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看到查理露面,就在监狱里找。然詹才发现了倒在血海里的他和你。”
“血海?”_海斗看看自己的身体。仔细看看,衣服的很多地方都染着黑色,但沾得并不太多。
“是的,满身鲜血的只有查理,他倒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但是血流到了你的身体底下。看守们以为你们两个都死了,直到雷文回来,赶快叫来了医生才发觉真相”
沃尔辛厄姆凝视着海斗的脸。
“犯人是桑地亚纳的手下吗?”
“除了他以外也没有别人了吧?”
文森特那近乎恐怖的执念,无所畏惧的胆量,让海斗也不禁想要咋舌。他居然不顾被天敌沃尔辛厄姆捕杀的危险,来到了敌人的大本营。
“为了把你带回去的吧?”
“不是带回去,只是带走。”海斗叹气,“您还是认定我是西班牙的间谍吗?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是的。”
“那么又为什么要去冒劫狱这种危险?好不容易才逃脱,这样不是有自投罗网的可能吗?”
“说不定是即使冒这个危险也要把活着的你带回去。”
“您口中的‘可憎的异端占卜师’?”
海斗说着,脸上露出苦笑来。
“说到底,西班牙人会想要和我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吗?他们不是抱着异教徒或者异端者就该被投进火里的信念的人吗?”
沃尔辛厄姆丝毫不为动摇:“也许情况正好相反。体是装出异教徒的样子,其实是个天主教徒。”
“因为我唱了‘ComesMyHerart’的歌?那只是开玩笑而已。”
“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
实际上也一点没有笑的沃尔辛厄姆说道。
。的确我曾经认为你的占卜是诈欺。但是也许这个想法是该改变一下的。”
“怎么改变法?”
“桑地亚纳会对休如此执着,说不定预言的力量是真的。为了迷惑我们的心,才把你进到我们的国家来,这对那个家伙来说也是个苦涩的抉择吧。”
海斗忍耐著再重复一遍:“我不是西班牙的间谍。和桑地亚纳在球之丘上是第一次见面。”
沃尔辛厄姆脸上浮起冷酷的笑容。
“我是对你太松了点.你才不想改变这个说法吧?”
“你也来尝一次拷问看看。为了不吃那种苦头,连自己没做过的事情都会想招出来。”
“说得好像你已经受过拷问了一样。”
“受到了啊。”海斗瞪着沃尔辛厄姆.”不是你的命令么。”
“那种事情根本不算拷问。结果雷文也只是不让你睡觉而已。没办法.这种无法原谅的失职.连那家伙的父亲在墓地里也会觉得羞耻的吧。”
海斗问:“他会被怎么处置?”
“孤身一人被从塔里赶出来。无路可走去做强盗也好.在泰班被吊死也好。
血统就是血统。邵家伙的祖先也是这样。为了逃避死刑,才来做被诅咒的拷问人的。”
听了这些,海斗明白了。
(这和斩首的刽子手是一样的……)
当然了,没有人会自愿去做拷问人,最初都是不得已而接受的。而且.只要做了一次,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会被他人嫌恶,遭到白眼与孤立,而且这种差别对待会波及到子孙,根本不能选择其他工作。
(雷文也不是自己喜欢才拷问他人的,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海斗想起了雷文说到自己工作时的那种阴沉的口气来。他真的就像伦敦塔的大乌鸦一样。被关闭在那里,不知道这之外的世界。如果像沃尔辛厄姆所说的。他被放逐出塔的话,恐怕真的会活不下去了。只不过是一次的失败却不得不落到这个地步,未免太可怜了。
“必须要做到这个地步吗?结果桑地亚纳也没能把我带走啊?”
沃尔辛厄姆很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海斗。
“你果然是在庇护他,为什么?”
“我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人受苦。”
“哼,异教徒也有哀怜之心啊。但是你搞错了同情的对像,看到你受苦雷文可是连眉毛都不会动一动的。”
“那也没关系。总之我就是不要。”
沃尔辛厄姆嘲讽地问:“即使会遭到自己帮助的雷文的拷问?”
海斗皱着脸孔。
“那时一定会觉得后悔的……可是也没关系。”
“奇怪的家伙。”
沃尔辛厄姆苦笑起来。
“明白了。我答应你,不再责罚雷文。的确要找一个代替他的人比较困难。”
“谢谢您。”
又仔细地看了几眼海斗,沃尔辛厄姆说道:“从这些话来看.你倒像是个豁达大度的人,也没有恶意。但是,我却抹不掉对你的是个不知来历的人、是个危险的家伙的印像。是你巧妙地隐藏起了邪气呢,还是真的就没有邪气呢……”
海斗第一次感到了他的迷惑,绝对不能让这个机会逃走。
“我是被英格兰人救了的。所以,我不会做出与英格兰人为敌的事情。”
沃尔辛厄姆皱着眉:“但是,你又没有能够证明这一点的东西。”
“看到我的行动……”
“把你放了?也许是西班牙人的间谍这个疑惑都没有洗清呢?”
沃尔辛厄姆摇着头。
“不行,唯一一个与桑地亚纳有联系的人是不可相信的。”
海斗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焦躁,平静地说道:“我不是敌人。”
“但是也不能断言是朋友。你是外国人,异教徒。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去访问过你的国家了,可我们英格兰人还没有去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在什么样的习惯下生活的,这些还都没有见过。你自然也是我们一无所知的人,对这样的人是无法信赖的。”
“最初会怎样当然不知道,但是,因此才要努力去了解啊。”
沃尔辛厄姆仰头看着天,过了一会儿.伴着叹息把视线转回了海斗身上。
“还是不行。现在是非常时刻,无论是多么微小的过错也不能犯下。排除哪怕只有一点嫌疑的人,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怎么这样……!”
海斗要抗议,沃尔辛厄姆却背转了身体。
“洛克福特已经回来了。刚才巴里卿来了联络,审议在明天的下午召开。”
“明天……?”
杰夫利提早回来,审议也因此提前了。海斗的神经一下子绷得紧紧的,自己还一点也没有心理准备呢。
“是的。不过是哭泣还是呻吟,你的命运就在明天决定了。”
沃尔辛厄姆边走边说:“今晚就不打扰你。好好休养身体,养精蓄锐吧。如果你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会有损陛下的御目的。”
还不都是你害的,海斗虽然生气地想着,可是已经连顶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算在这里争起来,也不会让决定命运的日期延后的。
“要拿餐点来吗?”
走出囚室之前,沃尔辛厄姆问。
“不需要。”
秘书长官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一个人被剩下来的海斗.在床上像寻求温暖的猫一样缩成了一团。
(布拉其……啊啊,如果有布拉其在就好了。)
想起了被留在小丑房间的小小的搭档就怀恋无比。现在它在做什么呢。
(多半查德他们会照料它……可是如果我知道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就不会拜托杰夫利带它来了。)
正像海斗是“克罗利娅号”的船舱侍者一样,布拉其也是船上的猫。它该身处的场所毕竟不是宫殿里。
(如果我再也无法回克罗利娅号上去了的话,哪怕只有布拉其也好,希望它能回去。回到我的朋友们……杰夫利那里。)
想到目光寂寞的杰夫利抱起小猫的样子.海斗的胸膛就好像被刺了一样,他无法忍受地啜泣起来。
(还是不要。我也想回到杰夫利那里去。)
这个愿望到底能不能实现呢。充满不安的夜,比平时感觉还要慢长。
星室厅名字的由来,在于这个房间的天花板。
海斗为了平息脚的颤抖,抬头仰望着头上刻漆的星星。叛乱,暴动,异端审判——各种各样的诉讼被带到这里来,以国王为首的特别评议府的顾问成员进行审理。根据案件不同,一般裁判所的法官或贵族院的议员也会参加,但海斗的案子除了顾问与参考人之外都是非公开进行的。
“KAITO.TOGO,上前来。”
轻轻地点点头,海斗走向被告人的席位。向正面坐着的女王深施一礼,伊莉沙白迅速地挥挥手,示意他坐到椅子上。
“等证言开始后面再站起来好了,你看起来非常疲劳。”
“谢谢您,陛下。感谢您的恩德。”
海斗再一次低下头,坐了下来。
“那么,本案件的审理就此开始。”
担任裁判长的是大法官圣克利斯托佛·哈顿。以他为首,女王身边坐着不少熟面孔。巴里,沃尔辛厄姆,罗利,雷斯达,艾赛克斯——没有什么对海斗抱明显好意的人物,反而敌对的还更多。也有几位不认识的大臣在,不过从他身上感觉不到恶意,他们都向着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滑稽剧)
这就是都铎王朝有名的裁判了吧,海斗想。审理不过是形式,几乎全部被判为有罪。充斥着虚假的证言和捏造的证据,要进离这个陷阱是异常困难的。托马斯.莫.乔.费雪,安.波琳,玛丽.斯图亚特—一对王室和政府来说碍眼的人都被确实地处理掉了。然后.如今的海斗也会追随在他们之后吧。
(杰夫利……)
海斗将求救的视线投向证人席,那双鲜蓝色的眼睛也担心地回看过来。他的身边是那捷尔,令人安心的是德雷克也在。身穿修道服的是威斯敏斯特来的司祭吧。但是,看到坐在旁边的人物的时候,海斗的脸便僵硬了。是说谎的匹波。
他注意到海斗的视线,脸上堆起夸耀胜利一样的笑容。
(愚蠢的家伙!你以为把我赶了出去就能重新得到女王的宠爱吗?)
海斗直接切断视线,把头转回正面。
(没关系……没问题的。会做出对我不利证言的人很少。)
但是,问题是有利的证言又能搜集到多少呢。海斗感到不安,而后不幸地应验了。首先乌德曼司祭的话太过基于主观,几乎完全被无视了。代之而给人强烈印像的,是女王的贴身医生佩雷斯的报告。
“'得到了特别的允许,我解剖了主教阁下的遗体。发现心脏有有大范围的坏死与淤血。考虑到他倒下之前有抓挠胸口的举动,死因应该是血液无法顺利地通过导致心脏停止。”
巴里同道:“这是因为衰老引起的自然死亡吗?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那样的年纪的人因为心脏的缘故而去世并不少见。但是.这种场台下到发生致命发作以前,会有胸部和腹部感到疼痛的小型发作频繁出现。可是到死亡之前主教大人都没有这些症候,所以只能考虑为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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