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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番外 作者: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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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怅然若失

  九点十分的时候,护士带我去消毒。
  换了衣服,躺在车上,被推进手术室。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带着袁海,站在手术室门外,朝我挥了挥手,惨白灯光照在他雕塑一样漂亮的脸上,像是电影的特写画面。
  无影灯很亮,我却一直觉得冷。
  麻醉师过来给我做麻醉,佑栖说过,这是气管麻醉,是要插管的。
  身份确定之后,麻醉师准备动手。
  我闭上眼睛不看。
  真是疯魔了,眼前浮光掠影的,竟然全是我们那些当年。
  某种情绪在一瞬间膨胀到极致。
  我竟然会觉得后悔。
  我有一件事没有做,我知道。
  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手术室仍然是一样的冷,灯仍然是一样的亮。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听见另外一个许煦在说话。
  他说:“等一下。”
  -
  “给你们二十分钟。”佑栖口罩外面露一双细长眼睛:“二十分钟之后手术照常进行。”
  就算他只露眼睛,我也看得出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我被推出来。
  袁海吓了一跳,李祝融倒是镇定。
  “手术为什么不进行?出了什么事?”
  佑栖和他解释。
  我被推进旁边空置的病房——我不得不再一次怀疑佑栖另有图谋。
  “我要问你一句话,以后也许没机会问,你也没机会答。”
  “老师,先去做手术,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
  “我要是病好了,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我平静地告诉他。
  他站在那里,身材笔挺修长,脸也无可挑剔。我穿着手术服,一脸病容。
  “我知道老师想问什么……”
  “那你就回答我。”我懒得和他敷衍:“这十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如果说,十年前的那场背叛是被逼无奈,如果说,你连生了儿子都是有苦衷,如果说,你是真的,从十年前开始,就爱着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不能等手术后了。
  我没有时间了。
  “老师知道我不会回答……”他脸色沉得骇人。
  “你还不明白吗,小哲。”我看着他:“手术之后,我要是好了,我不会问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要是不好,这个问题也没了意义。”
  “你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我说。
  你我都是聪明人,却一直做着世界上最愚蠢的事。你猜我,我猜你,却不愿意直截了当问一句。夏宸当初就提醒过我,我却到这关头才想得通彻明白。
  “我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小哲。”我看着他眼睛,他眼睛深得让人心惊,我连声音都哑了起来:“你好歹,给我一个明白。”
  “那老师又什么时候给过我一个明白!”他忽然激动起来,冷笑着:“老师连夜离开北京的时候,为什么不想要找我问一个明白!老师在学校见到我拔腿就跑的时候,为什么不问我要一个明白!老师现在想要明白了是吧!你在GAY吧里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想要一个明白!”
  我整个人像落到了冰窖里。
  “你监视我?”我连声音都在发抖:“这么多年,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你在监视我……”
  去他妈的他爱我!
  “我就是监视你,怎么了。”他像是一瞬之间原形毕露:“你在GAY吧你喝的每一杯酒,说过话的每一个男人,我都知道!我清清楚楚!这就是你的爱情吗,许教授!你的爱情是在GAY吧里一夜情吗……”
  “你他妈的如果真的有监视我,你就知道我没有!”我揪住他衣领,恨不能往那脸上扇上一个耳光:“你让我恶心!你这怪物!”
  “我是怪物,那你在GAY吧看了三个小时的男人又是什么东西?他和我很像吧,你就这样着迷?你后来再去那个GAY吧里是等他吗?你想和他上床吗?”他抓住我挥出去的手,逼视我眼睛,一句一句扎到我心上。
  “我他妈的就是想和他上床怎么样!我就算和所有的男人上床都不跟你!”
  “那老师前些天怎么和我上床了呢?”他冷笑着问道,凑近了我耳朵,轻声道:“忘了告诉老师,老师等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我呢。”
  我眼前一片血红,脑子里像是有火在烧。
  我恨不能咬死他。
  “啪”的一声重响。
  他的脸被这一拳打得偏过去,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嘴唇破了皮,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
  他放开了我的手。
  “老师不是要答案吗?这就是答案,满意了吧?”他平静地看着我:“现在去做手术吧,我等着老师出来。”
  我全身犹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手掌生疼。
  他在骗我。
  到了这地步了,他还在骗我。
  不是因为GAY吧,不是因为我每个周末都守在那个GAY吧等着那个“长得像他的男人”,不是因为他是个怪胎,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
  他不肯告诉我。
  他宁愿被我揍上一拳也不告诉我。
  我斗不过他,他不想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觉得很疲倦。
  我要走,他就强行留下我,我不走了,他就若无其事地和我在一起。他从来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走——其实他想了,但是那些答案,他永远都不愿意告诉我。就像他永远也不会改变他的行事风格。
  “我不治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想治了。”我也平静地看着他。
  治好了,不过是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我想离开,而他不让,然后被囚禁被威胁,朋友家人全部不得安生,然后在日复一日的互相折磨里苟且偷生。
  治不好,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
  “别说气话了,老师。”他伸手抚摸我的脸:“你不愿意去的话,我把你按倒麻醉,也是一样的。”
  我失态地盯着他。
  “我觉得活着很没意思,小哲。”我全身都觉得冷:“你把我们的路全部堵死了,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你放过我……”
  “别傻了,我们现在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他摸着我头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他的脸侧滚烫,嘴角带着血腥味,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老师,我放过你了,谁来放过我呢?”
  -
  换了手术衣,推进手术室。
  麻醉药起效的时间里,我在和佑栖聊天。
  “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和你弟弟在一起。”
  “为什么要后悔?”眼睛细长的主刀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样子很是干练:“你也不想想,这世上那么多人,遇见了他,不早不晚,不偏不倚,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多不容易。”
  “可是我后悔了,佑栖。”
  “那就想想我。”佑栖简洁明了地安慰我:“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眼皮渐沉,我很快睡去。
  希望这次不要梦见当年的许煦和李祝融。
 
  60、第 60 章
 
  我是疼醒的。
  睁开眼,有点不习惯明亮的光线,
  我不知道电视里为什么都演,醒来之后看到有人趴在病床旁边睡着。但是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李祝融精神奕奕地坐在我床边看文件。
  “老师醒了?”他放下文件,熟稔地给我倒水:“袁海,去叫医生过来。”
  睡得太久,一时之间清醒不过来,脑袋里都是混乱的。
  李祝融倒不急着让我开口,只告诉我:“老师睡了四天了,昨天转的普通病房……”
  佑栖很快拿着病历夹走了进来。
  他穿医生白袍的时候越发显瘦,带着银色细金属框的眼镜,在我额头上量了量,审视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告诉我:“没事了,醒了就可以走动了,我让护士过来给你做个检查。”
  袁海很体贴地把窗帘拉上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你先别说话,先缓一缓。”佑栖在我床边坐了下来,他大概不愿意和李祝融坐一侧,就坐在了我左手边李祝融的床上。
  “没教养。”李祝融挤兑他。
  “总比某些找了一堆人来监视我的人有教养。”佑栖冷冷回他一句,从护士手里拿了体温计过来给我量体温。
  -
  醒了刀口就开始疼起来。
  佑栖说这是正常的,止疼药对身体不好,让我忍一忍。
  开了刀的伤口疼和别的疼不一样,它是那种像有根线在那勒着一样的疼,像是伤口那个地方紧绷着,让你不敢乱动。
  我毕竟是涵养不够,虽然忍着不出声,但是脸色还是有点难看。
  李祝融先还和我说话转移我注意力,发现我没心思说话,又问了一遍佑栖止疼药的副作用,然后沉下脸来。
  我怕他发脾气,只好给他找事做:“要不你拉小提琴给我听。”
  他让袁海回去拿小提琴,对佑栖下逐客令:“某些人也该识相一点吧……”
  我怕佑栖难堪,和他说:“小哲,你帮我去客厅把我那本钦天监记录拿来。”
  他一出了卧室门,我跟佑栖道歉:“他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的,对谁都不客气……”
  “得了吧,他这哪是脾气问题,他这是秉性就薄情寡义,我这些天看下来,他这人没什么感情的。不管是跟着他的那个叫袁海的,还是他家里的管家,他都是这样,没一点感情,就在你面前还有点人性。”佑栖不知道是在损他还是在安慰我。
  “他也不全是这样,他对他儿子也挺好的,还有他朋友郑野狐。”
  “估计也就这三个了,你还能找出来第四个人?”佑栖带着调侃的笑看我。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袁海也好,陈柯也好,他家里的管家也好,甚至他那个一手扶他上位的爷爷也好。他都像是在做交易。袁海给他打工,他就给最丰厚的工资,陈柯得罪了他,他能那样狠心把人踩到泥里。
  郑野狐是他朋友,是友情。李貅是他儿子,是责任和亲情。
  但我绝不承认他对我是爱。
  真正的爱,该是坦诚,包容,和体谅。
  而他做的事,总是让我寒心。
  -
  下午四点的阳光下,身形修长的青年穿着阿玛尼的黑衬衫,灰色西装裤,站在窗户前面。阳光落在他头发上,侧脸轮廓很漂亮,像是带着光。
  一直觉得小提琴的姿势算得上是西洋乐器里面最好看的。
  “老师想听什么?”
  “就上次那首吧。”
  “卡农啊。”他翘着嘴角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听小提琴听得睡着了,是一种侮辱呢,还是一种表扬。
  -
  五楼的好处是安静,坏处是下去散步还要坐电梯。
  医院有个很好的花园。
  我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又被疼醒,决定去下面走走,分散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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