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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而泽 作者:徐丹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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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甜文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裴泽阳洗完澡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昨天晚上拿到了公司网络的A级密码,可以翻阅公司的大小加密文件。他通过网站找到了当时姜润父亲的惩戒报告,白纸黑字写着贪污公款四个字。
  然而按照那日从孙部长那儿偷听来的内容,他父亲分明是被冤枉的。案件受理过程肯定有哪儿出了差错,但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裴泽阳只好从事发一个月前开始研究,从公司账务明细,到相关工作人员的私生活状态,全都排查过去。盯着电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十二点了。不过总算有收获,裴泽阳注意到一个叫屠康的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光姓氏就觉得不简单,前任董事会里,就有位姓屠的伯伯。
  屠康是以实习生的名义出现在财务部的,跟当时财务部大大小小几十个经营人才一起工作,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根据部门人事调动记录,这个人在非招聘季出现,又在非裁员季离开,实在引人怀疑。
  裴泽阳试着登录人事总部的网站,但在搜索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显示查无此人。怎么可能,连财务部都有过用人记录,管理人员选拔与调动的人事部,却恰恰相反连个简历都搜不出来?
  裴泽阳正想给人事部的熟人打电话,忽然听得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姜润其实在裴泽阳走后并没有继续睡,而是也起来坐在飘窗阅读财务部门一年以来的工作情况,为自己的新岗位做充分准备。看得眼睛疲惫,哈欠连天,才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关上电脑,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书房。
  “还在忙吗?”姜润穿着睡衣敲门进来。
  裴泽阳按了按太阳穴,悄无声息地点了电脑睡眠键:“怎么没睡?”
  姜润把茶放在书桌,瞥了一眼裴泽阳的台式电脑,已经出于黑屏状态。
  “睡了又醒了,来监督你工作。怎么样,查账查得顺利吗?”
  裴泽阳按了按脑门儿,眼神疲惫:“我没在查账,就是翻翻历史记录。你知道上一帮人做派太老,我们得跟着他们的习惯走,一下子大改会出事儿的。”
  姜润不可置否:“先喝茶吧,柚子茶,喝了不会睡不着。”
  裴泽阳很欣慰姜润的体贴,明明他对姜润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姜润还是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鼓励他,扶持他。
  “马上到父亲节,得给我爸准备礼物,你替我看着办吧。”
  裴泽阳始终惦记着这个日子呢,平日里倒是无碍,但重要节日,他得回家去住的,也会给“长辈”送上礼物。该讲究的礼仪都会讲究,这不仅是大户人家的习惯,也是他母亲生前一直循规蹈矩做的。
  姜润的鼻翼因为热茶的熏蒸微微开合,他抿了口茶:“不用你说,已经准备了。”
  “准备了什么?”
  “拐杖。”
  “哈哈哈,”裴泽阳拍手称快,“还是你懂我的心思。”
  “骗你的,是一套限量款高尔夫装备。”姜润的收紧的双颊放松开来,逗到了裴泽阳,心情很不错。
  “……”
  裴泽阳给他的眼神嫌弃又暧昧:像是在说:“你啊你,机灵鬼,我不跟你争。”
  时间不早了,喝完茶,裴泽阳和姜润相拥躺在床上。因为很少有这样平静而又安宁的惬意,裴泽阳有点不舍得睡去。
  “别摸我的头了,快睡吧。”姜润把裴泽阳的手扯下。
  “你不害怕吗?”裴泽阳问。
  姜润莫名其妙:“好好的,怕什么。”
  “怕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混乱,很累。”
  黑暗中,姜润考虑这句话,考虑了一分钟。然后他反问:“之前不也累吗?”
  之前和以后,当然不一样啊。
  裴泽阳担心的当然不只是这个商业帝国的事情,还有他和姜润,仅仅两个人之间,难道不会因为他正在着手做的事而产生裂痕吗?
  “别杞人忧天了,快睡,我好困。”
  裴泽阳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睡过去,心里有好奇,有恐慌,他根本不知道明天面对的会是什么,总之心乱如麻。想跟姜润坦白,承诺,但又说不出口。
  “润润,偶尔,我是说偶尔,你会想你爸吗?”
  “不会。”姜润回答得决绝。
  “为什么?”
  “因为他有爱人,有家庭,有孩子,生活美满得不得了,不需要我来想他。”
  姜润在赌气,裴泽阳心里这么猜测着。
  “不过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他本来就不在我生活之内的。”
  “嗯?哦,我只是想起你爸刚带你进公司的时候,你什么东西都不懂的样子,很菜。”
  姜润拢了拢被子,缩进被窝最温暖的角落,打了个激灵说:“现在不菜就行了啊,多亏了你,让我在最短时间内适应了职场底层的生活。”
  裴泽阳:“……”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姜润。他能了解的,都是所有人能看到到的姜润的外在部分:勤勉,善良,温顺,懂事,外冷内热。但是,他缺从来都不知道姜润在想什么。
  姜润时而精怪时而幽深时而空洞的眼神,他看不透。
  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呢?对于他的父亲,真的就这么无所谓吗?因为父亲的失误而牵连到他被指指点点,也觉得没什么吗?
  裴泽阳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放弃追查这个历史遗留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查,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查,全公司上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纽带,谁会管一个外人的事呢?姜润就只剩下他了,无论姜润愿意不愿意,裴泽阳都想继续下去。
  这就是引火烧身,一旦被挖出来,他和姜润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裴泽阳已经有这样的预感了——十分不祥。
  隔天裴泽阳私下约见了一下牛董,他是裴泽阳外公老助手,称得上开朝元老,在董事会里说话有一定分量。
  牛董正好没什么事情处理,便带着秘书出来了,裴泽阳却是孤身一人前来,两人坐在日料店的包厢里饮清酒。
  “不知世侄今天特意请我喝酒,是什么由头啊?”
  牛董特意支开了随从,说话说得比较随意。
  裴泽阳不好意思:“听说伯伯您下午就要去M市了,没时间,所以才约中午的,如果您不方便喝酒,那就把酒撤了吧。”
  “诶,哪里哪里!”牛董平时就爱来一口,说要收酒,脸色顿时就不乐意了:“反正喝完回去在办公室待着,谁晓得我是不是上班期间喝酒啊。”
  裴泽阳给牛董倒上一杯:“不瞒伯伯说,我真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你的事,我当然能帮就帮。”
  牛董的亲切让裴泽阳有了点底气,就问:“不知伯伯还记不记得上上任财务总监姜义军吗?”
  “这……”牛董有些惊讶,“我当然记得了,他儿子现在不是跟着你干么,怎么,是关于他的事?”
  还没等裴泽阳说出今天的来意,牛董便摆摆手,把话说死了:“你要是托我帮他儿子找个好职位跳槽,这个可以,如果你听见了什么风声要往上追究,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裴泽阳这一听,明白了,猫腻是一定有的。
  “如果我非要追究呢?”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裴泽阳一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说:“整理材料的时候发现了点漏洞,就过来问问您,如果真的有问题,当然是解决了为上是不是,我们远腾好歹也是个大公司……”
  “不管你看了什么材料,总之没可能。”牛董吃了几口生鱼片,脸色忽变:“我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提醒你几句,远腾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你是要接班的人选,希望你能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最大程度地考远腾的利益。”
  “伯伯,我不明白您说的远腾的利益是什么。”
  “你别给我装糊涂。”牛董也给裴泽阳倒了一杯,“酒可以喝,但脑子得保持清醒,知道吗?”
  裴泽阳问:“是因为见不得人的内部交易被揭穿,所以需要人顶包?正巧姜润的父亲不是集团的核心人物,就选了他是吗?”
  “混账!”
  牛董瞪着眼把酒杯拍碎在桌上:“你平时也是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没有根据的话也敢随便说,你哪来的胆子!”
  看这反应,那就是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经过一晚上的顶撞和挨骂,裴泽阳终于在牛董醉酒之后讨到了真话。原来其中另有原委,当年屠金山的儿子屠康被安插在财务部工作,后来因为毒 | 品问题欠下不少外债,冲动之下就在账本做了手脚,前前后后吞了八百多万,被姜义军看出来识破之后,本来应该报警上报,却遭到恶意压制。屠金山亲自去找了姜义军,用150万收买了他,签字画押,以为事情就此解决。
  但没多久,裴泽阳的父亲,老董事长发现了这其中的暗度陈仓,盛怒之下找到屠金山盘问,屠金山为了儿子的前途只好和盘托出,并且把吞掉的钱款全部吐出作为求情——至于姜义军,那笔150万的封口费早就被拿去填赌债缺口了,对质之时,只能哑口无言。最后为了偿还赌债活命,他揽下了所有的过失,并同意发配到缅甸的物流转运中心。这又是一次新的封口过程,姜义军走的时候跟牛董见过一次,据说他不后悔。
  也是,一个本来就有污点的人,会害怕污点更大吗?只要活着就行了,不进监狱,也不用逃亡,给他一份工作发配国外,已经是莫大的赏赐。
  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裴泽阳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这和他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他原本想要给姜润的父亲洗刷清白,好让姜润能够堂堂正正做人,可现实的情况,他完全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是没有见过姜义军,那个中年男人一直给他留存着正派精干的印象,所以他一直不相信那人有赌瘾,并且还会挪用公款。怎么可能?那是姜润的父亲?!
  裴泽阳不肯相信,又找了私人侦探通过特殊渠道查了屠康那几个月的收款记录,的确发现有一笔超过八百万的进账,来源账户是匿名开设的,专门用来销赃,三个月里来不停地有自远腾的账户往这个匿名账户里汇大小不一的款项。
  是真的,没有错了,那关于姜义军,难道也是真的吗?
  牛董临走的时候再三告诫他不能外传,更不能继续追查,最不能做的就是和他的父亲作对。
  裴泽阳的脑子全乱了,最近一段时间太过憎恶父亲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今天却意外地感到内疚。
  不!不能内疚,最终给姜义军定下大罪的,不还是他父亲么?这不是正直的做法,他是为了包庇朋友和朋友的儿子,枉顾别人的命运,随便找人做了替死鬼!
  裴泽阳睡着睡着,半夜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点窗户通风,他在窗口站了会儿,心情不能平静,就出去抽了根烟。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姜润知道,一旦知道就是二次打击。以他的姓格,分明会更恨他的父亲,而且,这事情要是被捅得全公司都知道,对各方面来说都会不利。
  要不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去查,就和三个月前那样平静没有波澜,事情早就过去了,不说就没人提起,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淡忘。姜润的处境也会慢慢变好的,公司的血液换过之后,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更不会知道他父亲曾经对公司做过怎样的事。
  就这样抹过去,行吗?
  可是,太憋屈了啊。
  一转身,姜润在里屋接电话,微微侧过身,特意背着裴泽阳似的,音低着头,量也压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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