颇为诱人的条件。一向有主见的陆宸似乎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他本身工作就忙，学生会事情又不少，他又在忙着做毕业设计，几乎没多少时间和沈皓好好说几句话吃一顿饭，再加上他近来时常走神，沈皓觉得两个人的相处越来越累了。

　　沈皓自从和陆宸在一起后，鲜少和以前的朋友联系，大家给他打电话他三番五次全都拒绝了，渐渐地也没人再联系他了，除了偶尔和白原凌风出去喝喝酒，几乎没什么其他的娱乐了。可是陆宸却渐渐地越发没什么时间陪他，沈皓第一次觉得，爱一个人原来也这么寂寞。

　　沈皓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这个城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却形单影只，如此孤独。

　　沈皓在学校天台吹风的时候遇见了以前乐队的主唱linda，是个很活泼很玩得开的女生，两人叙叙旧聊了聊，听linda说她又组织了一帮姐妹开了一个地下酒吧，每天听摇滚跳舞喝酒，觉得也挺high的，陆宸长时间过着老年人的生活，听到她这么说不免有点心动，反正他也无事好做，干脆就和linda她们一起玩了。

　　和一帮女孩子玩的感觉似乎比以前和那些哥们儿玩好多了，女孩子毕竟不会玩的太离谱，但是又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矜持，这些女生很会玩，也很会聊天，丝毫不娇羞怯弱，很有些汉子风度，沈皓和她们呆一起没多久就觉得心情不那么阴郁了。

　　他开始和陆宸说自己去朋友的地下酒吧坐坐，陆宸也没什么反应，但是后来他回家越来越晚，喝酒越来越多，每天还一身香水味，陆宸就不乐意了。沈皓也有些醉了，才不管陆宸什么心态，冷嘲热讽道：“你不是忙吗？你忙去吧，又不是没了你就不活了。”

　　沈皓和陆宸终于冷战了起来，沈皓有时候甚至不愿意再回家。自从沈皓搬家被原野知道后，原野每周六都回来蹭饭，因为陆宸的手艺实在是良心出品。虽然沈皓没和原野解释他和陆宸的关系，但是原野那种死腐女，他俩清清白白的她都能往一起凑，别说两人都那样了，原野早就了如指掌暗自得意了。

　　自打两人冷战以后，原野及时就发现了，她和陆宸不是太闹得开，就来缠沈皓，沈皓就不明白了，他俩是死是活是分是和关这个丫头片什么事儿，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原野简直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到就要哭出来了。

　　原野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自己脑补分析出了两人冷战的原因，说真的，还真八九不离十。原野苦口婆心劝他：“哥，你要懂事一点，陆宸啊，现在就是处在那个年纪，他就像个搬砖的工人，搬着砖就没法抱你，抱着你就没法养你，你懂不？”

　　沈皓嫌弃地瞥了原野一眼，一脸不屑，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道：“你哥我需要他养？”

　　原野叹气道：“你这人怎么不理解呢，我知道你有钱，可是你要顾及这陆宸男性的自尊吧。话说回来，你该比我清楚啊，陆宸骨头比谁都硬，他不工作怎么办，不计划将来怎么办？他是会靠你的人吗？再说了，哥，你没一分钱，你的钱全都是沈伯父给的。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沈伯父知道了你们的关系，那时候你怎么办？为了荣华富贵就不要陆宸了吗？还是为了陆宸就变得一无所有？到时候你能赚钱养自己吗？还不是要靠陆宸。你怎么一点都不往远处着想呢？陆宸啊，不知比你想的多了多少。”

　　047.进退维谷

　　沈皓就是承认自己目光短浅，他就是受不了，陆宸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好像对他越来越不重视，越来越忙，根本没有时间再陪他。他觉得人嘛，都是一样的犯贱，得到了肯定就没什么新鲜感了，谁还会把你当个宝捧着含着。他现在没什么精力再和陆宸闹，反倒显得他里外不是人，陆宸每日不论是在公司还是学校，肯定少不了人献媚爱慕，他都有那么多关心了，自己的那份儿也就没什么重要了吧。不如留给自己，反正他什么都没有。

　　学校开始放寒假了，陆宸却还是依旧早出晚归地实习，沈皓晚上又叫了凌风和白原出来喝酒，这两个人玩惯了荤的，和他出来这么干坐着，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陆宸更是觉得无聊。凌风看他一直萎靡不振的，就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三个人更是大眼瞪小眼地尴尬。

　　白原打了个哈欠，拍桌子道：“沈少，能别这么半死不活的吗？我以为你当初毅然决然远离了组织，是找到了高大上的人生目标呢。现在看你这么衰，我也就放心了。我说你就别撑着面子了，今晚我就在天堂订个豪包，新开的夜总会，公主一水的美人，散散心，回归组织，什么不快乐的，也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