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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以情深（二十一）

 

　　“穆琛，我想见你，不要再说过几天，我现在就想见你，立刻马上。”“穆晏，你怎么了，这才分开几个月就那么想我了吗”“是，我很想你，想你想的恨不得你去死，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告诉你什么，你又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来怪罪我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我爸爸还活着你知道吗，我知道你知道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电话那头的男人变得沉默“呵，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直把我都当作你的累赘吗，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把我还给爸爸，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因为，我以为你离不开我。”“笑话，我离不开自己的父亲难道我会离不开你吗，就算离不开有什么用，这么些年离得开离不开你不都离开了吗，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谅我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如果你打电话来是为了这件事，那我想必你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我当初不让你来北京上学也是因为我在怕，怕你遇到他怕你会离开我，可是我终究瞒不住你，现在你可以幸福了穆晏，我有空会去看望你们，没有什么事就这样吧。”不要挂断，再对我说你离不开我，我怎么可能会离得开你。男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穆晏笑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生命中不会再有等待，他所期待的幸福来了，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空的。

　　“父亲，我想我已经原谅你了，在很久以前就原谅你了，或许我根本就没有怪过您。可是是穆琛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了我最温暖的怀抱，是他把我养到这么大，我离不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们的感觉是不同的。在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在等待你的出现，当你没有出现的时候我便认命的放弃，可当穆琛离开的时候我却在永久的等待，心里明知道他不会爱我他不会对我有感情可是还是在等待，就算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也好，完成你给他的责任也好，我也会感到很幸福。我离不开他离不开等待，所以父亲请您原谅我，回到您身边这半年我没有觉得对您有任何的不满和抱怨，我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才明白我对穆琛的感情已经不再是亲情，这么些年我一直不明白这份感情也一直在逃避这份感情，等穆琛真正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些等待那些脑海中所需求的幸福都是骗自己的，那只是我想和那个人在一起所编就的理由啊，我是个卑鄙的人，我爱上了自己的叔叔也爱上了一个不可能会爱我的人。爸爸请你原谅我，穆晏鼓起勇气对你说这些是想你明白儿子一直都爱您，谢谢您给了我生命让我遇到穆琛，我离不开他，所以我要回到他身边不管他还需不需要我，我都要回到他身边。爸爸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踏上了两种不同的生活了，这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无奈，所以对不起，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做父子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也请我不要再遇到穆琛。”穆白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睛有些湿润，他颤抖的握紧了玻璃杯喝了口水“儿子，爸爸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如果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幸福，爸爸不会阻拦你，爸爸放你走，去找他吧，如果还有下辈子爸爸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做最幸福的孩子，这次爸爸一定不会再欺骗你。”穆晏看着眼前说的动情的父亲紧紧抱住了他，谢谢您，您的理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暮以情深（二十二）

 

　　穆晏如愿以偿的考进了北京的一所知名大学，他报考的也是商业管理，他希望多学习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以后能为穆琛分担些什么。他给穆琛打去了电话他能感受到男人在电话那头在为他骄傲和微笑，穆琛在电话里说过几天会去北京看他，这几天先让文歆带他在北京走一走，穆晏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挂断了电话。

　　穆晏自己凭借着记忆，绕着他熟悉又陌生的北京城走过了几条街，他走到过那卖冰糖葫芦的胡同口，可那里早已没有了小贩的吆喝声。他走到过自己原来的家那里早已被高楼大厦所代替，他走过一家家灯火通明的四合院，两个嬉闹的孩子戴着警察帽手里拿着用纸板叠成的手枪在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他也记得自己小时候会经常戴着爸爸军绿色的帽子骑在他宽阔的后背，可是这一切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大学正式开学前都要接受一周的军事化训练，带领穆晏班级训练的教官是个年轻人，看样子才二十出头还不是很有经验，被这些顽皮的学生唬的一惊一乍的。训练效果当然不是理想的，等正式演习的那一天部队领导和校长都皱紧了眉头，他们的演习不过关校长刻薄严谨便请求军队的长官亲自来训练他们，穆晏的宿舍可炸开了锅。穆晏宿舍带他一共有四个人，两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一个四川人，那俩北京人心直口快的对新事物有什么看法都要说上两句，那个四川人倒是老实巴交不怎么喜欢说话，穆晏有时候也和他们说上两句，但是他不喜欢开玩笑说着说着也就跟不上他们的茬了。“你知道校长这老头为了治咱这几个爷们找了谁管着咱吗？军队的参谋长，那是闹着玩的啊，敢不听指挥一个手指头把你胳膊给卸了。”“哟嗬，我也听说了，感情是挺厉害的，听说是文革时候的走资派没给那些红卫兵批斗死到今儿都成参谋长了。”“嘿，早知道咱那时候也反革命啊，到今儿都成大官”“滚一边玩吧您，那时候你才多大啊，感情还让你娘给你擦屁股呢，那一代人活到现在得多不容易啊。”穆晏听他们俩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不禁有些感慨“哎，穆晏，我听说那军官也姓穆，你俩别再是有什么亲戚，你可就发达了。”“说什么呢，人家穆晏家里本来就有钱，你看这养的细皮嫩肉的，来让哥哥摸摸。”穆晏没有理会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拽住了其中一人“那个男人叫什么，那个教官叫什么。”“你们不会真的有亲戚吧，我在报纸上见到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什么穆白，不过他今年都快四十了应该不是你的兄弟吧穆晏。”穆晏听了他的话眼泪终于掩饰不住掉了下来，他从床上跳了下来疯狂的跑出来宿舍，那是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没有死吗，爸爸为什么不找我，我是穆晏你的孩子啊。

 

　　☆、暮以情深（二十三）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怎么回去，先在沙发上睡一晚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北京顺便把你阿姨也送回家。”是你爱人要回北京顺便把我送回家吧。穆晏尴尬的笑了笑，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楼，如今你连多陪我一会都不肯吗，穆晏靠在沙发上想继续刚才没做完的美梦，闭上眼睛却是一夜无眠。

　　文歆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穆琛小心翼翼的护在她身边，这时的穆晏才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如今男人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他不可以搅乱他的生活。他很想马上逃离他们身边，我能容忍你不爱我可是当我看到你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也是会心痛啊。刚到北京穆晏就匆匆给穆琛道了别，穆琛说想去看望他父亲却被穆晏一口回绝，他有些狼狈快步走着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当他忍不住回头看时他们已经不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吧，希望你们幸福，我也总会幸福的。

　　自从那次荒唐的见面后，穆晏又是半年没有穆琛的一点消息，这半年里他试着释怀，试着接受一份新的感情，艾澜国中毕业后为了继续在他身边也来到了北京上学，这让穆晏很感动，艾澜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就像他对穆琛一样从依赖变成爱。穆晏接受了艾澜的感情，并且准备等艾澜大学毕业后就回香港结婚，这也算是个美好的结局吧，至于那个人，就让他变成记忆里最美好的存在吧，穆晏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深爱他，可是在现实面前他无能无力，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你请你一定要爱我。

　　穆晏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北京一到冬天大大小小的风雪就没停过，穆晏牵着艾澜的手一起回家吃饭，穆白很赞同俩人的感情，他为儿子能看开那段不伦之恋而高兴。回家后父亲和阿姨正在厨房包着饺子，弟弟在他们一旁捣乱，穆晏觉得这就是家的滋味了吧他欣慰的笑笑。穆晏称呼爸爸现在的妻子为阿姨，这个阿姨和文歆对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知道文歆不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穆琛的家人，文歆看他的眼神中总是带有轻蔑和不屑，穆晏也从未认真想过是为什么。阿姨人很善良朴实，对他视如己出，还爱对他开几句小玩笑，看到他牵着艾澜的手便又笑着说俩人登对，期待着穆晏早日娶到艾澜这个好媳妇给她抱孙子。艾澜很喜欢她这个准婆婆，便去厨房帮俩人的忙，穆晏站在院中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呵了口气，我想你了啊，你还好吗。穆晏闭上了眼，任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他的发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心中所想那人会踏雪而来将他揽入怀中“穆晏，好久不见”穆晏有些颤抖，他不可置信的轻轻睁开了双眼，睫毛上的雪霜伴着泪水一同坠落。“你怎么会来”穆琛伸手为他拂去了眼泪“公司的事情忙完了想回家和你过年，不欢迎我吗。”“那阿姨呢，你不用陪她吗，而且你现在都做爸爸了吧。”“我们离婚了，她带着孩子去她外公那了，你才是我的孩子啊。”

　　艾澜和穆白闻声走出了厨房，看到在风雪中紧紧相拥的人，心中各有所思。

　　

 

　　☆、暮以情深（二十四）

 

　　这是自穆白把儿子交给穆琛后第一次再见到他，虽时隔多年穆琛却一如当年英俊不凡，而自己早已被事故打磨的两鬓发白，穆白不仅感叹同是兄弟他俩却差了太多太多。用晚餐时他不禁有些惆怅“穆琛，当年我离开家时你还不到十岁却比我听话懂事的多，当时娘不让我参军我不听，结果踏上了这条路后便磨难不断如今才过上好日子，我很感谢这么多年你对穆晏的照顾，这一杯算我敬你。”穆白回忆起从前说的有些动情举杯将陈年佳酿一饮而尽“大哥客气，穆晏本来就是我的孩子，说什么照顾不照顾。说起当年其实我最嫉妒的还是你，你有父亲的宠爱，有一个知书达理的母亲，长大了可以一走了之把穆家的烂摊子丢给我和二娘，如果可以重来我倒是想变成你。人生多些磨难怕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磨难是好事。”“如今这日子总算太平了，我也能给与穆晏好生活了。现在咱们家可是好事连连，听穆晏说你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怪我最近太忙没能去看望你们，再过几年穆晏也要和艾澜结婚了，我现在就指望着他们结婚给我抱孙子了。”“好事”穆琛笑笑仰头将杯中酒喝入肚。

　　吃过晚饭穆琛向他们道别说要回酒店，穆晏看外面风大雪大想去送他却被穆白回绝，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父亲希望他能珍视如今的幸福不要再跳进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里沉沦，穆晏看了男人一眼和艾澜回了屋，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不可以去爱你。穆琛笑了笑说了声没关系，踏着铺天盖地的大雪一步步向前走着，你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时也是这么大的风雪，我以为你会麻烦我一辈子，可这一辈子还没过完你却离开了我，是你变得懂事了吗。

　　穆琛第一次在北京过年，也是这么些年第一次和能自己家人吃团圆饭，饭桌上有他的大哥嫂子外甥还有他的穆晏，穆琛忘情的多喝了几杯。家里的房间不多，艾澜来后就一间空房也没有了，穆琛已经喝醉了穆白绝对不允许他和穆晏睡在一起，于是也没有挽留他开着吉普车送他回了酒店。在回酒店的路上穆琛看着他严肃的侧脸轻笑了一声“如今大哥有本事了，倒是对弟弟那么生疏。”穆白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大哥在怕什么，怕我把你儿子吃了吗？”“你放心，我不会让穆晏受一点伤，虽然我养了他这么多年，可是在他心中我还是不如你的万分之一，得不到我就不要了，罢了罢了，你们好好生活别再辜负你儿子了。”“哼，这么些年了你唯一不如我的还是你的自以为是，你的自以为是让你吃了多少苦头如今你却还不悔改。我是穆晏的亲生父亲没错，可你却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你知道他的重情重义，他怎么可能不把你放在心上。不过我也要谢谢你的自以为是让穆晏离你越来越远。从小我就知道你精明能干，所以当初我放心把母亲交给你，可当母亲病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同意母亲花钱治病而把钱都给了自己的母亲去吃喝玩乐，说到底最卑鄙最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就是你，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大可把穆晏一辈子都交给你，可你太让我寒心失望。”“呵，你母亲当初得的是不治之症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没得治，那时穆家最缺的就是钱，我是无能阻止不了我母亲祸害穆家的钱，可当时就算我把穆家所有的老本都掏出来也不够给你母亲续命，你以为我不为难吗，可是我宁愿做一天坏人也要撑着穆家一天不倒下，但是你呢，你却在北京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革命舍小家为大家，直到你母亲快死的那一天你才回家看望，难道你不自私你不卑鄙吗？后来你把儿子交给了我扬言要为革命牺牲了，你以为你的面子很大吗可以让我为你养一辈子儿子？你错了我是在还你母亲的恩情，我当时有资本带你离开让你出国或者去任何没有纷乱的地方继续生活，可是我没有因为我想让你自食其果。你要知道今生我唯一输给你的不是我的自以为是，而是穆晏。我也不曾想过要得到他，因为我怕他不能承受我怕他受伤。你知道我爱他，可你却一次次剥夺我爱他的权利你不屑于我的感情我理解，所以我只能不见他我只能离开他只能带给他失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而你做为他的父亲又何曾真正让他幸福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