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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的真实(海盗风云3) 作者:松冈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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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耽美

那捷尔脸上浮起一个冷笑。 
“你以为你一哭敌人就会同情你吗?” 
“不会……” 
“那就抬起手来,一直给我动到它被折断或者斩断为止!” 
多么无理的要求啊,海斗咬住了嘴唇扭过了头。 
(住手!住手!你一个人在那里说个没完干什么,混蛋!我已经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筋疲力尽的海斗陷入了完全放弃的状态。 
敏感地读取了他的想法的那捷尔,用力地在海斗的肩头敲了一记。 
“……唔!” 
被打得向后倒去的海斗因为莫大的疼痛滚倒在甲板上。为什么自己必须遭到这样的对待啊。真想向他怒吼你到底要干什么,居然这样打我?痛苦和愤怒的热泪充满了海斗的眼睛。 
(杰夫利……) 
是了,一直温柔地安慰与保护着海斗,为他擦去泪水的杰夫利到哪里去了呢。横倒在地搜寻着的海斗,下一个瞬间就因为打击而面部一阵发僵——他要找的人和平时一样地背靠着船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 
(为、为什么……?为什么只是看着而已?你不是说要以生命保护我的吗?) 
杰夫利的冷淡给海斗造成了比那捷尔的一击更重大的打击,就像干燥的土壤吸收雨水一样,干裂的心将所有的泪水都吸了回去。冲击已经大到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喂、喂,他没事吧?” 
“怎么不动了?” 
“是不是倒下的时候撞得昏过去了啊……” 
屏住呼吸窥探着样子的水手们骚动起来。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向那捷尔提出抗议的是休,水手中年资最长的一个。 
“我什么时候问过你的意见了?” 
“不,这、这是……” 
“不用多嘴,廉价的同情和毒害没什么两样。” 
以排除一切情感的声音将休驳回后,那捷尔再次让沉默的天使笼罩了甲板,他向海斗走去。 
“能在战斗中躺下的只有死尸而已。快点起来,举起剑来。” 
海斗愤愤地叫道:“你想做什么就随你吧!” 
那灰蓝色的左眼一瞬间闪出光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了!”海斗像个负气的孩子一样踢着双脚喊叫,“我还是初学者啊!不能手下留情一点吗!我要避开剑已经是用尽全力了,那时候哪还能听得见你说这说那!” 
“所以我才要敲你的身体。这和路法斯的鞭子一样。如果你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做好。” 
“Sadist(虐待狂)!” 
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语让那捷尔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是以虐待人为乐的家伙!披着人皮的恶魔!” 
水手们一起倒抽一口冷气。 
直到现在都很冷静的那捷尔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给我谨慎你的嘴,蠢货!你想被帆针缝住嘴吗?” 
侮辱与反抗高级船员是重罪,如果十六岁以上的船员做了像海斗这样的事,一定会遭到水手长路法斯的鞭笞之刑的。 
“快道歉吧,凯特……”休嗫嚅道。 
远远围着看情况的水手们也都开了口劝说着:“对、对啊,趁着没变得更糟糕之前快道个歉。” 
“就算你是不知轻重的小鬼,这次也做得太过火啦。” 
实际是十七岁、却因为杰夫利的温情和机变被说成了十五岁的海斗,论身份来说是受到比较宽容的对待的。但是,像这样在水手们面前公然辱骂航海长的做法,很明显是做得太过分了。那捷尔是绝对不会允许水手做出伤害自己权威的行为的,因为一旦被手下的轻蔑,就无法把命令贯彻下去了,海斗也很明白这一点。但他紧紧咬着嘴唇,因为就算理性能够理解,感情却无法接受。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马上站起来!” 
那捷尔抓住海斗的手腕,要用力把他强拽起来,就在这时。 
“等一下。” 
默默地旁观的杰夫利插了进来。 
“干什么?如果说情的话我不会允许。” 
那捷尔的话让杰夫利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会发怒也是当然的事,凯特的不服从超过了限度,就算他还是个小鬼也不能原谅。船舱侍者的问题就是雇用他的我的问题,所以我要负起这个责任来。休,帮我个忙。” 
“您要做什么?” 
被指名的休难到掩饰自己脸上不情不愿的神色。 
“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小鬼浸到海水里去。这样的话应该能让他的脑袋清醒一点。” 
海斗难以置信地看着杰夫利。 
(即使我死了也无所谓吗?你要怎么向德雷克交代?) 
心里想的事情一定是反映在脸上了吧,杰夫利看了海斗一眼,继续说下去: 
“胆敢破坏规则的人绝不能原谅,这是船上的铁则。就算你是公爵的儿子也是一样。” 
杰夫利是真的从心里发了怒,要认真地处罚自己了——在去泡水之前海斗的头就迅速冷却下来,血气一下子从他脸上消失。这里是连岛屿的影子都不见一个的大西洋正中,如果不想溺水而死,自己就必须只凭游泳跟上克罗利娅号。可是,乘风破浪而去的船速是如此之快,如果不是不眠不休地拼命划水是根本跟不上的,那种艰难痛苦远非练剑时可比。何况自己不知道能在海中支持多久,万一被乱流卷走可怎么办?如果途中脚抽筋了的话,又有谁来帮助自己呢? 
即使是大怒中的那捷尔,也因为杰夫利的决断难以掩饰面上的狼狈: 
“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杰夫利转头瞟了那捷尔一眼。 
“咦,好温柔啊。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叫着‘用帆针把你的嘴缝起来!’的人么。” 
“那只是威胁而已!当然不可能来真的吧!” 
“是吗?” 
杰夫利不在意地说着,代替那捷尔抓住海斗的手,向休歪歪头。 
“我抓住他的手,你搬凯特的脚。” 
海斗差点就此昏过去。在他觉得这下真的要变成海中的藻屑时,那捷尔居然过来制止了。 
“等一下!凯特他也不是有意这样做的,他只是有点讨厌练剑而已,小孩子就是这种没有耐性干什么都不认真的生物啊。我忘了这点,被血气冲昏了脑袋,这也是我太过冲动,所以……” 
杰夫利挑起一侧的眉毛。 
“那捷尔。” 
“干什么?” 
“你要为他说情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说处罚过轻的话没有意义,太严格的话又会让人怀恨在心。所以为了掌握尺寸,我们不是应该先衡量一下罪行的轻重吗?” 
“原来如此,很有道理。” 
看着面有悔意的那捷尔,杰夫利洋洋得意地微笑道:“的确,也许把小孩子像尘芥一样扔下船是太过残酷了,这么细瘦的身体,说不定会被浪一卷就沉到海底再也上不来了呢。好,休,来吧。” 
很担心地在旁边看着事情始末的休缩了缩脖子: 
“是、是……!” 
“把这个小鬼的脑袋按到甲板上的抽水筒下去,让他好好地浇浇海水,直到他说完一百次‘对不起’。” 
听到命令之后,休的表情一下变得开朗了。 
“是是,长官!原来是这个‘浸在海水里’啊!” 
海斗抚着胸口,旁边看着的那捷尔也安心地长出了一口气。杰夫利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让海斗吃苦头,但是身为船长,他必须尽早地平息骚动。知道了杰夫利的严格与规矩,那捷尔就会收手,而把海斗当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小孩子对待,也正是为了让船员们理解为何减轻他的罪过的手段。 
“对不起。” 
在被休带走之前,海斗向杰夫利道了歉,为了给他带来的麻烦,还有对他的怀疑。杰夫利没有说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着海斗,即使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也在所不惜。所以自己也要从心底相信着杰夫利,再也不怀疑他了,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 
“这个可不算在那一百回里头哦。” 
杰夫利那鲜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苦笑。 
“真拿你没办法,简直和春天的公猫一样沉不住气,莫非都是这个的缘故?” 
那修长的手指撩起了海斗的前发。英格兰有着“红发的人性格粗暴”的俗语。 
“听着,那捷尔会对你严格,也是希望你能尽早学会战斗的方法,并不是要虐待你的。” 
感到了那捷尔从旁射来的视线,海斗点了点头。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耐性不足。” 
“那就好。” 
杰夫利报以一个毫无阴影的笑容。 
“现在我们已经在西班牙的领海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战斗。可能会遭到敌人的攻击,我方也有可能袭击敌人。如果炮击战无法解决敌人的话,那么一定会发生接舷战,这点你明白吗?” 
“就是我们侵入敌人的船只,或者敌人侵入我们的船只是吧?” 
“没错,虽然我赌上普利茅斯男儿的自豪,要从西班牙混蛋的剑下保护你,可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到那种时候,如果你也会用剑的话,也许可以拖延一些时间撑到有人来救你——那捷尔就是这么考虑的。” 
杰夫利好像很不爽似的皱皱眉,向青年那边抬了抬下巴。 
“你也知道,这家伙老是担心过头,是那种一天到晚想着以后的事情的人,常常过于热心反而弄出仇人来。也许他是有些罗嗦,但是并没有恶意。这一点你要了解啊。” 
海斗又一次点了点头,向那捷尔低下了头。 
“对不起。” 
那捷尔背向着海斗,向休说道。 
“带他走,还有,刚才那句话可以算第一次。” 
也就是说他接受海斗的谢罪了。跟着休走去的海斗微微地苦笑起来。笨拙的那捷尔,他真的是一个容易被人误会的男人。大概是那严峻的态度的缘故,总会让人以为他是连心都顽固无比的人。 
(因为吉姆的死而消沉的时候,他一直在照顾我……果然,没法从心底恨起来啊。) 
如果是以前的话,也许自己会憎恨他的。海斗的苦笑更深了,说起来,还真是越变越宽容了啊。 
“呀——!” 
迎头浇下的大西洋的海水比严冬的寒流更加寒冷,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着一条过膝的工作用棉裤的海斗发出悲鸣。 
“对、对不起……唔,对不起……咿——” 
海斗用双手遮住了脸孔。即使紧紧地闭着眼睛,汹涌地浇下来的海水还是不断地钻进眼睛。为了忍住疼痛他喘着气,于是连嘴里也全是海水,难以忍受的咸味烧灼着喉咙,海斗剧烈地咳嗽起来,蹲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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