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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过+番外 作者:红尘紫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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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豪门世家 民国旧影 铁汉柔情 恩怨情仇

  一句话问得在场所有人的惊异了,何先生呵呵笑了声问:“这个他也跟你说了?对了,那次夜里他是为了带你鋈ネ娌拧?
  “我,我当时在场,~~那晚胡司令抄了一晚的《曾子家书》,手都冻僵了还不停的在抄,错了一个字就要重抄整篇,我想帮他抄几篇蒙~~蒙混过关,他不肯~~。”汉威说得头也不敢抬。
  何先生怅然的笑笑,那笑是那么无奈而意味深长,忽然他沉下脸厉声问道:“那你事发后去西京找付外长的千金Tracy说了那番话,那也是你自己的意思吗?”何先生扫了眼杨汉辰。
  汉威刚要张口答是,汉辰大哥已经抢前一句说:“那是我的主意。”
  又是一阵震惊,张继组脸色都变了,直瞪杨汉辰。汉辰坦然的说:“四方舆论太多,汉辰觉得这事本是总座同子卿的家事,外人的劝杀、劝饶都会影响总座当时的判定。就是杀胡子卿也不在一时,所以不如让周围舆论静下来,給总座个清静决定的空间,免得日后空留遗恨。”
  “那明瀚兄你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说,还要拐那么大个弯子?”何先生奚落道。
  “汉辰那时也是外人,同喊杀喊饶的杂音没区别,碰巧舍弟路经西京要去会付小姐~~”
  “你的那个主意很聪明呀,一下子就把胡子卿从一个人人喊杀的国贼,变成了个家法难饶的逆子。妙呀!”,何先生赞叹道,但话里有话。
  何先生目不转睛的审视着面无表情的杨汉辰,长叹口气,怅然说:“子卿~关于~~子卿他~~我已经让他回我家乡去闭门读书了,还为他请了位饱学的先生,这位先生是我儿时的业师,说来也是何某的表亲,是位远近知名的博学鸿儒。你是知道子卿的,平日小聪明,不用心读书,定不下心性,我为他特挑了些有益的好书,让这位先生~~对了,这位先生说来跟龙城还有些渊源,说是在龙城杨家当过西席,听说我来龙城,定要随来前来,故地重游。应老先生要求,特请明瀚兄今晚过来一叙。”,何先生对屋内说了句:“先生,请出来吧。”
  汉辰听了何先生的话有些疑惑,西席,杨家的西席曾经有过三位,时间最长的是父亲当年的结拜兄弟顾无疾先生,也是汉辰同七叔开蒙的老师;顾先生离去后,就来了薛子庭先生,但干了不久就被父亲辞退了;再之后就是位姓诸葛的先生,可惜资质平庸,枉费了这个好姓,干了不久就自己请辞了。
  随了一声熟悉的清咳,汉辰惊愕了。
  进来的这位头发花白,但仍是鹤发童颜的长者,他是那么的熟悉。
  “顾师父!”汉辰忙上前扶住老者在椅子上坐下,十五年不见,顾师父还是那么精神矍铄。
  汉辰一撩袍襟,跪在地上,恭敬的給顾无疾师父磕了三个头,说:“十五年未见,先生一向可好?先父在世时一直挂念师父,几次派人去寻,都不得其果。”
  “明瀚兄,起来讲话,来~”何先生关切的过来扶汉辰起来,边说:“真想不出你我还是同门师兄弟了。”
  顾无疾一抬手叫着何文厚的表字制止说:“秉章,让他跪着,老朽还有话要问他。”
  见顾无疾一脸的严肃,汉辰恭敬的跪直身,等了师父的训问。
  汉威在一旁看得惊讶得没缓过神,眼前如戏一般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这个老头看来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人,直等听大哥叫顾师父,汉威也隐约记起小时候在家中仿佛是有过这么位先生,岁月沧桑,汉威已经很难把他同当年父亲身边那位不苟言笑的教书先生联系在一起。但听何文厚说了句同门师兄弟,汉威心里暗笑,难怪何先生和我大哥一样总拿些古怪的东西折磨人,果然师出同门。
  顾无疾一脸的肃然,从袖口里抖出一根油亮宽厚的竹戒尺,“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
  汉辰心头一惊,他认得,那戒尺背面清晰的四个深深烙刻的大字“克己复礼”,这是父亲当日把七叔交給顾先生为弟子时亲自题的字。这把戒尺近二十年在杨家的威力比家法不相上下, 这位父亲的结义兄弟、生前密友的顾夫子,性子之耿直严厉比父亲有过之无不及。平日里,父亲军旅生涯,难得管束他们的时候,学习文章、做人处事的道理都是顾师父苦心的教诲训导,稍有不对,就夏楚加身,毫无情面。汉辰和七叔长大后都已经不再去学馆读书了,每周还有一定的时间去跟顾师父研习文章典籍。而父亲对顾先生管教他们叔侄兄弟从来是大加赞赏,从不护短。这就使得杨家上下对顾先生都敬畏有加,父亲同顾先生的手足情谊也十分浓厚。记得当年顾先生为了小弟汉威的顽劣一怒罢馆,离开杨家的时候,汉辰和七叔焕雄都跪在门前苦苦相劝,但顾师父还是扬长而去。顾先生没有子女,也不知道携了师娘去了哪里,汉辰曾派人去寻过,也是茫茫人海。此刻重逢的喜悦远胜过了面对先生久违的训责的尴尬,汉辰就凝神等了顾先生的问话。
  “一日为师,终身是父!” 顾先生喝道,“手伸出来!”
  汉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听命的缓缓伸出左手。
  顾先生责罚弟子是十分手狠的,这个汉辰从小就领教过。若非如此,当年父亲就不会为了保护小弟汉威免受捶笞,而得罪得顾先生毅然辞馆而去。
  “先生,先生~~”何文厚惊慌的上来拉阻,顾先生只是喝了句:“秉章,你别插手,杨汉辰我教了他十余年,他的性子我是最知道。他主意正得很,牙骨也硬得很,你那么跟他说话,怕问不出东西。”
  “两只手!”顾先生又喝道。
  多年未见,才见面就对他如此不留情面,汉辰知道顾先生今天必定是为了什么事兴师问罪来的,怕多半还是胡子卿的事,何先生对他说了什么,令顾先生有所误会。
  汉辰不假思索的伸出右手,被夫子捏牢。
  汉威毛骨悚然了,他没想到这个顾夫子敢动手打大哥。头一热,汉威忙上前两步刚要开口,汉辰瞪眼喝道,“退下!”
  顾无疾紧紧捏了汉辰的手指按在桌案上,挥手戒尺挂风抡下,一下下清脆的抽打在汉辰的手掌上。汉辰颤抖着牙关紧咬,不露声色。
  看了汗珠溢上额头的汉辰,顾先生打了十下停了手,问:“西安胡子卿谋逆作乱的事,你可有份?”
  汉辰坚定的看了顾先生的眼睛回答:“汉辰并未参与,也不知道。”
  听了汉辰的回应,顾先生挥手又抽了几下,汉辰的手掌肿了起来,咬了牙还是不说话,脸颊上冷汗涔涔。
  “你说实话!”
  “学生没有说假话,西安那件事,汉辰事先并不知晓,更何谈参与?”
  顾夫子言辞俱厉的喝道:“那好,这上有你父亲先大帅的在天之灵看着,下有我这腆颜作你开蒙业师的老朽盯着。杨汉辰你就敢不敢发誓说你同此次谋逆无关。”
  汉辰瞪大眼睛,撤出被顾夫子按在案上的手,举手鸣誓说:“杨汉辰此心此行,上可对天日、可对先父在天之灵;下无愧师父及长官教诲。西安一事,汉辰绝未参与。”
  杨汉辰答得斩钉截铁,顾夫子长舒口气,何先生也泛出难以言状的笑。
  汉辰顿顿又说:“先生昔日的教诲,汉辰铭记一世,这犯上作乱,不忠不孝的事,汉辰定不敢乱来。”见汉辰答得坦然,顾无疾这才舒了口气说:“你记得就好,我且信你的话。我顾无疾的弟子要是做了此等世人不齿的谋逆叛乱的丑事,我这张老脸,就一死谢罪吧!怕你父亲的棺材也要从墓里竖起来了!”
  “师父息怒!”何先生恭敬的端过杯茶水,顾无疾扔了戒尺在一边,接过茶喝了口说:“你若记得昔日令尊和为师的教训,如何还同他胡子卿裹杂在一起。”
  汉辰知道当年父亲和顾先生从霍文靖叛变一事就对胡子卿颇有成见,加上胡子卿放纵胡为。顾先生和父亲确实屡次告诫他们叔侄少与胡子卿交往。汉辰不好再辩驳什么,只是低头说:“先生教训的是。”
  顾先生平静了心气,才让汉辰起身,又看了立在一旁的汉威问:“这是~~乖儿吧。”
  汉辰忙示意汉威去給先生磕头,毕竟是当年开蒙的师父。
  顾师父瞥了眼汉威,说:“你也不必拜我,我也受不起。”
  “师父,小弟当年年幼无知,先父临终时,还为那日言语冲撞深悔有愧于先生。”
  顾无疾听汉辰提到大帅临终,也是黯然伤神,问:“据说小七,~~过世,就是为了这孩子?”
  汉辰过来颤抖着手从汉威的衣领里掏出那颗豹牙,说:“七叔过世的话时候,把这个挂在了汉威的颈上。”
  顾夫子回头掩了把老泪,什么也不说了,就让汉威起来,转了话题问他:“可还同小时候那般顽皮,近来在读什么书?”
  汉威眼珠一转,心想怎么又来了,就机敏的答道:“回先生,汉威最近赋闲在家,一直尊了家兄的训示,在读《曾文正公家书》”,边说心里边暗自得意,“当我是胡子卿呢?张嘴就《自然辩证法》,送上去讨打~~”
  汉辰告辞出门前,才听何先生点破玄机,顾夫子出山,是为了給胡子卿在囚禁岁月里去教书。汉辰才想到顾夫子确实祖上在澹溪,但是让这么个一丝不苟、头脑守旧的老夫子去管教胡子卿,胡子卿的日子可是够受用的。何先生这招也算妙招了。
 
  无爪老虎
 
  顾无疾只对汉辰交代说,让汉辰代为安排,他打算这两天去杨大帅的墓前去祭拜一番。汉辰诺诺的答应,再次转身告辞出门,却又被顾先生唤住:“明瀚,小七~~他~~葬在~~”
  提到七叔焕雄,汉辰心头一酸,凄楚的点头应道:“七叔,他葬在先父的墓穴旁。”
  顾先生长叹口气,挥挥手,示意汉辰离开。
  汉辰出了客厅,定定神,就带了汉威下楼。
  在门厅,候在那里的侍卫拿来汉辰的外衣抖开,汉威机敏的接了大衣,小心翼翼帮大哥披上,一颗颗的系着扣子。
  “伙计,你的手~疼得打紧吗?”张继组在后面还是惊魂未定,低声的关切道。
  汉辰自嘲的笑笑:“军人,这算什么。”
  “想不到这倔老头还真动真格的。”张继组嘟囔着。
  还没等门口的车发动起来,一声咳嗽,何先生匆然下楼朝这边走过来,这才真让众人吃了一惊。
  “总座还有什么吩咐?”汉辰谨慎的上前一步问。
  何先生一脸温和的笑,拍了汉辰的肩说:“没旁的事,就是来送送你,天黑,路上小心。”
  “汉辰诚惶诚恐,怎么敢劳作总座,没这个道理~~”汉辰始终是不卑不亢、不远不近。
  何先生又转向汉威说:“威儿,路上好好照顾你哥哥。”
  汉威应了一声,心里暗骂:装什么大脑袋葱(聪)头,以为天下就你何老狐狸聪明过人,设个套儿,打了人一顿再来給个甜枣,当人都是傻子呢?
  汉威脸色上的不屑都要溢于言表了。又一想,那个顾老古董不是说了吗,大哥跟这何狐狸是师出同门,这就难怪大哥当初也总是玩同样的把戏,打得他皮开肉绽后再放包糖果哄他开心。
  “明瀚,顾师父他上了年纪,可能守旧固执些,眼里容不得那些大逆不道的做法,听风作雨的可能激烈些,你多包涵老人家。毕竟你我做后辈弟子的~~”何先生边开解着边指了头上一道一寸多长的疤对汉辰说:“看,这还是我幼时调皮不读书,被顾师父打的。”
  汉辰也知趣的一笑说:“这个,总座不必担心。天地君亲师,顾先生是汉辰的蒙师,责罚汉辰是天经地义的,有理没理汉辰都该受着。更何况夫子此次又不是师出无名。”
  何先生审视着脸色苍白的汉辰,叹息说:“也怪我不好,只听夫子说曾在杨家做西席,就没想到他原来是明瀚你的业师。早知道我就不应了他过来,尤其在这风波未平的当口,惹他多心,也害得你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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