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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瓮 作者:江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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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林雪迟说:“你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可以换人。但这个逻辑是不合理的,我们假设这里面第二个开颅者,如果你是喻江,你为什么要舍弃前面那个手法成熟的,而选择了一个不够老练的呢?这不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吗?”
  Allison问:“可能有什么必须换人的理由?比如说第一任开颅者不干了?”
  林雪迟问:“这些都只是臆测,很难得到证据。”
  “我觉得这至少说明这个开颅者中途出了什么问题。”
  林雪迟笑笑:“我们现在手上还有这个男孩的案子没研究完呢。”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Allison的眼神落在他的喉结上,那个吞咽的动作让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女孩的脑海里出现了没来由的怀疑,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吗?她一直觉得林雪迟在隐瞒某些事情,比如为什么他没有证据却一口咬定喻江杀了人,比如为什么他明明厌恶喻江却又表现出对这位继父的莫名依赖,再比如,为什么他宁可选择自杀式的调查方式却排斥警察的帮助?林雪迟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和她说的?他还藏了什么秘密?
  Allison不知道应该怎么问这些问题,林雪迟并不是谜底,他是一个迷。但是要探究这个谜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Allison想起了Connie,Connie就是一个失败的探究者。如果Allison执意要走进林雪迟的灵魂,她会看到什么?会和Connie有一样的下场吗?
  想到这里,年轻的女孩打了个冷战。她决定收起平板电脑来,将K.K留给自己。
  林雪迟浑浑噩噩上了一个星期班。喻江去纽约出差了,林雪迟懒得理他,两人似乎对这次的冷战秉持顺其自然的态度。到星期四晚上林雪迟总算接起了父亲的电话——
  “本来想早点回去的,看进度暂时回不去了。要不要给你带什么礼物?”
  林雪迟淡淡道:“不用。”
  喻江说:“一个人待在家没问题吧?”
  林雪迟沉默,过了一会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要下个星期,从南非过来的交流团队很难得,学校这次也很重视。”
  “我看到新闻了,什么业界共襄、十年盛典,没看懂。”
  “就当做是学术交流来理解就好。从南非回来的一批传教士,都是在那里驻扎了十年以上的,带来了很多南非当地宗教传播与建设的研究资料,所以能有这次对话不容易。我保证开完了会就回去好不好?”喻江安慰他:“在家按时吃饭睡觉,不要肚子不饿就不吃东西。”
  林雪迟突然说:“我又做噩梦了。”
  喻江怔了怔,低声说:“需要我回去吗?”
  林雪迟刚开口又硬生生改了语调:“算了,你工作吧,我没事。我挂了。”
  “雪迟。”喻江叫住他:“要不然我回来?就周末的时间,或者你愿不愿意来纽约玩两天?我是觉得你一直不太喜欢跟我出去应酬,所以不想逼你,但有时候社交对心情有好处。你在这边以前也有朋友吧?可以过来邀他们聚一聚换换情绪。”
  林雪迟似乎迟疑了一下:“好。”
  于是林雪迟申请了休假周末飞到纽约。他在纽约生活了七年,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像个故友。有一段时间他长期住在海湾街,在一家药品杂货店上面租了个小阁楼,这里临近高架地铁,楼下是密集的商铺,卖的多半是廉价折扣货品,但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这个地方房租算不上最便宜,胜在交通便利,设施齐全。从阁楼的窗户向外望,地铁的巨大黑色轨道凌驾在这座钢筋水泥的原始森林之上,如通天铁塔似的从发白的地平线横陈而来。
  夜晚这里很吵闹,无论是轨道倾轧的声音还是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都让人无法安眠。林雪迟神经衰弱多年,刚搬进来住的时候日子简直如慢性自杀。后来他的耳朵被逼习惯了耳塞,世界就变成了一出可调控的电影,声音开关放在他手上,他来去自由。
  然而本森赫区冒着烟火气的生活最终一去而不复返。林雪迟下飞机后出租车直奔曼哈顿的高级酒店,位于38层楼的宴会厅一扇落地窗望尽狭长的哈德逊河湾。城市看上去很小,仿佛大可尽收囊中。林雪迟知道,并不是世界在萎缩,是他在往高处走。可这种感觉威逼到了他的心脏。越往高处,世界给人的幻觉就越大,总有一天,他会摔得体无完肤。
  喻江以为他是赶飞机太劳累:“要是太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别勉强。”
  林雪迟摇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宾客身上:“我看很多人都带了家属。”
  “嗯,有些夫妻双方都是业内人士,当然也有模范家庭。”喻江说。
  林雪迟调侃:“看来我没尽到职责。”
  喻江从善如流地牵着他的手走进会场:“现在尽也不迟。”
  这场宴会是由OFBNP*举办的,即代表这是由政府官方认可的交流活动,声势可谓浩大,与会者不仅有宗教代表和学术人士,还有不少媒体机构。林雪迟很满意,他现在就是需要一个恢弘的排场,人越多对他来说越是有帮助。
  (OFBNP: White House Office of Faith-based and Neighborhood Partnerships, 白宫信仰为基及邻里伙伴办公室,前身为白宫信仰为基及社团倡议办公室,2001年1月由小布什颁布行政命令成立,2009年2月由奥巴马改名并成立顾问委员会,顾问大部分是宗教领袖。)
  两人首先去和OFBNP顾问委员会委员打招呼。委员与身穿红裙的夫人并立,对从未蒙面的林雪迟都感到惊讶:“你可是终于愿意把你的宝贝带出来了,喻江。”
  喻江开玩笑:“可不是我不愿意,这孩子早几年确实是太忙了,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难得见上几面,不然我怎么可能不带他出来呢。”
  “真是一表人才呢。”委员夫人笑道。
  林雪迟托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吻:“您也很有魅力,夫人。”
  夫人受宠若惊:“我听你父亲说你在纽约做过几年外科医生,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林雪迟笑笑:“我父亲在拯救人类的精神和信仰方面有卓越的贡献,但对于生命的物质性总是无能为力,这大概是他希望我当医生的原因。”
  “你这个年级的孩子能够体会父母真不容易。”夫人欣慰道:“我还记得你父亲突然有一天跟我说们说他有了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可他愉快得很。”
  林雪迟回答:“他对我的确很好,我很感激。”
  夫人赞扬:“你父亲是个心肠慈悲的人,我见过的人里他大概是最适合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过我相信你肯定也继承了这个优点。”
  林雪迟保持笑容:“当然,他一直这么教导我。”
  他转头与喻江互看一眼,喻江风轻云淡地对他微笑。
  夫人对喻江说:“你该多带雪迟出来和我们玩玩。”
  “只要他愿意,我是很想带他出来的。”喻江拍拍他的孩子的肩膀。
  林雪迟表现得有点羞涩:“我太不善言辞,还要让两位长辈多包容。”
  夫人很满意:“怎么会,你看他多乖多会话呀。”
  喻江调侃:“他很少表现得这么好,平时对我可是没有那么好脸色的。”
  林雪迟立刻急切地拽他的手,嗔视他。
  喻江立刻转口:“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一直都很好。”
  父子俩之间的小动作把委员夫妇逗笑了。
  林雪迟感觉到今晚他一下子多了很多身份。不少人终于有幸认识了这个低调的外科医生。他们给他打了很多标签,他是“喻江的继承者”、“出色的青年领袖”、“天才外科医生”、“孝顺得宠的儿子”等等,无论如何他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和喻江联系在一起,他们是一对“恩爱的父子”,一对“互补并立的伙伴”。
  “一群入侵者大张旗鼓地讨论如何残杀另一个民族的文化,却还要冠以仁爱的名义,实在是很倒人胃口吧?” 有人拍了拍林雪迟的后背。
  林雪迟端着酒杯转过身,“您好。”
  来人递上名片:“Dr.Lim?我很荣幸,我认识你父亲,虽然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名片上的头衔写着时报记者。林雪迟的目光落在舞池中跳舞的喻江身上,犹豫片刻才重新开口:“我父亲很少说起他的媒体朋友。”
  “可能是因为我不算是个友善的朋友。”记者向他抬了抬酒杯。
  林雪迟挑眉:“哦?这倒是有趣的事情,你刚刚说的残杀是?”
  “宗教输出。二战结束后,我们国家以救援为名义的基督教输出组织甚嚣尘上,特别是近十年来各大教会对外传教的积极程度大幅度提升。到去年为止,超过四万名传教人士和七百多个基督教组织远抵世界各地。在南非,60%的原始黑人信仰基督教或者天主教,就像当年英国人对美国印第安人做的一模一样。”记者笑笑:“今天美国本土印第安文化的没落和孤立就是明天南非本土文化的下场,不是吗?这些人围剿其他民族的精神文明,却在这里欢声笑语论功行赏,难道不应该让人厌恶吗?”
  林雪迟点头:“看来你是来这里捉拿犯罪证据的?”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我刚刚一直在注意你,我很好奇喻江教授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怎么样,没想到你和他完全不像。”
  “我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不像也不奇怪吧。”林雪迟喝了一口酒。
  “不不不,我不是说面相上的相似。”记者指了指胸口:“这里,你们也一点都不像。说来这是我们媒体人的一个缺点,我们喜欢挖掘负面的东西,看人也是一样。做宗教的人实在虚伪得不太讨人喜欢,可你比你父亲诚实多了。”
  林雪迟微笑:“你把我父亲当作夺取他人文明的犯罪分子,你自然也不了解我。”
  “了解一个人一定需要长时间的交往吗?”记者反问。
  林雪迟善意道:“当然不,但是建立偏见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父亲,或者说在你看来这里只是一群虚伪的人进行客套的交易罢了。不过尼采也说过,人如果一味地凝视深渊,总会被回视的不是吗?您应该试着往好的方面看看。”
  “好的方面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林雪迟用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水晶酒杯,他挑起眼梢来,神色缱绻而悠长:“我不知道我父亲是否侵害他人,我只知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是百分之百真心真意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倒希望他是个残忍的人,那我就是这份爱唯一的获得者,能享受特权多好。”
 
第23章 蜜月
  “我只知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是百分之百真心真意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倒希望他是个残忍的人,那我就是这份爱唯一的获得者。”男人用愉悦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报纸上的原文:“你该告诉我,雪迟,你一直都是唯一的获得者。”
  他身下的外科医生发出隐忍的呻吟,蕴满水汽的双眼水盈盈的:“喻江,我是来休假的!”
  “那也是你自己愿意来的,我就当做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教授将他的孩子抱起来坐在他身上,满意地感受到他那个可怜兮兮的肛口紧张地收缩着。
  他稍微用力一顶,林雪迟急忙搂住他的脖子:“Daddy……”
  “现在叫Daddy晚了,乖。”喻江握牢他的腰,从下而上彻底贯穿,将他做父亲的权威拿了出来。他似乎很早就开始不满意林雪迟把“Daddy”当作杀手锏来用。
  林雪迟死死扒着他的脖子,低声啜泣,承受着他暴戾的撞击,他觉得体内脏器都要被撞破了,肛鬮的快感爬满了他的脊椎神经,多巴胺大量分泌使他甚至产生出死亡的幻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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