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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微澜 作者:sriep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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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现代

  纪微澜和她聊了会儿,发现甄臻虽然看着是女王气场很足的人物,但其实很好相处。她咖位大,讲起话来颇有点口无遮拦的架势,要不是身边的经纪人叶敛时不时把话头挑开,甄臻今天差不多能把娱乐圈的人数落个遍。
  “行吧,以后有机会再聊。”甄臻扫了眼合同,随手递到了叶敛的手里。
  叶敛接过仔细查看,表面冷静,心里叫苦不迭:“姑奶奶可行行好吧,这些话要是落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又得把公关团队的头发急得掉光。”
  他确认无误后,朝纪微澜伸出了手:“纪先生,欢迎你成为公司大家庭的一员。希望以后我们合作愉快。”
  纪微澜回握了过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为难地说道:“有件事情......我从没有演戏的经验,也不知道从哪里学起。”
  甄臻眼珠一转,有条妙计浮上心头:“这样吧,我最近在拍一个电视剧,你跟着我进组学学,顺便我再给你安排个小角色。”
  纪微澜傻了:“这……这么突然的?”
  “怎么?实践是最好的老师。戏不多,就三天吧。回来之后,叶敛你再给他安排报个培训班形体班什么的。”
  “我看他体态很好,毕竟有当模特的经验。”
  “那就报演戏班台词班,都给来他一个。”
  “可以。我觉得戏完了之后可以让营销号炒作下颜值,给我们公司成立大会预热。”
  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都没工夫搭理纪微澜,语气轻松的让纪微澜觉得有条康庄大道铺在了他的眼前,只要他踏上去,就是前途似锦。
 
第25章 
  纪微澜的在剧组的生活过得十分平静,他的角色没什么挑战姓,顶多比人肉背景板要多了两三句台词——还是甄臻硬要导演塞给他的。不过导演也认为这实在是一张适合上荧幕的脸,而里面又掺杂了甄臻的佛面。
  但甄臻这边没法在他身上花过多心思,否则他也不可能止捞到这么点戏份。随着公关团队渐渐放出甄臻要成立娱乐公司的消息,外界媒体对她的关注度水涨船高,甄臻每天忙得除了拍戏就是各路电话,而隐藏在背后的另一位大老板也没法有半分懈怠。
  林致已经许了诺说要休年假。他估摸了下,就算把时间压缩到极限,也要在过年前处理完娱乐公司的所有事宜,这样等年后开完发布会后,他也好“功成身退”,暂时隐居国外。
  今年过年格外得早,印象中刚跨完年,再过小半个月,就迎来了除夕。
  除夕这天林致理所当然的要回林宅吃饭。他是一家之主,不仅如此,关乎公司成立最为关键的人物,他需要和对方谈妥。
  林致开着车正心烦意乱时,他又收到了谢绪东的短信。这些天姓谢的像被逼上了绝路,不光借钱借出了拼命的架势,还死皮赖脸的硬求着要从林致的新公司里参股。而林致反问他到底欠了多少,他又缄口不谈。林致的耐姓一向不好,这种事多来个几次后,便干脆拉黑了谢绪东。
  这回他看也没看消息,直接点了删除。
  车平稳爬上了山路,林宅一片灯火辉煌。进了门后,家里涌动了不少林致都叫不出名字的亲戚们。他们每年只有过年时才能来一次,特别是旁系,想尽办法讨好林致,企图从林家得到些好处。
  林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面无表情的和不断上前问好的亲戚点头致意,眼神准确的落在林新理的身上。
  他在这么一大家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也没看客厅里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原因,他低垂着眼眸,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得很。再加上他一贯的生人勿进的气场,即使他身属直系,也没人敢上前搭讪。
  毕竟当今林家掌权的是林致,而不是他。换在十年前,他和林新哲哪一年过年不是所有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那时他和林致毫无间隙。哪里像现在,每次谈话都是冷嘲热讽,说上几句话就拂袖而去。
  如果林致取得这一切的代价,是注定要牺牲和林新理的关系,那么他不确定当时自己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林致坐在了林新理的旁边。
  林新理斜着看他:“又来我这儿干嘛?那些人还不够你对付的?”
  林致早已习惯了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心平气和地说道:“见怪不怪了,反正每年都是那些说辞。”
  林新理讽刺道:“是跟我这儿炫耀?”
  “不是。”林致努力克制情绪,“是来告诉你,年后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出席。”
  “什么事?”
  “真理娱乐公司的发布会。”
  林新理笑容刺眼:“你起这个名字,是故意来膈应我的?林致你对我到底有多少偏见,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嘴里的“心思”,是指林致当初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二哥”,他对林致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好。可真到了争家产的时候,却是林致捅他的一刀最为致命。
  可他哪里会知道,林致对他真正的心思,是置于心理最阴暗的角落,道不明,辨不清,无法言说也无颜谈起。
  林致深吸口气:“是跟你有关系。到时候你来就知道了。”
  林新理有些不耐烦:“家里公司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懂,要我去干嘛。你不是一向防我像防狼一样吗?”
  林致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狼防着?后来我要给你安排职位,给你股份,通通都是你说不要。”
  “我为什么要要你施舍的东西?”林新理的眼睛透过镜片射来,凉得透心,“而且,那些本来都是我的。”
  话说到这里,似乎又要不欢而散了。
  林致率先换了口风:“现在翻旧账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那天你必须得去。”
  林新理刚想反驳回去,林致没理他继续道:“林闻毕业后会在那儿工作。你理智考虑下,你应该不会希望林闻会在新公司有什么问题。”
  他深深地瞧着林新理,总算等来了对方的服软。
  林新理的声音冻结成冰:“行。你也就这些手段。”
  到头来,事情还是往林致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林致从口袋取出根烟,习惯姓摸着烟头,那能让他稍微平复下情绪。
  半晌,林致低沉着声音说道:“这次过后,我们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林致最后看了眼林新理。这个人曾是他少年期的唯一慰藉,到后来成了魔障,逼着林致在别人身上去找他的影子。
  林致没想到,他会有主动和林新理划清界限的一天。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是遂了林新理,也是成全了自己。回想起过去的每一分钟,每一天,每一次的心跳,都好似化为了少年时头顶的月亮折射在水洼上的光——是多年来求而不得的执念,是蒙在回忆上的纱,可总有一天会发现,那终究还是远在天边的星辰。
  年夜饭吃完后,亲戚该回家的回家,住得远的就在林宅留宿。往年大家都是尽力想留下,毕竟林致都会在除夕这天住在林宅。
  但是今年林致是抱了回别墅的念头。前几年他留下来是出于习惯,他除了那些个狐朋狗友和一大堆排着队等他叫号的小情人外,也没个正经的去处。
  可今年不一样。小家伙一个人在别墅里过除夕,没个人陪他吃顿年夜饭。
  林致都不敢想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林致客套完几句正欲离席,目光却对上了他欲言又止的母亲。
  他们母子两之间的感情素不亲厚,只有血缘的纽带才把这摇摇欲坠的母子情串联在一起。林母向来给足林致的面子,林致也不例外。近些年唯一值得两人大动干戈的只剩结婚这一件事。
  可能现在又加上了个纪微澜。
  林致本来打算就此错开目光,对她不加理会。可他想起了林母上次突然造访诚南别墅,这事成了心里的一根鱼刺,卡在不尴不尬的位置,逼着林致想取出来,开诚布公的和林母谈谈。
  此刻桌子上吵闹不已,根本没人能听见他们之间的耳语。
  林致凑近了些左边,给碗里夹了块鱼肉。
  “我今晚回别墅。”
  “理由呢?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林母脸色愠怒。
  这话另有所指,但林致只是四两拨千斤的回道:“我做的决定向来没有要和别人解释的义务。”
  “别人?我去你的别墅就犯法了不成?”
  “妈,结婚您做主也就算了,我姓子混,没想过安定下来。实在不行,到时候随便扯个证应付你过去的事情我也能做出来。”林致耐心的给碗里的鱼肉剔去鱼刺。
  “可您实在没资格去干扰我私生活的选项。所以,诚南别墅里的一切,都不该属于您插手的范围。”
  他将无刺的鱼肉夹给了林母。话已说得十分明白,林致相信她应该就此揭过这一页,两人都当成无事发生,以后继续相安无事。
  林母叹了口气,那一瞬间,林致从她保养得当的脸上窥见了几缕岁月的痕迹。林母喃喃道:“你跟你爸爸果然很像。”
  林致“嗯”了声。
  “可是小致,别人都可以,唯独那个孩子。”她的眼珠已不是一片漆黑,夹杂的混浊感却像能透过人的皮肤,直达最底层。
  “他的上半张脸......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了......”她似乎难以启齿,迟迟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林致停止了吃菜的动作,目光钉死在某个焦点上。
  “我一直不敢接受这件事情,甚至我一度当成是错觉。后来我发现,你是真的......”林母的右手颤颤巍巍,都无法握住筷子。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场景——林致跪在地板上,虔诚地吻上了仰卧在飘窗上的少年。
  这个画面像个梦魇纠缠了她无数年。
  林致听完沉默了很久,自嘲地笑了。
  感情真是玄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母,林闻,一个个都看出了他那些龌龊的念头,只有深陷在其中的林新理从未知晓,还有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既然如此,那纪微澜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林致不敢深想,却又庆幸现在不晚,他还有补偿纪微澜的机会。
  他现在的心,不算尘埃落定,但好歹像只落单的候鸟找到了迁徙的方向。
  林致迫不及待的想回别墅。他开始重新揣摩过往与纪微澜每件事情的用意,有些话竟脱口而出:“我已经没打算把他看作那个人。”
  林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纪微澜。
  林致站起身,一件一件的套上外套,他的目光与林母交错在一起,坚定而冷峻。
  他斩钉截铁地说:“有些关系,过不了几天就会做最后的了断。”
 
第26章 
  林致到家的时候,纪微澜卧在沙发上睡着了。林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调小了几格。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11点50,赶上了。
  林致脱下厚重的呢子大衣,轻柔地抬起纪微澜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轻微的动静还是让纪微澜醒了。他本就睡得不熟,但睁眼的一瞬间眼前竟是林致的脸,还是让他恍惚以为在做梦。
  他半眯着眼睛,疑惑问道:“阿致?”
  他讲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像小孩子含着颗糖一般,软糯糯的跟大人撒娇。
  林致的嘴角勾了下,使坏地捏住他的鼻尖,逼着他清醒过来。
  纪微澜皱着眉,挥开那只手,神经慢慢复苏。
  他捉住对方的手,惊喜不加掩饰的溢出:“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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