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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微澜 作者:sriep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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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现代

  林致那头很安静,说话也是不急不躁,毕竟事态的主动权在他那里。
  “谢绪东,放人吧。撕票这种事你做不来。趁我现在还没报警,一切都好商量。”
  “商量个屁。”谢绪东气急败坏地说,“人我是不会放的,我就这么一个筹码。公司是给了你哥,但是我不信依你林致的能耐,要不了10%的股份。”
  谢绪东的眼神落在纪微澜的身上:“除非,这个ZAK不值得。”
  纪微澜听了这句话,只想立马捂住耳朵,不愿听到林致的回答。他已经能猜到结局是什么,只好在心里不断祈求着:不要说话。拜托给我一丁点能安慰自己的余地。
  可上天好像是要彻底了断他最后的念头。他听见林致用他最为熟悉的冷峻的声音说道:“别的可以。唯独这个公司,不行。”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负面的因子在叫嚣着,沸腾着,游走在纪微澜的每个细胞中。
  这时,谢绪东有个手下突然叫道:“老板!有车在往这里开过来!”
  谢绪东骂了句脏话,挂了电话,语速飞快:“开车走!把这家伙带上。”
  纪微澜被人夹着出了工厂。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被人粗鲁地摁进了汽车的后座。
  后方传来愈发清晰的发动机声。谢绪东急了,一脚踩下油门,车呼啸而逃。
  “老板,我们去哪儿?”
  谢绪东咬着牙,目光阴沉:“往山上开,山上有一栋屋子。实在不行……”
  他阴冷的目光透过后视镜锁定在纪微澜的身上。后半句话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有个胆小的自言自语道:“这样不好吧。老板,我没做过杀人的勾当……”
  谢绪东说:“反正我也活不了,死前拖个垫背的。”
  车开上盘旋山路。郊区的温度本就偏低,且周围没有建筑物,因此风极大,带起厚重的泥土,一时间谢绪东的前方只能见到大片扬起的黄沙。
  “那车还在跟着!”
  “叫什么叫!我看到了!”谢绪东焦虑的再次加大了油门。
  “老板,开这么快会出事的!”
  用这种车速在山路上开简直就是玩命的架势。谢绪东想死,可他的手下不愿意。
  见到车速依旧不减,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出手握住了方向盘,用脚去踹谢绪东紧踩油门的腿。
  车歪歪扭扭地开着,谢绪东破口大骂,那人也不加理会,更加拼命的想要夺到主动权。
  变故悄然而至。坐在前面的两人没有任何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车直的朝坡体撞去。
  人们在此刻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切的动作、声音好像都被安上了慢速播放键,显得清晰又模糊。
  纪微澜听见来自旁人的尖叫声,像魔鬼的悲鸣。
  他紧抓住身下的坐垫,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脑海中盘旋过数不清的念头。
  只有那个人,像亭亭伫立的松柏,不曾溅到过一丝污泥,干净而美好;而他却只配活在最肮脏的沼泽里,整个身体都已经深陷其中,唯独一双眼睛,还勉强清醒。
  当他重燃勇气,再向命运挣扎一次,现实又给了他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
  原来他这种人,就该活在不见天日的泥沼里。他不该妄想自己能摆脱一身腥,更不该妄想林致对他抱有感情。身而为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
  人生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
  为什么有些执念非要在面临死亡之时才能将其舍弃。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还没有体会过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滋味。所以,不能在这里结束。
  纪微澜拼命压低身体,尽力护住重要。
  前面的挡风玻璃出现了裂痕,尖锐的石子、零星的玻璃碎片夹着风扑到他的身上。
  忽然,纪微澜的右眼传来一阵刺痛。他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剧烈的撞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9章 
  纪微澜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的意识在慢慢恢复,可却不愿睁开眼睛。
  他好像在逃避什么。整个人像置身于一个黑洞的最底下,这里时而像岩浆喷发般炽热,时而又冷得让人钻心。
  纪微澜在这里也不知道游荡了多长时间,他的知觉在一点点涣散,神智变得混沌不清。这种感觉极为玄妙,就是大概眼前有隐隐约约的亮光,理智告诉他不能上前,可心却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道光线前行。
  正在这时,有只粗粝的掌心握住了纪微澜的手腕。
  那人离他极近,纪微澜却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在接触到的一刹那,所有熟悉的感觉都涌了上来——被爱的满足感填满了整个心脏。
  纪微澜喃喃道:“爸爸……”
  男人没有具象的手指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明明没有五官,没有表情,纪微澜却觉得他在温柔地笑着。像极了小时候自己在外面跟别的小朋友玩了一身泥巴。回了家后,他就是这样边笑边给他擦去身上的污泥。
  纪微澜眼睛发酸,最深处的记忆被一一唤醒。
  原来他不是没有被人爱过。他还有爸爸,在很早之前就给了他最宝贵的亲情。
  这些回忆成为了支撑他醒过来的勇气。
  男人指了指他们头顶上方,纪微澜问道:“是要我上去吗?”
  他点点头。
  纪微澜双手试图握住他的身体,却意料之内的手从里面穿了过去。
  他极力忍住要落下来的眼泪,说话带着微微的鼻音:“爸爸你陪我吗?”
  男人摇了摇头,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对方。
  纪微澜看见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很多小光点,把他环绕在中间。
  男人似乎做了个向上托起的动作,意思告诉他:该走了。
  纪微澜退后了几步,来到黑洞的边缘。他依依不舍地注视着男人,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我走啦,你不要想我了,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会来找你的。在此之前,我要好好活着。”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充盈着巨大的能量。
  纪微澜看着那些光点飞到他身边,像是为他指路。
  他望向光点所汇聚的方向,坚定地踏出第一步。
  “滴答。滴答。”
  这是医疗仪器的声音。
  再来是动动手指和腿,都有知觉。只是全身发软,有些伤口在隐隐发疼。
  “醒了吗?我去叫医生。”
  这好像是管家。
  纪微澜刚为不是林致而长舒一口气,就有一只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纪微澜包围,使他本就酸疼的肌肉立刻绷紧。
  林致总算松了口气,声音很疲惫:“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本来昨天就该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拖到了现在。”
  他撤回了手,纪微澜才觉得稍微放松了一点。
  医生随后就来了,给他细致检查了一番。
  纪微澜轻轻咳嗽了一声,喉咙干涩,示意要喝水。
  管家给他端了杯水过来,他喝了一口就躺下了,试了试勉强能发出声音。
  “过去几天了?”
  管家回道:“三天。”
  纪微澜问:“这么久啊。现在是晚上了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他想去摸眼睛,却软得没法抬起手臂。
  管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林致开门进来了。刚刚医生叫他出去交待了病情。
  纪微澜以为管家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等待他的是一片沉默。
  这下纪微澜慌了,他意识到了什么,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去触碰自己的眼睛,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林致把他颤抖的手臂压在了床上,声音镇定却有一丝微微的抖动:“澜澜你听我说。首先,你的眼睛能看见,没有问题。”
  纪微澜听到这句后才稍微镇定下来,可还是压抑不住恐慌:“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致说:“有块玻璃碎片划伤了你的右眼,造成了角膜穿透伤。就差一点点,你的右眼可能就会失明。”
  “所以好了之后我还能看见对吧?”
  林致说道:“对。只不过医生说会可能会伴随视网膜脱落,造成高度近视。过几天就拆绷带了,你不要怕,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纪微澜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很奇怪,他除了刚开始感到恐慌,现在却生出一丝庆幸和宿命感。。
  与林新理最像的地方,终究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被毁得一干二净。
  而他也会正式与这段荒诞的经历,彻底告别。
  人在经历了生死之后,会有一种看淡一切的感觉。仿佛之前那些死去活来的爱情,那些至死不渝的誓言,都变成了耳边的一阵风,消散在空气之中。
  纪微澜沉默了很久,冷静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林致忙答道:“中午了。”
  “我想吃点东西。我全身都没力气。”
  林致听后立马招呼管家出去买东西。
  纪微澜装作没有力气的样子,不再开口说话。可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紧揪住了床单。
  管家带回了一些极清淡的食物。林致把纪微澜从床上扶起,见他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就一口一口的亲自喂他。
  即使如此,纪微澜吃了几口之后就不想吃了。他背靠在枕头上,在外人看来像个彻底破碎的陶瓷娃娃,面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隐藏在衣服里的手臂上、大腿上,有很多他自己都无法看见的伤痕。最让人心疼的是他的眼睛,被白色的绷带缠绕着,整个人脆弱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林致知道他现在不好受,不光全身疼,还要面对一片令人崩溃的黑暗。
  他不敢拥抱纪微澜,怕弄疼他的伤口,只好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温柔跟他说些开心的事情:“公司都处理完了。等你的病情一好我们就去新西兰。我已经通知过秦杨了,你就等着……”
  “我不想去新西兰了。”纪微澜小声地打断他。
  林致只当他是受了打击,无所谓回道:“没事,不想去我就把机票退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因为看不见,纪微澜没有办法辨清对方具体位置,只好顺着声音来源侧过了身子。
  林致觉得他在认真的确认这件事情。
  刚刚的食物稍微让纪微澜恢复了一些力气,让他能挤出精力去应付接下来和林致的对话。
  纪微澜说道:“我不想去新西兰,以后也不会去。”
  林致自以为了然:“我知道绑架的事情你短时间内没办法走出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纪微澜只是摇摇头,他的神色太过冷静,根本不像经历过劫后余生和短暂姓失明人的表现。这让林致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心慌。
  “林致,我好羡慕你啊。”纪微澜突然说道。
  他叫了林致的大名,林致都没反应过来,接着他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我还好羡慕林新理啊。” 纪微澜自顾自地说道,“不对,我应该是嫉妒他。”
  这瞬间,林致觉得有一桶冷水从头上浇下来,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
  纪微澜说:“原来我能被你放在身边这么久,都是托了他的福。”他轻轻摸了摸隔着一层纱布的眼睛:“原来是我像极了另一个人。”
  他用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没有波动的神情,干了一件最为残忍的事情——把真相摊在地上,然后一刀一刀地捅到他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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