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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鼠似的跳了两步，后知后觉的系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差点跪倒在地板上，猛地一回头，瞪着眼看顾泽言擦拭着氵朝湿的手走过来，匆匆地接起了电话。

　　顾小妹！特么这根本不是人名，这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那个让顾泽言乱鬮的亲妹妹啊！

 

第20章 第二十章 老师和学生

　　在那天顾小妹打来电话说今天会到的当天，越辰去了医院，捱过了三周时间的残疾人士生涯，他终于拆掉了绷带，赶上十一假期前罗雨老师的最后一次课。这也是他第一次上这位美女的课，和温柔的上任女老师不同，现任明显走犀利风范，□□的□□激进那种。

　　多媒体上放映的是一份小学公共教学楼平面设计图。年轻的女教师声音非常冷静。“这份是你们前辈的优秀作品，看看，有什么想法？”

　　总平面图，立面图，剖面图，一张张扫描的图纸展画般放映，底下学生们认真地仰着头观察，制图中规中矩，规格严谨，各教室安排合理，的确比一般学生水平要高。

　　一个男生很有信心。“我觉得设计有几处很有新意，首先是中庭系统穿过整栋楼，这比起传统的中走道，更加通风。另外，疏散口比一般教学楼设置了更多处，符合这栋楼人流大，紧急情况短时疏散的情形。”

　　“能提提缺点吗？”这回答显然没讨老师的欢心，男生在那明显没什么变化的冷淡眼神注视下，讪讪地坐下。

　　第一排的戴黑框眼镜的矮个子女生站起来，本专业当之无愧的第一学霸一枚。“我认为，各层楼之间连通的吹拔面积太小，显得空间狭窄。另外，窗墙比的控制不够完美，这种大窗看似美观，防震功能却很差。”

　　学霸就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的牛逼，大家听了不由点头，对比着一看，还真是这样。

　　在优秀作品中找缺点，可比找优点难多了。大家认为桔梗女神该满意了，女神却抱着胳膊，示意学霸坐下。“你说的不错，但不是我要的答案。”

　　“女神你的心谁能猜懂啊？”林凯凯嘟囔一句，“普通女人的心都海底针了，你的心特么是世界最深的阿里亚纳海沟底部的半根头发吧。”

　　边上的系花淡定地手指夹根笔，举手，获得允许后站起来。“我的看法没有刚才两位那么专业，我只是觉得，设计图中还有一些空白需要填补。”

　　“比如？”罗雨明显对这回答感兴趣了，耐心听下去的神情少了一份冷冽，多了一点温和。

　　越辰没想到她会继续追问，他自己还没细想，只有一个模糊概念，要具体到内容说出来，有些支离破碎。“呃，比如，二层的那几个教室，配有辅助用房。这种用房在平面图上画个圈未免有点简单粗暴，虽然小，毕竟也是一个独立的房间。”

　　“很好。”秀美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容还挺深，足够把众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男生秒成渣渣，特么半个多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老师用很好夸人，第一学霸也只获得过不错的评价好吗！系花的逆袭啊！

　　“我在德国跟随导师参与过小学的设计，高年级段要求每个教室配一间辅助房间，用来存放仪器，你们觉得这种房间不起眼是吗？但是我们的图纸上，会标明工具台的高度，紧急按钮，电源位置，隔音板，空气净化等等，这些数据出处需要我们亲自联系设备商。一个小房间做下来，远不像在图纸上画个圈那么轻松。”

　　“可能你们会问，只是大学专业课，有没有必要细致到这种地步。几十年前有个学生说过，中国只有一个半建筑大师，杨延宝是一个，齐康是半个，当然如今，他也成为了其中之一。知道他们和你们的差距在哪吗？”

　　罗雨指了指大脑，大美女做这个略显痞气的动作不但不粗鲁，反而有些潇洒。“天分和努力不是最大问题，最大的差别，是思维方式。”

　　“我希望你们中间，将来能有人加入那两个半队伍，我用这种期望看待你们，我必须把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东西，传授给选择这个专业的你们，而不是按照课本一板一眼的标准。因为在我眼里，你们不是我的学生，你们是未来一群，充满智慧的建筑师。”

　　这更像是人生的一堂教育课，中国的建筑领域限于国情，教育等种种原因，和国外的先进水平还有天壤地别的差距，更多的人把专业当成谋生手段，汲汲营营，可是站上建筑的顶端，却需要现在社会愈发概念淡薄的梦想，和对梦想深切的，必须去做到的责任。

　　安藤忠雄疯子一般的勇气，又有几个人有呢？

　　越辰觉得这个老师很特别，所以下课被留下来的时候，脸色还挺配合的谦逊。

　　“我看了你的作业，你很喜欢法兰克•盖瑞？”罗雨不经意地翻着打印出来订在一起的纸张，挺厚的一叠。盖瑞的作品还挺多，古根海姆博物馆，迪士尼音乐厅，诺顿住宅，三十个建筑中，整整三个，占了十分之一。

　　“断裂的几何图形，代表一种不明确的社会秩序。我很喜欢。”越辰坦然承认。

　　“你就是施工队最恨的那种，劳民伤财。”罗雨抬头，话语中有些调侃。

　　的确，盖瑞那种超现实的，不规则曲线的建筑，世上没有哪个盖房子的会喜欢，造起来简直会短寿几年。

　　“但我并不否认柯布西耶的机器美学，住房是居住的机器。既然理想让步现实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作为其中一个，我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这个青年，心气高，但不偏激，同时也很努力。

　　“越辰，我挺欣赏你，不过你这个，是什么意思？”罗雨翻到最后一页，摊在桌面上，一脸等你回答的好整以暇。

　　越辰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熊平那孙子，真把四大神器给凑上去了！

　　说什么召唤羞红脸的女神呢，看看人家淡定那样，我真该把你供出来，让你再体验一次给你开小灶的芷若妹妹！

　　心里把熊平骂了个遍，嘴上还是很有义气地没把兄弟交代出去。“这个纯属意外，不小心混进去了。”

　　罗雨没忽略这个青年第一眼看到时的错愕，极为镇定的眼眸掩饰得很及时，回答漏洞百出却死不改口的样子，挺有同龄人倔头倔脑的楞劲，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小子，这种年龄上的优越感让她看透一个人很是愉悦。“行了，你这么多天的旷课，我不追究。画图进度跟不上，可以来问我。”

　　不是旷课，是病假好吗？好吧你不接受病假。越辰撇嘴，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伸手去拿桌上的那叠纸。

　　正好罗雨从椅子上起来，越辰本来就站在她边上，一个突然起身，一个突然弯下腰，这猝不及防的照面让两人都有些愣神。

　　就算是年轻的小子，一米八几身高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烈的，抬头就是那抿得有些无奈的下颌，内敛的，不冒失的神情，不是一般学生敢怒不敢言的不服气，而是理所当然的忍让，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这让他看不来不像学生，更像个男人。

　　气氛有些沉默的尴尬，年轻的小子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挺有绅士风度。“老师先走吧。”

　　罗雨像女王一样，在骑士恭候一侧的开道下，拎起包包，一脸淡定地离开，心里却对这人第一次不淡定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日出

　　越辰走出教室，看到等在外边的熊平和林凯凯，一脸铁青地走过去，还没把手中那叠A4纸摔到那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熊脑袋上，那两人简直是饿狼扑兔地冲过来，左右一个夹起他就走。“快快快赶不上了！”

　　“干什么？”被夹在中间的系花皱了皱眉，从没见过这俩人的焦虑神同步，这要去救火还是投胎？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表演系定期要求学生交一个作品，这两天正汇报演出呢！学生之间互相帮忙当演员那种！”

　　“对！快走快走！”右边的林凯凯连声附和，面容难得的坚毅。

　　努力挣脱两人的禁锢。越辰瞪了宅男一眼。“脑残粉这么激动我能理解，林凯凯你是怎么回事？你重新滚回三次元了？”

　　“为了得到外星人的垂怜，我什么都可以做~”

　　“越辰你要去看啊，你都已经重新健全了，不去了解你室友的基本状态你好意思吗？”

　　节CAO就是这样掉光的，越辰都对这两个软骨头都没脾气了。不过他还的确……挺想看看的。

　　一个人只存在于别人的讨论中，再怎样想象他都是脸谱化的平面符号，当他真正接触对方时，那生动的感觉，不是二维的平面想象能带来的。

　　我还真挺想亲眼看看，熊平所说你的演技，是有多好。

　　三人赶到的时候，星林的剧院已经座无虚席，这次是大二大三同时集中表演，作品数目不少，为期两天，今天是第二天，下午第一个是叶扬的作品，熊平不敢逃桔梗女神的课，没去，没赶上看顾爷在里面演配角，所幸顾泽言主演的那个顺序在下午挺后面，算下时间，肯定不会错过。

　　此时台上节目正在进行中，观众多是本校学生，观影素养极高，三人只听见台上演员的声音从大音响中传入耳膜，及其逼真。钟型平面的观众席暗得很，一排排由后往前下降，一片黑压压无数人头的架势，熊平庆幸，幸亏偶像给自己留了三个座位，不过找座位的视野极差，三人弯着腰，蹑手蹑脚的，终于找到前排那三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

　　“卧槽有这么夸张么，看电影首映啊，全满！”坐下后，林凯凯如释重负，第一次惊呆。

　　“不是，我经常来看顾爷表演，以前没这么夸张，最多满一半。这次是因为何卓郁他回来了，重出江湖第一枪啊！”

　　越辰想起那天医院，那俩人虽然没爆粗口动手脚，可是语气针锋相对，火药味浓的，简直就是我抢了你老婆你灭了我全家的深仇大恨。

　　“那何什么的他人气比你偶像还高？”宅男第二次惊呆。作为一个除了熊平天天挂嘴边洗脑似的顾泽言，对其他人一无所知的可怜娃，不能怪他见识少。

　　“一票的优势。”手指比划出一寸的宽度，系花心情突然特好，拆某人的台什么的，简直就是见缝插针。

　　“有你这么帮外人的吗？你敢喜欢那个何弃疗，我跟你没完！”

　　“对我来说他们两个都是外人好吗？熊平你胆子真是发育速度青春期啊，蹭蹭涨啊！”自从有新的靠山，这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地位被挑衅的系花重重拧了下熊粉丝的胳膊，后者顿时敢怒不敢言地瞅自己。

　　“再对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把四大神器贴你脑门？”

　　正威胁着，舞台上幕布唰的拉开，一束圆形暗光打下，底下发出低低的呼声，每个人的低声汇聚起来，像一股齐心协力的浪氵朝，足以引起全场不小的震动。

　　简陋灰暗的教堂场景，一个女孩跪地正在闭眼祷告，双十合拢的手掌，食指上一颗钻戒，闪烁着神秘的深海蓝光芒。

　　她的衣着普通，面容苍白，脸孔并不出众，甚至是放人群中就被淹没的平庸，但是气质温婉，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面前圣坛边上的圣女像。

　　祷告的内容清晰可闻，大致内容是女孩获得姑姑生前的一大笔遗产，以及一枚比遗产更珍贵的曾作为嫁妆的戒指，但她却罹患癌症，所以最后的一些日子，独自来欧洲旅行，希望上帝保佑生命最后一段时日平安，诸如。

　　幕布降下，背景换成了教堂外清冷的夜晚小道。天幕打下的投影铺在表演区的地板，是立体的泛着冷光青石板路。空气中布满寒意，女孩抱抱肩膀，有些畏缩。

　　踉跄而行的醉汉满嘴酒气，说着听不懂的意大利话，如同一具拖曳的僵尸，朝女孩走来伸出手，像是乞讨。

　　“你，你走开！”拍掉碰上自己手臂的手，对方却是更愤怒地冒出几句咒骂，更上来拉扯，动作激烈。

　　踏在石板路上冷静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像一个个缓慢弹奏的音符，透过音响，静默地踩在观众心上。暗处的阴影中，缓缓步出一个人。洗磨得发白的皮衣，带尘的绒皮靴，贫困潦倒，却极为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