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作者:猫七小姐
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他明明拿书本出去。”
“那是他的幌子。”
“跟我这个陌生人也要?”
“是,他但求戏份做足。”
“他一个人到哪里去?”
“去同一位女士约会。”
这把年纪,实在正常,有何大惊小怪。
“是有夫之妇。”小少年轻微不屑。
“你如何得知?”
“他以为瞒天过海了呢,其实一早就是人人茶余之后的谈资。”
许伟棠点头,但他并不关心,温柔道,“这是他人之事,由人去讲,但你且记住,莫在背后道人是非。”小少年心悦诚服地点头。
许伟棠倒好奇,面前的小少年可有七情六欲。
于是问他,“有无女孩子追求你?”
小少年努努嘴,“女孩子都像苏打饼干,干巴巴的十分无趣。平日只会关心胭脂的颜色同舞会的裙子。又蠢又笨。”
许伟棠心下翻覆,却面不改色,“你对女性有诸多偏见。“
“总之我就是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有用的人!”小少年立即答,怕他不懂,又说,“就是像许大哥这样。”
许伟棠而今已年过而立,什么样的场面是他未见识过的,什么样的溢美是他未曾听过的,却都抵不过一个孩子口中随便的一句话来得受用。他直觉双脚轻飘,仿若踩在云端。
“以后也会这样来找我吗?”小少年忽然问。
来美国不过是心血来潮的一个假日,他很快要归国。去到商场中搏杀。但他还是答,“一有空闲一定。”
小少年孩子气地伸出小指,他也伸出小指过去,同他勾在一起。
一路送他送他到宿舍楼下。
许伟棠将那只珐琅瓷花瓶拿出来,“可还认得?”
小少年转转眼,“摆在酒馆吧台上的?”
“喜欢吗!”
“十分有意义。”
“好,那就送给你。”
“怎么得来的?“
“问老板讨来的。”
“从前见老板时常擦拭,想必是心爱之物,许大哥这样厉害令他割爱。”
许伟棠但笑不语,他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他要亲自在这瓶中,插一支盛开的玫瑰。
说到这里,路俊辉停下来,面未吃完,已经冷掉。九叔叫伙计送来一壶茶,是今春的龙井。路俊辉为尹芝真了一杯,清香诱人。她却只挂心这则往事,急急问,”后来如何?“
路俊辉饶有兴味的啜一口茶,慢慢到,”后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们在一起,长相厮守了。
“听说沈父不肯答应?”
“呵,奇也奇了,上苍有意成全,十年前沈父在决议带喻然离开本市的前一晚,患急病忽然离世。”
咦,竟是这样戏剧化的结局。
两人一路聊到天色渐渐暗去才离开,临行前九叔来送,将一只食盒交到路医生手中。“带给喻然。”他说。
回去的路上,尹芝问路君,“喻然失忆?”
路医生认真看山路,许久才道,“记得一些事。“
“你方才讲的那些?“
“大半忘记。”
“什记牛腩呢。”
“自从住在山里,再未提起过。”
“他已不知九叔是谁了啊。”尹芝默念,心下竟有些凄然。
车开到山顶,堂姐正等在门口,见尹芝下车,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心情可有好些?”路医生把车子停进地库,堂姐小声问她。
“好多了,喻然还好?”总该去看看,这是她分内。
“先生回来的早,这会儿正在楼上陪他。”
许先生早归的时候并不多。
“来吃俄式冰淇淋。”
这是沈喻然喜欢的,许伟棠常用冰袋带到山上,全家上下人人有份。
直到晚餐时候两人才下楼,沈喻然两颊绯红,连耳稍也不似平日那么苍白。尹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来,她偶尔在垃圾桶里发现用过的避孕套和人体润滑剂的盒子。他们是一对恋人,毫无疑问。
而尹芝等待的家主的裁决,竟迟迟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白
作者有话要说: 勤劳的小蜜蜂又来了 忽然有点后悔每章有小标题 有时候小标题简直让人想破脑子啊啊啊 我觉得我差点就要取名叫无题了。。。。。。
许先生工作十分忙,他不似一贯而来的富家子,坐享其成,终日纸醉金迷。反而尽心生意之事,时常忙到满世界飞。
尹芝跟堂姐感叹,“真好精力,从不嫌累。”
近日雨多,房间里十分潮湿,难得晴天,乃娟整理衣服拿出去晒,她一面挑挑拣拣一面应着尹芝:“男人总要养家。“
说得可怜,尹芝撇嘴,“手头大把银子堆积如山,即刻退休也可保证身后三代皆是富人,何苦疲于奔波?”
“世路难行钱做马,有谁恨金银坠身?”
人生不得闲,全因欲望节节高攀,可若说这样坏,自然也不坏。
许先生临行之前,找家里佣工到书房谈话。他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哦,手里捧着一大杯黑咖啡。天色十分早,尹芝睡意还未消,勉强撑着双眼听他说话。
“这次往澳洲,要去一个月。”
“怎会这样久?”乃娟诧异。他平日到美洲去也至多不过两星期。
“有些棘手的问题,需我亲自出面。“
他扫一扫一众人,\"本想带喻然一块儿,可前几日他的伤,你们也知道,医生不建议长途飞行。”许先生皱眉,十分为难。
继而又道“我这人,自认天大的事也能装在心里,倒是他,总放不下,所以还得拜托大家,帮忙多多照应。”
东家无端端客气起来,简直折煞了人。管家忙开口,“大少何必说见外话。”管家郑伯是许家多年的老佣,许伟棠还未出世,便侍奉老爷夫人,如今还称许先生的旧称。
“喻然平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冥顽任性,身子又不好,给我宠坏了。若是说了些不知深浅的话,做了什么不体己人的事,但求大家多担待些。”
好话说尽,尹芝最面上挂不住,他显然是话中有话,为着昨天的事。虽日日奔波在外,这个家每日的事,他仍旧了若指掌。
一众人一叠声称是,叫家主务必放心。
许伟棠点头,“那就到这,耽误大家时间。”
尹芝随着大家一道出门去,却忽然被家主被叫住,“阿芝留一步。”
遣散其他人,独独留下她,尹芝在心里惊呼不妙,想必昨日的事不会如此简单就过去。
这时书房门闪出一片单薄的人影来,是沈喻然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早晨有些凉意,他轻轻抚弄肩膀。
许先生忙走过去,“吵醒你了?”
“你要到澳洲去?”他像是刚得到消息。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许先生拉他进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裹住他瘦弱的身体。尹芝觉得尴尬,想退出去,许先生却以眼神示意他稍等。
沈喻然追问,“昨晚怎么不说。”
许先生在他对面蹲下身来,柔声道,“怕一说了,你又一夜睡不好。”
“几时的飞机。”他看许伟棠,眼神楚楚可怜。
“今天下午就动身。”
“还为着那一桩事?”他意有所指。
许先生即刻会意,点了点头。
“别去硬碰硬,找彼得,他在那头根基稳,也许说得上话。”
许伟棠攥住他的手,“怎么好端端又操心起这些事来,时候还早,去躺一躺,我跟阿芝说几句话就来陪你,中午陪我吃中饭可好。”
沈喻然乖乖点头,许伟棠忽然一伸手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看得尹芝眼珠要坠出来。
沈喻然格外害羞,大力拍他肩,”干嘛,放我下来。“
“别动,再动掉下去了。”
五分钟后,许先生回到书房,示意尹芝坐,“让你见笑。”
他这样开头,尹芝心虚,慌忙解释,“不……不……”嘴太拙,只找到这两个字为自己辩白。
“我和喻然的事,想必你早有耳闻。”
尹芝大窘,不知如何答话。
像是拆穿她的心思,许先生淡淡笑一笑,“这不是什么秘密,我无意遮掩。”
尹芝垂下头。
许先生仍旧继续,“这件事在西方并不罕见,我到了这边,就全然成了一桩奇谈,所以你怎么看我们,可有令你不适?”
怎么没头没脑问这个,尹芝心都弹到喉头,仿佛一张口就要吐出来。
“你是喻然的医护,陪伴他的时间比我这位爱人还多许多,所以实不相瞒,我十分在意你对他的看法,因为许多时候,你是他最近的人。”
许伟棠早已将她里外看了个通透。三言两语,搪塞不过。只得开诚布公。
“若说我从未抱有过情绪,是假话。不过堂姐一早嘱咐我,食人俸禄替人做事便是本分,至于其他,不应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多谢你们能这样想。”
他停一停又问,“你看喻然多大?”
莫想在这男人跟前卖弄聪明,她如实答,“路医生说,他已年方三十。”
许先生的目光柔软下来,“是啊,眨眼间他都到了而立之年,可谁成想,我日渐添了白发,他样貌倒是一丝不改,有时端详他,觉得还同初见那会儿一模一样。从前有人背地里问我他为何驻颜有方,其实多半是他心里许多处都还是个孩子,任性没分寸,须得有人担待。”
尹芝点头,这是许伟棠的主场,她只有虚心听的份。
“我平日忙。说了惭愧,三生有幸比常人多几□□家傍身,有人艳羡,却不知我也多半身不由己。爱人久病,却鲜少有暇陪在他左右。”
“先生已做得足够好。”
许伟棠点头,“其实我们跟这世上许多夫妻没两样,也为生计奔波,为琐事烦恼,尽力彼此相持,偶尔也难免看对方不对眼。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大家都过同样的生活。所以,如果可以,请用平常的眼光看待我们,或者看待他,许某定然感激不尽。”
尹芝低下头,许先生的一席话,已令他无地自容。
许先生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她才发觉自己只到这男人肩膀处。“乃娟同我推荐你时,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当时即觉得这位小姐长得宽眉朗目,是豁达之人。况你又是读过书的,受过高等教育,思想肯定不僵化,是个非常称心如意的人选。”
这男人实在可怕,他打起温情牌来令人溃不成军。
“这家里上上下下,只住你一个懂医的,我说将他托给大家,实则是托给你……“
他再三客气,尹芝懦懦应着。好在这人时间观念重,看看钟,已过去一刻钟。便歉意道,”人一上年纪,总爱唠叨两句,望你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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