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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威，你要听话，你大哥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任性胡来，只能坏事。”

　　“秋月姐，我哥他说的是这里吗？”汉威不自信的问黄英。

　　黄英坐在山坡儿的石头上，应了声。

　　夕阳就在眼前沉落下去，清冷的山风托了月亮爬上山岭。汉威本来一路敢来见大哥那欣喜的心情也逐渐凉意暗生，忧虑和担心缠绕着他。

　　黄英的手扶在汉威的肩上：“汉威，走吧。不能耽误时间了，要出发了。”黄英的劝阻却不起任何效果，汉威抱了膝象个孩子一样执拗的坐在大石头上，焦急的象是要吧山洞看穿。

　　晨曦撒在汉威柔软的头发上，黄英耐心的坐在汉威的身边，看了他一头被朝霞映都发红的头发，心想，这该是个性格和顺的男孩。

　　“农历七月十八，八月十三日，没错呀。”汉威自言自语，又试探问：“秋月姐，我哥还对你说什么了吗？

　　焦虑的等待最是熬人，汉威漫不经心的听黄英讲述着那段往事。

　　“我们逃到天津，自由的空气让我们兴奋，感觉到重生的喜悦，尤其是你大哥汉辰，人都开朗活泼了很多。”黄英说：“逃出家门的时候，他一身是伤，高烧不退。逃亡的日子里，身子也好起来，硬朗了很少生病。”

　　听黄英谈到当年的旧事，汉威不再去惦记那个黑黑的洞口，开始听黄英娓娓道来：“可就在我们准备踏上渡轮出国的时候，有位前辈出来制止。那是位很有头脑的先哲，你以后有机会会认识，他一针见血的分析说，如果杨汉辰这位杨家的继承人放弃了杨家去革命，力量太微弱，贡献也如点点火星；如果汉辰能回到杨家，他的思想和先进绝对不是个守旧的军阀，他将来继承杨家将，那对国民的意思会更大。就有能力力挽狂澜、救民众于水火，这都是汉辰放弃杨家而独自奋斗多年达不到的结果。”

　　“我哥不是被抓回去的吗？”

　　“他是自己有意暴露目标的，他下了决心后，就给你大姐发了封电报报平安，其实就是有意露出了行踪给家里。”黄英苦笑说：“临分手的那天，我们两个抱头大哭，汉辰跟我说，但愿他不会被老爷子的家法打死。～～是革命太残忍，需要他回去受这些苦，需要他为了大义去忍受个人痛苦。这都是为了革命。杨汉辰同志付出的太多了！”

　　汉威开始唏嘘落泪，他没想到大哥的离家出走是以这种结果惨烈的告终。

　　“汉威，你拿我当姐姐吧，听姐姐跟你说个事，你要坚强。你不是在你大哥翅膀保护下的孩子了，你都二十三岁了，你是大人了。”黄英一本正经的说，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汉威敛住笑容。

 

　　南高峰对北高峰 （悲剧结尾）

 

　　“汉威，你来看最后一封锦囊吧。”怎么还有另外一封锦囊？汉威吃惊的接过那个同前几封锦囊一模一样的信封，上面的笔记是大哥的。

　　汉威哆嗦了手不敢展开，犹豫许久，才颤抖了手打开信封。

　　汉威不顾众人去劝阻发疯的飞跑回储家庄园，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这片冒着灰烟的废墟。

　　石头结构的房子轮廓仍在，但是焦木四斜。一具具横七竖八的焦尸满地，黄英和小黑子指挥着众人清点着尸体，但怎么能从这一具具焦炭分出哪具是杨汉辰司令的尸体呢？

　　“戒指，豹牙！”汉威大叫一声，开始不股恶臭的翻开着一具具尸体，在茫茫废墟中寻找着标志着大哥身份的证据。那戒指是大哥和玉凝嫂子结婚的戒指，从未离过手；那颗坚硬的豹牙大哥一定戴在脖子上。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欣喜，那一具具焦尸身上都没找到大哥的凭证，那大哥是生是死，又在哪里呢？

　　汉威独自守在废墟中不肯离开，伤心得痛哭流涕也不顾了“杨汉辰同志让我转告你，能让你自己单飞，是他一生最大的成功。他回不来了，他派你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一路上我没忍心跟你说，我想你也猜出了些。”黄英面色十分坚强，但是话音里已经颤抖。

　　“他说他在努力做个好儿子，可是毕竟是父母的不孝子；他努力作个好军人，可是他今天的举动不知道后人如何评价；他努力作个好丈夫，可对不起身边的每个女人；他努力做个好哥哥，可他每想到对你的伤害就觉得愧疚；还有他的孩子们，他说他对不住他的长子，永远没法弥补了。～～”黄英象背剧本台词般滔滔的复述着，汉威泪如涛涌。

　　几年前，他恨过这个残暴的大哥；几月前，他动过杀掉这个卖国贼大哥的念头；几天前，他还依偎在大哥身边重温旧日孩童时的温暖。就是今天，他知道人鬼殊途是什么滋味了。黄英没再劝解他，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看着汉威眼泪不停的掉在草稞里，转瞬化进泥土，就象汉辰转瞬而逝的生命一样。

　　汉威永远的记住了这天，公历的八月十五号。这是个如何戏剧性巧合的日子，这天，他离开了他心爱的大哥，他将永远承受这份现实和痛苦；七年前的这天，又曾经是胡大哥的耻辱日；若干年后，这八一五有成为所有中国人难以忘怀的抗战胜利喜极而涕的日子。

　　抗战后，汉威来到西京何总理回迁的办公室，抬头时，忽见那幅大哥蘸了鲜血写就的《正气歌》赫然裱挂在何长官办公室的墙上，顿时泪如雨下。

　　“自收到杨将军这幅血书，总座就下令说有进办公室的人都要对这幅字自省。武将敬礼、文官鞠躬。”翁夫子解释说，伤感的安慰汉威：“总座常说，令兄杨汉辰将军，民族英雄！军人之魂！”

　　抗日民族英雄杨汉辰将军的葬礼是在抗日战争结束后的第二个月举行的，龙城大街小巷挤满了送丧悲泣的人群。

　　修葺过的杨家小楼大厅变成了灵堂，音容宛存的杨汉辰英俊潇洒的照片在笑看着往来人流。

　　此时杨汉威已经是年近而立之年，他一身重孝跪守着拢着大哥衣冠遗物的棺木，那棺木上庄重的覆盖着党旗。

　　何文厚一身素服臂挽黑纱，率领党国将领中央大员前来吊唁。

　　何文厚拉起泪流满面的汉威，对了杨汉辰的遗像说：“明瀚，师弟，为兄会好好替你照顾汉威小弟。你九泉下安息吧”

　　见汉威这位八年抗战间为党国履立战功的爱将在一味低头泪流不止，何文厚哄劝他低声说：“汉威，你看看，谁来了。”

　　一位长衫礼帽戴了墨镜的清瘦飘逸的身影来到灵堂，摘了帽子和墨镜对了遗像三鞠躬。

　　“子卿哥！”汉威惊喜的叫了声，失态的象个孩子般的蹿过去紧紧搂抱住了胡子卿大哭起来。

　　“汉威，谢谢你，谢谢你为国家民族做的贡献，你受委屈了，谢谢！”子卿轻拍了汉威的肩头，八年后的重逢是这么的凄凉。

　　胡子卿紧握了汉威的肩头，象是当年在西安的茫茫月色下审视那个俊美的小汉威，此时的汉威已经是威名赫赫的将军。

　　“这么大了，怎么还哭，你哥哥要是还在，岂不又要责罚你。”胡子卿哄劝着汉威。

　　踏了清冷的月色，汉威同胡子卿畅谈。

　　“子卿哥，你这就重获自由了吗？”

　　胡子卿摇摇头：“我想要自由，那无非是要抗日杀敌，报国恨家仇；如今大仇已报，如果自由的代价依旧是生灵涂炭的内战连连，我还是宁愿在青山翠岭里读书。”

　　汉威听说了何长官要放胡子卿重返东北战场，利用他胡家的影响速战东北。但此刻胡子卿的答复却坚毅果断的令汉威吃惊。“司令不打算重回东北了？”

　　“哪里还有什么司令，那颗将星已经在西安城陨落了。 ‘余生烽火后，唯一愿读书’。总座总会念及兄弟情谊，赏我胡孝彦一片栖身的净土；”

　　正说着，一颗流星划亮天际，耀眼的向西方落下。

　　汉威才清醒的意识到，抗日战争结束了，但新的战争又要打响了。

　　送走胡子卿，怅然若失的汉威踩着晨曦独自在山谷徘徊，信步走到一个小山庄，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叔叔～～叔叔”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剪了齐齐的盖头的小男孩儿追了汉威跑过来。

　　汉威停住脚，弯腰看了这个可爱的孩子问：“你是叫我？”

　　小男孩将一个手绢包递给汉威说：“姐姐让把这个交给你。”

　　说罢转身跑远。

　　汉威奇怪，心想这里他不曾记得来过，又怎么有人给他东西。心想不是孩子的恶作剧吧？

　　打开那个手绢，跃然眼前的景象令汉威张了嘴顿然失色，“豹牙”，那是他亲手挂在大哥脖子上的豹牙，怎么会在此刻此地神异的出现？

　　汉威猛跑几步，喊了：“小弟弟，等等。”顺了方向追到学堂。

　　“是个姐姐让我交给你的。”

　　“你确定是个姐姐？不是伯伯、叔叔吗？那个姐姐在哪里？”汉威抓紧孩子问。

　　“走了，开车走的。”孩子指着小路延伸的方向，哪里还有了影踪。

　　汉威凝视着豹牙，那根褪色的红绳分明还是他亲自拴的那根，打的那个如意结还是玉凝嫂子帮他亲手打盘的。

　　汉威木讷的徘徊在小学堂门口，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山川不朽仗英雄，

　　浩气能排岱岳松。

　　岳少保同于少保，

　　南高峰对北高峰。”

　　眼泪刷的夺眶滚落，汉威才听清是这首“南高峰对北高峰”。

　　“大哥，子卿哥哥，能告诉汉威你们化身何处了吗？”汉威仰视天空，归雁成行，秋风孤寂。耳边还回想了胡子卿那动情的话语：“天上每颗流星都是世上的一位英雄，这些流星会随了英雄的生命陨落，然后落到一个不易寻到的地方变成一座座山峰。所有现在很多的奇峰，都上历代的英雄陨落变成的。”

　　（全文完）

 

　　月圆人圆 （喜剧结尾）

 

　　“汉威，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么？你大哥说了，到了八月十五不见他来会合，要你带领部队赶快向西撤离，去同宋将军的部队靠拢。”黄英催促着，汉威就是抱了头坐在洞口不说话。

　　“你这个孩子，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这么任性。”黄英有些恼怒。

　　“我哥不会骗我，我哥是小诸葛，他料事如神，他不会有事。他答应了我，他会回来。”汉威喃喃说，就是不起身。

　　黄英急得团团乱转了，压了怒火哄劝说：“威儿，姐姐知道你没离开过你大哥，可他有可能去别的地方找咱们的，你听话。”

　　汉威瞟了黄英一眼，不说话。凄冷的夜风，汉威仍然固执的守了漆黑的山洞。

　　汉威发起了高烧，总在说着胡话。睡梦中，他仿佛又紧紧躺靠在大哥身边，感受着大哥充满阳刚气息的体温，被大哥轻拍了睡觉。

　　“还没醒？”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汉威心中暗惊，努力去想自己是梦还是醒。

　　“大哥”眼皮还没睁开，汉威已经欣喜的喃喃叫道。

　　他不敢睁眼，怕那幸福的声音就此会消失。

　　“别装死了，滚起来！”头上被重重拍了一掌，汉威倏的扑到大哥怀里，激动得眼泪直流：“大哥，哥哥，你回来了，威儿知道你会回来。”

　　“小混蛋，不见了大哥你还闹绝食啦。”汉辰疼惜的拍打着他，“你这副德行还去打小日本？”

　　“哥，你怎么回来的，你为什么这么晚～～”汉威才惊讶发现，眼前的大哥的面容变得让他不认识，胳膊和腿都盘着石膏，一副伤兵的打扮。

　　“哥～～”汉威说不出话来。

　　汉辰坐在床边笑了说：“这幅模样吓到你了吧？看来乔装的还算成功。”

　　“大先生，时间不早了。”交通队的小鬼跑进来催促说，“要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