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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闻觉得这家伙有点儿意思，软软糯糯的，又矮又胖，像个软绵绵的糯米团子，挺好玩儿的，不由就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毛小羽吓了一跳，立马抬起头，瞪着眼睛看他，心里慌张地想：学长在问我名字吗？学长是认真的吗？他想知道我的名字？他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王子闻看着他那对儿灯泡眼，有点哭笑不得，“问你名字呢，瞪着我干嘛？”

　　毛小羽涨红了脸，咬着牙，鼓起勇气说，“我叫毛……毛、毛……”

　　“嘿，队长，你调戏小姑娘呢？差不多得啦！”一米九朝王子闻扔过去一个篮球，调笑道，“照你这问法，太阳下山咱们也练不完了，赶紧的吧，明儿跟四中约战了，可不能掉链子啊。”

　　王子闻切了一声，把篮球扔回去，扬声道，“四中那几个手下败将你们还怕了？也就王腾有两把刷子，你们随便两个盯住他不就得了？”

　　“他们这不是要复仇么？咱们可是守垒，输了就丢人了，”一米九接过篮球，原地拍了拍，转身摆了摆手，“小胖子，想看就到第一排来看，两个星期就看你在人群后面窜来窜去的，耍猴哪？”

　　其余人哈哈大笑，纷纷跟着一米九走了，王子闻也跟着笑，回头道，“你很喜欢打篮球吗？天天都来看？”

　　毛小羽眨巴两下眼睛，心里默默想：我是喜欢看你打篮球啊……

　　他想着刚才一米九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我是说你们，都注意到我了吗？”

　　王子闻微微一挑眉，丹凤眼尾斜斜上挑，要了命地勾引人。毛小羽还来不及脸红，就听王子闻揶揄道，“你那么大一块儿，每天都从头挪到尾，又从尾挪到头儿，想看不到都难啊。”

　　毛小羽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嘲笑他，闷闷地搔了搔头，哦了一声。王子闻也不浪费时间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叫毛毛是吧？名儿真逗，跟你身材可真不搭。”

　　毛小羽整个儿被他拍傻了，说什么都没听到，登时就化成了一只窝瓜。王子闻却是撩完就跑，挥挥手笑道，“小毛毛，我去打球了，你想看就过来吧。”

　　毛小羽被他那句小毛毛喊得全身都酥了，呆了好半天才急忙哎了一声，急急追过去，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像个捡了钱的傻帽儿似的，蠢得要命。

　　于是毛小羽窝囊又CAO蛋的高中生活里，总算添了一笔亮色。

　　既然得到了“官方认证”，毛小羽大了胆子，开始站在第一排光明正大地看球了，又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至少在球场上，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这小胖子了。

　　毛小羽特别喜欢王子闻不经意喊他的那句小毛毛，他没有再特意说明过自己的名字，他觉得王子闻能认出自己的脸，能偶尔叫他两声小毛毛，像喊着昵称似的，让他听在耳朵里甜丝丝的，睡觉都能笑醒了。这超出了他的期望太多，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于是就这么勤勤恳恳当了一个月的脑残粉，王子闻他们准备去市里决赛了。当天毛小羽第一次翘课，王子闻在球场上看到观众席上还坐着那个小胖子，特别惊讶，特意跑过来说他，“傻小子，你还翘课啊？”

　　毛小羽嘿嘿傻笑，理直气壮地说，“我想看你、唔，你们打球么。”

　　王子闻忍不住一乐，“我这还没进职业队呢，就有你这样狂热的球迷了，你这样会让我过分骄傲的啊。”

　　毛小羽继续嘿嘿笑，心里却想：你骄傲吧骄傲吧，使劲儿骄傲，我就喜欢看你骄傲啊！

　　王子闻脱了外套丢给他，笑道，“那你给我看衣服吧，里面有手机，可别弄丢啦。”

　　毛小羽立刻抱住衣服，士兵一样严肃地点头，“放心，不会丢的！”

　　王子闻觉得他这模样实在好玩，忍不住戳了他肥嘟嘟的脸蛋一下，笑着摆摆手走了。

　　周围都是陌生人，没有学校里的人了，毛小羽就像解除了封印似的，整场比赛又叫又跳，嗨得不得了，可他嗨到顶了也不忘死死抓住王子闻的手机，恐怕弄丢了，守卫宝藏似的，态度认真得可笑，心里却暖洋洋的。

　　当天王子闻的球队创造了高中篮球联赛史上的神话，五倍比分大获全胜，全体球员又哭又笑，不远处就有一个小胖子抱着王子闻的衣服，跟着他们一起嚎叫了半天，比他们本人还要兴奋得不得了。

　　毛小羽难得能那么疯狂一次，所以当王子闻也嗨翻了，扑过来抱住他这只脑残粉忽悠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在兴奋的情绪里回不过神来，等到双脚落回地面才后知后觉地满脸通红。

　　王子闻抱到一半把人放下来，边笑边喘气，“你小子也太胖了，抱都抱不动，赶紧减减肥啊。”

　　毛小羽浑身都在冒汗，刚才是激动的，这回是慌的，他傻愣愣地说，“哦，哦，我、我减，你让我减，我肯定减！”

　　王子闻觉得他这呆呆的模样有点可爱，忽然弯下腰，细细看着他的眉眼，笑道，“说真的，我觉得你瘦下来的话应该挺帅的。”

　　“……啊，真的吗？”

　　王子闻伸出手来，食指指尖勾着他的眼眶轻轻一划，笑眯眯道，“你这眼眶长得跟小姑娘似的，就是肉太多了，要是瘦下来……嘿，傻小子，你老脸红啥呀？”

　　毛小羽慌忙后退一步，抱着王子闻的衣服抬起来挡住脸，欲哭无泪地想：你、你别摸我呀……

 

第7章 小傻帽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有人喊了王子闻一声，毛小羽听到那脚步声跑远了，才悄悄把衣服扯下来一点，伸长脖子望过去。

　　对面是个高个子的漂亮姑娘，毛小羽见过她好几次，虽然不像自己这样天天到篮球场报到，那也是隔三差五经常去的。姑娘显然也逃课了，想想也是，喜欢王子闻的人那么多，像自己一样中了毒的当然也不少。姑娘娇滴滴喊了一声学长，王子闻也冲她笑了下，说了什么听不太清楚，毛小羽心里不停地突突跳，怀里的松子儿抱得更用力，一小步一小步悄咪咪挪过去，总算听到了一点。

　　“怎么样，好喝吗？”姑娘明显的邀功语气。

　　王子闻和对待自己时没什么不同，也是爽朗笑道，“好喝啊，我就喜欢喝他们家的酸梅汤，打完球来一杯太爽了。”

　　姑娘喜滋滋道，“这家店在城北边呢，可远了，我就听说你喜欢，才特意跑到那儿买的，恭喜你拿到冠军呀！”

　　王子闻嘿地一乐，也不知什么心思，忽然问了句，“我喜欢喝你就特意去买的？”

　　女孩儿顿时就红了脸，不知道怎么接茬似的，半天才说了句，“对呀，不行嘛？”

　　王子闻长眉一挑，笑容有点坏坏的，却仍是该死的迷人，“当然不是，不过……为什么啊？”

　　姑娘踌躇了一会儿，又瞪他一眼，嗔笑道，“你干嘛呀，送你个酸梅汤就调戏我啦？”

　　王子闻哈哈一笑，不多说了，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擦了擦汗，笑道，“谢谢你了，不过那地方挺偏的，你一个小姑娘别再去了，不安全。”

　　对方笑着反问，“你关心我吗？”

　　王子闻眯眼笑笑，没再多说，拿着酸梅汤摆摆手走了。

　　小姑娘仍是红着脸，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毛小羽在不远处默默看着，抱着王子闻的衣服往人群深处躲了躲，忽然就升起一丝自卑感来。

　　我要是……也是女孩子就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点难过：可钱不够啊，还差一大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

　　做了手术的话，学长会喜欢我吗？

　　哎，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变态，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想到这儿毛小羽又是一呆，小心地朝王子闻瞅了一眼。

　　说起来，我和学长……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忽然就有点小开心，可又不敢开心得太过，毛小羽抱着衣服原地转圈圈，一边转一边自我安慰，转着转着又觉得自己太蠢，又开始沮丧起来。

　　“小毛毛！”

　　毛小羽抬头，看到王子闻朝自己摆手，犹豫着乖乖挪了过去。

　　“手机没丢吧？”王子闻笑着问。

　　毛小羽赶紧把衣服递给他，摇头，“好好的呢。”

　　王子闻穿上衣服，也没确认手机在不在，还挺信任他，“我们球队要去庆祝一下，不跟你多说了，你赶紧去上课吧，明天球场见。”

　　说罢就要转身走，毛小羽忽然叫住他，小声问了句，“学长，你喜欢喝那个吗？”

　　王子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手里的酸梅汤，笑道，“是挺喜欢的，他们家做法不太一样，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味道特别好。”说着就扬了扬手，笑道，“想尝尝吗？”

　　毛小羽赶忙摆手，他可不敢喝王子闻喝过的，太不好意思了。

　　“那我走啦，哦对了，”王子闻从衣兜里翻出一个篮球的小挂饰丢给他，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送你，以后可别逃课了啊。”

　　毛小羽顿时愣住，对着他的背影呆呆应了一声，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眼，低头瞪着手心里的小挂饰发愣。

　　这是……学长送给我的吗？

　　为什么给我呢？谢我替他看衣服吗？

　　可是……他连那个送他酸梅汤的学姐都没给呢。

　　却送了我一个谢礼……

　　嘿……就送了我一个人呢！

　　毛小羽突然就心情大好，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那只软绵绵的小篮球，然后抿着嘴巴嘿嘿傻乐，偷了腥的猫似的，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他把那挂饰郑而重之地戴在了书包上，回去的路上忽然就起了个小心思：王子闻说好喝的那家酸梅汤店，他突然很想去看看。他还记得王子闻拿在手里的杯子的外装，上面写着滚刀肉酸梅汤，名字很特别，应该不难找。

　　结果何止不难找，到了城北随便一问，竟然连路人都清楚那小店的位置。毛小羽十分期待地跑过去，发现那就是一个小小的店铺，装修也没什么特别，可就是生意红火。他足足排了十多分钟的队才总算等到，结果看到卖东西的人却猛地一愣，惊诧地喊，“杜、杜宁修？”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抬起头，手里的动作也是一顿，却没他那么惊讶，只淡淡说了句，“你也逃课？”

　　如果说毛小羽是一个词汇的话，那么杜宁修就是他的反义词。杜宁修是他的同班同学，成绩从入学开始就是稳稳的第一，长相也十分好看，五官柔和淡雅，就是不怎么爱笑，也不爱说话，整个人比他手里卖得酸梅汤还要冰冷。不过他俩就算有种种不同，倒是有一点特别一致，就是同样都是其他人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毛小羽是因为孬，因为胖，杜宁修就倒霉了点，和他本身没什么关系，就是摊上了一个到处勾引别人丈夫的婊-子妈，是个出了名的荡-妇。他们这城市本来就不大，风言风语传几天很快整个小城都会知道，他爸是去大城市打工去了，几年前回来听说了流言，两人对质了一番，然后他爹就拿大砍刀把他妈给砍死了，砍完了还不解气，把她的几个姘头也一并砍了，那斧头上一共沾了八个人的血，其中一个也有他爸自己的。所以那天放学回家后的杜宁修突然就死了爹妈，还成了杀人犯的儿子，被杀了爹的其他几家孩子就把怨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杜宁修比他毛小羽惨多了，其他人也就没事儿扇他几巴掌而已，杜宁修的话，真是往死里揍，只吊着一口气，等好点了就继续被揍得满身是血。

　　他没爹没妈，家里风评也不好，打人的也都是被害人的孩子，这档子破事儿小地方的警察都懒得管，第一次被打得快死了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打死，就默认其他人随便折磨这小子了。

　　所以后来没关系的也来插一脚，到现在就成了全年级的欺凌对象，毛小羽好歹还有个奶奶会关心他，杜宁修是真的自生自灭，毛小羽以前还疑惑过，杜宁修哪来的钱继续念书，这下总算有了答案，便小心问道，“你在这儿卖酸梅汤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