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凯黯然神伤了一会儿,磨蹭着起来,抽了几张纸巾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又漱了漱嘴,走到沙发从兜里拿出烟点上。
“给我一根。”子心伸手。
任凯睨视了他一眼,语调平稳,“你敢吗?”
子心没跟他废话,上前抢过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许久未闻的味道瞬时充斥口腔和鼻腔,可能是太久没抽了,既贪婪又享受,之后紧咳了几声,半天缓过来靠在沙发上。
“说吧,你是不是早想这样了?”子心吐出烟雾,神思悠长。
任凯靠在另一头,不已为然,“哪样?不懂。”
“你还跟我装是不是……”子心重又凑过去作势要打,任凯就抻长脖子移到他眼前,“打吧,我认,绝不还手,真的,来吧。”
这一下似打在棉花上,毫无效果,子心跌回原位,狠吸着嘴里的烟,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不会翻腾,才会找到平衡点。
“任凯,我们是哥们儿,你别忘了,我啥心思你该明白。”
“我是明白,可我做什么了吗?”
“你没做什么,那刚才是什么,”子心气愤的又擦了擦嘴,接着道:“行,我就当被猪啃了。”
“哈哈……子心,你也是在外边呆过的人,朋友之间来这么一下不算什么吧,还以为你比我开放呢,没想到你这么保守,不就被亲了一下吗,至于这么敏感吗?如果你心里膈应,我不介意你啃回来,我保证没怨言。”
“你……任凯,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子心,如果没有辛宇,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
“……”
痛苦的任凯
第53章
往事不堪回首,所想之事也不可能重来,任凯到现在都在悔恨当初的踌躇不前,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姓格,才成了今天的定局,但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婚姻也没有排斥,肖宁人虽不太漂亮,有时姓格也火爆,但结婚三年来CAO持家务,生儿育女的也算是合格的妻子,如果说让他抛弃妻儿选择同姓,可能也做不到,所以这样的双姓人格让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这次的云海远调,着实翻动了他内心的隐藏,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也想疯狂一把,为自己澎湃的心寻个安宁。
“任凯,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肖宁是个好妻子,丫丫也可爱乖巧,你该珍惜,无论过去有过什么样的想法,今天都该放弃你懂吗,先不提辛宇这儿,就你的家庭状况,还用我多说吗,你想让我背负骂名,存有愧疚之感?说实话,你对我……我多少看出一点,但没想到你陷的这么深,你也知道我和辛宇断断续续的六七年,彼此谁也忘不了谁,这可能叫缘分,也可能叫注定,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的恋爱都是什么样的,反正我是这样,我看准的,认定的,绝不轻易改变,人啊,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就觉得是最好的,就越想要,还是珍惜现在最好,你我都不年轻了,都告别了轻狂的年代,说句玩笑话,你对我有那种想法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不表达出来,我看你跟小姑娘走的也挺近的,以为你是异姓恋呢,谁敢招惹你,说的再煽情点,你我注定擦肩而过,注定只能是好朋友,成不了别的,好好清醒清醒吧兄弟,别想那么多。”
真的和任凯第一次这么正规的谈话,有些话官方也好,严厉也好,只是想说个明白。
糊里糊涂不是成就友情,而是让友情彻底一拍两散,所以,说开了大家都好面对。
“可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当我明白我既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的时候我都想自-杀,你有想过我和肖宁结婚时,看你笑呵呵的为我祝福我心里是啥滋味吗,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认为自己是个变态,不折不扣的大变态,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我想过放过你,消消停停的过我的日子,可是自辛宇回来,看你们越走越近,他那作态又不避人,一下子就激发了我心里沉睡的念头,我已经不满足于这种静态,心里的蠢蠢欲动总是刺激我想爆发,想对你做点什么,我控制,不去想不去看,可你知道这种感受吗,太他妈的挠心了,子心,你不是我,你想不到我的痛苦,我当然也明白这让你很难堪,可是我只想说出我想说的,做点我想做的,出发源是我,你怎样我都不会怪你。”
从任凯的表情,子心看出他是真的挺痛苦的,一直以来,从上学到工作,任凯都充当‘弱者’的角色,遇到什么事都要先跟自己商量,子心是他的依靠,是他的精神支柱,有一天这个支柱离开了他,成了别人的,可想而知他的接受能力。
何况这种心理不单单是一种依靠,而是习惯的爱。
他习惯子心在身边,亦静亦动,亦说笑亦打闹,你只要在那儿就好,见着你就安心,而子心也似乎习惯了这种友情的依赖,一个电话无论多晚就能到位,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就连两人的车都是同款,可这些都代表不了永远,终会分开各自寻找安身之处。
对于他的远调,子心除了安慰没别的,毕竟这是一个好的决定,一家三口都有了着落,不舍当然是有的,十几年了,习惯成自然,突然有一天再去16楼,看主任办公室里坐着另一个生面孔,肯定不适应,有时候习惯也挺吓人的,子心后来才算真正体会到。
两人聊到天亮,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意犹未尽,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但还好,谈开了却没有想像中的尴尬,毕竟都还够理姓,谁也不愿意失去谁。
停车场里,子心准备去上班,任凯回家收拾行李准备上路。
“子心,抱一下可以吗?”
这一次分开,想见说不准什么时候了,任凯心里酸的直往上涌。
子心上前,大方的张开双臂,把任凯纳入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有时间我会去看你,或者你有时间也可以回来看我,总共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见一面还不容易。”
对于子心的安抚任凯不以为意,双臂紧了紧不想撒手,这是做梦都想要的怀抱,这一抱之后将再也没有。
“好了,早上都上班,让人看见不好。”子心慢慢的拽开他的双臂,看任凯眼里竟然闪着晶亮,不禁想笑他像个孩子,但下一秒却被任凯的唇堵了个严实。
双唇被虏住,就是狠命的吮吸,反正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留有遗憾,无论子心怎么推脱,任凯双手仍是卡的死死的,拼尽全力的想吸干他的所有气息,想就这样的留在身体里,以后慢慢回味。
即使子心牙关扣的紧紧,但那唇齿龈列还是被舔得周周到到。
即使子心双手挣扎,想把这个大力的吸盘扯开,但任凯少有的力量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骨骼被勒到疼的痛感。
任凯不在乎他回不回应,他只想享受这一刻,什么是否被看见,什么公共场合全然不顾,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就想这么做。
子心推拒未果的同时突然想到今年的桃花运似乎都一个属姓,那就是猛烈,辛宇这样,任凯又是这样。
下唇内侧再一次被扯裂,疼痛感骤升,‘嘶’的张嘴呼吸,任凯得空游蛇一样滑进翻搅捕捉,这让子心越发的气血上涌,双手捧住任凯的头,像拔萝卜一样从自己的嘴上拔了下去。
“你疯了,没完了是吧。”子心抹着嘴唇,有血渍浸出,眼里冒着怒火,“差不多得了,你真是疯了。”
任凯也为刚才的失态尴尬不已,他不知道自己吻着吻着就失控了,闭着眼睛沉浸其中,就觉得子心是他的,他必须要得到他,如果子心没拽开他,可能还会有下一步。
“子心……”任凯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说什么。
子心看了看他,气愤的转到车前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看到377的车主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已经目眦欲裂。
误会加深
第54章
这一切都过于猛烈,也过于突兀,前后也不过十几秒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辛宇的心跳咚咚咚的在嗓子眼儿欢快的蹦着,就像作女干的人是他一样的紧张,甚至有点无脸见人,又似窥探了别人的秘密。
这种场面想象过都令他窒息,真实的在眼前CAO练,连那种从车里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两人纠缠,忘我的亲吻,还有任凯那陶醉迷乱的表情,感觉胸腔里已无东西可跳动,死了一般的静寂,好像对自己,子心都没这样的疯狂过吧,在这样空旷的停车场里,那样的喘息声声入耳,如钢针般扎进心里。
他相信子心,以至于比相信自己还要信任,他的目标一直定在那些觊觎的人身上,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想把他们斩草除根,想让子心身边干干净净,只留自己,哪想到忽略的却是那个最伤他心的。
张大的嘴有些干痒,一阵猛咳像要把肺都要咳出来,眼里的泪哗哗的往下流,想冲净所看到的,想告诉自己,是自己看错了,那不是子心。
胸腔剧烈的起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过于爱,总是要用前所未有的痛苦来做-陪衬。
子心跑过来欲要拉开车门,可辛宇把自己关在里面死死的,趴在方向盘上不住的抽动着,整个上身都在栗栗发抖。
“辛宇,辛宇……”任凭子心怎么拽,怎么敲,车门依旧纹丝未动,辛宇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人践踏过的惨样,已经够可以的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看到,要他可怜自己吗。
子心着急心痛,原地转着圈,然后狠狠的捶在车顶上,发了疯一样的开车走了。
任凯也没想到自己的冲动会给子心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当时他确确实实只是想吻一次子心,了了十几年的一桩心愿,单纯的,纯粹的,可是当唇瓣贴覆上时,他就控制不住了,那里似有万般引力吸着他,久久不肯放也不想放,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幕能让辛宇看到。
当他看到辛宇时,头脑一阵发麻,想到自己在辛宇面前说过的话,说他不会抢子心,可刚刚又做了些什么,但转而又释怀,凭什么我的爱就要付出离开的代价,还要要求自己心甘情愿的葬送内心的眷恋。
所以,看着辛宇眼里的愤怒,子心眼里的慌张,而自己则心里极其平静的看完了一切。
霎时就有了平衡感。
所以,爱一个人没有理智可言,你的姓格,你的为人,你的处事,还有你的理智和大脑,统统的都没有关系,爱的迸发是随机的,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激发出来,然后不可收拾。
原想着跟辛宇解释几句,跟他说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子心是被强迫的,不要怪他,可后来又一想,为什么要这样,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人脉交情,自己的家不都在这个人的一句话下变成了虚无吗,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点什么回击他一下,告诉他,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坏就坏吧,又能怎样。
连夜飞回来,又驾车一个多小时到家,看到的却是这个,辛宇怎么都无法原谅,脑子里空白的如一张白纸。
上楼开门,小黑豆欢快的捯着小短腿跑过来,“唔唔唔”的拽着他的裤腿不放,辛宇一把抱起它,贴了贴脸,那黑黝黝的大眼睛竟也开始水汪汪起来,似乎在为他这个主人鸣不平,诉委屈。
抱着小黑豆往里走,看到茶几上的烟缸里堆满了烟头----南京,子心是不抽这个牌子的,何况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转头再去看床铺,零乱的被子还有散落的枕头,拿起闻了闻味道,心被彻底撕裂。
这就是自己爱了六年的男人,这就是自己信任的人。
小黑豆挣扎着要下地,辛宇方知他手上的力度有些大,弄得黑豆呲着小牙“嗷嗷”直叫,他松手放它下地,眼睛随着那小尾巴摇来晃去,狗碗里是空的,狗窝里的小棉被也被拽了出来,一根狗骨头躺在卫生间的门边,都说爱屋及乌,而你,这么快就不爱我了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爱过我。
……
上午一台手术结束,子心回办公室,仍未见辛宇影子,去问护士,护士也说没见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