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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程明也被这突然爆出的一阵哄笑弄的莫名其妙，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夏遥。"

　　"到。"夏遥一边答到，一边也笑了。

　　夏遥坐的位置离阮程明很近，阮程明听见近处的声音才收回放远的目光。转向夏遥的脸上有点儿错愕。

　　那是夏遥第一次看见阮程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讲台上的阮程明似乎也低着头笑了一声，然后拿笔在签到表上写了些什么。再抬头的时候表情已经严肃了，开始讲课程的内容。

　　夏遥没太认真听，他心里想的是，原来签到表上没有标注姓别的。

　　那次之后阮程明专门跟每个班的班导都索要了一份详细的学生信息，不过这些夏遥他们是不会知道的了。

　　带回的晚饭夏遥只草草吃了几口，然后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那个画本是他大一时候开始用的，到现在已经堆起了一摞，都是些随手涂鸦，没什么正经有用的东西。

　　这几天阮程明可能都会泡在图书馆。

　　这样想着的夏遥心里有点儿雀跃，以至于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很久都没能入睡。

　　第二天夏遥起晚了，节假日的图书馆没什么人。夏遥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阮程明从书架中间回到座位上。他坐在阮程明对面隔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压低声音打了声招呼。

　　图书馆里极为安静，尤其人还不多的时候。阮程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继续翻自己的东西。

　　大三开学果然专业课变多了，夏遥学的也比前两年用心，阮程明这学期不带他们课，但是开了一门选修。选的人不多，阮程明并不是可以轻易蒙混过关的老师。

　　夏遥也选了阮程明的课，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一边看书，一边留意着阮程明那边偶尔想起的翻页声，有时候响起刷刷刷的写字声音，或者噼里啪啦又敲了一阵键盘。

　　精神不太集中的时候，夏遥终于放弃学习了，插上耳机把他的画本打开，抽了几只铅笔涂鸦。

　　阮程明被持续不断传来的沙沙沙的声音抓住了耳朵，抬头看了一眼。

　　建筑专业入学之后有手绘测评的，阮程明自己早些年的时候也画，不过近几年几乎不怎么提笔了。

　　早些年的时候。

　　他今年三十四岁，本来不算什么。可是每年看到新入学的年轻人，这种对比就让他有点儿心惊。

　　就算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得让自己的母亲一直CAO心着他的终身大事。不过母亲也只能干着急，因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然而折磨他自己的，还是一直深藏在心里的那个难于启齿的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更三章！

 

第2章 第二章

　　夏遥早上没怎么吃，可算熬到饭点儿，和阮程明一起到了食堂，菜色却让人没什么食欲。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竟然很轻松。

　　具体说了些什么阮程明不记得了，依稀记得夏遥抱怨着如果学生公寓里能开伙做饭就好了。

　　下午回到图书馆，夏遥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画本随手放在前面，在阮程明从他的论文里抬头的时候刚好落进他的视线里，顺手拿过来翻了翻。

　　有些临摹，有些随手画上的小物件，还有一些奇思妙想，最逗人的是偶尔冒出来的四格脑洞。大多是线稿，个别上色的完成度也不高，估计都是想到哪儿是哪儿。

　　最后一页的素描只有一个人物轮廓，五官还不明晰，阮程明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夏遥画的是他，但是在他看来却是另一个人，那个和他一样，却又完全不同于他的人，阮程辰。

　　不过眼下，对于夏遥而言，画里画的自然只能是他了。

　　阮程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刚想不动声色的把画本放回去，夏遥起来了。看见他在看他的画本，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都是随便涂的。"

　　夏遥看起来并没有被撞破秘密的尴尬，阮程明想，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夏遥顶多就是看见他坐在这里，闲的无聊随手就地取材罢了。

　　其实怨不得阮程明多想，他在二十七岁那年和家里出柜了，遇到这种事，心思稍微就敏感一些，却也不至于草木皆兵。

　　夏遥表现的坦然，他自然也就不再多想。

　　"挺好的。"阮程明把画本递还给他，夏遥接下了。他趴着有一阵儿，现在刚起来，额头有些泛红。

　　阮程明继续把自己埋到那一大堆数据里。

　　下午的时候，阳光又可以晃到眼睛了。阮程明看了看时间，和昨天下午那时候差不多。夏遥已经把东西收起来了。阮程明收了收东西，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夏遥抬头看他。

　　"走吗？"

　　"嗯。"

　　夏遥提着书包跟上他，在储物柜直接把包存了，两手空空的往回走。

　　阮程明仍然没有去食堂吃晚饭，直接回去了。

　　这天晚上夏遥有点躁动，忍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又从床上爬下来换了贴身的衣物。四人间里都是床下桌，再爬上去的时候，脚底下还有些发软。

　　接下来的几天夏遥果然也每天都到图书馆报道，他和阮程明的位置都没变过，只不过夏遥之后几天都是中午吃过饭就走了。

　　夏遥说是兼职，平时都是晚上，小假这几天调了班，换到下午。

　　大学生很多都在兼职，阮程明也没有问具体的。今天是第六天了，他的论文有了可喜的进展，明天阮程辰他们回来，阮程明决定回爸妈家一趟，看看他们。

　　看看阮程辰。

　　夏遥第七天的时候歇班儿了，想着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呆在图书馆，早早的就出来了。到了这几日固定报道的座位，阮程明却不在。

　　这几天阮程明都到的极早，从未出现比他来的还晚的时候。夏遥心里想着阮程明今天多半是不会来了，不过还是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翻着书。

　　一直到中午去吃饭，才肯定阮程明果然是不来了。

　　有点失落。

　　不过他们本来也没约过什么，这几天作伴也有几分碰巧的感觉。

　　夏遥把东西都带回去了，下午他打算背画板出去画画。秋天的景色格外令他着迷，比春天更甚。

　　阮程明今天起的晚了一些，前几天很投入，一旦决定休息，精神便松懈下来，自制力也就直线下降。这几天他每晚都和阮程辰他们通一次电话，刚才又打电话确定了一下他们大概到达的时间。

　　冲了个澡，阮程明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游在外了。

　　阮程辰。

　　为什么是阮程辰。

　　他总是这么问自己，期待自己给出答案，然而期待总是落空。

　　不为人知的私心浸- yín -他已有数年，阮程明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已经有点习惯这种感觉了，莫名的有些悲从中来。

　　父母家住的离他远，开车走了一阵才到，阮程明上楼敲门，进去看见屋子里还是一片兵荒马乱，他们也才刚到不久。阮程辰正忙着归置东西，侯雯偶尔想搭把手也会被母亲拦下，让她小心休息，注意肚子里的孩子。

　　"哥。"

　　阮程辰腾出空来跟他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只跟他说爸妈留着一路上买的小吃食，非要带回来给他尝尝，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阮程明坐在沙发上，省的自己给他们添乱，翻了翻桌子上的袋子，并没有什么想吃的。

　　等所有人消停下来，父亲和母亲才开始感觉到旅途的劳顿，靠坐在沙发里歇着，阮程明顺手帮坐在旁边的母亲捏了捏肩颈，手指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个身体的紧绷和僵硬，看样子是累的不轻。

　　"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啊。"

　　母亲一边放松着身子，一边颇有些泄气的感慨了一句。

　　"您就是总不出门，跑这一圈儿累的了。"

　　阮程明宽慰着她。

　　阮程辰把手上的事归置利落了，也过来坐下。沙发里坐了五个人，不算特别宽敞。阮程明想着是不是该给父母换一套沙发，以后阮程辰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少不了也要常来的。

　　现在这一套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

　　"爸，妈，你们先休息休息，咱下午出去吃吧，头出去玩儿之前我才吃过的一家，馋了一路了。"

　　说话的是侯雯，她孕期不长，还没什么特别反应，孕吐也没有，就是挑食。那家菜馆她已经跟阮程辰念叨一路了。

　　经她一提，阮程辰自然马上就想起来了："对对，我差点儿忘了，妈，咱们下午出去吃。"

　　母亲看了眼父亲，问："去吗？"

　　父亲摆了摆手："不想动了。"

　　"你看，还是你们去吃吧，我们俩晚上随便弄点儿吃吃就行了，都不想动。"

　　阮程辰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坚持了："那也行，你们好好休息吧。"说着又转向阮程明，"你跟我们一起吧。"

　　"不去了，我陪爸妈。"

　　其实是不想看见阮程辰和侯雯在一起，阮程明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可怜。

　　阮程辰陷在沙发里，眉目间有些困倦。阮程明清晰的捕捉到他的疲惫，这一路上阮程辰是全职司机，搭载的又都是重要的人，更得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开车本就是极累的事情，况且一连在外七天，住宿也不如家里舒服。

　　阮程明不由得就有些心疼。

　　"你先去睡一下吧，起来再开车走。"一边想着，阮程明就说出口了。

　　侯雯附和他："就是，快去睡会儿。这几天我说我可以跟他换着开的，偏不让。我现在又不影响开车。"

　　阮程辰只是笑："不舍得。"不舍得让侯雯累着，"那我先去睡了，三点叫我，咱们也别走太晚了，吃完早点儿回去你也得休息。"

　　"知道了。"侯雯跟着阮程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出来给他把门带上了。然后父亲也回屋休息了，客厅里就剩下母亲，侯雯，和阮程明。

　　母亲恨不得能把途中遇到的好玩儿好看好吃的东西都给阮程明讲一遍，期间总是忍不住重复：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侯雯有时候帮母亲补充一些，或者帮母亲一起回忆。阮程明听的很认真，偶尔回应一两句。

　　说得久了，母亲也频频打起了哈欠，最后实在撑不住才去睡的。

　　阮程明正和侯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阮程辰出来了。

　　"才两点半，你还能睡会儿。"侯雯看了眼手机，想让他再多休息一下。

　　阮程辰不听她的："醒了就起来了。还是早点儿走吧，你现在不困，晚上肯定累的快。"

　　侯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用自己的水杯倒了杯水递给阮程辰，让他喝。她知道阮程辰刚睡醒口干。

　　阮程辰坐了一会儿就和侯雯一起走了，临行前又问了一次阮程明是不是真的不和他们一起去。

　　"不去了，等爸妈醒来我自己回去。"

　　他答复明确，阮程辰便也不强求，自己穿好鞋之后作势要帮侯雯提鞋，被侯雯眼疾手快的躲开了。

　　"程明在这呢！"侯雯很有些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断手断脚，连个鞋都不能自己穿。你快下去把车开出来。"

　　阮程辰笑了两下，果然没继续了。

　　"嫂子，你就让我哥好好表现一下。"阮程明也笑着打趣他们。

　　阮程明觉得，自从阮程辰和侯雯经历了离婚风波之后，他们俩现在更腻歪了，再别说是有了孩子之后。他心里更觉得对阮程辰抱有那样心思的自己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

　　回去的路上很堵，小假最后一天，路上都是回程的车子。

　　阮程明回家要经过学校正门口，绕上半圈。所以他平时都不开车，直接从学校后门走回去还来得方便。

　　学校门口也堵，好多送孩子的私家车，还有出租车。阮程明都有冲动把车停到学校然后自己走回去了。不过他的车被夹在中间，除了跟着偶尔挪动的车流往前走，其他想法都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