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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 作者:小蜗牛跑得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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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豪门世家 悬疑推理 传奇

  叶思睿淡淡地问珠儿:“沈兆鑫和夫人吵架时你偷听了?”
  珠儿点点头。
  “贱内对鑫儿宠爱有加,纵然偶有冲突,绝不至害他姓命。”沈富商连忙出声分辩。
  叶思睿自言自语道:“第一次见到醉香阁的头牌翠柳,本官便觉得她长得很是面熟。”他把各人神色收入眼底,继续说:“后来才发觉,她与沈兆鑫长相极为相似。”
  沈富商面部表情变化剧烈,赵氏依旧满面温柔。
  “后来本官便找人查了一查,查出一件秘辛。”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注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沈兆鑫原来不是沈夫人所生,而且,他还有一个妹妹。”他不待大家消化,便把这个重磅□□一气抛出。“他娘亲大约是一个青楼女子,生下沈兆鑫后沈富商为她赎了身。沈夫人不能生育,便将他抱来养育。”只是沈富商没有告诉夫人他将那女子养在外面。“后来,那女子又怀孕,生下一女。发现了真相的赵氏哭闹着要沈富商将她赶走,断了联系。直到有一天,沈兆鑫去醉香阁寻欢作乐时遇到了翠柳,翠柳发现了两人长相的相似之处。”那女人已经逝世,但是翠柳还是通过翠香阁妈妈的话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告知了沈兆鑫。“知道了真相的沈兆鑫回家后与母亲对质,起了争执。”
  “妾身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赵氏笑意柔柔。
  “沈夫人让厨房给沈兆鑫熬参汤,参汤里放了蒙汗药,大约是想徐徐图之,日后毒死沈兆鑫,还可以嫁祸给翠柳,除掉一个心腹大患。不过,夫人在此之前可能就已经收买了翠柳,否则沈兆鑫即使是变哑不能说话了,也很容易看出不对劲。”翠柳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掌管中馈的沈夫人能给翠柳的远比沈兆鑫这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多。
  沈兆鑫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之后,便意识到是家中有人害他,而离开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亲妹妹。可是他试图求救时,妹妹却视而不见。
  沈富商的身体颤了又颤,已经快站不住,赵氏依旧面不改色。
  “珠儿早就被沈夫人收买了,所以沈兆鑫觊觎她已久,却难以得手。所以沈兆鑫院里的丫鬟才这么怕她。而一旦沈兆鑫被迷晕,就可任她宰割。”
  叶思睿最后朝着赵氏说:“沈夫人,本官没有证据,你对翠柳有恩,翠柳不会出面指证你,参汤和蒙汗药你想必也都处理了,本官只想问一句,你把沈兆鑫养到这么大,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搀扶赵氏的丫鬟吓得身体颤抖,赵氏还是温和地笑道:“妾身真的不懂大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告辞。”叶思睿微微点头,示意衙役押着还在冷笑的李清河和默默哭泣的珠儿离开,丢下一片残局。
  叶思睿在衙门等到快不耐烦时,夏天舒终于回来了。
  “沈夫人已经病逝了。”他开门见山地说。
  叶思睿挑眉盯着他看了半天。“沈兆瑜哄好了?”
  “他会活下去的,毕竟他娘还在。”夏天舒慢慢地说。“其实我觉得,赵氏不能生育并不是偶然。”
  “不管是不是偶然,都已经查不出来了。”叶思睿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犹豫“你觉得,沈兆鑫对李清河的感情……”
  夏天舒迟迟不见下文,便发声:“嗯?”
  “是认真的吗?两个男子之间,真的会有男女之情吗?”叶思睿说。李清河显然视两人关系为耻辱。沈兆鑫怎么想,他却看不出来,但不管怎样,沈兆鑫喜欢女子,玩弄丫鬟,留恋青楼却是事实。
  夏天舒想了一会,才回答他的问题:“我觉得,有没有感情,取决于遇到的是什么人。”
  “不管了,终于解决了案子,今晚请你吃饭吧?”叶思睿抛开了令他烦恼的问题,笑吟吟地看向他。
  “算了,还是我请你吃面吧。”
  晨起,夏天舒在院子里练剑。
  他很少用剑,用的委实也不怎么样。但他握住了别人的剑,便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套剑舞得行云流水,毫无凝滞,连带着周身都显得肃杀起来。
  只可惜了满地新生的绿芽,付与了闪闪银光。
  收剑,扬手,鸟儿扑棱棱飞起来,匕首擦着它的翅膀飞过去,没入柱中。
  夏天舒走过去,拔出插入寸余的匕首,若有所思。
  叶思睿早已穿戴好,端端正正地坐着,充满威仪的凤眼中满是温暖笑意。他笑眯眯地看着头顶两个包子发髻,穿着明绿色袍子,白白嫩嫩的小童拒绝下人搀扶,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沉着声说:“给睿叔请安。”
  软软糯糯的童音非要沉下来学大人的腔调。叶思睿失笑。
  他还没拜下去叶思睿便扶起他,“旷儿过来,给睿叔抱抱。”
  “不要,我已经长大了。”叶旷挣扎了一下,有点脸红,眼神别扭,声音却正常起来。
  “好好好,旷儿长大了。”叶思睿抿着嘴,吩咐下人摆饭。两人吃饭时没有什么言语。用罢了饭,叶思睿方才开口:“旷儿这几日字写得怎么样了?”
  叶旷不过七岁,开蒙两年,四书关还没过,比之常人已有些晚了。叶思睿怜他年幼,也不愿他考科举,故功课上不忍催促他。他请了东安县当地一个举子在家教他读书书,自己偶尔也指点指点。唯独叶旷字写不大好,他平时也会帮着看看。
  叶旷挺挺小胸脯,稚气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我写了不少字呢。”说着噔噔噔地往书房跑,叶思睿跟过去,果然看他案头散了很多纸。叶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他看,叶思睿忍着笑拿起几张看起来。叶旷年龄小,手腕没什么力气,现在写字也只是对着他先生的笔墨临摹而已。叶思睿一边看一边随口夸赞几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几日写的字怎么笔力虚浮,反不如从前了?”
  叶旷低头站着,张嘴就是道歉:“侄儿这两日偷懒,没有好好写字,请睿叔责罚。”与方才精神的样子截然不同。
  叶思睿心里觉得奇怪。然而他到底不是叶旷父亲,对他的教养不可过于严苛。所以只说:“你知道错就好。只是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自己还得严加要求自己。”说罢接着翻看,翻到其中一张却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旷儿,这一张也是照着先生的字写的?”
  “对啊。”叶旷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又低下头看他写的字,又仰起头看叶思睿。“睿叔,‘慧极必伤’是什么意思啊?”
  叶思睿看着他纯净的小脸和好奇的眼神,眼神莫测,片刻后才慢慢说:“这个词的意思是人不可过于聪慧,否则反而会对自己有损伤。”
  叶旷眼里流露出一丝茫然,“聪慧不好吗?”
  叶思睿莞尔,“聪慧当然好,可是过于机敏,事事猜忌,自然会劳神伤体。”他看叶旷还是一脸懵懂,摸摸他的头,继续笑着说:“你再长大点,才能体会。”
  叶旷没有再多问,叶思睿便叫人抱他下去歇着,果然被他推拒,自己蹦蹦跳跳回屋里去了。
  叶思睿沉思了片刻,其实他还想得更多,慧极必伤,慧极必伤,过于圆满总容易成缺憾。他回过神来,拿着那张纸,朝着叶旷的先生周徽屋子走去。
  不出意料,周徽果然在屋子里坐着,低头写文章,叶思睿站在屋门,叫了一声他的表字:“奉之?”
  “大人。”周徽起身,微微拱手示意。周徽不过而立之年,看上去却极为老成。他中举不久,家中却无银钱供他入京赶考,所以在叶思睿家中教书,兼为准备科考。叶思睿也是科举出身,不时也会看看他的文章,或褒或贬一针见血,二人相互切磋。
  “这是你写的?”叶思睿把那张纸拿给他看。周徽微微变了脸色,“是我写的。”
  “你怎么想起写这个?”叶思睿缓和了语气。
  周徽已经恢复了常态,“学生悼念早殇的兄长有感而发,不想竟被旷少爷临了去,请大人赎罪。”
  叶思睿却没有问责,反而关切地问道:“你有一兄长?”
  “是的。”周徽垂下眼,仿佛不愿说起,却又娓娓道来:“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第8章 慧极必伤(一)
  周徽小时候一直不喜欢哥哥周兴。
  周家家道中落,正值壮年的父亲撒手人寰,只留下兄弟俩,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可是人人都说,周兴是周家的福气。
  周兴十三岁考取生员,十六岁中举。虽未能进士及第,中举的名次也不高,但就年龄而言已经十分难得了。因他年龄小,母亲也不放心让他独自赶考,决定再过几年举家迁至京城。在周徽的记忆中,兄长在家时母亲总是笑盈盈的,街坊邻居时而登门拜访,一面夸赞周兴一表人才,日后定能光宗耀祖,一面又暗暗地向母亲打听他是否定了人家。
  周徽只比周兴小了四岁,却与兄长截然不同。他生的灰头土脸,不似哥哥斯文俊秀,又无心读书,整日与邻里的皮孩子厮混,十三岁了连童生试的边都摸不上。街坊长辈见了他都连连摇头。母亲看着他时也每每唉声叹气。
  周兴十八岁的时候娶了亲,夫人出身书香世家,远近闻名的贤良淑德。成亲不久便有喜。人人见了他们母亲都要称一句好福气。母亲整日喜气洋洋,与宗族长辈商量,规划着孩子出生入谱后就搬至京城,也给周兴好好找个先生。
  然而就在母亲打点行装时,周兴出事了。
  他们一家人再见到周兴时,他刚刚被从河里打捞上来,已经断了气。
  身怀六甲的嫂子闻讯晕了过去,醒来肚子便开始发作,强撑着生下一子后也跟着去了。祸不单行,这唯一的遗腹子心智不全,莫说读书写字,连生活都不能料理。
  周徽常常想,这便是命吧?这么优秀的兄长却被老天生生夺去。而他这么个浑浑噩噩的痴儿却健健康康长大了。兄长去世后,嫂子娘家人见了尸首,痛斥他们家没照顾好自己女儿,从此断绝往来,他们家日子更不好过了。母亲开始逼着他读书,他知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得不发奋。然而许是真的天资有限,他从十几岁一直读到而立之年,才勉强中了举。这些年家里没有收入,全靠宗族接济。他实在没脸再讨要入京开销,才出来教书。
  叶思睿一直沉默着听,听到他说完。他扬了扬那张纸,“能写出这样的词句,你天资也不错。”
  周徽愕然地抬头。
  “只是,”叶思睿加重了语气,“这样的东西,就不要拿给旷儿临摹了。”
  “是,大人。”周徽垂首答道,看不清表情。
  叶思睿已经准备转身离去,又停了停,说:“你可去找账房,先取几月的月钱,贴补家用或者入京考试,都随你。多余的部分,可待及第之后再还。”
  他说完便走了,周徽愣在原地半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大声地说:“谢过大人。”
  叶思睿到衙门坐了片刻,手下便呈上来一些文书,他捡重点一一看过,当即批复。眼下最重要的是,一来是书院的建设,一来是固堤了。东安县是一个中县,县里吴氏书院乃是望族吴家家学,后来东安县衙做主改为县学。日前一阵暴雨冲垮了学子的宿处,免不了要找县衙要些银子修补。好在东安县去年收成不错,县衙尚有余粮。另一件,东安县毗邻长江,即将入夏,免不了固堤以免决口。这却是件大难题。他先批复按往年惯例推行下去,一面想想去年惨状,又写折子请示上级。
  一一处理完,他又吩咐人取了前任沉积的诉讼案折堆放在他书房里,回后院换了便装。正准备出门,便注意到在门口张望的小童。
  “旷儿?怎么不过来?”
  叶旷还是站着不动,“睿叔又要出门?”
  “嗯。”叶思睿听他语气浓浓的委屈,走过去蹲下身抱他。“旷儿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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