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作者:猫七小姐
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那是读研之后的事。大学四年都在城大,青春都耗在那。”想不到竟同他有这样的渊源。
“之前为何藏住不讲?”
“同我见面,你话题十有□□围住沈喻然转,哪肯借出耳朵,倾听我的私事?”
他没生气,只是无奈地抱怨,却令尹芝说不出话来。
的确,自从走入许宅,他关心沈喻然的过往胜过一切。她亦不懂自己,是合适沉迷于他人的曾经。
路医生当真驱车载她去城大。
他两去敲茉莉的宿舍门,却无人应。问了隔壁才知,她回家度中秋去了。想必已同父亲修好,终究是血亲,有什么隔膜不能被冲破。寻友不遇,尹芝拉路俊辉到饭堂买两杯咖啡,然后坐在桃源楼前的长椅上各自看过往的少男少女,消磨时间。
有穿着靓丽的女生拖着长长的裙角挽住男友,恐怕说起昨日舞会的趣闻,两人不约而同掩住嘴巴笑。有人一路丢篮球一路跑,口哨吹得震天响。多好,还拥有恣意的青春。
“当年读书时,以为好时光都在日后等我,终日埋首书本,耽搁过去许多欢乐。”路医生感慨颇多,“如今看这些年轻人,不知多羡慕。”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道理,总在消耗大半光阴之后才悟得到。
尹芝笑他,“只有老人家才伤春悲秋。“
“是,我已老去。”咦,同样的话,不久前的调酒师本沙明也曾这样感叹。
“数年前还有用不完的精力,站完一台手术,收拾东西去同人跳舞至深夜,丝毫不倦怠。而今九时半便要睡,半夜倘若被吵醒,便辗转反侧一路天亮。十分难捱。“
他诉说孤独,又是何意。尹芝抿嘴,不去猜测。
他同她不过是两条偶然被系在一起的线,但那扣子不牢靠,迟早要断开。又一段静默。路俊辉忽然问,“西塘路上的茂林夜市如今可还在?”
尹芝点头。
“真好,传统还未丢。不如我们扫街。”
本市是块弹丸之地,论起美食却花样繁多。随意逛一逛,便可满肚而归。
路俊辉拉住他,一路穿过几条马路。
已近黄昏,夜市的附近人头攒动。
学生换去一波又一波,摊主额角已添白发。旧面换新颜,钟爱的倒仍旧是那些口味。两人吃卤豆腐,桂花鸭翅,喝米酒,烤得熟透的土豆险些烫坏舌尖,仍旧不亦乐乎。简单最令人幸福。
路俊辉忽然说,“倘若带喻然来,他一定喜欢。“
喏,她不提他,他径自舍不去他。
返回许宅,天色已晚。大厅里寂寂无人。
沈喻然披衣斜倚在卧室露台的栏杆上,一个人对住一轮满月。
一旁的圆几上摆着月饼,最上面的一块咬去半边。尹芝走过去,怕吓到她,有意加重步伐,可地毯总归太厚重,每一下踩上去,都闷闷地。
“你有否爱过人。”他知道是她,忽然这样问。
尹芝凑过去,发觉他似有心事,便认真答,“爱过。”她读中学的时候,恋慕他的数学老师,瘦瘦的一个人,走起路来十分潇洒。
“有何感想?”
“甘苦参半。”
“如今若他出现在眼前,可还回得过头去。”
“都已时过境迁。”
她拾起一片月饼,问他,“怎不吃完?”
“厨娘这次失手,莲蓉馅子不知为何十分苦。”他皱起眉头,仿佛那股苦涩,犹绕在口中。
尹芝诧异,她方才吃过一只,分明甜如蜜。
那一晚,沈喻然独立中宵,她隔天清晨去看他,他仍站在原地,为谁?不必说。为何事,恐怕成谜。
作者有话要说:
☆、那位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太忙 断了几次 这周努力保持每天更新 O(∩_∩)O~
过了几天,许先生顶着晚霞回家来。
他有些醉态,衣上沾有零星酒气。管家拿解酒茶给他,他接过去,一饮而尽。
“最近可有旁人来过山中?”他忽然问。
管家据实答,“没有,只听说早前,余小姐上门来。”
尹芝在一头侧耳细听,这个家果然没有永久掩藏的秘密。
许伟棠不语,隔一会说,“以后这种事,即刻告知我。”他转身上楼去,尹芝觉得他是有些情绪的,只是习惯掩饰。
晚饭雇主没有现身,管家去问,只说晚些时候用。余下几个人围住餐桌,期间气氛多少怪异,大家都讷讷,于是草草结束。
无事可做,尹芝同堂姐在偏厅吃甜点。
金丝座钟咚咚敲满九下,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奔下楼来,隔住一块红木雕花镂空墙板看过去,是沈喻然。
许伟棠跟在后面大声叫他,“喻然,可否听我解释?”
沈喻然站住,回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样的解释?”
“许家总要有人继承家业,伟伦只懂游戏人间,你知道他指望不得!”
他两在争吵,并且,丝毫未曾发觉周遭尚有旁人,或者,根本全不在意。
“从前说,许家大少总要有明媒正娶的太太充台面,而今说许家总得延续香火,日后恐又要说,这孩子总需要一位日日陪在身旁的父亲!”
沈喻然情绪激动,他手中紧紧抓住外套,夜已深,他要到哪里去?尹芝大骇,她霍地站起身来。堂姐一把按住她的手,冲她摇头,眼神凌厉。
许伟棠伸手扯过沈喻然,“做什么去?”
“至少不是呆在这里!”
“你会不会听我一句话?”
“我有哪点未曾顺从你?”他看住他,神色凄苦。
“是余咏欣亲口同你讲?”
“不须她来讲,新闻一早满天飞。唯独我,既盲又聋。”
“不必全信网路那些报道,我不是一早对你说过。”
“伟棠!”他口气悲哀绝望,“如今我是否十分好骗?”
“我想你过得平静无虞。”
想必绝少试过如此一来一回地争论,他俩很快停住。厅堂安静下来,尹芝却似幻听,忽觉有一起一伏的如同浪潮的呼吸声,拍打她的耳畔。
她在花窗背后注视这一切,沈喻然就站在大堂正中,整个人如同虚浮的躯壳,一早被人挖空内里。同许伟伦相比他实在瘦小,须得仰头才能同他对视。
许伟棠张开手臂抱他在怀里,他如一只提线木偶坠在他肩头。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
“伟棠,”沈喻然声音小小,“爱我你累吗?”
“怎么会?”许伟棠拨他的额发,手法轻柔,无限温存。
“可是我好累。”他呢喃,如同梦呓。“时常透不过气来。”
夜色静谧,空气慢慢凝成一块固体,一分一秒十分难捱。
半晌无动静,尹芝站起身来,堂姐没有阻拦,她来到大厅,看见沈喻然在沙发上睡着,头枕住许伟棠的腿。尹芝去拿一张薄毯盖住他的身体,小声问家主可要把人带到楼上,许伟棠摇头,“睡不实,一碰既醒。”
夜里尹芝在床上翻覆,她实在难以成眠,起身去拍堂姐背,她果然也醒着。
“那日余小姐的话果然当真。”尹芝叹气。
“迟早的结果,未成想喻然竟不依不饶。”
“这位余小姐究竟有何来头?”
“早年是先生的助理。”
“如何做得攀龙附凤,而今又母凭子贵?”
“你有所不知。”堂姐叹,“她绝非等闲人家女子,她是兆隆银行董事家的千金。不过说来也奇,这样的身世,不是终日只晓得歌舞升平,她肯自食其力,二十几岁既供职于许氏。”
尹芝点头,倘若是自己,恐怕也会坐享其成,饱食终日。
“不过坊间也有传闻,他是父亲余建岳的一颗棋子,他一早看重许伟棠,想同许氏联姻,各取所需,所以有意将女儿安插在许氏。”
“嫁个女儿须得如此多心机?”
“这算什么,而今讲究强强联手。”
“也不问余咏欣是否喜欢?”
堂姐摇头,“人靠相处,倘若这人优缺点七三开,你很难讨厌他,何况许先生仪表堂堂,又事业有成,有何不喜欢,嫁他为妻,是时下女子最佳归宿。”
“可就结果来看,这一棋走错。”
“是,没人想到,这算盘还没打完,便半路杀出沈喻然来。余咏欣险些满盘皆输。”
“是如何峰回路转到了今天?”
“她运气十分好,许氏当年跌入低谷,市场走低,股民不买账,当时极力需要积极的舆论导向挽回口碑,许太太十分懂这点。她看重余咏欣身后背景,授意媒体写许余两人相恋的新闻,想想看,倘若许氏日后会同银行家的千金联姻,自然又强大的资金链注入,整个风向也因此日渐好转。而余咏欣就此假戏真做,她无端成了许伟棠展示给公众的正牌女友。”
“竟有这回事?喻然也肯?”
“当初喻然并未在意,商场有时也有台本,如同对戏,各取所需,不必求真。可许余两家自然都是当了真,许家要迎娶余咏欣,这桩事毋庸置疑。可终究还有沈喻然,帮许家支撑许多年,不认这个人也得认了,于是老夫人亲自出面去说,软硬兼施,一时砒霜,一时蜜糖,喻然为着许家,也为日后许伟棠的声誉,于情于理,他应下了这桩事。”
“他这一生,错就错在从未为过自己想。”尹芝叹气。
“喻然奈何不了许氏的人,他们一位位在他心头都摆在高高在上的位子,而他终究充不得那只摆在台面上的花瓶,他必须隐匿在背后,打落牙和血吞。”
“若论好儿媳,喻然已做到极致。”
“是,可他终究是男儿身。”
“延续许家香火这事,他争了数年,我猜许先生一定同喻然允诺,永世不用余咏欣行夫妻之实。”
“可他而今毁了约。”
“世事难料,谁也不敢保证兑现每一个承诺。”
尹芝躺在枕上,轻声道,“刚踏进许宅,我一度以为沈喻然含金汤匙来到人世,凡是不须去苦去痛,衣来伸手,生活无欲。”
“是,皇帝亦有烦恼,何况凡夫俗子。”
“我想帮他。”尹芝忽然这样说,至于如何帮,帮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别傻,你不是佛,不必去度众生,自顾尚且不暇。”
“可我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许多事,万万别求真,张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是福气。”
这是她堂姐,乃至许多人的生活哲学。万事不由人变,为不去无端痛心,须得努力学会熟视无睹。
☆、那位她(下)
天色泛白。雀鸟成群在窗外的槐树上叽喳,扰人清梦。
尹芝梳洗完毕,去到大堂,两人仍旧在,一个微垂着头打鼾,一个裹着一条毯,缩做一团。厨娘从厨房探出头来,朝尹芝摇头叹气。
尹芝走过去,俯身在许伟棠耳边道,“先生,不如回房去睡。”许伟棠即刻睁眼,转头看看沈喻然,小声问,“几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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