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红莓 作者:Ashitaka(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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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我就是年纪大了,老爱瞎想,不服老不行,头发这半年明显白了一大票了。”
卫一筌递过去根烟,“人不都有这一天么?高中老师本来就够CAO心的,人都怎么说?赚卖白菜的钱CAO卖白粉的心。”
老板一看烟,好家伙华叶,八千多一条还不定能买的到,惊了一跳,没敢往嘴塞。老班一笑,挺不明白的,“原先也没机会问问卫老师……你怎么就,来当个高中老师呢?”
卫一筌乐,“当高中老师也不犯法吧?”
“嗐你这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班老师我知道,跟您开玩笑的。”卫一筌推门进了大厅,“你要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就是不想回家当个少爷,您肯定得想,哟,好车开着好烟抽着好人脉用着,这会儿玩人格独立玩的跟真的似的,逼装大了吧?肯定很多人都这么想,但我还是得说,这就是我最简单的答案而已,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们不觉得,我那包。”周以庆小声在后头言语,“拎在老班手里就莫名有种尼龙编织袋的感觉,换到老卫手里就像Gucci限量?”
“放屁,少给你那包贴金了吧,你这就是歧视。”陆清远又拆了包乐事,在后面大嚼特嚼,渣子直蹦,“分明你那包谁拿都是春运赶火车的feel,我说你们女生也绝啊,住两晚的事儿愣是搞那么大个袋,你别是把你家厕所都搬来了吧?”
周以庆转身绕过续铭缑钟齐,糟心地跳起来击打陆清远的头脸,抢他的薯片,“滚蛋吧,钢铁直男!”
彭小满正帮李鸢找书包里的水杯,少侠他老人家渴了,要喝蜂蜜水,但他老人家肩周疼,够不着。
彭小满一直觉得李鸢这一点还挺神异的,非特殊情况,都只喝自己带的水,水杯是日常标配。按说他们这挂男生,炎炎热夏的,不喝点儿冰碳酸打个响亮的气嗝还叫青春么?李鸢倒好,跟续铭一路数的,未老先衰,彭小满怀疑他俩在家用紫砂壶。
“我妈最烦我出门带水,说不朝气,跟看门大爷似的。”彭小满言外之意:李鸢,你就跟个看门李大爷似的。彭小满使了一招猴子捞月,包肚里捞了半晌,“哪儿呢?你裤我都捞出来了你杯子呢?”
“侧袋,小笨蛋。”
“不早说。”彭小满被他句“小笨蛋”膈应的够呛,曲起膝盖顶他的膝窝一记,抽出侧边水杯递过去,“还蜂蜜水,你不是来姨妈了吧少侠?”
“你再恶心人我捶到你吐姨妈。”李鸢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支气管都不太行,跟你一样,我们家祖传的。”
“得了吧你就是抽烟抽的,祖传个毛毛球。”彭小满拉上拉链,“我奶晒了好多罗汉果好胖大海,要不回去分你点儿?”
“你朝左看。”
“左?”话头转的有点儿急,彭小满下意识听命,向左转头,“谁,看谁?”
“大厅沙发上坐的那几个里的,寸头,黑色运动鞋,六班的,熟么?”李鸢把水壶递回去,“再帮我装一下,谢谢。”
“我靠刘欢欢!”彭小满接了水杯。
前俩月,走廊三打一对阵彭小满,没料住半路杀进个李鸢,吃了他一老拳,被一起提溜去办公室训话的那位仁兄。
“那小子原来叫欢欢?他一男的为什么取了一个福娃的名字?”
“那你一人类还叫了个鸟儿名呢。”彭小满一翻眼,脑子一抽,胳膊肘向外拐,“不是,这是重点么哥?重点应该是为什么他也在啊,卧槽还一直在瞄我。”
“他那是在瞄我。”
“……哎也是,那天的确你下手比较狠。”彭小满往后挤了挤,“你说他不会预备着下黑手吧?反正不在学校,天高皇帝远的,真要再带几个同学过来找你一雪前耻怎么办?”
“至于么?”李鸢皱眉,“我不就打了他一拳,你也给他揍够呛不算扯平?”
“你直接给人捶破相了。”
“真打起来谁还顾得上相不相的,没冲鼻梁算我素质高的。”
彭小满给他比了个大拇哥,“行吧你屌,反正……他要真找你滋事儿你千万别理他就行,种子选手,你可太金贵了。”
李鸢点头,过会儿才笑。
分房卡,按班级来,房间有两种,一个是三人同住的大床房,一个是两人一间的标准间。按说总该是两人一住要更方便些,舒服些,但国际惯例女士优先,等俩班姑娘们率先把标准间选了个精光,男生也只能一撮一撮地挤大床房了。可谁和谁挤一茬儿又是头疼,到底是老班作为,大手一挥,插进来高喝一嗓,“甭你们商量了!商量出来天都黑了!我来定!”
陆清远缑钟齐续铭,1203;游凯风李鸢卫一筌,1204;赵劲彭小满班主任,1205。
“有没有谁有意见的?”
静默一片。老班这话的意思,就跟马龙白兰度在《教父》里说的那句台词差不多——“我会给他个建议,叫他不敢摇头。”
谁嫌卷子不够写,敢特么有意见?
彭小满一旁摸摸鼻子,轻轻朝李鸢招招手,李鸢凑近过去低头,“嗯?”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晚上要吃药。”彭小满看着他,低声。
李鸢看看他的胸口,心中了然,嘴上还是问,“你是说?”
“我身上有疤。”彭小满在自己心口轻轻划了一道竖杠,“我也挺怕人看见的……”
“什么好处?”
彭小满双手合十,“只要爷你爽,都行。”彭小满说完想给自己来俩大嘴巴子,这话说的怎么就跟自己要上赶着给他CAO菊花似的?
“下次给我唱一遍我有一根仙女棒。”
彭小满听了假笑,“我想炖了你,炖一锅麻辣的,就饭吃。”
“那再见,我和凯爷老卫住着挺好,真的。”
彭小满咬咬牙,“我唱,没人的地儿……”
“成交。”李鸢得逞地比了个OK,举手,“班主任!我有意见。”
众人默认了老班的安排,正欲收拾手边行装回房瞅瞅住房条件如何,听了纷纷嘶声——噫,学霸就是胆儿大嘿。
“赶紧说赶紧说!”老班皱眉摆摆手,把那根千叶别在耳朵后头,心说都让你小子和游凯风蹲一间了你还什么不满意的?毛病那么多呢你。
“我想跟您住一间。”
老班一愣,心说你对我一糟老头有什么别样的兴趣么?众人神色暧昧,纷纷挑眉带笑,心想咱班学霸这口味也真够重的呀。
“就想跟您……讨论点问题,呃。”李鸢顿了顿,瞥了眼彭小满,“学习上的,心灵上的,人生上的,行么?”
“……我当你要再来个肉`体上的呢。”老班摸摸后脑勺,思忖了一阵儿,“那成吧,那、那谁,赵劲!那你就跟李鸢换一下吧,你去住1204,让他过来住1205,行吧?”
游凯风一旁反应过来立马要蹦,“卧槽别啊我不——唔。”
“谢谢班主任。”李鸢胳膊一勾封他口鼻,贴他耳边嘘声,“小风风乖,不哭不哭,两晚而已,委屈你了。”
李鸢看向彭小满,看他朝自己递过来一枚响亮地飞吻。
论和班主任住一个屋檐下是怎样的体验。得亏也就是李鸢彭小满不玩儿知乎,要不非得洋洋洒洒答他个一两千字。
老班尊奉他花甲老人长期保持的生活作息,开窗通风,从背包里掏出硕大一袋的霍山黄芽,座上壶开水,躲卫生间里抽他那根金贵的不得了的千叶去了;李鸢忍着没敢把自己兜里那盒白沙掏出来叼上,换了酒店底儿比纸片子薄的一次姓拖鞋,一屁股坐床,恹恹仰倒,手垫脑后,看彭小满忙活。
要不怎么说是少女心呢。彭小满出门在外拖鞋自备,粉红顽皮豹的;洗漱用品也得自己准备,掏出来见光也够辣眼,牙刷把上粘着个巴斯光年勉强也就算了,漱口杯还是个荧光绿的;想着居家T恤总该正常点儿了吧,等他掏出来抖落开一看,得,印了一身的小菠萝。
真幼稚,李鸢捏捏鼻梁。
彭小满走到窗边轻轻拉上了遮光帘,随手脱下了略略汗湿的外穿T恤。
李鸢不是故意,可脱衣服这个动作实非惯常,含义太多太驳杂,总叫人抑制不住地要去看两眼。
彭小满的后背,窄的不似个男孩儿,骨肉紧拢,像在造人之际,被上帝失手攥了一把似的。后背到底不大见光,白的雪亮通透,嵌入的两枚嶙峋的蝴蝶骨,在扯下衣领时陡然聚拢,而后又滑向两侧,连贯看来,好比一个振翅的动作。体质过低的特征他都有,脊柱线深刻好比一串珠子凸浮皮下,有腰沟,裤带松垮必须束到最后一颗眼。
李鸢莫名其妙地想看他那个疤,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率先做了呼喊的反应,“彭小满。”
“嗯?”彭小满攥着衣服转过身,见李鸢又不说话,盯着自己的胸口瞧,才小声笑骂,“臭流氓吧你。”
彭小满略含胸,正面更显单薄。可瘦不瘦,白不白,这样的视觉感受却完全被那个斑疤给弱化了。左胸外侧一枚月牙形的弧口,弧口皮肤如霜过的老涩橘皮,略略紧皱,丑,有一圈暗红带紫色沉。这是心脏的位置,这里有疤,是多舛命途的一笔蜷缩的隐喻。
彭小满不遮不躲,坦然裸呈,甚至在问,“手痒不?要不要来一下?”拇指顶顶胸口,这其实是个加油的动作。
李鸢支起上身,彭小满走过去,李鸢抬手抚上。
李鸢指腹微热,倒是彭小满皮肤冰凉,这样一经贴合,一方温煦一方消暑,也挺舒服。
“你说,你这是起搏器?”
彭小满略勾着点身,“嗯,双腔包埋。”
“都有些什么呢?”
“呃,脉冲器,导线,还有……心内电极?”
“会疼?”
“平时当然不会啊,你以为这玩意儿是鸡眼还是骨刺儿啊?”彭小满笑他傻,“手术结束那几天会疼吧,好几年前做的了,都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感觉了。”
李鸢摸着那道凸起,好像在阅读盲文,这段盲文翻译过来则是:这是一颗不健康的心脏,它跳着,但也病着,它是活下去的必须,亦是致使宿主戛然死去的隐患。李鸢不自觉地温柔谨慎下动作,像怕按坏什么,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是不是心跳变快了。”李鸢感觉掌下的跳跃节奏升了一频,由咚咚,成了咚咚咚,“跟刚才不一样了。”
彭小满嘿嘿笑,“因为你太帅了,我的少女心他不好意思了。”
李鸢抬头看着他的明朗神色,默默了一刻,还是问了,“你为什么总是能高兴得出来呢?”明明你眼里就不快乐,你眼底在下雨,始终水光粼粼。
彭小满站直,胸口脱离李鸢的手掌,笑容一时僵滞,嘴角缓缓回落。彭小满抿了下嘴,把小菠萝套上,扯了扯衣摆,揉揉鼻子反问李鸢,“不然呢,垮着脸等死么?给谁看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李鸢竟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他难得拙舌,最后选择了致歉,为他言语的不恰当,“对不起。”
彭小满拉开窗帘,陡然明亮,他对着窗子“嗤”了一声,再笑起来与刚才无异,“行啦没事儿,你说对不起我听着巨别扭。”
简单打理休息过后,其余学生被安排在旅店,机器人社的几位参赛选手则被卫一筌叫去了大厅集合,开车出发去里电大金关校区将寄去的机器人进行拆封,并熟悉明后两天的竞赛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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