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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过+番外 作者:红尘紫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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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豪门世家 民国旧影 铁汉柔情 恩怨情仇

  沉默片刻,汉辰叹了声问:“你聒噪够了?”忽然坚硬了口气喝道:“家法拿来!”
  “龙官儿,你这身子骨还不好好养养,都这样了你还打得动他。”大姐凤荣劝了说。
  玉凝正要开口,被汉辰一个冷冷的眼神阻止了。
  汉威捧着家法跪行几步到大哥床前,汉辰一把从他手里抓过藤条。
  “松手!”大哥喝道。汉威的手紧紧握了籘鞭的鞭稍,就是不放手,忽闪着水润的星眸哀哀的望着大哥求告着:“大哥,大哥真舍得打威儿吗?”
  “松手!”大哥沉着脸骂道:“我怎么舍不得,都是我平日纵惯的你没个规矩。”
  “哥~”汉威紧攥了藤条乞怜的看着大哥,“大哥身子不适呢,就饶过威儿今天吧,”又嬉皮笑脸的面对一脸怒容的大哥说:“大哥权且记下威儿这顿打,待大哥身体好了再打不迟。”
  一番话逗得玉凝噗哧笑出声来说:“小弟又耍起无赖了,这招儿破敌怕没用,破解你大哥的招数怕有效呢。”
  “这个小兔崽子,几曾学得这般油嘴滑舌的。杨家的孩子从你七叔到你几个哥哥,见过哪个在家法面前还这么浑闹呢。”大姐凤荣也笑骂了说。正欲上前从兄弟二人手里夺过家法藤条,就见胡伯进来禀报说:“张继组先生来探望大爷。”
  “张大哥真是我的命中救星!”汉威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逃脱出身,说:“大哥,汉威这就去迎张大哥上来。”
  “混账东西。”汉辰也骂了句,无奈的把藤条交给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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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顾夫子听何文厚讲了津浦大捷的一些内情和他的为难,微捋长髯频频点头说:“秉章,你做的对,是这个道理。”
  “文厚苦于于汉辰师弟有这层关系,怕褒奖了他,未免落人闲话。况且军中各路诸侯复杂,当此抗战之际,实在难处理汉辰弟这~”
  “这个秉章你不必多虑,汉辰他是个明理之人,不会有他念。”
  何文厚犹豫说:“这个自然是,汉辰弟他也毫无怨言,据说身体不适,旧疾复发还在坚挺。多亏师傅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师弟荐个了学生,这津浦大捷,虽是汉辰指挥之功,也多是师傅当年教导有方,名师高足呢。只是这~”
  “怎么,汉辰他同你抱怨了?”顾夫子察觉了何文厚的神色。
  何文厚说:“这倒是没有,只是庆功宴上,各界民众只知有赵祖信司令指挥之功,不知道汉辰弟的辛劳,怕是汉辰弟颇觉冷落。文厚夫妇特地从昆明订制了个花环,本想当众彰表他的功绩,不想汉辰他很早的退席了,而且连夜赶回了龙城,就没再回来。”
  顾夫子本来为徒弟的丰功伟绩欣喜的面色逐步阴沉下来,名将居功,这是为将为臣者的大忌。顾夫子面露不快,问道:“他有没说是为什么?”
  “说是回龙城养病,说是痼疾。”
  顾夫子迟疑问:“他咳血的病又犯了?”
  “听说是。”何文厚答了说。
  “你这个当师兄的,可知道他这个病什么时候犯的?犯了多久?”见顾师父面露焦虑,何文厚答道:“这个不很清楚,汉辰先时不让说,所以我也不曾知晓。后来又次他高烧不退,我去看过他,他说他随身带了药,是老毛病了。我想子卿也似乎有咳血的病,就没太留意。怎么~”
  “唉~,”顾夫子叹道:“子卿的病,那是咽炎,是喉疾。轻得多,不至于要命;只是汉辰这病,是心肺病,是硬伤所致,既然都高烧不退了,怕是病得沉了。”
  何文厚面露紧张之色,眉头蹙起。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顾夫子叹息说:“秉章,你怎么看这句话?你这个为人君为人兄长的,恩威并施,这‘恩’也是必要的。”
  何文厚频频点头称是。
  “汉辰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这个你放心,他不是不能反,怕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顾夫子说:“我看,我去龙城看看他吧,怕他病得不轻。”
  “年纪轻轻,就得这种病,怕终非吉兆。”何文厚忧虑说。
  顾夫子叹气:“人说,少年吐血,命不久长。汉辰这病,都怨我,都怨我呀!”
  “先生不要自责,要自责,也是文厚为人长官兄长的太不尽责。”何文厚抱憾说。
  顾夫子摇摇头:“汉辰这病呀,是他年轻时候做了件有辱门风的荒唐事。那时候我和他父亲先老帅都痛心疾首,狠狠的吊打他。你也是知道汉辰的,牙骨硬,不认错不求饶,他父亲和我都在气头上,就轮换了手打他。他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就昏厥过去。”顾夫子沉吟片刻说:“也怪我,掐醒了他,我就问他,你倒是知错没有?他终于点点头,我就气呀,你知道错了,还敢去做错事,就抡了板子按他在地上接了打他。现在想想,汉辰能点头认错,怕是真熬到极限了。~他倔强呀,我边打边让他说,从今不敢再做错事了,他就不肯开口。杨老帅火气就上来了,暴怒了接过我手中的家法板子劈头盖脸的打呀,打得他在地上翻滚,背脊上挨了的板子怕是打了要害了,就伏在那里呛血,吐了一地的血。”顾师父说着伤感的擦擦眼角的泪,说:“郎中看了,就说这孩子没救了,怕就快去了。
  我不甘心呀,找来了个教堂的洋大夫,才把他送去了教会的医所拣回条命。可从此,他的咳血的病根就落下了,我离开他的那年春天,他犯得特厉害,也是高热不退好几天,险些送命。”
  顾夫子说:“若是为这事你疑心汉辰是对津浦之战忌恨于你,那就错怪他了。做长官,要宽容,要善待部下。还有这古语说,兄友弟恭才是正道。”
 
  张继组来访
 
  张继组在汉威的陪伴下刚要上楼,顾师母同梅姑去庙里烧香祈福刚回来。
  张继组上前见了个礼,掏出顾夫子捎来的家书和何先生送的补品呈递给顾师母。之后,又小心谨慎的拿出一个油纸包裹对顾师母说:“这是夫子单独交代的,吩咐我小心路上不要受潮,也没交代是什么东西,说是师母看了自然就明白。”
  顾师母念叨说:“是攒的槐花吧?”
  “嗯,都闻到香气了。”梅姑应了说。
  打开层层油纸,里面果然是一大包槐花。胡伯出来看了说:“亏得顾师父记挂着,果然是拿大爷当亲生儿子般的疼惜。”
  张继组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味药引,也可泡茶,是专对咳血的症状有效的。而且这槐花的采摘晾制时间手法十分反锁,都是有很多考究,听得张继组连连点头却记不住。
  汉威引了张继组来到大哥房里,张继组就借故打发汉威回避。汉威知道张继组定然是带了老头子什么口谕过来,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自从大哥参加津浦会战后,汉威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的,总觉得大哥有什么事情在有意瞒着他。大哥在津浦前线的事真是令人费解,汉威很想听听大哥和张继组的对话,相信他们的话里肯定能对这个谜揭密。
  汉威带上房门,又有些不心甘。
  卧室隔壁是先大嫂的房间,空置的房间平日没人进去。先前小亮儿在世的时候总愿意躲进去发呆,逢了年节汉威有时候进去悼念一番。曾经为了保留先大嫂生前的这间房子,汉威同玉凝姐争吵过,所以这个房子就一直这样空置。更重要的是,这间房近邻了大哥的卧室,两房板墙之隔,隔音效果极差,能清晰的听到大哥卧室的动静。
  汉威留意左右看看,楼道里没人。他蹑手蹑脚溜进先大嫂这空置的房间,立到窗边靠墙的地方,侧耳倾听。
  “老头子记挂你呢。”张继组的声音:“你别跟个姑娘似的的小气,一赌气就跑回了龙城,你让他怎么下台?他心里难过得什么似的。庆功会那天你忽然走了,他先不曾知道,还巴巴的让夫人去昆明给你弄的鲜花花环,据说夫人寻找绿菊就找了几天,本是想给你这大功臣意外的惊喜,偏你这么不识趣赌气走了。”
  “我这身子都到这步田地了,哪里来的精神同他赌气。”大哥的声音。
  “别装了。我都听说了,又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是吧?还当了赵祖信,臊个没脸。”
  汉威听了一惊,听得心扑扑乱跳。“又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那是说这不是头一次,想到小廖评价张继组醉话及赵祖信尴尬回避的神色,汉威有些醒悟。
  “赵祖信告诉你的?”
  “老赵是个老好先生,有意透露给我,就是让我来劝你。你也是,说什么不好,非当了那么多人说什么指挥官不能事无具细的干涉前方将领,无法动弹;说什么学过军事的人都该知道这样越层指挥会令将士束手束脚。你这么影射他,他当然不能高兴。”
  汉威听了也相信这是大哥说的话,他曾听过几次大哥同胡子卿私下评价何先生,说这个人生性多疑,所以凡事爱事无具细的询问,招惹人烦。
  又听张继组的声音说:“这一出没演玩,你还穷追猛打的说他来前线多余,说什么统帅应该尊重各级指挥系统的权力,上级不能超级指挥,下级不能越级上告。你这不是影射他手伸得太长么?还当了赵祖信毫不避讳的说给他听,你说他面子上能过得去么,没有大嘴巴煽你就是给你大面子了,你这是送上去找打。”张继组又嘟囔的声音:“子卿直率怕都不敢同你这般,伙计你平日是个谨言慎行的人,怎么也说话如此冒失。他近来待你不薄,真是如手足般呵护,你好歹也要领情。”
  汉辰苦笑说:“千钧一发之际,责任重大,如何谨言慎行。况且我说的都是实情,中央军打仗为什么心有余力,纯是他干涉过细,屡屡打乱战局。”
  又听大哥的声音:“就是承他信任之情,汉辰才不加隐讳,实言以告。”
  “所以呀,同你亲近,他呵责严厉,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有朝老头子真若是对你礼遇如上宾,你反倒是要小心你的处境了。”
  “这种关心,汉辰消受不起。”
  “不就骂得狠些,你也不是全没错。关键时刻大家都是火气旺,其实目的都是希望打胜仗。毕竟他最终还是依了你的主张,再没干预过你的指挥,连发言都少了。你看看有几个对老头子这么说话的。”
  一阵沉默,汉威体谅到大哥处世的艰辛,心里阵阵隐伤。
  “你看你这不识时务的劲头,反过来还是自己吃亏。听说日军调了个一军团兵力转向南进,似是要攻龙城这边。老头子已经决定,分编成河龙战区,你猜战区总司令是谁?”
  汉威听了暗想,这还用猜,大哥的才能,刚指挥了津浦大捷,怕这兵临龙城,战区司令长官非大哥莫属。
  “战区司令长官是王衷王百韬,龙城你的部队应该划在他的战区下面。”张继组一句话有如惊雷。
  汉威惊得险些跌坐地上,王衷那只猪,他还能指挥部队?
  汉威曾听说起过,这个王衷号称长腿将军,几次打仗不发一枪就带了金银细软逃跑,窝囊之极。据说他曾经几次都是统率十几万大军,一夜能逃遁三千里,是草包出了名的。就是草包还算罢了,此人还极贪财居功,经常谎报战功,拆同僚和手下的台。与这种人合作,简直就是除去正面的敌人还要对付这隐含的敌人。
  但王衷是老头子嫡系弟子,对老头子极其忠心,所以老头子很是喜爱他。就是这么丢城现眼,屡败屡战,老头子却说他精神可嘉,从未严惩过。反而此人官运亨通,一路越爬越高,部队里很多将领都为此事大惑不解,纷纷议论说,这老头子不至于老糊涂于用一只猪帮他守门。
  最逗乐就是大哥讲到的王衷在津浦会战中的趣事。何先生帅了将领们分路去河南开会,那是王衷的地盘。王衷为了肃清街道迎接老头子,居然拉了空袭警报,结果老百姓果然都以为日军空袭,吓得躲到了防空洞里,万人空巷。没想到王衷拉了假的空袭警报却忘记告诉防空部队,部队以为真有日军来犯,所有高射炮炮火集中打向天空中刚到的赵司令的飞机,差点把赵司令的飞机击落。赵司令见状不妙,掉头飞走,发密码来问,王衷才想起来忘记通知防空部队。王衷吓得屁滚尿流的向老头子赔罪,老头子只骂了他一声“糊涂”,就大事化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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