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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敬罗衣后敬人 作者: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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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兄弟,大伙儿替穆远抱打不平,想要为他出气,穆远能够理解,考虑到此事很可能涉及到鸿青,穆远坚持不要追究,并一个劲儿地劝阻大家:“我跟大K之间的事儿已经解决了,我也不想把这事给闹大,兄弟们,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别再追究了行不?”
  闹腾了许久,大伙儿可算愿意散去,穆远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就在当晚,他意外地收到了一个果篮。
  送货的店员在他签收完之后,给他递过去一张贺卡,穆远打开贺卡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无非是一些普通的祝愿早日康复之类的问候语,但不普通的是,这贺卡最后的署名人居然常云宣。
  他是仁合的坐馆,可穆远跟这人从来都没有半点的交情,他想了很久,终究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穆远从阿治那里收到风,说大K被常云宣撤掉了青区话事人一职,原先在他下面掌管的场子也一并收了回去。
  大K这家伙,人品虽不怎样,可能当上一区的话事人,说明他实力不差,这几年来,在他手下管理的那几个场子,没有一家不旺的,给仁合带来相当可观的一笔收益,如今说撤就撤,要说他触犯社团大忌那倒还好,可事实他也没干过什么,这让仁合的很多人都有些懵逼。
  消息走漏得很快,现在连仁合以外的其余社团也知道了这事。
  最解气的莫过于六屋的兄弟们,大家都说他们穆老大特有能耐,连仁合的坐馆都给面三分。
  “老大,你可真是厉害怒了!昨天咱们盛易的兄弟们才说要替你找大K算账,结果今儿你居然自己把事情摆平了,老大,你跟那个常老是什么关系?”阿治好奇地打听道,他跟在穆远身边少说了也有五个年头,今儿才头一回知道穆远居然跟仁合的坐馆有交情。
  穆远没有回答,他只低下头去,拿着手中那张贺卡,盯视了许久。
  众所周知,常云宣是仁合会的坐馆,江湖上人称他为常老,从一些前辈口中,穆远知道常云宣这人绝非善茬,当年他因涉及巨额走私案件,被送去蹲牢子,然而即便入狱,常云宣在里头照样横行称霸,连狱长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常云宣出册那天,监狱外面黑压压一片,几百号人全是前来为他接风的小弟,声势浩大的阵容让人一度以为将要发生暴乱,导致监狱上下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甚至打电话请求武警支援。
  时至今日,这段“风光事迹”仍被道上之人常常谈及。
  穆远知晓常云宣的大名,却从来没跟这个人说过一句话,别说交情,就连交集也不存在,他地位再高,充其量不过一小代理人,试问有何资格让堂堂一社团的坐馆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要不要亲自跟常云宣说声感谢?”穆远在电话里头向贺东英咨询意见。
  贺东英听过穆远的讲述,到现在也没想到常云宣这么做的动机,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真的确定自己跟他没接触过,有没有可能是你以前曾经无意间帮过他,只是你忘记了?”
  “道上的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要是真帮助过他,我会记不起来?”
  “嗯”贺东英思忖片刻,道:“暂时啥也别做,静观其变吧,要是常云宣还有什么事情的话,他自然会去找你的。”
  穆远向来都听贺东英的,他说怎样就怎样。
  常云宣的事暂且不提,穆远还有话对贺东英说:“东子,今天你有空吗?我打算过去一趟尼敦那边,到二叔那处住所看下,弄清楚到底什么状况。”
  “你这不是还在没出院吗?再缓一缓,休息多一阵子先吧。”
  “唉,我这两天心里头老惦记着这事儿,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不想拖了,我待会儿就动身。”
  贺东英想了会儿,“社团那边很多内务要处理,你不在,现在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份儿,暂时走不开,要不明天怎样?”
  “那你还是先顾着社团的事情吧,我自己去就好。”穆远铁定了主意要今天解决。
  “你一个人注意点儿,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穆远走进洗手间换衣服,时间有些赶,他没工夫凹造型,随便穿了条牛仔裤,针织衫外面再加件外套,简单大方。
  换好衣服刚走出来,便跟站在病房门口的文商碰个正着。
  文商看见他那身便服打扮,随即又低头扫了一眼穆远脚上穿的那双运动鞋,“你这是要去哪儿?”
  “有点事情,打算出去一趟。”穆远含糊地回答,具体是什么事情,他觉得没必要向对方交代得太清楚。
  两道硬朗的眉峰不由紧蹙,“医生说你至少要住院一个礼拜,现在才第几天来着?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我就出去一会儿,晚点就回来的。”穆远不以为意,转身走到床头柜翻找手机和钱包,嘴多忍不住又来了一句:“你是老妈子呀?管得那么宽干嘛?”
  病房的门突然“砰”地一声,紧紧地关上了,文商板着一张脸,堵在门口,扬着下巴,朝穆远瞪视,他的举止和他的表情,都在向对面的穆远传递一个意思:今天我特么就管要管你,就守在这儿跟你死磕,你休想从这房间里走出去。
 
第35章 
  穆远看他这副架势,有些不明所以,“你这又是咋的?快让一让,别挡路呀。”
  文商径直走到穆远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床上拽,“把鞋子脱掉,衣服给换了,老实一点躺床上休息。”
  “我说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还监督我不成?”
  “就是监督你。”文商有些生气,“你这人平时就因为没人管,随心所欲惯了,连自身健康都不当回事儿。”
  按照穆远的暴脾气,被文商这么一说,理应就按耐不住跟他吵起来了,在情绪爆发的前一刻,不知为何,脑内仿佛点了个后退的开关,忽然忆起下大雨的那天夜晚,文商到他家中借宿的事情,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餐桌上有人为自己备好了温热的早餐,冰箱中添置了一堆新鲜采购的食材,即便离开,还不忘给他发信息,提醒他少吃垃圾食品,多吃点有营养的。
  他从小没有父母,是二叔一手一脚把他拉扯大的,二叔离开以后,唯一个一在他身边给予督促的人就在世界上彻底消失了,面对文商的硬姓监管,穆远竟没有来地产生了几分熟悉感。
  他也不是真的喜欢跟文商吵架打架,最后还是恢复了平和的心态,冲文商笑了笑,顺了他的意,“行了,不去就不去呗,瞧你这凶巴巴的表情,啧。”
  穆远坐到床上,将外套脱下扔一边,然后从床头柜里说拿出两支草莓牛奶,给文商丢过去一支,“我小弟昨天给我买了一箱这个,挺好喝的,你试试看。”然后自个坐在床边喝了起来。
  文商看了一眼手上的牛奶,外包装上印着“学生奶”三个大大的字样,又抬起头看了看穆远,那家伙喝得可欢腾,喝完一支,这会儿又开了一支新的。
  文商便也坐在旁边,跟他一块喝草莓牛奶。
  “感觉怎样?”穆远侧着脑袋,笑嘻嘻地问道。
  “甜了点。”
  “哦”穆远指了指吸管插口的地方,“这里有个扫二维码抽奖的,看见了没?”
  文商没看见哪里有二维码。
  “你眼神怎么那么不好,在这儿,”穆远又给他指了一遍。
  文商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牛奶的包装盒上,穆远瞧准了时机,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两只手握住文商手中的牛奶,对着他使劲狠狠一掐,纸盒里的牛奶跟爆水龙头似的,瞬间全喷洒出来,溅了他一脸。
  就是现在!穆远趁文商还没反应过来,以最快速度冲到门边,赶紧拧门把溜人。
  文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来这么缺德的一招,大声骂了句“fuck!”,跑进厕所匆匆洗了把脸,再出去走廊准备去追的时候,穆远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拦车了,他又暗骂几声,迅速追出去。
  从市区到尼敦镇的车程差不多一个小时,穆远给的那个地址很偏,导航定位不到,司机又多绕了大半个小时的路子才到达目的地。
  眼前这栋白墙蓝瓦的复式建筑楼看上去相当旧,目测已有几十年的高龄,那扇不锈钢大门上爬满了蔓藤植物,门栏上扣了两把又大又重的U型锁。
  穆远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逐个逐个地试了一遍,开了锁。
  屋子常年无人居住,跟穆远旧城区的老家一样,走进去一阵闷旧的气味,屋内四处都是尘,但家具摆放的很整齐。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没什么好看,穆远直接走上二楼,首先进去离自己最近的一间卧室,他随意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里面的几本作业簿看了一下,上面名字那一栏写着“穆轩”,是他父亲的名字。
  随后穆远又去了别的房间查看,分别找到了他二叔和爷爷奶奶的房间,这么看来,这里是穆家以前的住所。
  走了一转之后,穆远又重新回到自己父亲的那间房里,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亲生父亲,关于父亲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从二叔那里听来的,很抽象。现在身处父亲的房间,他感觉这是自己跟父亲离得最近的一次。
  二叔说他父亲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名牌大学毕业生,看着这房间里头一堆又一堆的名著经典,穆远对父亲敬佩之余又有点儿惭愧,老爸读书那么厉害,怎么他当儿子的就遗传不了这优秀的基因呢?
  穆远在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浮士德》,翻开扫了几行,就脑袋发昏读不下去了。
  重新合上书本,放回原位,去取另一本,是聂鲁达的《诗歌总集》,打开看两眼,看不进,又放回去,再下一本。
  反复CAO作了好几次,当穆远拿到一本《山海经》,将其翻开的时候,里面有个东西掉落在地上,起初穆远以为是书签,弯下腰捡起来查看,才发现原来是张照片。
  一张全家福,爷爷和奶奶坐在中间,父亲和二叔在后面站着,另外还有一个长相跟他们有点相似的年轻人,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素未谋面的三叔穆永安。
  据穆远所知,穆永安是他爷爷的私生子,穆远的奶奶一直不喜欢他,穆永安18岁那年就离开穆家以后就一直没回去过,至今不知所踪。
  穆远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然后从父亲的柜子里找来一个斜跨背包,挑了几本书装进去带走。
  小镇跟繁华热闹的市区不一样,穆远本想打车返回市区,可这一带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寻不着,拿出手机打算用APP叫车,刚点开界面输了一半地址,结果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个钟数,大家都回家吃晚饭去了,想要找个路人借手机打个电话也难,穆远肚子饿得很,他一个人站在冷清的小路中央,有些一筹莫展。
  忽闻身后一阵汽车引擎声,随之而来是一声嘹亮的喇叭鸣响,穆远转过头去张望,一辆黑色的捷豹XJ停在离自己不远处,隔着挡风玻璃,穆远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穆远当即喜出望外,全然忘记自己今下午在病房里的所作所为,跑到车子旁边,往车窗上敲了两下,故意讨好地笑道:“文兄,真巧呀,你怎么会在这儿?”
  文商慢慢摇下车窗,侧过脸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文兄,你该不会是一路在跟踪我吧?”
  文商确实是在跟踪穆远,因为实在气不过来,文商原本是打算等他捉到穆远之后,要把这货带回去好好跟他清算一笔,但却没想到这居然耗了整整一下午。
  然而被穆远这么问话,他心里是万分不爽,想起下午被牛奶溅一脸的事情,又忍不住有些恼火。
  文商没有回答穆远刚才的话,只问道:“你是不是打不到车?”
  穆远老实巴交地连连点头,抱怨道:“这地方真他妈偏,连辆出租车都找不到,我刚才想着用打车软件叫车的,可手机没电了,真是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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