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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叶芜来了，阮程明把灯打开。

　　"睡这么早。"

　　"反正也没事干。"阮程明想了想，问他，"你把我家钥匙给夏遥了？"

　　"他问我要我才给的。"

　　阮程明懒得计较他们谁说的是真的了。

　　叶芜在屋里转了一圈儿，问他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没有，"阮程明想了想，"给我加一张床吧，还有一套桌椅。"

　　"用不用给你换一张大点儿的床，你们方便。"

　　阮程明没理他。

　　叶芜走的时候跟他说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他会内疚一辈子。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夏遥在图书馆呆了两天，周一上午过半，他确定阮程明一定不会主动打电话告诉他医院里没有访客了。

　　他买了点蔬菜和肉去阮程明家。

　　阮程明家和他离开的时候一点区别也没有，并没有装修过的痕迹，甚至没有打算装修的迹象。夏遥推开阮程明的房门，悄悄把脸埋进阮程明的枕头里。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健康的人会突然变了副模样躺在医院里。

　　床头有一个看起来眼熟的盒子，是他今年冬天开学回来送给阮程明的围巾，他记得他扔掉了。这种小事情就足够让他觉得高兴，他一直觉得阮程明不讨厌他，赶他走的时候也只是说"没那么喜欢"而已。

　　他不需要阮程明有多喜欢自己，一点就足够了。

　　夏遥带着午饭到医院的时候护工刚巧在布饭，看见他进来，就把手上的东西收拾出去了。他把饭重新摆好，把筷子交给阮程明。

　　阮程明已经在试着用筷子了。

　　夏遥坐在旁边，跟着阮程明一起吃了一会儿。

　　"那张床，是给我睡的吗？"

　　"桌子也是。"

　　"谢谢。"

　　"帮我拿一下水。"

　　整整两个多月，夏遥天天陪着，有人过来的时候就提前避走，等到没有人了就再回来。

　　因为新添的床和桌子，阮程明编排了一套说辞应付母亲，他不知道可信度怎么样，反正母亲没有再问他了。

　　元旦那天也是在医院过的，家里人都来了，病房里显得有些热闹。夏遥一早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阮程明记得那天是夏遥的生日，那个日子很特殊，不太容易忘掉。

　　拆石膏那天是夏遥的考试，头天晚上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才回去。眼下护工正在清理他重见天日的手臂和腿。

　　阮程明碰了碰自己，还不能相信自己熬过来了。

　　终于能把衣服穿好，阮程明被护工扶着站起来。

　　左手臂不能用力伸直，会疼。阮程明不太关心这个，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能不能走路。左脚不敢用力，稍微一动就很疼。

　　叶芜早几天就安排送来了复健用的器械和拐杖，阮程明试了试，只能用右手拄拐。

　　医生拿着片子过来，说骨头愈合的很好。又叮嘱他复健也要循序渐进，注意休息和饮食配合。

　　阮程明很高兴，他一直都很配合治疗，卧床三个月也只是因为医生说这样保守治疗更有利于他的恢复。

　　他恢复的越好，叶芜就能少自责一点。

　　医生走了，阮程明交代护工把他的床换掉。

　　叶芜过来的时候，阮程明正躺在床上，试着把左臂弯起再伸直。

　　"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阮程明说。

　　叶芜坐在他旁边捏他的手臂，问他疼不疼。

　　"不疼。"

　　叶芜摸了摸手术留下的疤痕："等你好了再把这个去掉。"

　　"不用，会淡的。"

　　"我看着难受。"

　　"那就去掉。"

　　叶芜陪他聊了会儿，然后扶着他起来，撑着拐杖试着来回走了一趟。

　　"老师。"门开了，是夏遥。

　　阮程明示意叶芜扶他坐到床边。

　　"好了吗？"

　　"嗯。"

　　叶芜出去了，经过夏遥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考完了？"

　　夏遥仿佛没听见阮程明问他，只看着阮程明的腿："可以碰吗，会不会疼。"

　　"不疼。"

　　夏遥看着坐在那里的阮程明，高兴又难过："不疼就行。"

　　左手被抬起来，夏遥捏着他的手臂，就像以前每天都做的一样。手里的肌肉明显感觉比右边僵硬许多，左腿也是。

　　"老师。"夏遥站起来看着阮程明，"我明天还有考试，先回去了。"

　　"去吧。"

　　夏遥把桌子上散着的习题资料都带走了，留下一把他家里的钥匙。

　　复健的过程很痛苦，但是阮程明甘之如饴。腿上比手臂要费劲一些，好不容易能双手拄拐，阮程明出院了。

　　是叶芜送他回去的。母亲本来想要跟着，被他劝罢了。

　　屋子里和他出事前没什么不同，只除了他房间里有些细小的变化。

　　"之前给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动过。"

　　"不要紧。"

　　叶芜一直在整理他带回来的东西，该洗的都洗上，会用到的都摆好。阮程明坐在沙发里看着。

　　叶芜忙完了过来，坐在旁边看他。

　　"怎么了。"

　　"没怎么，"叶芜张开手抱住他肩膀，"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阮程明拍了拍叶芜的后背，他也觉得，实在是太好了。

　　第二天蒋叶晗就来了。

　　"怎么是你？"阮程明打开门的时候很是诧异。

　　"你想是谁。"

　　"我哥他们今天过来。"

　　既然是认识的人，蒋叶晗也就不打算回避了，嘱咐阮程明坐着不要动，自己给自己张罗着倒水喝。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眼尖的看到桌子上的杯子只剩一个了。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也没去看过你。"蒋叶晗难得的对他感到抱歉。

　　阮程明让她不要在意，蒋叶晗跟他说过等他出院了再来看他。他又问了叶晗几句项目相关的事，就被蒋叶晗堵住话头了，眯着眼睛说又不是离了他不行。

　　阮程明笑了笑，便不再问了。

　　门铃响了，蒋叶晗去开门。进来的果然是阮程辰和侯雯。

　　"叶晗？"侯雯看见是她，明显的出乎意料。

　　蒋叶晗笑着答应了一声。

　　她和侯雯自小玩儿到大，只是关系再好，分开了也已经十多年，侯雯更是连孩子都有了，然而在她记忆里还是小时候的小姐姐。真要说起来，还没现在她和阮程明来的亲近。

　　蒋叶晗帮阮程明招待他们，侯雯坐在沙发里，对他们的关系表示好奇："程明，我都不知道你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工作联系比较多。"蒋叶晗把水杯摆在侯雯跟前，余光看见阮程明玩味的看着她。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让他快点好起来之类的，然后再扯些闲事。阮程明发现，他和阮程辰之间，除了能说些以前的事，还有父母的事，竟然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了。

　　"我让爸妈他们就别过来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接他们来你这吧，你不方便走远。"

　　阮程明怔了怔，说好。

　　他这个房子，还没有聚齐过他们一家人。

　　阮程明把阮程辰和侯雯送走，他这一躺，竟然就过去小半年了。

　　蒋叶晗没走，坐在沙发里，吃着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一包牛奶糖。感慨他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阮程明不怎么吃这些，既然在他家，那一定是夏遥在这里的时候就有的："你看看过期没有，挺长时间了。"

　　"你不早说。"蒋叶晗扯着包装找了找，然后又吃了一个。

　　门铃又响了，是送餐的，蒋叶晗手里拎着好些餐盒进来："看你孤家寡人的，陪你吃个饭。"

　　阮程明坐在餐桌边上拿着筷子等着蒋叶晗坐下，想了想说："你还不是一样。"

　　"我喜欢这种感觉呀，"蒋叶晗把米饭盛给他，问，"你也一样吗？"

　　年三十那天阮程辰很早就把父亲和母亲接来了，还有侯雯。阮屿和布丁送去了姥姥姥爷家。

　　阮程明在家里已经可以不用拐杖了，母亲进来看见他走的还算稳当，表情也是多了几分欣慰。

　　一大家子人忙忙碌碌的，还得出去采买补给，阮程明这个主人倒是最清闲，坐在沙发里，想帮忙又怕给人添乱。

　　晚饭前收到了久违的红包，是父母亲特意包给他的，让他早日康复。

　　阮程明很高兴。

　　十点多，母亲跟他说要回去了。看情形，应该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阮程辰说爸妈晚上去他们家，让阮程明早点休息。阮程明点了点头，坚持换了衣服，撑着拐杖把人送到楼下。

　　这是打他住进这所房子之后最热闹的一天了。

　　电视里咿咿呀呀的演着节目，阮程明靠在沙发里就这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因为突然喧嚣起来的鞭炮声。

　　他把电视关了，漱口洗脸，然后躺到床上，看了看手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阮程明已经变成老年人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夏遥陪着陈慧秋，坐在飘窗上看外面炸裂的烟花。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陈慧秋抓着夏遥的手，很多年以前，这双手就不能被她攥在手心里了，甚至还会挣开她，把她的手护在手心里。

　　比如现在。

　　她能看出夏遥今年回家的时候情绪低落，这是她的孩子，单是蹙眉和微笑就能被她察觉到心事。所以她借口散心，拖着夏遥陪她来这座陌生的城市度假，也算是庆祝他完成了一次重要的考试。

　　陈慧秋拍了拍夏遥的手背。

　　"怎么了？"

　　"不用担心成绩。"

　　夏遥笑了笑，他并不是很担心成绩，而且就算成绩不佳落榜，也并不会影响他什么。至多是让他少了一个可以追逐阮程明的机会。

　　"也不用担心别的事。"

　　"嗯。"

　　"你很棒。"

　　夏遥被陈慧秋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偏头避开陈慧秋看他的目光："我也没有那么好。"

　　"你就是很好。"陈慧秋又拍了拍夏遥的手背，像是要给他信心。

　　临近开学，阮程明已经可以走的很好了。从他家里到学校这个距离并不会太吃力，只是看起来稍微有些跛，之前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是肌肉的原因。

　　他提前几天开始上班，处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问题。

　　邮箱里收到几封学生的邮件，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外校的本校的，希望能读他的研究生。今年有一封来自夏遥。

　　自我介绍，考试成绩，研究方向等等，一板一眼的写着。

　　阮程明看了两遍，然后关上了。

　　夏遥考通过考试了，而且成绩不错。阮程明放下心，至少夏遥通过考试了。他知道研究生考试的不容易，夏遥本来有限的复习时间还被他拖累着。

　　阮程明是在复试的时候看到夏遥的，开学第一周的周末。教室前面临时划出的等候区已经有些学生了，他一眼就看见夏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